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女魔頭留給她最清晰的記憶竟然是靈散,且不容她拒絕。幾百年以來,她萬般勤勉修煉所得的功力竟無法跟女魔頭抗衡,拼命死摁愣是攔不住靈散。
直到一股外力從頭頂注入,將捆在她仙元上的那女魔頭執念形成的桎梏一擊潰散。
隨后,她剛才靈散的部分仙元也被注回原處,進行修復。
這股外力溫厚霸道,不容抗拒,其氣息跟她空間里的清川水一樣清冽純凈。修復她仙元的過程雄厚綿長,連貫得不帶停頓,故而仙元很快就被修復完成。
渾身一松,直挺挺地向后倒下,摔入一堵溫厚寬實的懷抱。
剛剛仙元受損,即便已經修復,她的四肢依舊僵直冰冷,沒能動彈。可經歷過剛才那一場仙氣渡入凈化,驅散了酒意,使她的意識逐漸回籠并醒神睜眼。
望著面容沉靜的仙尊,她慢聲開口:
“男魔的封印地,我是一點記憶都沒有,好氣啊……”
真叫人絕望啊,那女魔頭既然一心想讓他死,為什么連半點重要的記憶都不給她留下?明知光是封印根本弄不死對方,明知被封印的魔終有一日會蘇醒。
前世完不成的事,可以盡量多留一些信息,讓后世的自己去完成終結的一戰嘛。
她倒好,干不過敵人,打死自己也是一種精神勝利么?
“有什么好氣的?”仙尊清冷的眼眸里掠過一絲嘲諷,“該活的死不了,該死的活不了。我都不著急,你急什么?”
男魔是在星云洲被封印的,一旦蘇醒,首先對陣的便是他這仙尊。
哦,不對,仙域如今不止他一位仙尊。首先是那兩位仙尊,才輪到他。如果男魔的實力非同小可,便三位仙尊一起上。其次便是仙帝,接著是霄京眾仙。
至于他為何排在那兩位仙尊之后,很簡單,那倆是正式編制,他是外聘。
自家地盤被掀,誰緊張誰先上。
等輪到她的時候,星云洲的仙基本上已經死干凈了,她不趕緊跑更待何時?誰還指望她救世不成?
“……別這么說,或許我真能救世呢?”桑月極力挽尊。
“怎么救?”銀發仙尊抱起她往宮宇的方向走,一邊面無表情地奚落挖苦,“沖那氣焰囂張的魔頭大喊一聲:我跟你拼了?”
“哈哈哈……”
桑月被他一本正經的調侃語氣逗得破顏而笑,由于四肢乏力,笑聲顯得有些低弱無力。仙尊不禁垂眸瞅她一眼,身形微晃,眨眼便瞬移閃現回到西偏殿。
“尊上,您將來也會殺我嗎?”剛剛經歷一場自我毀滅的較量,桑月一心惦記這個。
懸在頭上的幾把刀握在誰的手里,她都記著呢。
“不會!”仙尊的耐性肉眼可見的消失中,瞥她的那一眼有著明晃晃的威脅。
仿佛她再胡說八道立馬撒手把她扔了,讓她自個兒爬回去。
“尊上還記得老家的仙俠劇吧?”桑月權當沒看到他那一眼,徑自道,“有些注定的事,可輪不到我們自己作主……”
如果不會,為什么讓她喝那酒呢?
可能她險些喪命這一點非他所愿,但不否認他是另有所圖。其實,不管是仙尊或者神尊,上蒼注定他們要殺誰,或讓他們死在誰手上,這都將無可避免。
這叫命中注定,無從抗拒。
仙尊、神尊尚且如此,何況她區區一道仙靈。仙尊說他在等一個人,等到就殺了對方。
說實話,她由始至終覺得那個人是自己,命運這個壞東西總把她往死路推。然后讓她快活一段時間,在她最無防備的時候狠狠地反手一棒讓她死不瞑目。
“不管你想不想,這是劫,我在劫難逃。”想起剛才那位前世帶來的殺意,讓清醒的她有些絕望。
等她說完了,仙尊在她的寢殿門口站定,冷冷地垂眸瞅她。
恃寵生驕的某人頓時有了危機感,頭皮繃緊,她本能地想伸手抱大腿或摟胳膊求饒。卻猛然發現自己處于被他公主抱的姿勢,要摟只能摟脖子,這哪行?
太曖昧了,會打破兩人之間那份“咱倆是朋友啊”的和諧氛圍。
沒轍,乖乖放下雙手置于身前,一臉坦然地跟他那雙深邃的眼眸對上,嘻嘻地訕然一笑。
“出息。”看到她這副怯懦的模樣,仙尊冷嗤。移開目光,抱著她邁入寢殿。把她安放在榻上后起身,瞥見那條盤在床案上酣睡的小黑蛇,袖一拂,“滾。”
廢物,就知道睡。
完全沒想到的桑月:“……”有甚不滿的盡管沖她來,何必遷怒無辜?
本想抗議兩句,說這是她的地盤,恰好仙尊在此時轉身回眸瞅來冷淡一眼……好吧,這里是他的地盤,他要攆誰走便攆誰,她一個寄人籬下的沒資格管。
掀了阿滿的窩,就不能掀她的咯。
念頭未落,一道陰影襲近。眼前白影一晃,對方冰冷的額頭已經抵上她的……
與此同時,被拋出庭院驚醒的阿滿一臉懵然,昂首東張西望,腫么肥事?它怎么睡到外邊來了?難道它夢游去了殿頂剛剛摔下來的?!
怎么會?!它可是道行高深、威力無比的妖蛟!怎會患上人族才有的毛病?
不得了,天塌了!
趕緊一甩尾巴,想霧遁回到某人的空間找她看病,孰料剛到寢殿的門口就被一道無形的屏障給彈了出來。再一次摔到殿外的阿滿愣住了,這是腫么肥事?!
主人的寢殿為什么要設結界?莫非她有危險?這下更不得了了,它果斷起身奮力繼續沖,嘭!它沖,嘭……
當它即將沖擊第N次時,一道白影出現在門口,阿滿頓時及時地剎住往前沖的姿勢:
“誒?尊上?您怎么在主人的寢殿?完了,她該不會睡得走火入魔了吧?!”
主人真是太不讓蛟省心了,連睡個覺都不忘搞事?!阿滿被自己的腦補嚇得面無蛟色,渾然未察站在跟前的仙尊臉色是何等的冷漠無情。
見它未搞清楚狀況就又想往里邊沖,冷漠臉的銀發仙尊果斷袖子一拂。
“啊——啊?!”
無辜的阿滿帶著滿頭問號被拂離西殿,直接越過宮墻摔到了外邊。這下懂了,它不是夢游,而是仙尊不知哪兒出了毛病遷怒它,甚至剛剛趁著主人熟睡……
揍她了?!
啊啊啊,這次真的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