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生和小紅帽談了很多有關松鼠的事情,還有八十六年前的那場無人知曉的“降臨”。
而小紅帽則對于生講了不少關于那座孤兒院的舊事,以及平日里“童話”組織內部的一些情況。
“那邊那個頭發帶點自來卷的傻小子看見沒?正跟長發聊天的那個,他就是剛才掉下來的那頭紅龍。他跟‘國王’的情況類似,代表的也是一類沒有明確指向的‘經典故事形象’,背后的‘子集’并非某個明確的‘故事’。他的代號是‘屠龍者’……那當然不是真正的龍啦,沒那么厲害的。
“為什么‘屠龍者’本身的形象是一頭龍?因為‘屠龍者終成惡龍’啊,所以有時候他在進入噩夢之后會直接快進變成惡龍……其實他不會飛的,是直接變成被打敗的惡龍,紅龍形態下他唯一的能力是可以用各種姿勢從天空墜落,主要靠掉下來砸人。有時候他也會扮演變成惡龍之前的屠龍者,那時候他的能力就是從天上召喚一頭被打敗的惡龍……還是靠掉下來砸人。
“睡美人平常不怎么愛說話,她最喜歡的就是睡覺,白天睡,晚上還睡,我一直很羨慕她的睡眠質量,但她說自己睡覺的時候也總感覺自己一直醒著,其實每天都又困又累。她最大的愿望是得到一個最舒服的枕頭,然后睡死在上面。
“多蘿西能跟各種各樣的機器交流,哪怕那些機器沒有機魂,也會在她交流的時候產生類似機魂的反應……對,‘鐵皮人有了心’,就是這個象征。多蘿西能讓鋼鐵暫時產生意志,她經常用這個能力騙自動售貨機給她多掉一瓶飲料,或者在手機欠費的時候繼續打電話——我也挺羨慕這個的。
“但我最羨慕的還是美人魚——她今天沒來。她唱歌可好聽了,平常都不用出去接任務,就用個虛擬形象開直播,唱半天就比我一星期都掙得多……我?我五音不全的。
“不過她也有發愁的地方……洗澡的時候會莫名其妙地掉鱗片出來,經常堵下水道,哪怕保持著人的形態也總有鱗片出現在浴室里。對了,她其實不會游泳……沒想到吧?
“對了,還有那邊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代號最長的一個,縱火高手了,超級高手,冬天孤兒院的暖氣不熱就指望著她,不過聽說明年我們那片的市政供暖管道就要換新了,她冬天就不用燒鍋爐了……你別得罪她啊,她點火的時候可暴躁了。”
小紅帽就這么絮絮叨叨地說著,她跟于生一起坐在一處高高的土坡上,看著不遠處的同伴們,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就像一個大家庭中最年長的姐姐,在帶著幾分自豪與寵溺向朋友介紹著家中弟弟妹妹的許多糗事。
又過了一會,少年少女們在曠野上升起了一堆盛大的篝火。
他們用的燃料是睡美人召喚出的荊棘花叢——怒放的玫瑰花叢在烈火中猛烈地燃燒著,沖天的火光映亮了這片混沌灰暗的曠野,就像于生此前預料的那樣,這片如死后世界一般沉寂單調的荒原第一次如此熱鬧起來。
聚集在這處庇護之地的大孩子們圍繞著篝火大呼小叫,又唱又跳,多是的五音不全扯著嗓子的干嚎,中間還夾雜著國王的喵喵喵。
再然后,胡貍和艾琳也跑了過去湊熱鬧,小人偶在火堆上空一圈一圈地飄著,仿佛下一秒就會把自己的畫框都給點著,胡貍則噼里啪啦地往天上打著狐火,跟放煙花一樣——于生也被拖了過去,充當篝火前的吉祥物。
他覺得自己就像在參加什么古怪又熱鬧的獻祭儀式,周圍圍滿了興高采烈吱兒哇亂叫的“信徒”,又像是個被拖著參加什么校園活動的“家長”,四周是群魔亂舞的孩子——他只能在中間保持著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那感覺還不算太糟。
再然后,孩子們在這片庇護荒原上的第一次集會便就這樣結束了。
第二天一大早,于生來到了孤兒院里——按照計劃,今天要為那些更小的孩子們進行“授血接種”。
他坐在孤兒院食堂的后廚,看著白雪公主在那一臉嚴肅地攪合著一大桶顏色怪異的“營養蔬菜湯”,不由得有點懷疑:“……這玩意兒真的可行嗎?看著都沒食欲……”
“你相信我的手藝——雖然賣相一般,但小不點們平常可愛喝這個了,”白雪公主一邊攪合著手里的湯勺一邊抬頭看了于生一眼,“你先等會啊,等湯稍微放涼一些了再往里面‘加料’,要不血都燙熟了……”
于生點點頭:“哦。”
旁邊另一個長發披肩,看著十六七歲,氣質溫婉柔和的姑娘則不由得嘀咕了一聲:“我還是覺得不如給弄到草莓冰沙里——低溫還能遮一遮血腥氣,顏色也不顯得古怪。”
“冬天啊,大姐,零下十幾度的天氣里你一大早給這幫小不點一人一杯冰沙吃,他們是高興了,廁所夠用嗎?”白雪公主抬頭翻了個白眼,“我看就是你想吃了。”
那氣質溫婉柔和的長發姑娘有些尷尬地笑了起來,于生則不由得多打量了她幾眼——他總覺得對方有些眼熟,卻一下子沒對上號,看了半天才忍不住開口:“你是哪個來著?”
“我們昨天晚上見過面的,”姑娘靦腆地笑著,抬手指了指自己,“在荒原的篝火旁,我當時站在長發公主身后——更早的時候我站在豆莖上。”
于生使勁想了想,腦海中終于冒出一個站在杰克豆莖的火海中狂笑的身影。
他頓時一拍巴掌:“哦哦哦!那個要讓所有人在烈火中看見太奶的……”
結果他這話沒說完,眼前的姑娘就已經漲紅了臉,一邊說著一邊使勁擺手:“我,我平常不那樣的,就是點火的時候會控制不住……”
于生嘴角抖了一下:“代號賣火柴的小女孩是吧……能力是縱火和幻術。”
“這個代號太長了,一般他們都叫我‘火柴’,”眼前的姑娘不好意思地笑著,這幅靦腆溫和的模樣確實跟那個火海中狂笑的身影判若兩人,“小紅帽對你介紹我的時候肯定添油加醋了一堆東西。”
“……她介紹你們每個人的時候都添了不少東西,”于生回憶了一下昨晚上小紅帽跟自己介紹“童話”組織中每個人大致情況時提到的那些“特點”,臉上不禁露出笑容,“但聽得出來,她挺喜歡你們的。”
眼前的長發姑娘笑了起來,笑容溫和而明媚。
白雪公主則終于放下了手中的湯勺,她試了試蔬菜湯的溫度,扭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于生:
“哥,該放血嘍。”
于生卻是一愣:“哥?”
“我跟長發一開始想叫你大叔的,但小紅帽說你沒比我們大多少,那還是叫哥合適,”白雪公主笑瞇瞇地說著,一只手已經拎起了旁邊放著的菜刀,“你自己切一刀還是我幫你切?”
于生看了一眼對方臉上的笑和手里寒光閃爍的菜刀,頓時冷汗就下來了:“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同一時間,孤兒院西樓的地下結構里,小紅帽正微微皺起眉頭,看著眼前年久失修的地下通道,又低頭看看自己手里的陳舊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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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穿著厚重鎧甲,膚色黝黑身材健壯的“傭兵”正沉默地站在她身旁,傭兵的面孔被厚重的頭盔遮擋,其胸甲上刻印著貓貓頭的紋章,“國王”則神氣十足地蹲在傭兵的肩膀上,正好奇地左右打量。
“是這個位置嗎?”
國王突然問道。
“不好說,”小紅帽搖了搖頭,“松鼠提供的線索本來就不是很清楚——她說的墜落點是在孤兒院的庭院空地中心,但八十六年前的孤兒院布局跟現在可不一樣,那時候的‘庭院’跟現在的西樓有一部分是重迭的,但具體重迭多少,中心點在哪,邊界在哪,這些都說不準……”
一邊說著,她一邊拿起手中的舊資料給“國王”看了一眼。
“這是西樓建成時候的布局圖,從檔案室里能找到的最靠譜的資料就它了——我們現在大概在這個位置,如果我計算沒錯的話,這里應該也確實是‘松鼠’記憶中那個‘庭院’的方位……就在咱們頭頂。
“另外,這個點是我之前看見‘荊棘陰影’的位置,在北偏東一點點,咱們上方,是西樓的一處外墻。”
國王伸著脖子認真看了一會小紅帽遞過來的資料,伸出爪子拍拍:“你給我看這個干什么,我只是一只貓,又看不懂。”
“……別裝了,我親眼見到你替白雪寫她的物理卷子。”
國王尷尬地別過頭:“……她用貓條收買我。”
小紅帽鄙視地看了這只貍花貓一眼,隨后擺了擺手。
“你能感覺到什么嗎?用你平日里自吹的‘貓貓直覺’。”
“感覺……倒是沒什么特別的感覺,”國王嘟囔著,在召喚出來的傭兵肩膀上伸了個懶腰,語氣慵懶地說道,“不過你沒覺得奇怪嗎?這里連只老鼠都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