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紫禁城。
養心殿!
“皇上,最新消息,從天津西進的唐賊已經打下了香河,距離通州不遠了。”
林榮祿一路小跑著來到奕面前,臉上滿是急切。
要知道,通州距離北京可是只有不到百里的距離。
說一句唐軍已經打到清廷眼皮子底下了,毫不為過!
奕聞言,臉上的神情變得凝重,開口詢問道。
“唐賊都已經快打到通州了嗎?這個進兵的速度還當真不慢。”
“諸位卿家可有退敵之策?”
雖然他已經打定主意,要率軍南下直撲濟寧,同李奕決戰。
但這并不代表奕就不在意京城了。
眾人聞言,皆是沉默。
就在養心殿內的氣氛逐漸凝滯的時候,勝保開口說道。
“皇上,奴才倒有一策,或許可暫時拖延唐賊西進的進度。”
奕聞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猛然一亮道。
“速速講來!”
勝保深吸一口氣,然后說道。
“據直隸總督蔡炳文傳回來的消息,唐賊一路西進,全靠北運河水運來維持其后勤。”
“我大清若能堵塞北運河,當可拖延唐賊進軍之速度。”
唐軍如今作戰槍炮彈藥的消耗量極大,極其依賴后勤。
而以這年頭的交通條件,能維持唐軍后勤的,便只有通過水路運輸。
所以通過截斷北運河,來拖延唐軍進軍,也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奕聞言,臉上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表情。
片刻之后,當即點頭說道。
“嗯,如此也好。”
勝保繼續說道。
“除此之外,奴才以為我大清還當提前做好我大清主力南下之后,唐賊西進威脅京師的預案。”
“為了保險起見,或許可命京中之勛戚貴族提前出關……”
奕聞言,先是猶豫。
擔心京中勛戚貴族若是提前出關,會影響大軍士氣。
畢竟,俗話說的好,連八旗都跑了,那他們還打什么仗啊?
但是,很快奕便想到了自己還沒斷奶的孩子。
最終,父愛戰勝了理智,奕當機立斷道。
“勝保所言有理。”
“提前準備一下也好,以防萬一。”
“若我大軍得勝,勛戚貴族即便出關也可隨時返回。”
“若大軍戰敗,他們提前出關,也能安全一些。”
勝保,瑞鱗,寶鋆等人聞言,紛紛開口說道。
“皇上圣明!”
他們的家人現在也在京中。
讓京中的勛戚貴族先出關,便是讓他們的家人先出關,他們如何能不高興?
說罷這件事,奕又繼續詢問道。
“對了,我軍南下之事籌備的如何了?”
“何時能夠動兵?”
沈桂芬站出來回道。
“回皇上的話,大軍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糧草軍械等后勤也是籌備完畢。”
“最快三日之內,便可開拔南下!”
奕聞言,滿意的頷首道。
“嗯,如此甚好。”
“此次南征,宜早不宜遲。”
“我們要抓住唐賊專心救災,而防線空虛之際南下,一但唐賊完成救災工作,各部回到預定防線布防。”
“到時候,我大清即便再想南下,也就遲了……”
眾人聞言,齊聲應是。
旋即,清軍便開始熱火朝天的籌備起了南下的事宜。
廣州,外交司衙署。
在接到李奕的回電之后,郭嵩燾終于出面接見了越南大使胡隆山。
一間茶室內,郭嵩燾和胡隆山相對而坐。
一旁的爐子上擺著一只茶壺,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
除此之外,香爐中還燒著熏香,整個房間內都彌漫著一股淺淡的檀香味。
胡隆山剛坐下,便忍不住面露急色的說道。
“郭司長,本官今日前來求見,便是為了兩國和談,暫罷刀兵之事。”
“不知大唐這邊對此事如何看?”
郭嵩燾笑笑,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后說道。
“越南既然敢冒犯我大唐,犯上稱帝,便早該想到會有如今的這一天。”
“胡大使之前不是還說要占領兩廣,和我大唐分庭抗禮嗎?”
“怎么這就前來求和了?”
“難道不分庭抗禮了?”
對于上次胡隆山對自己的冒犯,郭嵩燾可謂是記憶猶新。
他這人記仇的很,既然越南人這次主動求和,那便別怪他郭嵩燾拿對方之前的話出來擠兌對方。
胡隆山聞言,一張老臉頓時便是陰晴不定。
但是,最終他還是咬牙說道。
“之前的事情,是我越南一時糊涂,狂妄自大,不知尊卑。”
“還望大唐大人有大量,能給我越南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胡隆山被郭嵩燾擠兌,只感覺自己的一張老臉火辣辣的。
但為了求和,他卻也只能是選擇忍下來。
否則的話,萬一激化了和大唐這邊的矛盾,以至于戰事規模繼續擴大,他胡隆山小胳膊小腿的可擔待不起。
郭嵩燾聞言,嗤笑一聲,表情盡顯嘲諷。
胡隆山更加羞憤。
但郭嵩燾最終還是開口說道。
“越南方面想要求和,也不是不行!”
“但我大唐這一仗,勞民傷財,勞師遠征,不能白打。”
“越南方面必須得付出一些代價,作為給我大唐的補償才行。”
胡隆山深吸一口氣,然后說道。
“還請大唐明示。”
郭嵩燾點點頭,然后說道。
“首先,就是越南國主要下罪己詔,自去皇帝號,向我大唐稱臣。”
“今后,越南國主繼位更替,要接受我大唐之冊封,否則,便算矯詔篡位。”
大唐此次對越南宣戰,用的理由便是越南國主犯上稱帝,大逆不道。
既然如今要和談,自然得讓越南國主去皇帝號才行。
嗯,做戲要做全套嘛!
胡隆山深吸一口氣,點頭答應了下來。
“可以!”
關于越南國主要自去皇帝號的事情,越南方面早已有了心理準備。
以歷代中原王朝的行事風格,必然不可能允許有人敢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稱皇帝。
想要和談,越南國主去皇帝號,是最基礎的條件。
也就是答應了才能談!
郭嵩燾繼續說道。
“除此之外,越南方面要割讓清化以北的全部土地給大唐,算作對我大唐的戰爭賠償。”
胡隆山聞言,卻是有些激動的說道。
“這不可能!”
“越北的土地乃我越南的祖宗之地,豈可輕易棄之?!”
阮福時給胡隆山的和談授權,可并不包括割地這一項。
或者說,割地也不是不能商量,但越南方面無法接受大唐大手一揮,就要割走整個越北。
要知道,清化以北,那可幾乎就將整個紅河三角洲都給包含其中了。
而紅河三角洲,可是越南的糧食的兩大主產區之一,是越南人口最稠密的地方,重要性不在湄公河三角洲之下。
如果紅河三角洲被大唐給徹底割去,那阮氏的統治,可就真的要被動搖了。
郭嵩燾聞言,只是搖搖頭說道。
“我大唐雄師所占之土地,便是我大唐之領土。”
“既然越南不肯答應這一點,那便不必談了,大家繼續戰場上見真章就是。”
“對了,忘了提醒胡大使。”
“日本,暹羅,柬埔寨,老撾等國,都已經應許了派兵協助大唐對越作戰的事情。”
“相信很快各國就會派出軍隊,開赴越南戰場。”
“希望越南方面不要自誤!”
日本出兵五千,是已經定下的事情。
除此之外,暹羅,柬埔寨,老撾等國在接到大唐的外交照會之后,也是紛紛選擇出兵策應大唐作戰。
雖然出兵數量都不多,你家一千他家幾百的。
但是,別管數量多少,你就說出沒出兵吧!
更加重要的是,更多的是各國的表態,表明他們絕對不會和越南站在一起的態度。
如此,也算是斷了越南向其余各國借兵的路子。
郭嵩燾話語中的威脅十分明確。
要么,你越南就答應我大唐割地的要求。
要么,你越南就等著被圍毆滅國吧!
胡隆山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面色難看的說道。
“此事實在事關重大,我無法決斷,還需上報朝中,請國主決定。”
“還望大唐能夠寬限一段時日!”
郭嵩燾笑笑,舉杯說道。
“可以!”
“我們可以先談別的條件。”
胡隆山聞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割地也就算了,怎么還有別的條件?
但是,身為戰敗國,他卻也只能忍著。
郭嵩燾繼續說道。
“除此之外,越南方面還需支付我大唐白銀一千萬兩,算作是戰爭賠款。”
“嗯,如果越南方面拿不出這么多現銀,可以用糧食折價給付。”
胡隆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大唐和越南之間的戰事爆發的根本原因。
其實也就是兩個字,糧食!
說白了也就是,大唐要買糧食,越南不賣,然后大唐就擼起袖子下手去搶了。
早知今日要拿糧食做戰爭賠款賠償大唐,還不如當初老老實實的賣糧食呢。
最起碼,如果越南當初不聽取西夷讒言,而是老老實實賣大唐糧食的話。
如今非但不用割讓越北的土地,甚至還能靠著賣糧食賺取真金白銀,充實國庫。
如今回想起來,當真是一時糊涂,賠了夫人又折兵。
悔不當初啊!
胡隆山深吸一口氣,然后答應了此事。
嗯,此次求和,越南方面雖然沒給胡隆山割地的授權,但賠款的授權卻是給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