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座備用的生命維持單元展開后,江新林檢查了一下已經完成了充氣的居住艙。
原本折疊著收縮在一起的居住艙現在已經膨脹成了一個半圓柱形的‘帳篷’。
這種‘短期’居住的臨時基地,并不能像月面前哨科研站基地,或者是空間站一樣讓宇航員或科研人員在里面不需要任何防護的活動。
它更像是地球上戶外行動的帳篷,提供臨時住所、防護作用、裝備儲存、阻擋風雨、保持溫度等等功能。
畢竟是在火星上,距離太陽更遙遠的距離與更稀疏的大氣層難以保存輻射與溫度。
相對比地球上來說,火星上的溫差要更大。
在他們選定的降落點科林托隕石坑位置處于火星赤道的極樂平原上,白天在太陽的照射下溫度能達到接20℃,聽起來似乎很不錯。
但到了夜晚,這里的溫度能驟降到零下八十攝氏度,比地球上最冷的南北兩極還要冷上不少。
除了極大的晝夜溫差外,火星上惡劣的環境也是影響宇航員在上面活動和考察的重要因素。
就比如在每年六七月份夏季的時候,火上幾乎隨處可見的火星風暴。
盡管火星的大氣遠比地球大氣更加的稀薄,也沒有月球這種大型衛星。
但受溫差等因素的影響,火星大氣的活躍性并不低。
很多時候火星上的大氣都會進行全球性的劇烈運動,揚起大量塵埃,形成著名的火星風暴。
每一個火星年,都會在火星全球各地發生上百次區域性塵暴,這些沙塵暴會攜帶大量微小的塵埃與碎石,遮天蔽日的運動。
盡管在大部分的時候,這些沙塵暴主要集中在南北兩極的二氧化碳冰冠邊緣,以及亞熱帶高原地帶誕生。
但偶爾的時候,這些區域性的沙塵暴會拓展成全球性的。
比如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初的時候,火星上出現了一次全球性的超級大塵暴。
這個被命名為“1971年大塵暴”的火星風暴先是9月中旬南半球中緯度地帶興起一片黃云,然后在10月上旬擴展到整個火星。
當時除了南北兩極的冰冠區域明亮區外,其余表面全都被沙塵暴覆蓋,再先進的望遠鏡在當時也看不清的火星的地表。
對于宇航員和載人登火行動來說,一旦遇上這樣的的超級塵暴,影響將是致命的。
站在殖民艙面前,將生命維持單元部署好后,江新林連接上了頭頂的通訊衛星,繼而將信號轉移到了瀚海號航天飛機上。
“這里是登火小隊,我是江新林。”
“我已經順利抵達‘夢舟生命維持單元’,居住艙已經展開完成,目前工作一切順利,并未發現什么問題或設備故障。”
盡可能言簡意賅地做完了工作匯報,江新林將這段簡訊記錄到了宇航服內部的存儲芯片中。
他們是先驅者,在火星上所有的行動,都將為后來者提供寶貴的火星探測數據。
不一會,他的耳麥中便傳來了瀚海號那邊的聲音。
“這里是瀚海號,我是桂海潮,已收到通訊,記錄完成。”
停頓了一下,留守在航天飛機上的桂海潮繼續說道:“瀚海號將在兩小時后投放第一批物資,投放坐標已發送,請注意查收。”
“收到!”
在江新林處理展開夢舟生命維持單元的時候,另一邊,熒惑二號登火艙,帶隊的劉楊正在登火艙的不遠處采集巖石土壤等樣本。
與此同時,另一名宇航員湯洪波正駕駛著另一輛火星車,攜帶著探測設備,沿著筆直的軌跡駛入了一片茫茫戈壁灘。
在火星車的后面,還拖拽著一口安裝有輪子的箱子。
那是一臺小型的移動式鉆探設備,是星海研究院航天研究所設計出來的。
而他的目的地在距離熒惑二號登火艙約莫八公里距離的“地下冰層”。
根據上一次無人探測任務考察的結果,在主撞擊坑的周邊,距離他們目前所在區域十公里左右的次級隕石坑的附近,可能存在一個位于地底十五米的冰層水庫。
湯洪波的主要任務便是前往這處地下冰層的所在地,確認它的存在,以及探測周邊是否存在相對易開采的水冰資源等等。
盡管這次的載人燈火工程他們攜帶了足夠的水資源,但對于接下來火星的前哨科研基地建立來說,水資源是首先必須得確保的東西。
它意味著淡水資源和氧氣,是整個人工生態系統能夠運轉的最根本的物質基礎。
而除了水資源外,剩下的核心資源就是能源了。
如果說瀚海號航天飛機能夠順利的降落到火星上,那么能源的問題他們就能夠極大的得到緩解。
雖然說航天飛機上攜帶的小型可控核聚變反應堆,相對比地球上的大型商用發電站來說要小太多太多了,兩者能夠產生的能量也不是一個級別的。
但它畢竟是正兒八經的磁約束點火裝置,釋放的是恒星級的能量。
對于火星探測來說,一座小型的聚變堆,足夠解決前期所有的能源需求了。
即便是他們在月球上修建月華臺前哨科研基地,一座小型聚變堆也足夠支撐上千人同時在里面活動與進行科研實驗了。
不過他們也沒有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瀚海號航天飛機能順利的降落在火星上。
如果前者進行的并不是那么的順利,他們還有備用方案。
即最通俗的‘太陽能’‘風能’等可再生能源。
雖然說相對比地球來說,火星距離太陽更加的遙遠,要想收集太陽能并利用起來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整體來說這并不是不可行的事情。
至少在赤道附近鋪設一些光伏太陽能板,白天的時候還是能夠收集到一些太陽能的。
不多,但倒也足夠少量登火的前期科考隊使用了。
至于風能,盡管火星上的大氣稀薄且渾濁,但火星的大氣活躍性可不低。
尤其是在每年六七八九月夏季的時候,火星距離太陽近,大氣受太陽的照射活躍性更是一年之中最高的時候。
通過特定的設備將風能轉變成電能也是可以做到的。
只不過相對比更加方便簡潔的太陽能源來說,風能還是要麻煩不少的。
不到八公里的路程,火星車開了兩小多時的時間。
相對比在地球上開車來說,火星車的行駛速度簡直可以用龜爬來形容,甚至一個成年男子慢跑都比這個速度要快。
但是相對比其他的火星車和外星探測器來說,這個速度并不慢,甚至可以說是健步如飛了。
比如21年登陸火星的祝融號火星探測車,其時速為每小時40米。
這個速度比烏龜的移動速度還要慢,烏龜的平均時速大約為每小時60米。
還有米國此前發射上天的毅力號火星車,其最快行駛速度也不過是120米每小時而已。
這還是毅力號在平坦的路面上測試出來的。
相對比這些‘前輩’來說,伴隨著熒惑登火艙登陸火星的熒惑系列火星車,速度可要快不少了。
尤其是在這輛火星車的后面,還拖著一個重達一噸多的大家伙。
將熒惑二號火星車安穩的停在目的坐標上,穿著火星宇航服的湯洪波從車上跳了下來。
隨后,他動作麻利的將固定在火星車上的探測設備、鉆孔設備、儲物袋等東西取了下來。
找了個看起來平坦的地方,湯洪波將這些設備部署到了不同的點位上。
隨即,他按了一下宇航服上的通訊按鈕。
“呼叫瀚海號,這里是熒惑二號登火小隊,我是湯洪波。”
“現在是地球時間八月一號中午十二點十五分,我已抵達科林托隕石附近的卡布羅次級隕石坑,即將展開勘探取樣作業。”
簡要的將工作匯報上去后,湯洪波從火星車上取下了一面平板,隨即在電磁脈沖雷達設備上操作了一下。
他所使用的這種電磁脈沖雷達,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冰雷達’,是一種利用電磁脈沖進行隱蔽探測的探地雷達,可以有效的勘探到地底的準確情況。
很快,電磁脈沖雷達的探測作業便開始了。
這種探測設備的原理主要基于電磁波的發射、反射和接收過程。
簡單的來說,雷達可以通過發射器產生一個短時高功率的脈沖信號,該信號通過天線以無線電波的形式發射出去。
而當脈沖信號遇到目標物體時,會被反射回來形成回波信號,回波信號沿著與發射信號相同的路徑返回并被雷達的接收天線接收。
就像是蝙蝠一樣,通過超聲波來判斷自己飛行的路線上是否有障礙等等。
只不過相對比只能做簡單判斷的蝙蝠來說,經過科研人員優化設計的電磁脈沖雷達具有更多的功能。
比如更廣泛的測量單個或多個物體的距離、直徑、甚至是性質等等。
就像通過測量接收到的信號特征,可以推斷地下的礦產資源的情況。
熟練的操控了一下手中的平板,確認了電磁脈沖雷達的探測工作沒什么問題后,湯洪波等待了一小會。
不一會,電磁脈沖雷達的初步探測數據便傳遞回來了。
“呼叫瀚海號航天飛機,我是湯洪波,卡布羅次級隕石坑坐標的電磁脈沖雷達探測數據已上傳。”
“瀚海號收到,已上傳到中央計算機,正在進行處理。”
“收到。”
簡短的聯絡過后,湯洪波先關停了電磁脈沖雷達的運作。
隨即,他走到了小型移動式鉆探設備面前。
在這臺還不到半米高的設備上熟練的操控了一下后,鉆探設備滾輪的裝置旁邊,慢慢的延伸出來了四根類似于起吊機支撐腳的結構。
這是將鉆探設備固定在地面上的‘錨點’。
很快,四根‘錨點’便鉆入了火星的土壤巖層中,在機械設備自動確認沒有問題后,鉆探設備便開始了作業。
和地球上常規的鉆探機具不同,在移動式鉆探設備將自己固定好后,它慢慢的向斜側面伸出了一根螺旋式的鉆孔臂。
緊隨其后,旋轉的鉆頭開始工作,與之接觸的表面火星土壤與灰塵被攜帶著四處飛揚。
隨著這些飛揚的塵土,一塊塊的樣品從地底被挖掘了出來。
別看這一套小型的鉆探設備體積還比不上一個成年男子,但實際上,它的價值比同等重量的百元大鈔還要更加的昂貴。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套移動式鉆探設備總重量在地球上的時候是1.2噸左右。
不過在火星上,按照火星僅僅只有地球三分之一左右的重力來算,它只有400公斤。
一噸百元大鈔大概是86956500元,也就是大約是0.87億,400公斤的百元大鈔價值差不多三千萬左右。
而這套移動式鉆探設備的研發生產費用,遠遠的超過了這個數字,達到了驚人的八千萬RMB。
別看它如此的昂貴,但錢都是花在刀刃上的。
這套小型的移動式鉆探設備,在全自動進行鉆孔取樣的情況下,可以深入地底整整5米進行巖心取樣。
而如果在人工輔助增加鉆孔管的情況下,最深可以進行超過20米的鉆孔取樣!
盡管在地球上20米的鉆孔深入完全不算什么,但是這里可是火星!
能夠從火星20米深的地底將巖心鉆取出來,毫不夸張的說這也是一個全新的歷史記錄了。
如果要說有什么缺陷的話,那就是它的作業速度著實有點慢。
瀚海號航天飛機那邊對電磁脈沖雷達的探測數據都分析完了,它這邊鉆孔的深度才進行到五米左右。
而從此前的勘探數據來看,這個深度很顯然還不足以抵達地下埋藏的冰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