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自己恩人一家三口的惡蛟,妻兒被它連人帶魂一并吞噬,恩公燃燒靈元拼死一搏,最終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
它屢次修煉遇阻,總被她及時趕到添磚加瓦。
殺不死它,可它的修為也遲遲未能晉階。備忘錄之所以亮起,皆因她對它的設定是即將晉階。要走蛟,沿江入海進化為龍……它想得美。
這些年,它連化人的機會都沒有。
同時也不得不防著,這次它會否如愿以償。她在成長,別人也在修煉,她不會每次都成功。每每在它晉階的關鍵時刻出現,這條惡蛟不傻,必會有所準備。
或與她拼死相搏,畢竟她是它晉階的障礙。換作是她,氣狠了索性跟她同歸于盡。
所以,每一回她去搗亂都是抱著回不來的心思。
不去不行,對方是惡蛟,吃人吃一切生靈來助長修為。像她這種安分守己,吸日月精華等自然之力修煉的,晉階速度遠遠不及它。
讓它晉了階,她想殺它就更難了。
總不能打著打著,就看著它成功化龍飛升異界吧?別說什么吃人的惡蛟化不了龍、升不了天,在這星云洲啥事都有可能發生。
比如賜她這神咒的神,誰家好神敢這般任性?
星云洲的神就敢,她還沒地兒說理去。對方雖然死了,那是打架打輸的緣故,并非遭了報應。所以看到夢娘子相信因果報應,她很吃驚,因為自己不信。
唯有在自己準備干壞事的時候自省一下,以免誤入歧途越陷越深。
此番一去,吉兇難料。
“阿其,你帶著當當、板板到夢娘子的云瓊樓去……”
當當、板板在阿其面前是臣服的心態,平日里也喜歡跟著他到處轉悠。它倆歲數將盡,不宜再進莊園沉眠。若今趟自己有去無回,它倆會在沉眠中逝去。
屆時,它倆能不能離開空間進入輪回,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能,可當初的阿滿不能。
并囑咐阿其,壽終正寢是它倆最好的歸宿,切勿濫用丹藥給它們續命。
“嗯,”阿其知道她今趟出門兇險,鄭重點頭,并脆聲囑咐,“你辦完事記得來找我們啊!”
“一定。”桑月摸摸他的腦袋,應下諾來。
再交代當當、板板幾句,它倆聽得懂她的話,無法開口說話而已。末了,劃破虛空,看著三小只步入傳送光圈直達云瓊樓某位管事的內院。
這位管事與桑月熟,事先用傳音石交代了始末,拜托對方照看一二便斷了聯系。
送回妖村是不可能的,妖民們沒把魔息的事放在心上,她卻牢記夢娘子的提醒。連她自己都想搬,又怎敢讓三小只留在這岌岌可危的地方?
自己一直都在倒是無妨,逃跑是她的強項。
當當、板板在老家和她并肩作戰,在靈界近百年的陪伴,讓它倆有個善終是她的執念。既然寂滅森林不安全了,她不在,自然要把它們的余生安置妥當。
而阿其還年輕,身份未明,未來有萬種可能,她無法干預。
他原本就想待在云瓊樓,得知寂滅森林可能有危險,阿丘擔心家人要跟著她回來,他便跟了回來。如今她又要走了,重返云瓊樓他再樂意不過。
這小妖獸出來一趟,徹底迷上人間煙火。
把身邊的人安排好,桑月獨坐樹屋前院,把天元石里的煞氣悉數灌輸給阿滿。降低結界的防御,她要吸納充斥在寂滅森林的濁氣化為己用。
阿滿的意識還在沉眠,直接灌注,她擔心它的心性被濁氣侵蝕喪失理智。
屆時,她不僅對付不了惡蛟,還得跟阿滿先打一架。與其冒險,不如自己來凈化。跟惡蛟相比,她現在的實力還是太弱,不得不鋌而走險……
“主人……”
驀然間,桑月的腦海里響著一道似曾相識的成熟女子的聲音,唔?天元石里的渾厚煞氣被中止傳送,讓她意識到一種可能:
“阿滿?”
這聲音像極了它在老家時而小奶音,時而成熟的女聲。多年沒聽,有些陌生了。
“是我,主人,”說話間,莊園里的湖泊倏地嘩啦一陣水響,一條龐大的黑影從她的意識里躥出,“外邊的濁氣更好吃。”
話音落下的同時,它的身影已然消失無蹤。
寂滅森林很大,怨戾煞氣充足,夠它飽吃一頓的了。桑月這次沒給它設限,她的底線一貫是不能直接吃人,吃小妖獸啥的她不管。
天元石里還有一大半煞氣,懸于頭頂如瀑布傾泄灌注。
隨著大股的煞氣注入靈臺,灌注全身脈絡,使她的功力在短時間內充盈于軀體。左臉的丑陋疤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中,頭上的霜白越發柔潤有光澤。
仿佛毛發里形成黑色素的功能徹底廢了,隨著功力的見長變得更加柔潤滑順之外,看不到半根黑發。
功力見長恢復的只有神咒造成的創傷,白發是創傷劇痛讓她難以承受造成的生理現象。以前總會不小心讓修為跌到金丹以下,劇痛屢屢侵襲讓她難以承受。
所以頭發是白了黑,黑了白,轉過幾次之后便再也轉不動了,大概只有藥物治理或障眼法可以治愈。
她試過幾次藥物治療,絲毫不見起色后就不再搭理。
畢竟跟白發相比,保持金丹修為以及持續提升更重要。這些年,能把干枯的白發養護得柔潤順滑已經很有成就感。
它的存在既不影響她的日常生活,亦不妨礙她練功,不用理。
趁惡蛟晉階的前幾天,除了煉盡天元石里的煞氣,她自己也同樣在吸納寂滅森林里的濁氣。直到五靈根脈絡支撐的極限才停止,再緊趕慢趕地開始煉化。
由于時間緊迫,她僅凈化濁氣里的怨氣,兇戾之氣凝成的煞氣被完全吸收。
一人一蛟喪心病狂的吞噬舉措驚擾了整座森林,妖物們危機感頓起,嚇得顧不上覓食了,紛紛躲回自己的窩閉門不出。
妖物逃散,正在林里尋寶、尋機緣,與妖物搶奪靈植的修士們也察覺林中的異象。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膽小謹慎的修士見妖物突然撤退,擔心會遇到更強大的妖物,便也顧不得搶奪寶物迅速逃離。膽大的自知異象吉兇難料,可來都來了,絕不能空手而歸。
然而,就在他們剛把寶物、靈植搶到手,或搶到手后正欲撤離,駭然察覺自己已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鎖定。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那股力量已經一鎖一收。
僅眨眼的工夫,凡在鎖定范圍內的生靈以及濁氣均被抽空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