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鴻低下頭,擰著眉追問:“長歪的話,最多能歪到什么地步”
青芷道:“可能會像樹枝一樣,分叉出去。”
“啊那么歪嗎這就完全沒法用了吧”
“所以最好是輔以仙門的引魂塑體法陣,保證按照原本的形狀完全恢復肢體關節,連細微之處也能還原如初。”
徐少鴻哪里還不知道這家伙又是在給自己挖了個坑,輕哼一聲,說道:“咱們還是先把這次的賬結了吧。
青芷笑道:“徐少俠稍等,我這就向幾位長老請示,為徐少俠奉上謝禮。”
“好,我就在這里等著。”
徐少鴻目送青芷裊裊婷婷地離去。
可能是心態變化的緣故,這位滿身暮氣、滿臉頹喪的仙女,似乎又恢復了幾分昔日的風采。
半個時辰后,青芷回來,手里拿著一個白玉小瓶,雙手為徐少鴻奉上:“徐少俠救我仙門于水火之中,恩同再造,仙門上下感激不盡!這里有兩枚碧離殞還魂丹,算是仙門對徐少俠的一點心意,請徐少俠笑納!”
“兩枚買一送一哦。”徐少鴻拿起白玉瓷瓶晃了晃,聽著里面的響動,露出滿意之色,“謝啦!”
青芷道:“這兩枚仙丹,徐少俠可以先試一枚,如果效果不佳,便留著第二枚,在引魂塑體法陣中服用......”
“嗯嗯,我會考慮的,下次一定。”徐少鴻可不想再去那座見鬼的狩獵場再遭一回罪了,敷衍幾句之后就趕緊下山離去。
他要馬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蕓娘和小乾。
傍晚時分,徐少俠在一個偏僻的小鎮上找到了朝思暮想的兩位佳人。
雙方久別重逢,好一陣寒暄親熱。
吃過一頓豐盛的晚飯后,三人聚在房中,點了燈,焚香沐浴,更衣正冠,端坐待心靜之后,徐少鴻和熱水服下一枚仙丹,三人一起緊張地觀察著傷處的變化。
“怎么沒什么動靜不會是假藥吧”
“少鴻稍安勿躁,紫氣門是山上仙門,應該不至于拿假藥騙人。”
“可我從浩氣城出來的時候,聽見很多人說紫氣門快完蛋了,若不是我這回拉了他們一把,可能真要完犢子了。”
“如此說來,少鴻對紫氣門有大恩,他們更不該欺騙你。’
“希望如此吧...”
過了半個時辰,徐少鴻皺了皺眉:“怎么還沒動靜,我想去小解一下。”
蕓娘柔聲勸道:“再忍一忍吧,也許很快就起效了。”
“可我快憋不住了。”
乾達婆冷哼:“誰讓你灌那么多黃湯!”
“唉,我這不是見到你們兩個,心里高興,喝點酒慶賀一下嘛!不行了不行了,要憋不住了!”
徐少鴻慌慌張張地起身,系上腰帶,出門如廁。
剛剛邁出幾步,他忽然猛地一哆嗦,扶著門框站穩,嘴里倒抽一口冷氣:“好癢!該不會是......”
蕓娘和乾達婆也下了床,急忙跟上前去。
“少鴻,你感覺怎么樣”
“沒事......”徐少鴻齜牙咧嘴,一只手扶著門口,另一只手朝后方擺手,“我他娘的,沒憋住......”
乾達婆當即止步,捂住了口鼻。
蕓娘快走幾步,關切地道:“少鴻快把臟衣服脫下來,我幫你洗一洗。”
“等等……………”徐少鴻弓著背彎著腰,嘴里直抽冷氣,“這他娘的也太癢了!”
“少鴻你沒事吧少鴻”蕓娘的呼喚聲戛然而止。
她已經走到徐少鴻身旁,低頭看了眼下的場面,美眸倏然瞪得老大,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從指縫里發出低低的驚呼聲。
“這......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嗯已經長出來了嗎”乾達婆隨手封閉了自己的嗅覺,身子輕盈地飄至徐少鴻身側,低頭看了一眼,也吃了一驚,“這是啥玩意兒太惡心了吧!”
徐少鴻喃喃地道:“果然長歪了,還分叉了......”
乾達婆惱道:“紫氣門到底是怎么跟你說的這是假藥吧”
“呃,她倒也沒騙我,只不過這分叉得比我想象的還厲害......”
“一定是你憋不住尿的緣故!誰讓你那么多黃湯!懶驢上磨屎尿多!”
“唉,早知道我就等明天酒醒了再吃藥......”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長成這樣,完全沒用了吧!”
“菩薩息怒,我覺得是不是可以試一下萬一能用呢”
“我才不試!惡心死了!多看一眼都嫌惡心!”
乾達婆憤憤地拂袖轉身。
徐少鴻看向蕓娘。
蕓娘也面帶難色,猶豫了一會兒,終于抵抗不住徐少鴻期待的目光,輕輕點了點頭。
“太好了!我就知道蕓娘你最溫柔了!”
“蕓姐姐你還慣著他!”乾達婆冷哼一聲,飄出門外,“我到外面給你們望風!”
徐少鴻迫不及待地拉著蕓娘往床邊走:“娘子,快過來!”
蕓娘微微蹙眉:“要不,少鴻你還是先沐浴一下吧我給你打水。”
“哦對對,是得先洗一下,我太心急了。”徐少鴻訕訕地笑了起來。
過了半刻鐘,徐少鴻火急火燎地從水里鉆出來,顧不得擦拭干水珠,就往第榻上撲去。
蕓娘嚶嚀一聲,臉色早已紅得跟火燒一般。
片刻后,這團火焰就被一盆冷水澆熄了。
“果然還是不行嗎”
徐少鴻滿頭大汗,卻不得其門而入。
蕓娘渾身發燙,忍不住親手來幫忙。
兩人又忙活了好一陣,滿腔熱情漸漸地冷卻下去,直至心如死灰。
乾達婆只在門外冷笑。
“如果樹木的枝丫長歪了,那就需要修剪一番。你何不也剪剪枝”
徐少鴻倒吸一口涼氣:“那也能修剪”
“反正也不能用,何不讓蕓姐姐幫你剪一剪”
“那會很疼的吧”
“我可以幫你封閉痛覺。不過我的手不夠靈巧,剪枝的話,還得靠蕓姐姐。”
“那......”徐少鴻猶豫良久,一咬牙一跺腳,把心一橫,“蕓娘,你來幫我剪一剪!”
蕓娘緊張地道:“可是我從小怕血....……”
“沒事,我相信你。”
“我不行的,還是讓乾姐姐來吧。”
乾達婆搖頭:“我更不行,連女紅都做不好,更別說這種細致活兒了。”
徐少鴻拍了拍蕓娘的后背:“蕓娘,只能靠你了!拜托了!”
蕓娘長吸一口氣,勉強道:“那我試一試......”
“太好了!小乾,你拿一把剪刀過來!”
“嗯”
“敬愛的菩薩大人,請你拿一把剪刀過來,可以嗎”
“嗯。”
“對了,把刀刃磨快些,要吹毛即斷那種。我體魄強,一般的兵器傷不了我。”
“放心,加持過「斬鐵咒」的,削鐵如泥,削你跟削豆腐一樣。”
蕓娘接過剪刀,手卻不停地顫抖,甚至嚇得不敢睜眼。
“我怕傷到少鴻,還是讓乾姐姐來吧。”
“我才不去。”
“那,那我剪了”
“剪吧。
“啊!”
“怎么了”
“手抖了一下......剪歪了!天哪!少鴻流了好多血!怎么辦怎么辦乾姐姐你快來看看!”
“唉,怎么這么不小心......啊!你把剪刀拿穩!別掉了!”
“完了完了!全斷了!到處都是血!嗚嗚,少鴻會不會死啊”
“別慌,還有另一枚仙丹,先給他接起來......你先把剪刀拿開!別又傷到他!”
“噢噢,好。”
徐少鴻眼前陣陣發黑。
紫氣門。
三仙峰。
一場盛宴過后,杯盤狼藉,人仰馬翻。
女孩子們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橫鬢亂,衣冠不整,有的呼呼大睡,有的嘴里還說著胡話。
真可謂是“醉酒佳人桃紅面,笙歌未歇晚妝殘,落花狼藉語笑顛。”
阿秀坐在主位上,喝得酒酣耳熱,卻仍不盡興,拉拉這個,扯扯那個,但姐妹們一個個都已經醉死過去,沒人還能陪她暢飲。
阿秀只好一個人自斟自飲,只覺胸中豪氣無人可訴,不禁搖頭感嘆:“黃金白璧買歌笑,一醉累月輕王侯。寂寞!寂寞啊!”
她越想越不得勁,忽然環顧左右,高聲喝道:“朱雀何在小雀兒你死到哪兒去了”
朱雀卻早已經借喝醉如廁的名義早早離席,此時不知所蹤,任阿秀怎么呼喚她也只當沒聽到。
阿秀胸臆中充滿豪壯之氣,然而只能一個人悶在心里,感慨萬分:“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她抿下一口酒,詩興大發,仰頭望天,正要吟詩一首,忽然睜大了眼睛,驚疑地道:“火流星”
一道火光從遠方天際筆直射來,劃出一道長長的尾焰。
夜空中的云層都被火光染紅,仿佛神明降世。
阿秀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喊道:“小雀兒,快出來看神仙啦!”
朱雀卻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阿秀打了個酒嗝,忽然一拍腦門:“什么神仙這里就是仙界,我不就是仙女嗎看來我真是喝多了......”
等那道火光靠著越來越近,阿秀才發現那不是什么火流星,而是一只巨大的火焰鳳凰,拍打著翅膀,沿途留下的尾焰殘影,如同煙花一般,片刻后才緩緩消散。
阿秀仰著頭,看得有些呆了。
“這是真神仙“
雖然阿秀也常常以仙女自居,但天空中這樣的排場和聲勢,無疑在神仙中也是頂級大佬,比她這樣的小仙女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隨著一聲清悅的鳳鳴,火焰鳳凰劃出一道優美的弧跡,最后收斂為一個紅色倩影,穩穩地落在阿秀身前。
“小雀兒,是你”阿秀張大了嘴巴,“你什么時候這么厲害了”
朱雀低頭環顧一眼四周狼藉的場面,微微皺眉:“在白露城的時候是這樣,到了外面還不知收斂,拉著這么多人喝得醉醺醺的,成何體統”
雖然朱雀性子火辣,闖蕩江湖的時候蔑視權貴,快意恩仇,但她絕非離經叛道之人,相反,在某些方面她比一般人更為傳統保守。
阿秀上上下下地打量朱雀,好像重新認識她:“你這身盔甲哪來的好漂亮啊!跟你簡直是絕配!”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穿著鳳凰戰甲的朱雀,華麗高貴的盔甲披在朱雀身上,鮮紅的顏色如同火焰在燃燒,尤其是背后的火焰翅膀和長長的尾翎,如同披風一般招展,拉風又絢麗。
朱雀聽她提起鳳凰戰甲,面色稍霽,嘴角微微翹起,得意地道:“這件盔甲的來頭可不一般,它是來自金晶洞天的鳳凰戰甲......”
阿秀一邊聽,一邊跟著一下一下地點頭附和:“真的像神鳥鳳凰一樣,也只有小雀兒你的氣質才配得上這件盔甲!姐姐我也為你高興啊!”
她抓起朱雀的手掌,將她往酒席上拉去,“來,為了鳳凰戰甲,當浮一大白!”
朱雀道:“我不是來喝酒的,我還有正事要辦......”
“先喝酒!喝得盡興了,事情也就辦成了!”
阿秀給朱雀斟了滿滿一杯酒,然后朝她舉杯,“好姐妹,干了這杯!”
朱雀拗不過阿秀的熱情,舉杯與她碰了一下,又向左右張望:“另一個朱雀不在嗎”
阿秀笑了起來:“瞧瞧你,還沒開始喝就醉了。你不就是朱雀哪里還有別的朱雀”
她一仰脖就將一杯酒飲盡,倒轉酒杯朝朱雀示意,“該你了。”
朱雀只好也將杯中酒飲盡,同樣倒轉酒杯。
“好,豪氣!真不愧是我的好姐妹!只有你能陪我喝個痛快!”阿秀豎起大拇指,“海內賢豪青云客,就中與君心莫逆!”
朱雀隨口回應:“回山轉海不作難,傾情倒意無所惜。”
阿秀眼睛一亮:“你也聽過顧秋的詩”
“嗯這不是太白的詩嗎”
“啊哈哈哈,不管誰的詩,反正應景就對了!來,再干一杯,都在酒里了!”
推杯換盞幾輪,阿秀滿臉紅,一只手摟著朱雀,大著舌頭道:“好姐妹,你知不知道,這仙界女子,雖然美人無數,還搞了個什么《群芳譜》,夸得沸沸揚揚的,可大多都是徒有虛名,我瞧得上的卻沒幾個。”
“啊”朱雀有些吃驚。
她自認為也算驕傲甚至狂妄了,但《群芳譜》上的那些人她還是服氣的,尤其是群芳譜榜首青冥魔女,只要親自看她一眼,就會知道“紅顏禍水”絕不是個夸張的形容,連朱雀這種女子都在她面前有種被其美貌震懾的感覺。
她搖了搖頭:“你這話,未免失偏頗吧......啊”
她低呼一聲,卻是被阿秀在腦袋上敲了一記。
她愣愣地看著阿秀,倒不是很疼,只是完全沒想到阿秀敢打她。
阿雅都不敢打她的!連姓江的都不敢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