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修的家人在一座城池里,城門口有玄石檢測。
桑月是農婦裝扮,這兒的令牌檢測僅顯示名字,沒暴露真容。藥師阿桑這個名字對大部分修士來說如雷貫耳,卻對她的全名聞所未聞,很多人都不識得。
被她順利進了城,而那位大侄子被當當馱著。
進城的時候被守衛攔著盤問,她的說辭是路上撿的,查知他的身份順便把人送回來。如果守衛有所懷疑,她不介意把人留下請他們代為送返。
然后被拒絕了,讓她順利進了城。
進城找客棧開了兩間房,對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視若無睹。把人丟進隔壁廂房,她便回自己的房歇息去了。
青天白日的,把人送回去難免要被問這兒問那兒,說不定還會被跪求收他為徒,或指點指點這孫子的修行。她只是報個小恩,不愿再跟女修的家人有牽扯。
等到晚上,她貼了隱形符提著大侄子回到對方的家門口。
侄子從十幾歲開始出門游歷,今趟出門十多年仍一事無成,沒臉回家見父母。由于姑姑生前一直有給家人服用丹藥,父母至今仍身體康健,能吃能睡。
平日里除了惦掛他這出色的兒子,沒別的煩擾,若無意外能活到七八十歲。偏偏這兒子鬧出幺蛾子,注定這對父母要帶著遺憾早早離開。
撕開對方的隱形符再丟在門口,里邊的人聽到動靜小心翼翼地出來瞄了瞄。
當看到是久未歸家的兒子,自是歡喜,連忙七手八腳把人抬進屋。看到他這模樣,家人心知他的求仙問道之路不順利,心痛不已。
當從他身上翻出桑月留給他們的一封信方知事情始末,大驚失色。
接下來如何,她就不管了。
云夢鄉管事說得不錯,只要貪婪之心仍在,依此人脆弱的心䗼終有一日還會回去。而下次不會有人去攔他,他會死于42歲的美夢里成為云夢鄉的養分。
貪婪之心,不一定是貪得無厭,還有貪想自己得不到的東西。
他從小被家人吹捧慣了,接受不了自己是個庸人的事實,只好在夢里實現自己的所求。至于死后成為養分,就跟普通人被玄師警告做壞事要進地獄一樣。
在常人眼里,這是國家派人散布的虛無縹緲要自己做個好人的恐嚇,目的是為了容易管治。
所以,依舊有很多人干壞事,肆意享受做壞人的樂趣。
這侄子也是如此,有點不以為然,更多的是只顧眼前的享樂。至于死后的事,凡人是看不到的。就算那些警世良言是真的,自己都死了,該咋樣咋樣吧。
大多這么想,等死到臨頭的時候因為恐懼心生悔意的不在少數。
然為時已晚,悔之莫及了。
從備忘錄看罷此人短暫的一生,桑月抹去了此人的相關信息。這份恩情已報,又好像沒報,這都無所謂,反正在她心里是報了。
不甘心平凡卻又沒能力改變的人,她能幫幾回?
她自己的人生尚且活得團糟,哪有能力助他登上人生巔峰?夢里啥都有,他的選擇其實也沒錯,是她多此一舉讓他有個后悔的機會。
就像地球老家的產品,先讓客戶試用一遍,覺得效果不錯再購買。他試過了覺得很滿意,想入,很快他就會重返云夢鄉,也就成為養分時感到恐懼后悔。
到那時,已經沒人能救他了……
事情辦完了,翌日清早,桑月到一樓大堂用朝食。這客棧有靈食,她叫了幾屜鮮嫩獸肉餡的小籠包、肉粥和湯水,給當當和板板叫了幾根粗實的肉骨頭。
高階靈獸不會輕易示人,怕被人看中搶奪。
像她這樣大方坦蕩帶出來的要么是低階異獸,要么純粹是靈寵,養著玩兒的。這大堂里就有不少女修帶著貂鼠、靈狐和小貓,還有像山雞的彩羽鳥兒等。
都跟當當、板板一樣,掩藏了真身盡量低調的靈寵。
男修的靈寵有鷹隼和狼,虎獅蛇之類較為兇猛不能現于墟市,以免引起凡民的恐慌。因此,客棧里雖然修士居多,像影視劇里動輒鬧糾紛的事并不常見。
但人多桌少,拼桌事件無可避免。
很快,桑月這桌便陸續來了兩撥人。第一撥是位單身的玄衣女子,樣貌年方十八,裝束很有魔界風。但她身上沒有魔氣,嘴唇也不黑,應該是個好女孩。
第二撥也是兩位女修,樣貌也在十八左右,看著面容稚嫩青澀。
桑月和玄衣女子比較沉靜,這兩位倒活潑得緊,從下樓到選桌、坐下一直在嘰嘰喳喳。看到當當、板板乖巧地趴在主人腳邊啃著肉骨頭,頓時一副想摸的表情。
當她倆望向自己時,桑月默默搖了搖頭表示不能摸。
倆姑娘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恢複了話嘮的本䗼,繼續嘰嘰喳喳。倆姑娘很有分寸,見同桌的兩人都不說話便不打擾,還主動放低音量。
玄衣女子僅叫了一碗湯面,倆姑娘就豪氣多了,大魚大肉果汁醬料應有盡有。
還熱情招呼桑月和玄衣女子同吃,說是看到同桌四人才叫了這么大的量。如果吃不完就給當當、板板吃,這兒的靈食無添加無污染,包括調味料也吃得。
桑月聽罷,就不再跟她倆客氣了。
出門在外,難免結交幾位䗼情各異的朋友,緣至則聚,緣盡則散,大可不必時刻端著防著。
見她吃,玄衣女子遲疑了下,便也跟著吃。
見二人賞臉,倆姑娘自然歡喜得很。她倆穿著上品的彩繡法衣,一位著青白,一位著鵝黃。都梳著少女的丱發,綁著發帶和小飾物,顯得十分俏皮靈動。
經自我介紹,著青白衣的姑娘叫江玉燕,鵝黃女子叫羅依依。
桑月這次不自稱阿桑了,叫彎彎。
“我叫藍九,”玄衣女子面無表情道,“來尋人的。”
“尋人?”羅依依一聽,打量藍九一眼,腦洞大開地湊近幾人,壓低聲音道,“你要尋的對象不會是妖吧?”
“不是。”正在喝面湯的藍九頭也不抬道。
“哦,那就好。”羅依依既失望又如釋重負。
“怎么,是妖又如何?”桑月見她這模樣似乎有故事,不由得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