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與群架的眾生,在旁吃瓜的群眾幾乎走光了,半空倏忽出現一道身影。他神色焦灼環顧四周,但除了地面零丁幾個仍在撿漏的人之外,再無別的發現。
趕緊溯源查看始末和要尋之人的去向,當看到水藍身影,他目光微頓。
看著她的修為直線下跌,水藍退回黑袍時,一輛小飛船呼嘯而至。見他在溯源,后到的幾人不敢打擾,操控小飛船懸停半空跟著一起看溯源顯示的光幕。
正看得精彩,溯源的影像在兩股力量對撞的那一刻突然黑屏。
“哎?怎么回事?怎么沒了?”乘坐小飛船的一人急得差點躍出來,幸虧淡定的同伴急忙拽住他。
“下去找人問問。”
另一位小伙伴直接從飛船上躍下,大家緊隨其后。正在地面搜尋撿漏的人沒讓幾人失望,有問必答,沒有任何隱瞞,包括黑袍女修跟什么人離開的方向。
盡管知道大概的方向,卻不管幾人怎么找愣是找不見蹤影。
“阿云,別費勁了,”飛船里的胖子忍不住喚住那位努力溯源尋找方向的年輕人,“我懷疑有人刻意阻止咱們找她,不然怎么可能總是晚到一步?”
總覺得,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他們和她之間劃下一道天塹。
無論他們如何努力,愣是越不過那條界限。
包括這次也是,都說望山跑死馬,可他們乘的是小飛船,幾個日夜不用續航。偏偏在找她的途中,這艘小飛船便接連出現意外。
或導航壞了,或斷電了。
時辰過得不緊不慢,可他們幾個好像已經繞著星燧大陸飛了好幾圈。
若說是小飛船故障,那么阿云是御劍而行。生怕那落單的小伙伴被仇家欺負,他是瞬移極速前行,期望能夠及早趕到現場。
結果呢,還是跟小飛船相遇了,再一起望山而行。
正如所料,好不容易來找現場,戰況已經結束了,小伙伴依舊下落不明。
“對呀,”坐他旁邊的女子也緊皺眉頭,“去寂滅森林也是,那么多人見過她,唯獨咱們找不著那棟樹屋的方位……”
更氣人的是,他們找到那些去過樹屋幾次的人帶路。
幾次了,理該不會迷路。
結果不僅沒找到位置,還連累帶路的人跟著他們一起懷疑人生,以為自己之前的樹屋經歷是一場幻境。
“到底是什么人在阻攔?”大家伙無法理解。
身為她的親朋,知道她身中神咒險些被燒死的時候,已經過去好些年。若非全大陸的宗門在緝拿她,他們幾個仍被蒙在鼓里糊里糊涂地以為她歲月靜好。
不錯,他們幾個正是白水新、鹿青子、唐星竹和屠青云。
這些年,得知她的遭遇,幾人想盡辦法苦苦追尋,離她最近的只有這次了。起碼能在溯源里看到她的現狀,擱以前,大家連她后背的影子輪廓都見不到。
說是她的敵人吧,為什么僅是阻止,而非弄死他們?
由此可見,阻止她和他們重逢的人肯定不懷好意,但也不算喪心病狂惡意滿貫。
“所以到底是為什么呢?”這個問題,幾人想破了頭始終沒能琢磨出原由,“就為了讓她獨自面對困境,有助修行?”
“會不會是她這些年惹下的桃花債?”鹿青子大膽猜測,“比如插足妖王、妖后之間……”
三位小伙伴默默望來,其中兩道來自男修的死亡凝視讓她的思路頓了頓,迅速回到正軌:
“應該不是,聽聞妖王之所以救她,是妖后苦苦哀求的緣故。現在又聽說,他們夫妻雙雙去閉關了,哪有時間給咱們添堵?”
但,那不代表自己的猜測是錯的。
阿桑被妖王救了之后,便一直躲在寂滅森林跟著妖族混。妖族多嫵媚,雌雄多絕色,母胎單身的小伙伴能不春心萌動?換作自己,左擁右抱海陸空全攬。
其實她覺得這種生活挺好的,只要小伙伴無恙,情灑桃林一片片又何妨?
問題是兩位便宜兄長不這么想,阿水正在無語斜睨、無聲譴責她的胡說八道;阿云依舊面無表情,閉目凝神思慮著什么,下一刻突然消失原地。
“你們先回宗門,我再到處找找。”
三人看著突然空出來的位置,先是面面相覷,同時默然輕嘆。最后如他所言,打算先回宗門,靜待他有佳音傳來。
剛要啟動小飛船,突然眼前影子一晃,啪嗒,一道身影從天而降跌落,把小飛船撞得震了兩下。
三人一愣,同時起身往地下瞄一眼,然后看到一位年輕女修捂住腹部痛苦哼吟。
“哎,你誰啊?”小伙伴又沒找到,阿水的語氣不太友善,“別想碰瓷啊,我的船有記錄儀,責不在我。”
“對呀,”鹿青子亦皺著眉頭,手肘擱在船沿瞅著對方,“我們宗門很窮的,除了這艘價值十塊上品靈石的破船沒別的法寶值得任何人惦記。”
唐星竹則一語不發,警惕地盯著那女修,看她搞什么花樣。
“彎彎,”在三人充滿質疑的注視之下,女修一手捂著腹部,一邊絕望地指著某人消失的方向,“彎彎她……”
重要的內容尚未出口,女修便因為傷勢嚴重徹底暈了過去。
船上三人面面相覷,但沖著彎彎二字,阿水、阿鹿躍下船給女修喂藥救治。唐星竹依舊在一旁警戒,盯著女修以及傾聽四周的動靜,提防有人伏擊偷襲。
群山之巔的南鄉靈宮巍巍矗立,恢宏大氣。云海滔滔,濃蔭有序,靈氣氤氳如入靈山仙域。
其實,稱之仙域也不為過。
畢竟是王夫的宮殿,本就雄偉壯麗,且建在靈脈之上,乃名副其實的靈山。一襲華裳的桑月對此司空見慣,正目不斜視規規矩矩地跟在鳳儀女官的身后。
曠闊的林道兩旁濃郁參天樹,倒把踽踽而行的兩人襯托得細如微塵。
雖說并非初見,但桑月每次踏入王夫的宮殿,心里總不免生出一股仇富的怨念。慨嘆自己何時才能擁有這樣一座宮殿,渾然不知小伙伴正到處尋找自己。
涼風習習,輕輕拂面,吹散了煞氣帶來的暴戾情緒,使她逐漸開懷舒暢。
每次進見阿姐,女官們都要帶著她走過一段長而平坦的路。等來到阿姐的跟前,天已大亮。桑月的面容和心緒俱已平靜,言行坦蕩地朝亭中的二人行禮:
“阿姐、姐夫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