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咬著手指，眼巴巴的看著翁合，開口說道。
“我也能回去嗎？”
“可爺爺曾經告訴過我，故鄉不要我們了……”
翁合明白小孩說的應該是滿清。
滿清實在是不做人，在對待南洋的海外華人時，曾不止一次表態說他們是海外棄民，公開表示不會管他們。
甚至不允許海外華人返回家鄉！
翁合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
“怎么可能？”
“滿清韃子會棄我漢家海外苗裔于不顧，但我大唐不會，否則，我等怎會來到南洋？”
“遲早有一天，你們也都能落葉歸根的……”
說話間，翁同好似找到了自己跑來海外為官的意義所在。
不只是為了升官發財，也是為了眼前這些身處海外，卻依舊心系故國的漢家百姓。
這兩者并不矛盾！
翁合揉了揉小孩的腦袋，從自己懷里掏出一枚銀元，塞給他，開口說道。
“拿去買糖吃！”
語罷，他抬頭挺胸，隨著隊伍大步往前方走去。
杭州城！
杭州將軍府！
大唐的使者抬頭挺胸，在一旁八旗子弟的怒目而視下，一臉淡然的走進了杭州將軍府。
蔣國宇的目光睥睨，神態倨傲，把四周的八旗子弟都當成了空氣。
浙江巡撫何云主動上前來相迎道。
“上使遠道而來，著實辛苦。”
“請隨本官來吧，兩位將軍大人在會客廳內擺好了宴席，就等上使入座了。”
面對唐軍派來的使者，何云表現的相當謙恭。
甚至可以說得上一句卑微。
可見他現在心中究竟是有多么的沒底氣。
蔣國宇聞言，只是微微頷首。
“前面帶路！”
何云聞言，點頭哈腰的在前帶路。
一路將蔣國宇給帶到了杭州將軍府的會客廳內。
蔣國宇邁步走進會客廳，目光掃視一圈，然后毫不客氣的走向了空著的主位，一屁股坐下。
他如此大搖大擺的動作，看的有鳳，瑞昌等眉頭直跳。
但以江南當前之局勢，滿清大廈將傾，人在屋檐下，他們也只能低頭。
一名侍從上前去為蔣國宇滿上酒水，何云主動開口招呼。
“上使請，這是窖藏了二十年的紹興女兒紅，味道甘冽醇香，本官特意準備的好酒，上使可以嘗嘗。”
蔣國宇聞言，卻是擺手說道。
“不必了！”
“本官今日前來，不是為了喝酒來的。”
“我大唐將士如今正枕戈待旦，隨時準備動兵收復浙江，本官可沒那么多時間和爾等廢話。”
“直入主題吧！”
何云聞言，張了張嘴準備說些什么，但還不等他說出口，便見一旁的有鳳開口說道。
“好，既然使者如此說了，那便直入主題吧。”
蔣國宇當即點頭，然后說道。
“對于爾等主動提出的乞降，我大唐方面在仔細斟酌之后，決定給爾等一個投降的機會。”
“若爾等無條件投降，我大唐可以保證爾等以及杭州八旗的生命安全。”
蔣國宇此言一出，有鳳等人都懵了。
瑞昌忍不住開口爭辯。
“是和談，不是乞降！”
“江南戰事我大清雖敗，但浙江一省依舊有相當數量的可戰之兵，豈會不戰而降？！”
恩銘，施德露等人也是紛紛附和。
“是啊，我大清豈會不戰而降？”
“浙江尚有兵馬數萬，仍有一戰之力！”
蔣國宇聞言，不屑的嗤笑一聲道。
“就憑爾等，也配和我大唐說和談？”
“我大唐能答應爾等乞降，饒恕爾等性命，已然是格外開恩。”
“若爾等不識好歹，違抗天命，待天兵殺至，勿謂言之不預！”
此言一出，有鳳等人臉上的表情都是瞬間凝滯。
一張張臉上都寫滿了怒容。
但是，他們卻也沒人敢發作。
蔣國宇冷哼一聲，繼續說道。
“我大唐王師已經做好了隨時發兵浙江的準備。”
“奉勸爾等一句，莫要做那無謂的抵抗！”
有鳳深吸一口氣，開口繼續道。
“我大清在浙江一省尚有雄兵數萬，其中不乏精銳之師，尚有一戰之力。”
“豈會無條件投降？”
“貴方想要不費一兵一卒拿下浙江可以，但作為條件，希望貴方能夠放開一條路，讓我大清在浙江的兵力撤出……”
蔣國宇的臉色明顯變冷，毫不客氣的說道。
“看來爾等是聽不懂本官的話了。”
“本官說了，現在擺在爾等面前的，只有無條件投降這一選擇。”
“大唐不會同爾等談任何條件！”
“爾等不配！”
他依舊強勢的嚇人。
瑞昌聞言，忍不住拍起了桌子。
“若貴方如此沒有誠意，那也就不必談了。”
“繼續打吧！”
“相信我大清在浙江的數萬大軍，會讓爾等付出代價的。”
只是，瑞昌表面上雖很強勢，但心中卻是沒底的很。
面對強勢的唐軍，清軍真的很難提起作戰的勇氣。
江西，江蘇，福建，三省在短時間都丟了。
浙江獨木難支，又能堅持多長時間？
蔣國宇冷眼看了一眼瑞昌，不屑嗤笑一聲說道。
“數萬大軍？”
“呵呵，爾等難不成是把那些綠營兵也給算進去了？”
“呵呵，誰給你們的自信，在此清廷大廈將傾的情況下，那些綠營兵還會跟著你們一條道走到黑？”
“不妨告訴你們，主動和我大唐聯絡想要請降的，可不只是你們這些旗人。”
蔣國宇的話語中是明顯的威脅。
擺明了告訴有鳳等人，你們這邊有內鬼！
綠營兵和你們八旗可不是一條心，那些綠營兵早就派人聯絡我大唐了。
當然，蔣國宇并沒有直接點明是誰和大唐聯系了。
但越是如此，越是容易讓滿清陷入內部的自我懷疑之中，讓有鳳等旗人，開始對漢人感到猜忌。
甚至有可能進一步激化滿清內部潛藏著的滿漢矛盾。
在聽完蔣國宇的話之后，有鳳等人的臉色果然變了。
很多人臉上都是明顯的憂慮。
綠營心生異志，光憑杭州的幾千八旗兵，可守不住浙江……
何云在一旁繼續試探著說道。
“當真沒商量了嗎”
“我大清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只求杭州八旗可以安然渡江返回江北。”
蔣國宇語氣堅定，不容置喙的說道。
“無條件投降，是大唐給爾等唯一的一條生路。”
“若爾等無條件投降，我大唐可以保證杭州八旗的生命安全，不會無緣無故的去行殺戮之事。”
“可若是爾等不降，選擇頑抗到底，那等杭州城破之后，杭州八旗，雞犬不留！”
蔣國宇的威脅很簡單。
投降可以保命。
可若是負隅頑抗，城破之后杭州八旗說不準就會被殺戮待盡。
有鳳聞言，深吸一口氣道。
“還請使者稍候，我等需要再商議一下，才能給你答復。”
蔣國宇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半個時辰！”
“我給你們半個時辰的時間。”
“半個時辰之后，不管你們商議出個什么結果，本官都將啟程返回。”
“爾等便自求多福吧！”
有鳳聞言，忍不住握緊拳頭，暗罵唐賊使者囂張。
但是，最終他還是答應了下來。
有鳳帶著一眾清軍高層退場，前往后堂商議事情。
剛到后堂，瑞昌便忍不住說道。
“總督大人，不能降啊！”
“唐賊擺明了不準備放過我等八旗，所謂的投降保命，也不過是唐賊的一面之詞。”
“一但我等放下武器，唐賊翻臉，到時候，我等便是砧板上的魚肉了，追悔莫及啊！！”
身為杭州將軍的瑞昌，并不想如此輕易的棄械投降。
這實在是太憋屈了！
瑞昌此言一出，有鳳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恩銘便開口說道。
“那敢問將軍大人，若我等拒不投降，唐賊攻來，我等該如何御敵？”
“一但杭州失守，到時候杭州八旗又該如何是好？”
“那唐賊使者可是說了，若我等抵抗，城破之后八旗雞犬不留的。”
不同于瑞昌，恩銘是有心投降的。
原因嘛，很簡單，他貪生怕死。
他如果不貪生怕死，在福州的時候，就不會和施德露一起攛掇有鳳棄城而走了。
瑞昌聞言，張了張嘴，可卻什么都沒能說出來。
一旁的施德露見此，也是開口勸說道。
“將軍大人，以下官來看，還是降了吧。”
“我等之所以投降，并非是自己貪生怕死，而是為了杭州的萬余八旗國族考慮。”
“想必將來皇上即便知曉我等投降唐賊，也會理解的。”
瑞昌一言不發，有鳳臉上的表情很是糾結。
何云開口說施加壓力。
“兩位將軍，據下官所知，唐賊如今已經將兵力壓到了湖州，恐怕隨時有可能會對浙江用兵。”
“我等該早做準備才是！”
何云此言一出，眾人心下都是一沉，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唐軍大兵壓境，只怕對和談之事是真的不怎么上心。
派個使者來，可能都只是意思意思。
自己這邊若是拒絕投降，那恐怕唐軍那邊即刻就要發兵了。
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好一陣沉吟之后，有鳳終于開口做出了決定。
“事已至此，江南局勢崩壞，已無可挽回。”
“為了杭州八旗，為了杭州的國族們，我等便擔些罵名，降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