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滄月突然吻上來,宋微塵大腦宕機一時不知如何反應,傻愣愣的讓他予取予求,等回過神時嘴唇都快腫了。
“唔……不……”
她拼命推拒,想起是自己情急之下主動撲倒了他,甚至此刻仍趴在人家身上,這見鬼的姿勢,一時羞臊的只想就地撞死。
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孤滄月才是她的正牌男友,墨汀風才是那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明知兩人在談戀愛,還假公濟私橫刀奪愛。
但時至今日,三人關系早已不同。
不可否認,她仍然無比關心記掛孤滄月,但他們已經回不去了。
所以,他倆現在的行為雖然不違法但極其不道德,宋微塵覺得自己的脊梁骨都快被看不見的吃瓜群眾戳斷了,她這不就是活脫脫的水性楊花本花么?恍惚中看到墨總頭上泛著瑩瑩綠光是怎么回事……
左右掙扎不開,她干脆咬了孤滄月一口,力道之狠,甚至能嘗到淡淡的血腥味。本以為他會吃痛放開,誰知根本不管不顧反而變本加厲,直到宋微塵幾乎要因低氧癥狀暈厥,他才戀戀不舍放開。
孤滄月撐地坐起,將小人兒攬在懷里,眼中紫色翳線已然不見,只剩滿眼的眷戀。
“微微,我舍不得。”
“我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宋微塵無力回應——心中暗自哀嚎自己這破體格九成九沒救了,居然被親到險些意識渙散,傳出去都嫌丟人。
四周濃霧更甚,絲絲黑氣扭動穿梭其間,像無數詭異的小蛇,孤滄月不再言語,只是無比珍惜的靜靜擁著她,將兩人匿于這枯寒又密不透風的霧墻之中。
片刻后宋微塵終于緩了過來,缺氧癥狀褪去,智商重新登基。
倒也沒有因為剛才之事羞惱,比起這個,她有更重要的謎團待解。
“你信我嗎?”
籍著發問,她不動聲色脫離懷抱與他保持得體的距離,鄭重其事盯著眼前人。
孤滄月一愣,這是什么傻問題?他攥住她的手,答案不言自明。
“既然信我,就告訴我真相。你這陣子……到底發生了什么?”
“我……”
孤滄月眼神閃爍,低頭去看兩人攥在一起的手,握緊松開又再度握緊,內心極掙扎。
“給我點時間,微微,給我點時間。待我……”
“現在就告訴我。”
“你也知道,我肯定不會坐視不管,你不說我就只能用自己認為有效的方式幫你,保不齊會弄巧成拙,甚至可能傷到我自己,你不擔心嗎?”
宋微塵深諳大鳥心思,他定不愿她受傷出事——用自己的安好做權柄,是拿捏他的最佳軟肋。
果然,孤滄月長長一聲嘆息,閉眼不語。
良久,他再次睜眼,像是做了某種決定,伸手錦袖一揮,四下濃霧更甚,其間黑絲密密匝匝穿梭游弋,將兩人似繭似蛹包裹其間。
“你想知道什么?”他終于松了口。
機會難得,宋微塵單刀直入,問出此刻她最在意的那個問題,
“你眼睛里那個紫色的東西到底是什么,你是被它控制了嗎?所以有時候才會表現得那么反常。”
“你注意到了?”
孤滄月有些驚訝,他種下這東西已有不短時日,可除了宋微塵之外,似乎沒有人發現異常——也是,別人哪敢細細看他,要么避之唯恐不及,要么誠惶誠恐跪拜不敢抬頭,甚至連境主都有意無意回避與他的眼神交流,自然不會有人察覺。
施術掃過眼瞳,孤滄月將那東西取了出來。
宋微塵湊過去仔細端詳,那是一顆只有半粒米大小的紫色嫩芽,周身遍布若隱若現的紫色絲狀觸手,似活物折動搖曳,確實像只形態怪異的蜘蛛。
“這是夢芽。”
“織夢司獨有之寶,僅掌司有權用其生成清醒夢。”
“清醒夢無需睡眠,可以根據自己心意,隨時隨地隨心所欲造夢,其中景象既可與現實交疊,亦可單獨成景。”
“夢芽無法控制我,你所看到關于我的一切,甚至包括在秦桓府上把你弄傷……都是我做的。”
孤滄月肉眼可見的痛苦,他哪里舍得傷她,若非靠著夢芽中的幻象發狠——其間每一幕都是他精心構建的“事故”——宋微塵負他傷他背叛他,不僅與墨汀風當著他的面洞房花燭,甚至與他的宿敵聯手對付自己,若非靠著這些清醒夢制造短暫的恨意,他如何下得去手。
“那就說得通了。”
宋微塵煞有介事點頭,沒有絲毫芥蒂,仿若境主府那些傷害折辱與她無關。
“你不會無緣無故赴宴,十有八九是知道我會去,而你不放心。”
“只是有一點我不明白,你在夜宴上故意處處針對我,是為了擋住別人對我下手,還是為了制造我們關系緊張的假象迷惑誰?”
宋微塵每說一句,孤滄月的眼神就多一分心疼,到后來他再也忍不住,又一次將小人兒攬到懷里。
“微微,我那夜狠心折你手腕斷你胳膊,還用那么難聽的話羞辱你,你為何對我半分不疑不怨?”
“我傷你是不折不扣的事實,你為何如此篤定,我的出現是為了護你?”
“很簡單啊。”
宋微塵被孤滄月悶在懷里,說話甕聲甕氣的,
“再難聽的話也無法直接傷人,但行動可以。所以與其聽你說什么,不如看你做了什么。”
“你雖傷了我,但用仙藥幫我把傷治好的也是你。”
“而你之所以會去境主的正席故意找我茬,恐怕真正的目的是為了防止境主吃我豆腐。”
“還有,你表面是在毀我清譽,實則是在借此公開表明我跟冰坨子的關系非同一般……笨蛋,你連人生大事都替我考慮到了,還說不是為了護我而去?”
宋微塵眼眶泛紅,不敢深想夜宴當晚對她“壞事做絕,惡話說盡”的孤滄月,獨自回到這凄冷凋敝的庭院中時,內心是怎樣的自責與苦楚。
用愛表達愛,不難。
難的是用恨表達愛。
不得不說她確實懂他,孤滄月被完全說中了心事,天知道他借助夢芽幻生的清醒夢給自己洗了多少遍腦,才能在境主府“演”到那個程度。
將懷中小人兒抱得更緊了些,天曉得他有多舍不得她,有多不想放手。
“微微,我一直在用各種手段騙自己,騙自己不愛你,騙自己你不重要。”
“騙別人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我必須騙過自己。”
“因為我出了些問題,我不該瞞你,我……”
正欲細說的孤滄月突然警覺起來,神識察覺到濃霧邊緣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個人影,而他的到來甚至沒有觸發滄月府的結界。
“誰?誰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