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權柄已部分補全
地獄權柄已部分補全
根本死亡權柄已部分補全
陳象默默感受著,根本死亡權柄的補全已達六分之二。
一部分來自當初的地獄之主——那位沉睡者,陳象在地獄維度將維度終末之槍釘入祂的胸膛,成功取得了六分之一的死亡權柄。
如今,又從死亡主宰身上取得了六分之一。
而剩下的六分之四,一份在死亡主宰遺留在現實的尸骸上,一份在沉睡者的尸骸上,
最后兩份,則在失落之刻中,屬于死亡主宰的那一具被封存的遺留之上。
而這些對于如今的陳象來說伸手可得。
沉睡者尸骸本就在自己手上,失落之刻隨時可去,只需要去偉大城,找到死亡主宰的遺骸.
“我即將徹徹底底的,補全一份完整的根本級權柄。”
一份完整的根本級權柄,意味著什么?
陳象不知道。
但祂即將知道。
陳象默默抽出斷刃,一把抓住飄散的死亡主宰的魂靈,截留下一份靈魂本源——這不是寬恕或者心軟。
有用。
“多謝。”祂側目看向中年貴族,頷首致意,對方擺了擺手,沒好氣道:
“下次不要再尋來了.這是你自己的征途。”
陳象笑了笑。
月墜事件之后,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死亡主宰就向陳象發起了求援,言說自己遭到外神圍獵,想要棄暗投明,
陳象給出了回應,但在前來這處島嶼之前,先去找到了傻丫和中年貴族。
祂總覺得紅月墜落之事疑點太多。
事實證明自己是對的。
“你很強大,超過我——超過此時的我,甚至遠遠超過偉大者這個層次。”
陳象凝視著中年貴族,后者擺了擺手:
“我不是最偉大者,自然也不會是三柱神,不用懷疑我——不過保持懷疑是對的,在征途中選擇毫無條件的相信某個人,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陳象微微頷首,旋而饒有興趣道:
“我們之前很熟悉么?”
“是,自然,沒錯。”中年貴族神色平和:“熟悉的很,我也沒有背叛你,但我見證了之前的兩次歷史,我深切的明白想要勝利,只能靠你自己發掘出所有。”
頓了頓,祂繼續道:
“我帶著傻丫遠離你,是因為和你長時間呆在一起,傻丫終究會被你吞噬,哪怕非你所愿,而太早的成為全知對你而言絕非一件好事,只會導致你的再次失敗。”
陳象靜靜聆聽,凝視著中年貴族:
“雖然我不會吞吃傻丫,但我依舊想要知道為什么。”
權衡片刻,中年貴族輕嘆:
“困局——困住三柱神的那個困局,在你成為全知或是全能,又或者二者兼具之刻,困局會解開,三柱神會重臨,而那時候,你要面對三位最偉大者。”
頓了頓,祂繼續道:
“一者掌握真理,一者掌握命運,一者掌握時光與一切歷史,你很難取勝,甚至很可能失去最后的機會,無法再掩埋歷史,重置一切,時光支柱也不是傻子,定然會做出防范了。”
陳象默默點頭,旁敲側擊詢問了中年貴族很多事情,但對方都閉口不言。
許久,中年貴族的身形逐漸淡化,在離去,最后發出警告:
“不要再來找我們了,哪怕你面臨絕境,也不要再來了.大不了,你再重啟一次歷史,不是么?”
陳象笑了笑:
“愚弄歷史者將會遭到歷史的回擊啊.”
祂凝視和淡化的中年貴族,亦最后發問:
“傻丫——她是我的記憶,是我的全知,那你呢?我的朋友,你是否是.我的能力?”
“或者說,你是否是我的全能?”
中年貴族沒有回答,已然消失在了虛無中。
偌大的浮空島陷入沉寂,遠處的風聲和流水聲很微弱,陳象注目著中年貴族消失的地方許久,這才側目。
祂看向死亡主宰的尸骸,攥著死亡主宰的一縷靈魂本源,神色漸漸冷漠,將這具尸骸抓起,對著鏡子道:
“去鏡界。”
“如您所愿。”鏡子久違的聲音響起。
陳象與鏡子一并朝著鏡界墜去,一同墜去的還有八位外神的骸骨與死亡主宰的這具新鮮尸體.
視線變換。
“你來啦!”
鏡界,巨大紅月之上,神靈搖搖晃晃的站起了身,很質樸的笑著,發出如同洪鐘大呂般的聲兒。
陳象將諸多神骸拋在了地上,凝視著這尊偉岸神靈,臉上亦浮現出溫和笑容:
“小毛球,你成功了?”
后者很用力點頭,空氣發出暴鳴。
祂笨拙開口:
“雖然有點難,但我已經可以跑跑跳跳,不過,不過不能跑跳的太用力,會踩壞紅月的!”
陳象漂浮而起,與入主舞者尸骸的毛球等高,輕輕拍了拍祂的腦袋:
“很好,繼續熟悉,繼續熟悉.我會帶你離開這兒,不會太久遠。”
后者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陳象并沒有急著離開,停留在此,陪伴了毛球許久,直至不得不走。
“我會經常來看你。”
“好!”神靈瓦聲瓦氣。
陳象深深看了祂一眼,在離去前,切割下自己的一團靈魂,分為八份,分別投入八具外神尸骸中,靜靜蘊養,
而死亡主宰的尸骸,陳象則是取出了沉眠的路撒冷——后者靈魂破碎,只剩下微弱的本源。
陳象將路撒冷的本源取出,灌注大量神性精華進行補全,
又將死亡主宰的那一縷本源作為養料填補在路撒冷的本源中。
兩團本源天然相近,糾纏著、扭曲著,卻并不能很好的相融,在沖突,有龜裂破碎的趨勢。
陳象蹙眉,旋即改變了方式,將路撒冷的本源作為基石,將死亡主宰的本源作為基石上的‘建筑’——這一次,成功了。
“很奇妙的想法。”
鏡子贊嘆開口:
“以前者為基石,后者為附著,完美將兩個迥異的靈魂本源糅合在一起.且如果這個靈魂本源真能復蘇,主導者恐怕還是路撒冷。”
“嗯,只是想試試,結果真成了。”
陳象笑了笑,小心翼翼的將雜糅而成的靈魂本源放置入死亡主宰的遺骸中開始蘊養。
“現在,就是等待了.”
“希望不會太久。”
再度拍了拍毛球的腦袋,陳象帶著鏡子離開了鏡像世界,回到浮空島上,祂端坐在空蕩的王宮中,輕撫鏡子:
“我得知了一個消息,不知真假。”
陳象將白月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鏡子陷入沉默。
許久,它迷茫開口:
“我到底是誰?”
陳象撫了撫鏡子,笑著道:
“無論你是誰,無論你是不是命運的棋子,放心吧,你會一直跟在我身邊。”
鏡子沒有回答,只是沉默了許久:
“您好像變了很多,我感覺得到。”
“我必須變。”
陳象站起身,神色平靜:
“否則,我絕無取勝的可能,為了贏,我可以適當的犧牲掉一些東西,哪怕是我自己的人性.我只要確保可以將其找回來,就行了。”
鏡子緘默不言。
陳象也沒有再多說什么,打了個響指,一切凝滯,失落之刻再度到來。
祂徑直前往失落之刻的最后一分鐘,凝望破碎的虛空,撕裂的宇宙,找到幾大尸骸,一個接著一個的觸碰。
權柄一個接著一個的補全。
諸多根本級權柄中,死亡權柄與毀滅權柄的補全進度最高,都只差最后一份就可以真正完整,
而根據陳象所知,這個時代,此時此刻,無論是外神還是舊日主宰,
沒有誰擁有真正完整的根本級權柄!
當上一段歷史的舊日主宰成為外神,當歷史重置而復現過去的舊日主宰時,總量不變的根本級權柄也自然而然的被分割了。
“死亡權柄.如果補全了,到底會發生什么?”
“會有什么變化嗎?”
陳象站在失落之刻中自言自語,離開這一段失落的時間,伸出手朝著虛無壓去。
同一瞬息,偉大城。
天色驟變,烏云匯聚成巨大漩渦,無數人錯愕的抬起頭,只看見一只巨手從烏云漩渦中探下,擊入偉大城的中心!
驚呼聲此起彼伏。
陳象并沒有取走死亡主宰遺落在現實的真身,只是同步走了其中的權柄而已——真身還有大用,在接下來的事情中至關重要。
根本死亡權柄已部分補全
根本死亡權柄已完全補全
浮空島。
伴隨如同夢囈般的、來自現實宇宙的低語聲。
陳象心靈大海深處那呈現上千種絢爛色彩的神格發生蛻變,漆黑之色籠罩于上
祂發出悶哼,單膝跪在地上,生命體征快速消散,靈魂破碎,本源撕裂,自身正在死去!
“吼!!”
陳象壓抑低吼,整座懸浮在混沌虛無深處的浮空島劇烈震動,大地撕裂,島嶼破碎,河流干枯,草植寂滅
“您您怎么了??”鏡子發出驚呼。
陳象沒有回答,也無法回答,被濃郁的死亡徹底包裹,祂似乎看到了萬物,看到了萬物的最終歸宿——死亡!
任何生命都逃不過死亡。
“我我.”陳象大口咳血,自身迅速衰老,同時在枯竭,磅礴的肉體變的干枯了,血肉也都寂,靈性在衰微
陷阱??
不,不不不.
要執掌完整的死亡權柄,需要自身先
死亡。
陳象猛然明悟,直視死亡的本質,觸碰死亡的本質,亦在朝著死亡靠近!
什么是死亡?
人化為枯骨是死亡,文明走到終末是死亡,宇宙枯竭衰敗也是死亡.
有靈生命最終會迎來死亡,無靈事物也注定會迎來死亡,
死亡在某種意義上,是終結,是盡頭,是諸事之最末!!
什么都會死。
概念,權柄,事物,生命.
海量信息在陳象腦海中橫沖直撞,祂在死去,祂在明悟。
某種意義上,根本級權柄之間也有高低——比如說死亡權柄與毀滅權柄,
相對于前者來說,毀滅權柄更像是通往死亡的道路之一,而死亡同時也是毀滅的結果。
“是萬物之終,是諸事之末,是萬靈之寂”
陳象盤坐在浮空島上,整座島嶼已然走到了死亡之中,徹底枯竭,正在分解、消散,
鏡子之上蒙著一層斑駁銹跡,是時光暴速流逝的結果,就像是陳象的衰老和白發滄桑。
而這又無關乎時光。
時光流逝,同樣也只是通往死亡的一條道路,僅此而已。
某種意義上,死亡所代表的終結,是真正的至高權柄之一!
三柱神所代表的都是尋常的根本級權柄,真真正正的源頭權柄只有兩個!
是一切之始,是創世,是誕生;
是一切之末,是死亡,是終結!
時間每流逝一秒,陳象便距離死亡更近一分,自身衰老一分,同時也對死亡權柄的更加融合一分!
當祂徹底死去,肉體徹底枯竭,老到不能再老,靈魂都落敗時。
現實宇宙與九大維度中再次響起驚雷!
一位位外神錯愕抬頭,重新回到地獄維度的沉睡者心驚肉跳,靈性亦在瘋狂預警,恍惚間,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不,不只是祂。
從未曾開智的飛禽走獸,再到人類,而后是強大的超凡生命,是真神,是外神,乃至亞空間中蟄伏著的舊日主宰!
某個剎那,它們、他們、祂們,似乎都看到了自己的結局——死亡!
尋常人、超凡生命乃至絕大部分真神,都認為不過是幻覺,不以為意,
而對于那些偉大者來說,卻都心驚肉跳!
靈界維度之上,旅者驚疑不定,神色沉凝至極:
“死亡之息.是死亡主宰?那家伙在背叛后,更進一步了??”
外神們再度齊聚,驚愕而無言。
亞空間中,正在奮力吹奏號角的蠢放下了號角,七位舊日主宰面面相覷,同樣的驚疑不定,
呆的神色很沉凝:
“死亡.外界發生了什么事情?我似乎聽到一聲驚雷,莫非懵那小子頓悟?還是說外神中的那個沉睡者?”
祂嘗試東西信息,可所洞悉到的一切相關信息乃至相關真理,都呈現出相同的字句,相同的兩個字!
死亡。
呆悚然一驚。
祂蹙眉,來回踱步,一旁的愚沉聲發問:
“外界似乎出現大變故,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我們又何時可以離開這處牢籠?”
“放心。”
呆深吸了一口氣:
“不會太久,那個鏡像會將我們解救出去,這是約定,祂無法違背的約定我們終將重臨在現實中,而父,而我們偉大的父!”
呆朝著要遠處,躺在地上的、頭顱上插著斷劍的身影眺望過去,喃喃開口:
“我們偉大的父將永遠被鎮封于此,祂行走在外的靈也注定一事無成,注定朝著鏡像跌落,直至于徹底虛幻。”
“勝利,終究屬于我們。”
諸位舊日主宰沉默,重重點頭。
混沌虛無的深處。
陳象死了。
白發三千丈——是真的有三千丈,枯竭的軀體就這么靜靜橫亙在虛無之上,生機全無。
祂死了,可同時.
又還活著。
白發老頭睜開雙眼,顫顫巍巍的坐直了身,
消散的浮空島一點一點的浮現而出,其上枯竭的萬事萬物又重新繁榮茂盛。
可枯竭的老人卻并未重新煥發生機,依舊枯竭,依舊垂暮,血肉干枯,骨骼龜裂,皮膚滿是皺紋,三千丈的白發與白須靜靜漂浮著
“您還好么?”
鏡子虛弱發問。
“我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垂暮的白發老頭含笑開口:
“我像是亡靈——但又不是亡靈,我已然死去,卻又真真切切的活著,而我既然已死去,也便”
“也便不會再死了。”
陳象輕聲驚嘆:
“一個完整的根本級權柄,居然可以做到這種程度,除非凌駕于一切概念之上的事物降臨,否則已然死去的我將不會迎來二次死亡。”
“已死之物如何再死?已亡之人如何再亡?”
陳象渾濁的、干枯的雙眼中卻泛起燦爛光來,鏡子虛弱的問道:
“那您不是.無敵啦?”
虛弱的鏡子變的興奮了起來:
“我是不是可以橫著走了?”
“沒呢,沒呢。”
陳象溫和笑道:
“超出一切概念的事物也不是不存在,比如斷劍.嗯,我懷疑也只有斷劍。”
說著,他劇烈咳嗽,撐著這副沒有一滴血液的干尸般的衰老軀體站起了身,
陳象念頭微動,裁掉了三千丈之長的白發與白須,伸了一個懶腰。
“我現在的模樣應該挺嚇人的吧?”
陳象自言自語:
“看起來,應該像是一個瀕死者.也好。”
他撫了撫鏡子:
“走吧,走吧,我們回去。”
“去哪里?去做什么?”鏡子納悶問道:“您還沒告訴我,死亡權柄補全后,到底發生什么了?”
陳象笑了笑:
“去偉大城,去開啟本來早該到來的日暮、黃昏,去見證將要到來的諸神隕落之盛景,我不知道誰會是下一個死去的偉大者,但一定有下一個。”
“至于死亡權柄補全.”
干枯的老人微笑,沒有回答,只是朝前邁了一小步。
他便回到了偉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