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方索聞言,討價還價道。
“使者閣下,貴方提出的幾個條件實在是事關重大,本督需要一段時間和麾下商議才能拿出結論。”
“希望貴方能給總督府方面幾天時間研究討論。”
孔浩擼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腕表。
他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然后開口說道。
“現在的時間是早上九點十五分,我給你們24小時的時間討論。”
“24小時之后,如果巴達維亞方面不能給我大唐一個滿意的答復。”
“那么,我們就只能在戰場上見分曉。”
“到時候,大唐的將士們,會用手中的武器,為上次暴亂中死傷的大唐百姓和華人們討回一個公道。”
雖然上次暴亂土著沒能沖進租界,就被租界的護衛力量給擊退了。
但在這個過程中,大唐這邊也同樣有所損失。
土著來的突然,很多大唐公民以及華人沒來得及撤入租界安全區,被暴亂波及。
他們在這場暴亂死傷了不少,經濟財產方面的損失更是一個天文數字。
自然得有人為此付出代價!
阿方索聞言,只能滿臉賠笑的應是。
孔浩點點頭,然后起身告辭離去。
在大唐特使孔浩離開后,巴達維亞的駐軍長官西蒙憤怒的拍起了桌子。
“猖狂!”
“實在是太猖狂了!”
“向上帝發誓,遲早有一天,我要將從唐人身上受到的屈辱,全部還給他們。”
阿方索深吸一口氣,深深的看了西蒙一眼,有些無語的說道。
“好了,好了!”
“別說這些沒用的。”
“現在我們需要討論的,是該如何回應唐人方面提出的條件。”
關于大唐提出的三個條件,第一賠償倒是好說,無非也就是出出血的事情。
可第二,第三就不是那么好弄的了。
增兵之事不必說,一但他們答應大唐向巴達維亞增兵。
那估計,很快大唐在巴達維亞的軍事力量就將超過荷蘭當局。
到時候,巴達維亞姓荷還是姓唐,就得另當別論。
第三件事同樣不好答應。
大唐要打土著進行報復,本來荷蘭人對此事應該是很高興的。
因為,這本來就是荷蘭人計劃中的一部分。
但是,大唐要拉上荷蘭一起去打土著,荷蘭人就不是很高興了。
要知道,當初那些土著之所以會聚集起來,圍攻巴達維亞的唐租界。
有相當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巴達維亞當局在私底下串聯組織,并向土著們許諾安全保障。
然后,土著們才會熱血上頭對租界動手的。
如果現在大唐一施壓,荷蘭就慫了,甚至是出面幫著大唐對付土著。
那豈不是里外不是人了嗎?
其實里外不是人也沒什么。
反正西方殖民者不是人的事情也沒少干。
但是,荷蘭人之所以能在巴達維亞站穩腳跟。
除去手頭的武力之外,更多的其實還是因為荷蘭人同當地的土著進行了勾結。
一但荷蘭人這次幫著大唐對土著動手,且還是較為親善荷蘭人的土著動手。
必然會搞的人心大失。
荷蘭人將失去他們統治巴達維亞的最大倚仗。
到時候,一但大唐再對巴達維亞動武,那么失去了土著支持的荷蘭人,可就是真的沒有還手之力了。
說白了,現在擺在荷蘭人面前的選擇一共有兩個。
一個是答應大唐的要求,然后慢性死亡。
另一個就是拒絕大唐的要求。
那么,唐軍艦隊估計就真的要對巴達維亞動手,等待荷蘭人的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立即死亡。
慢性死亡和立即死亡雖然都是死亡,但想要在這兩者之間做出一個抉擇,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在這巴達維亞總督府高層們正在為了是否答應大唐的條件而糾結的時候。
巴達維亞城內,也是陷入了風波之中。
翁同帶著幾名護衛,穿過行人步履匆匆的街道,快步回到了自家位于巴達維亞城內的糧行。
在回到糧行之后,翁同第一時間就說道。
“快,告訴底下的弟兄們,把之前準備的刀槍都給拿出來,把倉庫大門都給鎖上,再組織人手巡邏……”
“無論如何,一定要守好糧倉,只要糧倉里的糧食能保住,每人多發一年的工錢算獎金。”
“老子重重有賞!”
翁家本來就是做糧食生意的。
只是后來隨著李奕推動工業化發展,他們家這才又做起了糧食加工的買賣。
但在翁合主動申請調往南洋為官之后,翁家便又開始重新重視起了糧食生意。
翁同在巴達維亞開了一間糧行,借翁同在巴達維亞方面的人脈,翁家的糧行從巴達維亞當地低價收糧,然后借海運之便利,運往國內,借此謀利。
所獲頗豐,短短年余時間,翁家的家產翻了將近一倍。
嗯,這個說好聽點是站在了大唐國內缺糧,以及開放國門的風口上起飛了。
可要是說難聽點,那就是官商勾結謀利。
一般人想要從巴達維亞這邊低價收糧,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沒有翁合這個兄長的照顧,翁同可沒能耐把糧行開到南洋來。
幾名伙計聞言,齊聲應是。
各自拿起刀槍,準備要守好糧倉。
翁同見此,這才明顯松了一口氣。
唐軍艦隊忽然來到巴達維亞城外,隨即巴達維亞城內便開始戒嚴。
滿城上下都是人心惶惶,城內的氣氛可謂山雨欲來。
街道上的秩序開始肉眼可見的混亂起來。
翁同怎么能夠不緊張?
只是,就在這時候,翁家的糧倉外跑進來一名漢子。
漢子來到翁同面前,開口說道。
“掌柜的,翁大人派人來傳信。”
“說是現在巴達維亞城內氣氛緊張,要您先帶人去租界那邊避一避。”
“租界里有警察部隊護衛,肯定比外邊安全。”
按理來說,這種時候租界肯定比外邊安全。
但翁同聞言,卻是當即搖頭說道。
“不成。”
“你這就回去告訴我大哥,我不去租界,就在倉庫守著。”
“倉庫里的這些糧食是我翁家的命根子,交給其他人,我實在不放心。”
為了將生意繼續做大,翁家用了大半家財,才換來這么一大倉庫的糧食。
就等著發貨運往大唐本土售賣!
只要能將糧食運回去,以現在大唐缺糧食的程度,哪怕是刨除貨運,倉儲,人員等各方面的損耗,利潤最少都有五六成。
也就是說,只要這一倉庫糧食能運回去,翁家就要發財,
可一但這一倉庫的糧食有所閃失,翁家差不多就得一夜返貧。
無論如何,這樣的事情翁同都無法接受。
所以,他準備要親自守在倉庫。
漢子見此,也只能是轉身告辭離去。
翁同則是帶著人繼續守著倉庫。
很快,一夜時間悄然流逝,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了倉庫中。
翁同迎著陽光,揉了揉疲憊發紅的眼睛,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熬了一夜,天終于亮了,他也總算是可以松一口氣。
既然昨夜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那么,白天大概率也就不會有事發生。
伸了個懶腰,剛準備叫人去外邊取些東西來吃。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轟隆巨響。
這一聲巨響,直接令翁同身體忍不住一顫。
如果他沒聽錯的話,這一聲巨響,應當是火炮在開火。
“老天爺啊,炮聲怎的響起來了?”
“莫不是打起來了嗎?”
翁同一陣喃喃自語,然后急忙招呼手底下犯困的伙計精神精神。
孔浩再次來到了巴達維亞的總督府。
推門走入會議室,會議室內的幾個荷蘭人對孔浩一陣怒目而視。
總督阿方索冷著臉詢問道。
“使者閣下,我們現在正在談判,請問貴方在這時候忽然開火炮擊巴達維亞的岸防炮臺是什么意思?”
孔浩聳聳肩,滿不在乎的開口說道。
“沒什么意思。”
“只是炮手誤操作而已。”
“對此,本官代表我軍艦隊司令方海洋向貴方表示歉意。”
只是,孔浩雖嘴上說著表示歉意。
但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并沒有什么誠意。
因為,這次開炮,大唐這邊本來就是故意而為。
大唐要通過炮擊對巴達維亞當局進行施壓,迫使巴達維亞當局答應大唐所提出的條件。
嗯,這就叫做,在談判桌上火炮的轟鳴就是最有力的言語。
阿方索深吸一口氣,臉上強行擠出一個笑容,然后說道。
“好吧!”
面對孔浩明顯是扯犢子的解釋,阿方索卻也只能選擇接受。
因為,他并沒有那個底氣敢于和大唐撕破臉。
現如今,飄在海面上的這支唐軍艦隊帶給巴達維亞的威懾實在是太大了。
孔浩見此,開口追問道。
“不知貴方對我大唐所提出的幾個條件考慮的怎么樣了?”
阿方索聞言,開口回道。
“還請使者不要急。”
“我方還在商量和考慮。”
“此事實在事關重大……”
說話間,阿方索給孔浩塞了一張面額為一千塊銀元的,大唐皇家銀行的不記名存票。
現如今,有大唐朝廷做背書,且體量足夠大的大唐皇家銀行的存票,在整個東亞,東南亞范圍內,可都是硬通貨。
尤其是那些不記名存票。
在整個東亞,東南亞各國大唐都設有網點,都能找到地方兌付,十分方便。
行賄的時候,妥妥的最佳選擇。
事情很明顯,阿方索想要通過賄賂使者,來繼續拖延時間,企圖借此拖延到英法和西班牙下場為荷蘭和大唐從中調解。
雖然即便英法等國的調解,也不可能讓大唐放棄對巴達維亞當局的索賠和追責。
甚至,英法等國會不會為荷蘭出面,向大唐調解都是一個未知數。
但就目前來看,所謂的國際調解,已經是巴達維亞當局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除此之外,他們實在是沒有更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