“大人,大洪禮部天官時正家,又來催了,說是半個時辰已經過了。”
安山關外,禮儀官朱希周再次來見許進,神情有些緊張,也有些焦急。
“你就說天黑風大,拔營速度頗慢,還請他們再等等。”許進說道。
“大人,這.”
朱希周苦著臉,有些難為。
但在許進目光的注視下,還是無奈的返身去說,看樣子,已經做好了被罵的準備。
許進卻是無奈的暗嘆了一口氣。
這人,不夠機靈啊!
就這么著急上趕著挨罵去?
“哎,你回來。”許進喊了一聲。
“大人,還有何吩咐?”朱希周回身。
“天寒地凍的,坐下,陪我喝口酒暖暖身子再去。”許進說道。
此時正值十二月,又是北部邊關,寒風呼嘯,正是最冷的時候。
許進估摸著,零下二十度是有的。
也就是使團隨行的,還是來接使團的,都有修為在身,要不然,野地里呆大半天,凍死幾個是不成問題的。
一聽喝酒,朱希周有些難為,“大人,大洪的禮部天官,還在等我回話呢?”
“他叫你回話,你就回話啊!
他可不給你發俸祿!”許進慢悠悠的燙了一壺酒,倒了一碗,遞給了朱希周,后者這會才反應過來,低聲道,“大人,我們在這被晾了一天了,要是他們等急了,再走了,可怎么辦?”
“接不到大陳使團,你說最終著急的會是誰?
這事兒,國師可是與大洪帝君通過國書的。”許進冷笑起來。
朱希周怔了一下,似乎有些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是,拖?”
“對頭,他們晾了我們一天,那我們晾他們一夜,絕對不多。”
“可是大人,那邊催的急怎么辦?
那禮部天官還好,隨行的統軍軍侯李志,兇惡的像要吃人一般。”朱希周說道。
“來,我教你個秘訣!記住口訣,已經在做了,已經在行動了,馬上就好,他們已經快好了。
就這句話,輪著說就是!
你是代表大陳的使者,借他們十個膽,也不敢動你分毫。”許進笑道。
朱希周砸吧了一下嘴,回味了一番,才苦笑起來,“大人這口訣,還真是夠.無賴的!
不過,應該管用!”
半晌之后,朱希周帶著一身酒氣施展口訣去了。
許進甚至聽到了幾聲怒吼。
深夜,寒風呼嘯。
酒足飯飽的大陳使團,燃著火把,各自進入了營帳休息,中間有人升空窺伺軍營,被應歌一劍斬傷。
然后,就是辛苦了禮儀官朱希周。
不斷的施展著許進的口訣。
但每次回來,許進都給這廝親自熱好烤肉,燙好美酒。
只有大洪迎接使團的士兵和官員,在深夜的寒風中瑟瑟發抖。
許進也在觀察著他們的狀況。
要是他們真的敢轉身回撤。
那許進就要耍流氓,也直接帶著使團回城。
到時候,國師只需要直接將此事鬧到大洪帝君那里便是。
迎接使臣的隊伍是大洪帝君派出來的,人到大洪家門口了,卻沒接進去。
大洪帝君就算不會公開處置這些人,帶隊官員的前途,也完了。
畢竟,是他們先誤期的。
這事,一調查就明白了。
對于大洪帝君這個層次的存在而言,什么明爭暗斗,面子里子,都是可以接受的。
但只有一點,最終的大事,不能耽擱!
就是朝堂上的派系斗爭一樣,你斗可以。
皇帝還喜歡看。
但是因為爭斗而耽擱了國事,那就要有人倒霉了。
許進也是算準這一點,所以才晾著大洪的禮部天官。
當然,也用那一套秘訣吊著那幫人。
這可是許進前世在餐館吃飯上當無數次學來的圣經。
就這樣,朱希周用許進教的秘訣,直接吊了大洪禮部天官時正家一夜。
不斷的給他們希望,不斷的拖著。
直到天光大亮,隨著許進一聲令下,飽睡一夜的巡星衛精英,才快速的拔營集結。
“久等!讓時大人久等了。”
許進和一眾使團成員,終于讓大洪禮部天官時正家給見到了。
在寒風中侯了一夜,臉色青白的時正家見面之后,直接就發飆了。
“許大人,何故戲弄老夫!”
一旁,大洪軍侯李志,還有一眾軍官,均怒視著許進等人。
這一夜,可不好受。
哪怕有修為在身,也快被凍僵了。
偏偏大陳這邊,每次不是快好了,就是馬上就來了,已經集結好了。
可就是不見人!
聞言,許進卻是詫異的看向了禮儀官朱希周,“朱大人,你不是說大洪迎接我們的隊伍,被阻在大洪境內了?
我還想,大洪的官軍被阻在大洪境內,肯定是發生了天大的事情!
還讓將士們飽睡了一夜!
要是早知道你們及時趕到了,那我們早就拔營了!”
許進在‘及時’兩個字上,咬的很重!
后方的軍侯李志眼眸中怒火噴涌,就欲開口,卻被禮部天官時正家給擋住了。
“對了,我正準備通知程國師就這事請教一下大洪帝君呢,是不是你們大洪境內發生了叛亂,才擋了你們的路。
不知道你們大洪需不需要援軍平叛?
需要的話,我們可以免費幫忙!”許進笑著,吡出了一口大白牙,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但禮部天官時正家,卻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許進這話,就有點嚇人了。
若這事兒,真捅到帝君那里,倒霉的絕對是他們!
對方就只需要咬住迎接隊伍在大洪國內遇阻,猜測是遇到了叛亂一事就足夠帝君顏面無光了。
帝君丟臉,他們就算不丟腦袋,也要丟前途!
思忖一番之后,大洪禮部天官時正家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怒火,凍得青白的臉上,更是硬擠出了一絲笑容,“溝通失暢,這應該是溝通不及時的原因。
既然使團已經準備好,那我們檢點登記身份后,就出發吧。”
“請!”
“請!”
12月6日,大陳使團,終于通過了大洪邊關安山關,在大洪的六艘星舟的開道護送下,一路直飛大洪帝都長樂城。
大洪的疆域,比起大陳要大上三分之一。
安山關距離大洪帝都長樂城,約摸一萬三千里之樣,星舟保持的是一個勻速,連續飛行兩天后,才降在大洪帝都長樂城外。
原本,星舟是可以直接飛入大洪帝都的。
但大洪禮部的規矩是,外邦星舟,不能飛入城中。
外邦使臣,只能步行入城。
客隨主便,這一點,許進欣然接受。
雖然規矩是他們定的,但既然定了,就接受便是。
很快的,就將星舟內攜帶的國禮裝上馬車,足足裝了五百輛馬車,然后大陳使團要經由北門入城,按大洪禮部的要求穿過半城之后,入住四方館。
隨后,由正使許進將覲見的國書遞交給大洪禮部,禮部轉呈大洪帝君,然后再約定接見的日子。
基本流程就是這樣。
雖然無聊,但出使就是這樣,許進就聽他們的安排。
反正也不耽擱許進修煉。
許進懷中抱著的杜鵑花鮮紅如血,開得極艷。
最近幾天,許進除了凝鑄云樓時,其它時間,連睡覺都抱著一盆杜鵑花,就是為了感應杜鵑花的生命律動。
希望能夠將七殺劍心中階入門。
入城事宜,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
忽然間,大洪軍侯李志與大陳軍侯雷奇吵了起來。
“不行,這絕對不行!”
“如果你要堅持,那一會出了安全問題,你們自負!”
“自負就自負!
但卷旗而行,絕對不行!”雷奇怒道。
“怎么回事?”許進自然過去過問了。
“大人,他們要我們進城時卷旗而行,不得打出任何與大陳有關的旗號。”雷奇急道。
“嗯?”
許進目光如炬,盯向了大洪軍侯李志,“李軍侯,這是何意?”
面對許進,李志是毅然不懼,他修為六階九重巔峰,自然是不怕許進這個六階七重的使者的。
但讓他意外的是,許進看向他的目光,竟然讓他有種不敢直視的感覺!
這倒是有些奇怪。
“許大人,非是我們不讓你們打旗,而是為你們的安全考慮!
此前大陳與大洪的沖突,死者眾多。很多死者的家族,都在長樂城中,一月前,長樂城可謂是半城盡白幡!
長樂城中的居民,如今對大陳,怨氣極重!
你們要是堅持打旗的話,若出了意外受了傷,就別怪我們沒有提醒你們!
到時候,即便鬧到帝君那邊,也是你們不聽指揮在前。
不是我們不盡力!”李志大聲道。
“大人,我大陳乃是堂堂正正出使,豈能不打旗?”雷奇急了。
許進一揮手,制止了雷奇,然后看向了李志道,“不打旗,不可能的!
至于其它的,我無所謂了,我們是使團,安全,如今是交給你們的!”
下一瞬,許進懷里抱著一株杜鵑花,跨上戰馬,大喝道,“打旗,進城!”
刷刷刷的聲音中,大陳使團的儀仗就飄揚起來,當先的大陳戰旗,更是獰猙無比。
李志看著大恨!
卻又無可奈何!
正如許進所言,安全,是他們負責的!
外交無小事!
他們還得盡力。
大陳使團入城帶來的影響,比許進想像中的還要大。
原本只是一個隨機事件,但忽然間,大街小巷,就涌來大批大批的大洪國民,轉眼間,就將街道圍得水泄不通。
李志等人,只能盡力的開道,盡力的勸阻。
但卻無法阻止大洪百姓的怒火。
行走沒多久,不知是誰帶了個頭,各種爛菜葉雞蛋甚至是石頭,就從人群中砸了過來。
瞬息間,整個使團,就變得狼狽無比。
連帶著護衛他們大洪精英們,也遭殃了。
許進看著這一幕,卻是怒了。
這特么的要說沒組織,誰信!
真以為爛菜葉和雞蛋信手就能拿來啊。
普通老百姓,平時連雞蛋都舍不得吃,誰舍得拿來砸人!
下一瞬,許進瞬地踏星而起,沖到隊伍最前邊,如雷暴喝瞬地響遍全城,“大陳使者許進在此,有種,便來戰,躲在背后砸雞蛋,算個鳥的本事!”
那些砸菜葉與雞蛋的大洪人,動作瞬地一停,有些不知所措。
但僅僅停了一瞬,這些人仿佛又受到了什么指使一般,繼續又將菜葉砸了過來。
絕對有人指使!
許進將明紀星紋催動到極致的同時,再次怒吼,“莫非大洪男兒全是沒卵子的貨!
我大陳使者都挑戰到你們家門口了,竟然無一人敢來戰!
大洪,還有沒有男”
“狂妄,大洪陳啟賢在此,特來應戰!”
怒喝聲中,遠方高樓之上,飛下一道星光,沖向了許進,卻是一位六階五重的大洪精英。
飛出的剎那,背后云樓浮現,火光涌動,顯然,是動了全力。
“就你,滾!”
一揮手,一道怒槍沖天而起,疾若閃電。
就見星光閃爍間金黃色的怒槍,已經貫碎了陳啟賢的云樓,貫碎了他的星光,護體星甲,直接貫入了他的胸腹中,將其死死的釘在了對方的七層高樓之上。
“還有誰!”
“我!”
大喝聲中,又有一位六階七重的大洪精英飛出,沖擊許進。
“來得好!”
隨手一揮,依舊是普普通通的一記怒槍,再次將這名大洪精英釘在了臨街高樓上。
“大洪還有沒有帶把的,多來幾個!”
“賊子找死!”
怒叱聲中,兩旁的高樓中,有四位六階飛出,直撲許進。
許進卻是看也不看,揮手間,還是怒槍。
這一次只是四記!
破空聲閃過,就將四人釘在了臨街的高樓之上。
前后六人,全部貫穿腹部,釘在樓上,只重傷,不死的那種。
不過這些個漢子也硬氣,一個個一言不發,死咬著牙忍著劇痛。
隨著許進的連續出手,蜂涌的人群,終于安靜了下來。
沒人砸菜葉了,也沒人敢砸雞蛋了。
但也沒人敢挑戰了!
見狀,許進仰天大笑起來,“你們大洪,就這?”
“好膽!”
“大洪南宮止,特來一會!”
遠方,一道流光御劍而至,飄逸若仙。
下方的大洪子民,也驚呼起來。
七階!
南宮止,可是七階!
劍光在天空中帥氣的盤旋而下,一道劍光又疾又帥的沖天而起,然后斬向許進。
“咻!”
劍光急斬許進面門。
看著斬來的劍光,許進卻是冷笑一聲,也不防,也不避。
劍光斬至的剎那,雙指輕輕一探。
瞬息間將這柄飛劍死死的捏在了手中,一臉冷意。
靈紀星殿沒了,他現在就算是玩御物的祖宗了,還有人敢在他面前玩飛劍。
火光涌出,高溫直接將飛劍融化成鐵水。
下一瞬,許進落地,一步踏出。
剛剛因為飛劍被毀而吐血的七階初期的南宮止,腳底忽地如墜大山。
瞬地就被扯落地面。
地面星光涌動,直接將南宮止呈大字形,死死的綁在了地面上。
瞬息間,目睹這一幕的大陳精英們,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震驚無比。
但也就在同一剎那,忽然間,后方有驚呼聲響了起來。
“殺人了!”
“大陳使者殺人了!”
“大陳賊子竟然敢在都城殺我大洪子民,拼了!”
瞬息間,所有人的注意力看向后邊,怒吼聲如潮水一般響起、群情憤涌之際,許進卻是笑了。
他的明紀星紋,全力催動著,全力感應著。
等的就是這一刻。
正主,終于出現了!
下一剎那,破空尖嘯聲響起,許進瞬地化成流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