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不理俗務,不知各宮仙君脾性……”
莫說靈界的修士,仙域有些仙人也有一些賤德行。比如欺負新晉小仙,狗膽包天欺瞞玉塵宮的仙侍。沒錯,說的就是他和菏羽被人家當成二傻子地欺瞞。
這種不爭氣的事,他沒想過要說出來污了主上的耳。
自己丟的人,自己找機會撿回來。
可阿桑初來乍到,暫時沒能出門閑逛,外人還不知道她的存在。來日若知她是他們玉塵宮的仙侍,指不定也會在背地里加以刁難。
那些人不敢在明面上得罪仙尊,可他從未當眾發過脾氣。
眾生畏懼他的實力,卻不知他容忍的底線在哪里。唯一展示仙尊脾氣不好的,千年來只有挑釁的、來表白的被兩位侍者揮鞭子抽死之外,再無其他示范。
平庸的眾生忘性大,好了瘡疤忘了疼。
自家主上許久沒露面了,為了培養出更多優秀的武將,但凡異域來犯,云宮那邊每次都是派相對有實力的仙將迎戰,而自家主上已經百年未受云帝傳召。
云宮這種疑似冷落玉塵宮的舉動,讓其他宮殿逐漸心生輕慢。
仙尊長年閉關不理外界的俗務,兩位侍者倒時常在霄京走動。對仙人們的脾性談不上了如指掌,多少了解幾分。連他倆尚且偶爾吃癟,何況一個新晉小仙。
若玉塵宮沒正式宣告她的身份,恐怕將來受的委屈要比他倆嚴重。
她可是他們玉塵宮唯一的女仙,自己跟菏羽平時受點憋屈無所謂。若連自家的小女仙都跟著吃冷落,他會覺得自家一位仙尊、兩位仙君未免太過無能了。
“不如由我親自帶她去霄京入冊,記在玉塵宮的門下……”
讓滿霄京的仙人都知道她在清夙仙尊麾下做事,自然無人敢質疑她的歸屬從而對她下死手。輕慢無禮的態度無可避免,除非自家主上肯親自出面維護她。
且不說主上愿不愿,以阿桑那脾性根本容忍不了當一名躲在仙尊身后求庇護的小仙。
說實話,他挺想瞧瞧她在外邊闖禍的樣子。
霄京那群仙人為何敢欺瞞他倆?皆因那些人自詡背后有人撐腰,自以為身份尊貴。玉塵宮受了云宮百年冷落,仙人們覺得自己不來找他們麻煩就不錯了。
于是有意無意地把玉塵宮和霄京切割開來,削減給玉塵宮的福利便順理成章。
如今宮里添了新人,還是主上親自帶回來的,這身份地位豈是霄京那群鼠目寸光的仙人能相提并論的?
自己跟菏羽算是仙域的老面孔了,日常的一些不愉快不宜由他倆去鬧。可阿桑不同,小仙子嘛,任性嬌憨是理所當然的,期待她掀翻霄京的熱鬧場景。
由他倆在暗處保駕護航,誰敢制裁她,他倆便趁機制裁誰。云宮若有意為難,屆時便可請主上出面主持公道。
有些事,就要找個由頭擺到明面上才能得到公正的對待。
“入冊就不必了,”仙尊哪會看不出自家侍者的心思,微哼,扔給他一道幻影,“這是宮牌,你拿去霄京入冊。以后誰欺負佩戴我宮牌的小仙,打死了事。”
啥?!宮牌?
孟吉備受打擊地接過幻影,看著里邊的宮牌成品樣式,無法接受自己被區別對待:
“主上未免太偏心了,我跟菏羽追隨主上沒一千也有幾百年,今兒還是頭一回見到有宮牌!知道您關心阿桑,可主上就絲毫不擔心我跟菏羽也會被欺負?”
突然覺得,這些年受外人排擠和白眼的憋屈,遠不及這一刻被自家主子的無視來得委屈。
“那是你們應得的,”下屬的悲呼吶喊,仙尊無動于衷,“想想你倆這些年抽死他們多少位仙友,沒當面撕破臉已經夠給我面子。”
他雖兩耳不聞窗外事,但宮里就倆仙侍,整天在東偏殿嘰嘰歪歪瞎埋怨,他聽得見。
懶得理而已,倆侍者都是一鞭能把仙人抽回往生前的形態,居然被霄京那些勢利眼明里暗里排擠,怪得了誰?怪他倆已被仙域的規條馴化,磨平了棱角。
心里有諸多顧忌,做事縮手縮腳的,故而被人家有機可乘。
“敢慫恿她去跟霄京那些人對上,我剝了你們的皮。”端正坐了半天,累了,仙尊擱下茶盞閉上雙眼。
生怕打擾主上歇息,打趣的話暫告一段落,孟吉連忙稟告:
“霄京來人說,八方域界邊境急需調派人手前去布防。說要提防魔息潛入,讓我倆去應卯助陣,有空的時候到邊境巡一巡。”
倆侍者道行高,無奈玉塵宮人太少,需留下侍候,只能偶爾去巡視。
“魔息是來找她的,你倆防著蟠龍山即可。”仙尊閉著眼,緩聲說,“我玉塵宮不插手仙域任何事務,再有這類調令直接推了。”
“是。”
這個她是誰,根本不用考慮。
本來他跟菏羽想接受調令去界域邊境逛逛的,仙生漫長,日子無聊啊。
眼下知道事關自家仙僚的安危,孟吉不再抬杠,躬身行禮退出,拿著宮牌的樣式去找菏羽把實物煉制出來,并囑咐他時不時要留意山邊的結界是否穩妥。
然后,孟吉自個兒拿著樣版去了霄京。
得知玉塵宮突然添了宮牌,果然引起一陣小騷動,紛給向孟吉打聽緣故。
“宮里新來一位仙侍,加我跟菏羽就是三個了。三人為眾,生怕大家沒見過她將來會起沖突,故統一宮牌腰掛好辨認。她初來乍到,心思單純,我家主上稀罕得緊。
以后她下山哪些方面有做得不周詳的,還望大家諒解幾分,給我家主上幾分薄面莫與她計較。”
之前看熱鬧不嫌事大,故意隱瞞玉塵宮新添了一位小仙的事實。準備等她跟其他仙人起了沖突,他和菏羽再出來收拾殘局。
并非讓她唱白臉,自己哥倆唱紅臉。
純粹是他倆想對霄京眾仙一個小懲罰,反正有仙尊罩著阿桑,霄京那群偽君子奈何不了她。孰料被主上發現給了一個小警告,自然歇了從中拱火的念頭。
把小仙侍的身份宣之于眾,更強調她備受主上看重,諒霄京這群人也不敢欺負她。
得知玉塵宮新添了一位小仙子,甭說仙尊稀罕,吃瓜仙人們也格外稀罕。
難得拉著孟吉到各自的宮里府里作客,探問那位小仙子的模樣、秉性,以及好奇仙尊為何允許一位女仙隨侍,他不是最討厭女仙近身的嗎?
難道年紀大了,思想也跟著有所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