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金盞  第111章 不能讓他光吃飯、不干活(五千大章)

類別: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醉金盞 | 玖拾陸   作者:玖拾陸  書名:醉金盞  更新時間:2024-12-24
 
第111章不能讓他光吃飯不干活(五千大章)

鎮撫司。

新一科的春闈已近在眼前,沈臨毓和穆呈卿還在為永慶二十九年的舞弊案忙碌。

那年是恩科。

永慶二十六年末,巫蠱案發,牽連官員無數,人才著實不夠用了。

恰逢二十七年正科,匆忙選了一批新進士填上,永慶帝又在二十八、二十九年連開恩科,算上三十年的正科,連考了四年。

出問題的,就是二十九年。

只是,左看右看,二十九年脫穎而出的進士又沒有哪個像是庸才。

穆呈卿手上的案卷,在過去幾月里已經翻過好幾遍了:“那年的頭甲三人,一并進了翰林院。

狀元郎初任修撰,榜眼、探花為編修。

幾年過去,榜眼被榮親王的郡主招了儀賓,安心在翰林院做個侍講,另兩位踏踏實實的,去歲剛奉命修編完一套農書。

那套書你我都看過,直白易懂,我這種完全不會種地的讀了都頗受啟發,那底下官府的農事官只要不是個說不明白話的,老百姓應當都能聽明白。

我也打聽了修編狀況,歷時四年,很是用心,兩人有能力,同僚關系也不差。

怎么看都不像是舞弊上來的。”

穆呈卿說完三人,又說那些二甲三甲:“

至今還有三十四人等缺、一天都沒有上任過。

你說都豁出去砸錢賭命舞弊了,不會只得一個進士功名就算了吧?

上頭收了銀錢的,便是個九品芝麻官也得給人塞進去,等個六七年算什么事兒?

我要是那掏錢了的,我肯定鬧!

而那些做了官的,有赴任后水土不服丟性命的,有在地方上勤勤懇懇做事的,還有幾個丟官的。

這也都查了一遍了,官路平順、品級最高的是二甲第三名的江必生,在益州府當知府,去歲的考績為優。

丟官的幾乎都是品德問題,那幾人寫文章一套一套的。

雖然說科舉也講究運氣,有些實力一般但運氣極好的就是中了,但我們說的這些人怎么也都是及格了,沒有哪個是湊數的。”

舞弊一事,最大就是泄題,讓本不該考上的人中了。

但舞弊得一時,文章能耐跟一世,這些進士近幾年的文章折子,但凡能搜羅來的,穆呈卿和沈臨毓都看了。

沒有哪位離譜。

“高老大人更多的是直覺,”沈臨毓道,“但從馮正彬那兒搜出來的證據看,禮部前幾年陸續有接過檢舉,說那年科舉有問題,全叫馮正彬壓下去了。”

于是事情就僵持住了。

正說著,元敬提著食盒回來了。

穆呈卿揉了揉餓著的肚子,道:“你們爺一準說‘等會兒’,你還是直接拿去讓灶上溫著吧。”

元敬道:“小的從廣客來買來的,正巧余姑娘在,她給您炒了兩菜,又說湯是清早就燉的,味道正好,還讓小的另拿了饅頭,還熱乎著。”

沈臨毓抬起頭來:“怎么去廣客來了?”

元敬深沉地看著沈臨毓。

還不是他們爺三餐不定嗎?

說來,得虧他去了一趟,要不然……

穆呈卿在旁,元敬不好細說旁的,只巴巴憋出了兩個字:“順路。”

沈臨毓沒有信,但看著那沉甸甸的食盒,想到上元那夜煙花下笑盈盈的那張臉,到底沒有說出“等會兒”。

“這里不好收拾,去隔壁吃吧。”說完,他站起身來。

穆呈卿一聽,夸張地倒吸了一口氣:“您今日竟然餓了?”

沈臨毓瞥他一眼,問:“你吃不吃?”

“吃!”

美食當前,穆呈卿沒有再故意討嫌。

余姑娘的手藝,他還不曾嘗過,好不容易有機會,哪里能錯過。

元敬擺了桌。

湯是黃豆豬蹄湯,豆子化開,蹄膀軟爛,備了醬汁,鮮中帶點辣。

菜是雞腿肉炒蕈子,燒酥肉,方便配饅頭,湯汁也給裝得多。

“余姑娘說,官署里用飯簡單輕便些,想吃大菜還是上廣客來,她給您做。”元敬道。

沈臨毓眉梢微抬。

即便是客套話,聽得也舒心。

何況,余姑娘直來直往的,不會與他說沒必要的客套話。

穆呈卿一手筷子一手饅頭,吃得頭也不抬。

在他看來,簡單輕便已是極好了,誰家天天山珍海味?還不是家常為主。

家常菜又最講究口味,余姑娘手藝出眾,這一口下去,官署的大鍋灶根本比不了。

等吃飽了,穆呈卿問:“你說,我要是去廣客來,能請余姑娘掌勺嗎?”

“她又不是成天在,”沈臨毓道,“就算在,還有廚子廚娘做事。”

穆呈卿上下打量他,道:“知道你在余姑娘跟前體面,想吃什么她給你做,我下回跟著你去、總行了吧?”

聽他惹嫌的口氣冒出來,沈臨毓抬步就走:“我什么體面?不都是替人跑腿、受人指使的苦勞嗎?”

穆呈卿:……

這人忒記仇了!

沈臨毓懟了穆呈卿,在院子里走動消食。

今日日光明媚,曬在人身上一掃寒氣,還有些暖洋洋的。

多走兩步,連心情都跟著愉悅不少。

見無人跟著,元敬忙不迭過來,稟道:“爺,小的今兒在廣客來后院遇到了岑睦,就是岑太保那位要下場春試的孫兒。”

沈臨毓隨口問:“他去廣客來做什么?找麻煩的?”

“不是,他給余姑娘送禮!”元敬聲音壓低了,語氣卻透出了些著急,“小的問過翁娘子了,廣客來這些時日辦詩會文會,那岑睦一直來,還拔過頭籌。

他還總找余姑娘說話,小的親眼看到余姑娘收了他的禮,兩人說話那樣子看著還挺熟稔的。

爺,您說他什么意思?

他不好好準備春試,圍著余姑娘轉,他想做什么?”

沈臨毓聽完,拍了拍元敬的肩膀:“說事就說事,你這么著急做什么?”

元敬下意識反問:“您不急?”

“難道不是岑睦著急?”沈臨毓笑了聲,“他一個姓岑的,這么迫不及待去余姑娘那里找死,稀罕。”

元敬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好像聽起來是這么一個道理。

但是,余姑娘的態度看著,又不像要“殺人”的樣子。

思前想后一個下午,鎮撫司已經到了散值的時辰,但沈臨毓和穆呈卿都沒有走人的意思。

元敬撓了撓頭,上前問道:“小的再去廣客來買兩道菜回來?”

沈臨毓問:“余姑娘不用回府?”

這是拒絕的意思。

元敬悄悄看了眼穆呈卿,壓著聲音與沈臨毓道:“余姑娘好像在鋪子里,小的聽說那岑睦要用晚飯。”

沈臨毓“哦”了聲。

元敬見狀,又道:“余姑娘那么討厭岑家人,她不會給那岑睦下毒吧?這可不值當!”

“她又不糊涂,不會干出在自家鋪子里、自己下廚給人下毒的事,”沈臨毓說到這兒,抬起眼簾看元敬,“你東拉西扯這么多,就是想我去一趟廣客來?母親是不是又找你念叨了?”

“長公主沒有念叨,她說她怎么念您都不動如山,不如念經,”元敬木著臉,心一橫,“但翁娘子的女兒與小的說,余姑娘把上元那盞燈拿回府里去了。”

沈臨毓一愣。

那么大一盞鯉魚燈,竟然拿回府了?

要擺在哪里?

這么一想,他不由想起來,余姑娘那夜講過,小時候她不能去城里看燈,她母親就把許多花燈掛在她窗前樹上。

莫非那盞鯉魚燈,也掛在她院子里了?

思緒散開去,再看手中文書就缺了點收攏的心思。

沈臨毓只好都放下,喝完了桌上的茶,讓元敬去取披風來。

穆呈卿意外道:“你打算回去了?”

沈臨毓接了披風,收拾整齊:“今日先回吧,坐在這兒也想不出個子丑寅卯來。”

穆呈卿顯然不信他這話,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不敢說是順風耳,但也絕對不聾。”

被沈臨毓斜乜了眼,穆呈卿也沒有放棄自己的好奇心:“我對下不下毒的不感興趣,但上元、燈,是什么意思?”

沈臨毓呵地笑了聲:“你不是說那江必生在益州當知府嗎?余姑娘是益州人,不能只聽考績,還得聽聽益州本地人的看法。”

說完,沈臨毓抬步走了。

穆呈卿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跟上去。

名正言順去吃飯的機會,不能錯過。

西街上生意正好。

翁娘子見沈臨毓,忙上來問安,道:“今日沒有雅間了。”

“余姑娘在嗎?”沈臨毓問。

“在后頭,”翁娘子左看右看,指一空桌,“您先坐會兒,我去同姑娘說一聲。”

穆呈卿大大咧咧就落座。

沈臨毓只覺得翁娘子不似平日熱絡,仿佛是有什么事一般,便又多問一句:“余姑娘在掌勺?”

翁娘子訕訕。

沈臨毓心念一動,又問:“我去后頭找她吧?”

翁娘子想了下,比了個“請”。

從前樓出來,熱鬧喧囂一下子被擋了大半。

燈籠明亮,一路照到廚房外,那頭廚子們忙碌著,能聽到燒菜動靜。

廚房隔壁也有一間亮著燈。

阿薇便是從這間走出來,后頭還有一個岑睦。

岑睦整理了下披風,道:“我也是才打聽出來,大姐會絞發不僅是她不想回薛家,也是她聽說了姑母做的惡事,接受不了。

余姑娘,最起碼,大姐和我都是不贊同姑母的所作所為的。

兩位兄長那兒,我還不清楚,我與他們不會聊這么細,也說不好他們是不是知情了,或許也像我之前那樣被瞞在鼓里。

謝謝余姑娘愿意聽我解釋,我……”

阿薇請他往后門那頭走,嘴上道:“你也說了,她是她,你是你,你要還是把她掛在嘴邊,那就別來廣客來了。”

岑睦一聽這話,語氣驚喜:“那我明日再來。”

阿薇沒有說行、也沒有說不行。

她送了人,關上門,轉身往回走時,余光瞥見通往前頭的廊下站了一人。

再仔細一看,才發現是沈臨毓。

“王爺,”阿薇問候了聲,“用晚飯了嗎?”

“還沒有,”沈臨毓下意識地看了眼關上的木門,視線很快又回到阿薇身上,“和穆呈卿、開棺那日你見過,和他一起來吃飯,順便與你打聽些事。”

阿薇點點頭,道:“那還是坐雅間吧,想吃什么?”

“雅間滿了。”沈臨毓的目光又瞥了眼那亮著的屋子。

燈籠光線淡,照不清全部神色,跑堂的小二忙進忙出跑著送菜,阿薇并未留意到沈臨毓眼神的變化。

“我母親休息的那間空著,王爺同翁娘子說一聲吧。”她道。

沈臨毓道了謝。

等穆呈卿上樓去了,他想了想又回了后院,去廚房找人。

炒菜的灶也滿了,但蒸菜都夠火候,阿薇挑了幾樣正裝盤。

食盤滿,沈臨毓二話不說端了。

一面走,他一面問:“益州知府江必生,余姑娘見過嗎?”

阿薇落后兩步,聞言抬頭看向沈臨毓的背影,眉頭一簇。

怎得突然問起蜀地事情了?

“見過,”阿薇按下心中不解,語氣平靜,“余家在益州也算有名有姓,又出了那樣叫人心惶惶的事,自然與衙門打過交道。

只是我平時幾乎都住在莊子上,只見到過一兩次吧。”

“開棺驗尸的時候?”沈臨毓問。

阿薇道:“對,開棺時江大人在場。”

“江大人為官如何?”沈臨毓說完,又補了一句,“我是指他做官品行、能力如何?得民心嗎?”

聞言,阿薇略松了一口氣,聽起來是為了問江大人的事。

“并未聽說過江大人的不法之事,”阿薇道,“我出門少,外頭說好說壞的、我也不知情。

再說,地方官員要為難人,也是為難老百姓,不會輕易為難當地大族大家。

王爺若想了解江大人,還是得找益州普通百姓打聽。”

“余姑娘說得對。”沈臨毓道。

說話間,走到了先前他站的位子。

沈臨毓脫口道:“剛才那人是岑睦?”

“王爺認識?”

話已出口,沈臨毓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阿薇,認真道:“他姓岑。”

阿薇輕輕點頭:“我知道。”

“你信他說的那些嗎?”沈臨毓朝后門那側抬了抬下顎,“他把你當傻子耍。”

阿薇噗嗤笑出了聲:“我也沒有把他當作有腦子的人。”

沈臨毓聞言眉頭皺起。

果不其然,他先前并沒有弄錯余姑娘的想法,岑睦就是迫不及待找死。

可、可余姑娘對岑睦的態度,又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是元敬說的“熟稔”,反而更隨意自在些……

一時之間,沈臨毓很難用言語來形容,但就是怪,還礙眼。

要不然,他也不會直接地攤開來講。

“余姑娘,”沈臨毓左右看了看,確定無人經過,就壓低了聲音問,“為了扳倒岑太保,你什么手段辦法都可以嘗試?”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余姑娘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王爺才知道嗎?”阿薇冷冰冰地看著他,眼睛一瞬不瞬,烏黑的眸子像是一潭久不見日的水,叫人背后生涼,“我以為我之前就和王爺說得很明白了。

只要能對付岑太保,鏢局、子錢家,薛家、黃家,都是線索,都可以利用。

鎮撫司要是能順勢把岑太保拉下馬,我樂見其成。

但在你們得手之前,我也不會坐等天上掉餡餅,我是廚娘,我知道餡餅是怎么來的,是靠自己的手和面揉出來的。

所以,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你我互相通個消息。”

說完這些,阿薇走到門邊,撩起簾子,與沈臨毓比了個“請”:“王爺先上樓用飯吧,別讓菜涼了,我再去看一眼廚房就準備回府了,今晚就不送了。”

沈臨毓:……

說錯話了。

無奈地走進去,沈臨毓轉身想緩和幾句,那簾子直接落了下來,險些碰到他手中的食盤。

而簾子后頭的人,已經走了。

沈臨毓看著那搖搖晃晃的簾子,失笑著搖了搖頭。

母親還說余姑娘“性子好”,看看,甩起臉來毫不講情面。

可就算是甩臉,也不叫人厭煩,反倒是心虛得很。

畢竟,是他說錯過在先。

上次拿祛疤膏賠禮,這次要賠什么?

再去那賣燈的鋪子、請店家做一盞大燈,不曉得余姑娘收不收……

沈臨毓上樓,進了雅間。

元敬見他自己動手,趕緊接過來擺桌,問:“余姑娘呢?”

穆呈卿也抬眼看著他。

沈臨毓原想掩飾,在兩人的殷切注視中,還是清了清嗓子,道:“說錯話把人得罪了。”

冷風從半開著的窗戶吹進來。

沈臨毓走過去啪的關上。

這天不行!

風吹得臉上刮得很。

另一廂。

阿薇回了定西侯府。

春暉園里,鯉魚燈籠還亮著,叫風吹了幾日,不如最初時漂亮。

阿薇看了兩眼,進正屋去見陸念。

陸念躺在搖椅上,手里拿著本話本,看了她一眼,便問:“遇著什么事了?臉色瞧著不太好。”

“王爺問起益州知府的事,”阿薇在她身邊坐下,揉揉臉笑了,“我幾句話帶過去了,但他今晚與鎮撫司的同僚一道過來,我怕人再問,干脆尋了個由頭撒火、把人晾那兒了。”

陸念眨了眨眼,忍不住大笑起來:“晾得好!不能讓他光吃飯、不干活。”

沈·沒少吃飯·也沒少干活·臨毓:完了,說錯話了;完了,要被當成吃白飯的了。

來了來了,加所以遲了一點。

再念叨念叨,月底有雙倍,懇請書友們存個票。

請記住本站域名:大風車小說, 搜索 "大風車小說" 即可找到本站.
(快捷鍵←)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快捷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