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德利涅教授請了一周的假期后,徐川潛在宿舍中整理著米爾扎哈尼教授留給他的稿紙。
這次整理,就不是粗略的過一遍了。
而是詳細的去學習這些稿件中的知識,將其吸收轉化成自己的智慧。
一名菲爾茲獎臨終前的遺留,盡管只是一部分,也足夠一個普通的數學家研究數年甚至是半生了。
對于徐川而言,這些遺留的稿紙中的計算并不是什么珍貴的東西,有數學基礎,很多人都能計算推衍出來。
但這些公式與筆跡中遺留的思想和數學方法與路線,卻彌足珍貴。
這些東西,哪怕還未成型,僅僅只是一些思路,也是很多數學家終一生都不見得能做出來的成果。
畢竟在所有的自然科學中,若要說依賴天賦的程度,數學無疑是站在金字塔尖的獨一檔。
哪怕是物理和化學,在依賴天賦的程度上都略遜色于數學。
可以說沒有什么其他學科比數學更吃天賦了。
這是一門需要強大邏輯思維才能‘真正’學好的科目。
數學問題往往需要你發揮一定的創造力,從而解決陌生的問題。
如果老師的水平不夠,而你又沒能自己找到正確的方法和方向,很有可能白努力,越學越崩潰。
不止要有正向思維還要有逆向思維,在每個知識類別都有很多的公式,而這些公式之間卻還有著巧妙的聯系;記憶、計算、論證、空間、靈活、轉變、各種你能在其他科目上找到的技巧幾乎全部都會在數學上體現。
很多網友說,被數學支配的恐懼與年齡無關,從小時候自己學習怕,長大后輔導孩子依舊還怕。
也有網友說,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做得出來,數學題除外。
盡管這只是一些玩笑話,但數學確實是一門沒有天賦、無法學好的學科。
或許你能在大學之前,依靠各種題海戰術,名師的講解拿到高考的滿分,但進入大學或者更深入的學習后,你很快就會跟不上節奏。
哪怕花費再多的時間,盡最大努力,也不一定能理解某些數學主題的含義,也無法學習應用那些比高中更復雜的定理和公式。
比如勾股定理,這是進入初中就會學習的東西。
勾三股四弦五。
這是很多人的回憶。
然而很多人也就記住了這一句,這是最常見的勾股數。
但是后面呢?
這些是最最最基礎的數學,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記得。
恐怕十分之一的人都沒有,更別提與勾股數相關聯的其他數學公式定理與數據了。
如果在數學上沒有天賦,學習起數學來,恐怕會相當痛苦。
那種一堂課掉了一支筆,撿起來后,數學就再也沒跟上過節奏的,也不是什么離奇的事情。
宿舍中,徐川一邊整理著米爾扎哈尼教授留給他的稿紙,同時也在整理著自己近半年來所學習的一些知識。
“代數幾何的一個基本結果是:任意一個代數簇可以分解為不可約代數簇的并。這一分解稱為不可縮的,如果任意一個不可約代數簇都不包含在其他代數簇中。”
“而在在構造性代數幾何中,上述定理可以通過ritt吳特征列方法構造性實現,設s為有理系數n個變量的多項式集合,我們用zero(s)表示s中多項式在復數域上的公共零點的集合,即代數簇。”
“如果通過變量重新命名后可以寫成如下形式:
a(u,···,uq,y)iydy的低次項;
a(u,···,uq,y,y2)iydy的低次項;
“ap(u,···,uq,y,···,yp)ipypyp的低次項。”
“設as{a1···,ap}、j為ai的初式的乘積.對于以上概念,定義sat(as){p存在正整數n使得jnp∈(as)}.”
稿紙上,徐川用圓珠筆將腦海中的一些知識點重新寫了一遍。
今年上半年,他跟隨著的德利涅和威騰兩位導師,學到了相當多的東西。
特別是在數學領域中的群構、微分方程、代數、代數幾何這幾塊,可以說極大的充實了自己。
而米爾扎哈尼教授留給他的稿紙上,有著一部分微分代數簇相關的知識點,他現在正在整理的就是這方面的知識。
眾所周知,代數簇是代數幾何里最基本的研究對象。
而在代數幾何學上,代數簇是多項式集合的公共零點解的集合。歷史上,代數基本定理建立了代數和幾何之間的一個聯系,它表明在復數域上的單變量的多項式由它的根的集合決定,而根集合是內在的幾何對象。
20世紀以來,復數域上代數幾何中的超越方法也有重大的進展。
例如,德·拉姆的解析上同調理論,霍奇的調和積分理論的應用,小平邦彥和斯潘塞的變形理論等等。
這使得代數幾何的研究可以應用偏微分方程、微分幾何、拓撲學等理論。
而這其中,代數幾何的核心代數簇也被隨之應用到其他領域中,如今的代數簇已經以平行推廣到代數微分方程,偏微分方程等領域。
但在代數簇中,依舊有著一些重要的問題沒有解決。
其中最關鍵的兩個分別是‘微分代數簇的不可縮分解’和‘差分代數簇的不可約分解’。
盡管ritt等數學家早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就已經證明:任意一個差分代數簇可以分解為不可約差分代數簇的并。
但是這一結果的構造性算法一直未能給出。
簡單的來說,就是數學家們已經知道了結果是對的,卻找不到一條可以對這個結果進行驗算的路。
這樣說雖然有些粗糙,但卻是相當合適。
而在米爾扎哈尼教授的稿紙上,徐川看到了這位女菲爾茲獎得主朝這方面努力的一些心得。
應該是受到了此前他在普林斯頓交流會上的影響,米爾扎哈尼教授在嘗試給定兩個不可約微分升列as1,as2,判定sat(as1)是否包含sat(as2)。
這是‘微分代數簇的不可縮分解’的核心問題。
熟悉了整個稿紙,并且跟隨德利涅教授在這方面深入學習過的他,很容易的就理解了米爾扎哈尼教授的想法。
在這個核心問題中,米爾扎哈尼教授提出了一個不算全新卻也新穎的想法。
她試圖通過構建一個代數群、子群和環面,來進一步做推進。
而建立這些東西所使用的靈感和方法,就來源于他之前在普林斯頓的交流會以及weylberry猜想的證明論文上。
“很巧妙的方法,或許真的能將代數簇推廣到代數微分方程上面去,可能過程會稍微曲折了一點”
盯著稿紙上的筆跡,徐川眼眸中流露出一絲興趣,從桌上扯過一張打印紙,手中的圓珠筆在上面記錄了起來。
“微分代數簇的不可縮分解問題從廣義上來講,其實已經被ritt吳分解定理包含在內了。”
“但是ritt吳分解定理在有限步內構造不可約升列ask,并構建了諸多的分解,而在這些分解中,有些分支是多余的.要想去掉這些多余分支,就需要計算sat(as)的生成基了。”
“因為歸根到底,它最終可降解為ritt問題。即:a是含有n個變量的不可約微分多項式,判定(0,···,0)是否屬于zero(sat(a))。”
手中的圓珠筆,一字一句的將心中的想法鋪設在打印紙上。
這是開始解決問題前的基本工作,很多數學教授或者科研人員都有這樣的習慣,并不是徐川的獨有習慣。
將問題和自己的思路、想法清晰的用筆紙記錄下來,然后詳細的過一遍,整理一邊。
這就像是寫之前寫大綱一樣。
它能保證你在完結手中的書籍前,核心劇情都是一直圍繞主線來進行的;而不至于離譜到原本是都市文娛文,寫著寫著就修仙去了。
搞數學比寫稍稍好一點,數學不怕腦洞,怕的是你沒有足夠的基礎知識和想法。
在數學問題上,偶爾一現的靈感和各種奇思妙想相當重要,一個靈感或者一個想法,有時候就可能解決一個世界難題。
當然,因為錯誤的想法,而將自己的研究陷入死路的也不少。
放到網文圈,這大抵就是寫了一輩子,撲了一輩子還是個簽約都難的小菜鳥,或者說寫了無數本,百萬字之前必定蹦書那種。
將腦海中的思路整理出來后,徐川就暫時先放下了手中的圓珠筆。
代數簇相關的東西,僅僅是米爾扎哈尼教授留給他的稿紙上的一部分知識而已。他現在要做的是將這幾十張稿紙全都整理出來,而不是一頭扎進新的問題研究中。
盡管這個問題撓的他心頭有些癢癢,恨不得現在就開始研究,但做事還是得有始有終。
花費了幾天的時間,徐川妥善的將米爾扎哈尼教授留給他的稿紙全都整理了出來。
三四十頁稿紙,看起來很多,真正的整理完成后,用不到五頁紙就記錄完整了。
原稿紙上真正精髓的想法和知識點其實并不多,多的是一些米爾扎哈尼教授隨筆的計算數據,有用的主體基本都來源于weylberry猜想的證明論文上使用的方法。
當然,米爾扎哈尼教授的學識肯定不止這點,但兩人的交集就這點。
米爾扎哈尼教授能將這些東西遺留給他,徐川心里很感激。
因為這些稿紙,她完全可以留給自己的學生或者后人。
依照這些東西,如果繼承者有一定能力的話,是有很大的概率是能繼續在這上面做出些成績出來的。
但米爾扎哈尼教授并沒有私心,反而將這些東西送給了他這個僅僅見過一兩面的‘陌生人’。
這大抵就是學術界的光輝吧。
將有用的東西整理出來后,徐川小心的將米爾扎哈尼教授留給他的原稿紙收納起來,放進專門存放重要資料的書柜中。
這些東西,用再尊重的態度去對待都不為過,而且將來回國的時候,他必定會帶回去。
處理完這些,徐川重新坐回了桌前。
像德利涅教授請的假還有兩天的時間,與其提前回去,不如利用這個時間對‘微分代數簇的不可縮分解’問題做一下嘗試。
這個問題的確很難,但是ritt吳分解定理已經將相應的微分代數簇分解為不可約微分代數簇,剩下的,就是進一步得到不可縮分解了。
如果在沒有得到米爾扎哈尼教授的遺留前,他大抵是不會有朝這方面研究的想法的。
原本他的目標是朗蘭茲綱領中的自守形式與自守l函數,但現在,原先的目標稍稍放一下也沒有關系。
而且‘微分代數簇的不可縮分解’領域是他今年上半年和德利涅教授學習的數學領域之一。
就用這個問題,來檢驗一下他的學習成果好了。
想著,徐川嘴角揚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用一個世界級的數學難題,來當做學習成果的檢測題,這種話說出去大概率會被其他人當做狂妄自大。
但他有這樣的自信。
這不是這輩子學習數學帶來的,而是上輩子一路攀登高峰養成的。
從桌上取過一疊稿紙,徐川將之前整理出來的思路又看了一遍,而后沉吟了一下,轉動了手中的圓珠筆。
“引入:設k是一個域,假設k是代數閉的,設g是k上的連通約化代數群,設y是g的borel子群的簇,設b∈y,設t是b的極大環面,設n是g中t的正規化子,設wn/t是weyl群”
“對于任何˙b,其中w∈n代表w”
“設c∈w,設d(l(w);w∈
“存在唯一的γ∈g,使得γngw之類的
每當γj∈g,γjngw,有γγj。且,γ只取決于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