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陳象立在一切開端之間,輕輕嘆息著,此刻一切皆明。
地就是公正之神,是當初提醒自己帝象之真名的那位,中年貴族就是火,是自己的全能,
傻丫是風,是自己的記憶,也是全知,
而純白之主便是水,是自己的平衡,是萬物,是一切,故而一切也都可以是純白之主
譬如第一次輪回中的紅月,便在第二次輪回中化為了純白之主,而如今,第三次輪回,純白之主再次死去,尸體橫亙在地球大氣層之上,橫亙在失落之刻中
自己的九個孩子、四個部分,大忠有五,大奸有八。
“傻丫.還能回來么?”
陳象看向中年貴族,低沉發問——事實上,他無需發問,自身本就全知,洞悉到最后答案。
“您覺得呢?”中年貴族垂下了頭,此刻陳象既已重拾記憶,便已然是相當于重化為父神。
陳象閉上眼睛,自問自答:
“回不來了,除非再度掩埋這一段歷史,開啟第四次輪回。”
他猛然側過頭,又兇又狠的凝視向自己的那八個在后來叛逆的孩子,在沉思,在思忖,最終嘆息。
罷了。
哪怕此刻將這八個孩子盡數殺絕,的確會導致歷史大變更——因為此刻是最初的最初,是開端之前,是真正的源頭,
殺死八子,后來的八位舊日主宰便都不存了,可這并不能解決問題,
三柱神同為最偉大者,同樣超越了時間,不被歷史和時光所束縛,一日成就,終其前后便都不墜。
“全知的感覺并不好受。”
陳象低沉自語,全知,并非僅僅只是洞悉一切事物的一切信息,
而是對當下、過去發生的所有都徹徹底底了如指掌,任何事物,只要發生或發生過,他便能明析,
因為風是無處不在,而陳象的思維也便無處不在——某種意義上,這是最偉大者的權能。
而陳象如今依舊還是偉大者之軀,哪怕立足在最開端之刻創造一切、重演一切,但依舊未曾邁入最偉大者的領域,
除非他愿意在這里靜候,等待這個大世界徹底完善——但如果真的那樣做了,也只是相當于重走一趟曾經發生過的事而已。
而偉大者之軀承擔全知之能,太痛苦,無窮無盡的信息都被陳象所捕捉、明曉,他的思維遍布一切有無,但自身思維、意志又遠沒有那般強大,
直接導致精神體被分攤后變的很稀薄,因為精神意念需要延展為覆蓋一切的‘風’.
每一秒過去,對陳象而言都是一種煎熬。
“您現在打算如何做?”
中年貴族垂下腦袋,恭敬道:
“我無法與您相合——那不會有好結果。”
“我明白。”
陳象語氣平靜,火,也就是中年貴族,的確是自己的全能,
但全能更甚于全知,偉大者之軀承擔全知,已然近乎崩潰邊緣,處于時時刻刻的煎熬中,
若再承擔全能,恐怕會在瞬息間化為虛無。
還是需要找回最偉大者之軀,重臨最偉大者之境。
“我與三柱神之間最本質的差距,便是全知與全能。”
陳象如是說道:
“這便是祂們三位加起來,也不是我對手的緣故,全知、全能都將重歸于我身,但并非此刻,并非現下,我始終需要完成我未完的道路。”
“那不會太遠了。”中年貴族輕聲道:“勝利已然在望。”
“你說的沒錯,但。”
陳象溫和開口:
“勝利的道路有很多條,有好也有壞,舉世皆寂,萬物皆終,唯我獨存,也是勝,但獨自端坐在帝座上俯瞰一片又一片毫無生機的廢墟?非我所愿。”
他說的是實話——如果事情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又還有什么意思呢?
被動吞噬傻丫、重拾回部分人性后的陳象,不會再想要失去它。
若無欲與念,活著、存在,與死亡、消逝之間,又有何異同?
“我要一個最好的結局。”
陳象淡淡道:
“萬物皆毀、唯我獨存的未來,還不如我輸掉。”
“全勝?”
中年貴族臉上浮現出愕然:
“那幾乎不可能,按照當下的進程來看,三柱神定然復蘇重臨,而您做的準備完全不夠,未來走向必然是慘勝——除非您再度重置一段歷史。”
頓了頓,祂蹙眉道:
“而您如今既已全知,應當明白,那樣做會招惹來歷史的回擊,每一次重置歷史,都會有更多的敵人,局勢也會越來越壞.”
“是,沒錯。”
陳象回憶過去,淡淡道:
“其實早在最初的那次爭戰中,我便可以贏,但我還是選擇了開啟輪回,重置一切,因為那次的勝,便是不完美的。”
頓了頓,他繼續道:
“我是源初,是開端,現實與現實之外都是我的軀殼,萬物、萬靈與萬事都是我的子嗣,我追求的是完與全,慘勝于我而言,與輸無異。”
中年貴族瞳孔微微收縮,旋即低下了頭:
“那該如何做?”
陳象轉過頭,凝望著茫然的九個孩子,此時此刻,那八個后來叛逆的孩子此刻卻依舊滿心都是自己,
視自己為唯一的父,至高的主,自己是祂們的寄托與所有.
這也是陳象未直接將八個孩子提前扼殺的緣由——不僅對未來無用,
且當下的祂們,何罪之有?
過去是過去,當下是當下,未來是未來。
“我要短暫離開。”
陳象平靜道:
“你是我的力與全能,你代我鎮壓此,維持過去的存在,維持大宇宙的茁壯,我要回到歲月長河的末端,了結一切。”
中年貴族默默點頭,卻依舊忍不住提醒道:
“父神,慘勝也是勝,繼續重置歷史,只會導致一切更壞啊”
“我心里有數。”
陳象眼中閃過冷冽光,在獲得全知之后,他已然洞悉了最根本的真相。
“敵人從來不只是那幾個背叛者,從來不只是三柱神。”
他漫步走出這方初生的宇宙,來到失落之淵,嘗試撕開這處大淵,回到真實的現在。
留在初生宇宙中的中年貴族最后發問:
“那敵人,還有誰?”
“你不必知曉,但你應當能猜到——還能是誰?”陳象自嘲的笑了笑,撕開失落之淵,身形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