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
港口,無數尸骸躺在地上,陳象靜靜站著,雙眼微閉。
祂的體魄間有塵沙、烈火、狂風、流水在繚繞,伴隨有低沉的呢喃與禱告聲,
皮膚微微泛著褶皺,仔細看去,每一點褶皺上都映照著一片景,或為山川,或為河流,或為虔誠之信徒,又或為深邃之星空.
這不是褶皺。
這更像是微薄的現實碎片。
“我好像很強。”
陳象低低自語,能清晰感覺到體內有浩大到超出想象邊界的力量在氤氳著、洶涌著、咆哮著!
癱坐在地上的前代教宗滿臉茫然,心臟劇烈跳動,渾身都在發顫,腦海中尚且回蕩著那些話語。
舊日主宰,帝坦,最偉大者.
祂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我”
沒等祂說完,陳象側過頭,靜靜凝視著祂,前代教宗下意識的與陳象對上目光,
祂分明看見這位存在的眼眸中流淌著混沌之息,沉浮有一片浩瀚無垠的幽暗宇宙
前代教宗的精神、意志、靈魂都沉溺在那雙瞳眸之內,祂像是一個溺水的平凡人,無力的揮舞著雙手,在掙扎,
這掙扎越發的微弱,精神體支離破碎
‘砰!’
前代教宗的兩顆渾濁眼珠轟然炸碎,口中‘嗬嗬’了兩聲,掙扎著想要起身,
可最終還是無力的跪倒在地上,頭顱也垂下,沒了聲息。
祂死了。
陳象彎腰,撿起地上那根枯萎的羽毛筆。
禁忌物005:史詩(破碎)
祂目光晶亮,思維轉動間,已然將前因后果都明白。
禁忌物前十,甚至是前二十,都至少列屬于偉大者的層次,
譬如已知的011時光權杖自己那根手杖,又或者009悼亡者之鏡,
甚至是那件大概率位格堪比最偉大者,已然化作傻丫的禁忌物002,全知之書.
換句話說,005史詩,也就是這根羽毛筆,定然也處于偉大者的行列,但大概率未曾涉足到最偉大者的位格
這也是為什么,這支羽毛筆無法描繪出那把斷劍,甚至連描繪七個背叛者都很吃力的緣故!
但,即便如此,005到底還是擁有著偉大者層次的位格!
它擁有構筑故事世界的能力,它欲將陳象的本質描繪出來,雖然最終枯萎,
可也機緣巧合的,給自己補全了一部分本質!
很微弱,很渺小的一部分但那是相對于全盛的最偉大者而言。
陳象捏了捏拳頭,地火風水流淌、繚繞在指掌之間,能夠清晰察覺到體魄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蛻變,
骨骼發著寶光,每一粒細胞中都孕育出一枚雛形世界,血液沉重到極點,一滴恐怕就要重過一條綿延山脈.
最關鍵的是。
陳象自然而然的知曉,自己,或者說這一具軀體,已然具備了一縷現實位格。
純以體魄而言,
自個兒目前大概已然.
超越真神。
不,準確的說,是純粹體魄盡管不如舊日主宰,但也不比走靈魂道路的外神要差了!
而若論位格,哪怕僅僅這么一縷現實位格,也足以與標準的偉大者媲美!!
換句話說,此時此刻的陳象,等同于大半個偉大者,位格已具,差的只是力量.且差的還不多!
偉大之軀已具雛形。
所以,本就遭到005反噬而重創的那老頭,又與位格堪比偉大者的自己對視自然便這么死了。
“可惜.”
陳象把玩著近乎寂滅狀態的羽毛筆,輕聲嘆息:
“如果這個005再強一點,能觸及最偉大者層次,不說將我完全補全,但恐怕能將完整的現實位格模擬出來”
“可惜!”
祂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嘗試收斂纏繞在體表的現實碎片與地火風水,自言自語:
“無論怎么說,這一次算是賺大了,副身要比主身更強.只待回歸主身,雙體合一,這具體魄恐怕還能更進一步!”
陳象掃視了一眼死寂的港口,凝視著一具又一具尸骸,無論是秩序信徒還是衛隊士兵,又或者失落教會的裁決者,都被那老頭殺了個干凈。
祂甚至看見了老盧恩,已然徹底失去聲息,半個頭顱破碎,靜靜的躺在地上。
陳象再度嘆了口氣,神色有些低落。
祂回過頭瞧了一眼依舊處于空間另一面而完好無損的小酒吧,沉吟片刻,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想法。
“我從未太過關注過秩序教會,在之前,更多的是將其視為一個工具.”
陳象踱步上前,蹲在老盧恩的尸體身旁,伸出手,輕輕的合上他的眼睛。
“可他們,這些人,視教會為生命,視我為主,貫徹那由我一拍腦袋想出的所謂教義.”
陳象再度嘆息,以前沒有親眼目睹,故此也沒有太深的感受,
可這一次,看見不久前還在把酒言歡的老盧恩為了教會送命,祂心頭遭到觸動。
“生前為秩序奮戰者,死后當至凈土。”
“我若能重臨至高,他們該活過來,享受他們該享受的權。”
“這是我所能做的微薄的彌補。”
陳象站起身,抓起那根枯萎的,接近破碎、寂滅狀態的禁忌物005,
祂以之勾勒、書寫,創造出一個很虛幻的故事世界。
羽毛筆已然在破碎的邊緣,所書寫出的故事世界也遠不如從前,很狹小,很虛幻,很不真實,更不具備強大的位格。
不過,夠了。
越來越多增援而來的裁決者與主教已然抵達,以砝碼港的執權主教——那個老主教為首。
“港口情況不明,已然沒了聲息,疑似大戰結束了!”
老主教對著另外三位趕來增援的主教級存在凝重開口:
“十八位主教所化的烈陽已然墜落,那位大人親臨,暫時不知具體結果!”
“立刻前去!”一位主教肅穆開口。
當即,
祂們帶著眾多裁判所真正的精英級裁決者,朝著港口飛去,片刻便至。
老主教踏著虛空俯瞰,港口處處都是尸體,十八位偽神的骸骨墜在海邊,正在燃燒,
可以看見那個李東云也墜落一旁,似乎只是昏迷,并未死去.
祂四顧,看見一個青年平靜立著,手中捉著一根枯萎的羽毛筆,閉著雙眼,而在那個青年身前
一個熟悉的蒼老身影跪在地上,耷拉著腦袋,聲息全無。
四位主教神色猛然凝滯,寒氣自尾椎骨炸起,剎那間洶涌至全身上下!!
“跑!!”
老主教驚惶開口,轉身欲逃,但卻驚覺空氣仿若實質化的膠體,將祂們連同數百位圣者、天使層次的裁決者都凝滯在原地!!
四位偽神和數百圣者、天使凝在半空,驚恐的看著那個青年,看著那個跪死的垂暮者。
“完了。”
老主教心頭暴寒,徹底絕望:
“大人.死了!”
相比于其他人,祂更清楚的知道那位大人的來歷,風暴國的開國大君,失落教會的初代教宗,是真真正正的底蘊級存在,遠遠勝過尋常真神!
可此刻卻已然聲息全無,跪地而亡。
老主教狠狠的咽了口唾沫,放棄抵抗、掙扎的心思,死死的盯著那個青年,顫栗、震怖.
片刻。
祂看見那個青年睜開雙眼,雙腳微微立地,其體表纏繞起地火風水,皮膚泛上褶皺,映照山川河流、日月星辰.
一個又一個裁決者的眼睛炸碎,四位主教的雙眸亦淌血,眼珠子龜裂炸開,視線變的通紅一片!
祂們一個接著一個的陷入狂亂,唯有接近大主教層次,接近真神領域的老主教保留最后一縷神智,
盡管視線暗紅,但依舊可以勉強感知到此時此刻的境況。
那個神秘青年手中的羽毛筆開始燃燒,
有虛幻的世界浮現在其身前,似乎很不穩固,在崩塌,在潰散。
但下一剎,
青年松開燃燒的羽毛筆,攤開雙手,自身開始膨脹,十米,百米,千米.
整個砝碼港騷亂,
無數民眾呆呆的凝望著那膨脹的、逐漸遮天蔽日的巨人。
巨人的頭顱沒入云端,而后是胸膛、腰際,
至最后,其走至海中,沉入海中,但連腳踝卻都超越了云端
“祂有多大?”
有人迷茫發問。
港口附近的海域,少說三四千米深,而那巨人,踩在深海中,腳踝卻依舊越過云端,無法凝視其全!
陳象站在海中,舒展身軀,頭顱已然越過了大氣層,將大半個地球的景象盡收于眼底,
這是祂這具補全一縷現實本質后,進行半解放狀態的軀體——并未完全解放。
但論大小,已然相當于五分之一個月球,身高超過五百公里,與夢中身都不遑多讓!
“看來,夢中身遭受到很嚴重的壓制啊.”
巨人思緒百轉千回,而那枚故事世界已然渺小到看不見,祂并未繼續深思,只是將故事世界緩緩的融入自身。
準確的說,是融入一粒細胞。
陳象的每一粒細胞此刻都是一方雛形世界,其中一粒細胞在吞合故事世界后,徹底得到補全,規則誕生,天地相分。
“地獄,幽冥,死亡,靈魂,生命,精神,創造,開辟.”
一個又一個權柄被調動,這一粒細胞世界也越來越完善,大地,綠草,海洋,微風,大日,皓月.
一應俱全。
一個天圓地方的世界被鑄造完畢。
“這是。”
“天堂。”
陳象默默牽引死在港口之戰的諸多教徒亡魂,接引他們沒入細胞天堂,
又順著一道又一道信仰聯系,給所有信徒的魂靈都打上烙印。
此后。
凡信徒身死,其魂靈都將被接引,飛升天堂。
當無一例外者。
“不,還不夠。”
陳象低沉自語,神色深邃至極,早在此之前,已然有不知多少信徒死去了,他們的魂魄無法被接引,盡數墜入了地獄維度。
“地獄.”
“去一趟吧。”
今已錦衣著身,則諸神當知.
我來了。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