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節第三天,離立夏不遠,夏天的味道已悄悄彌漫。天還沒亮透,一場傾盆大雨準時降臨,不僅洗凈了空氣里的灰塵,也給華南農業大學的校園添了幾分新活力和清新。雨漸漸停了,天邊泛起亮光,樹葉更綠了,泥土散發著濕潤的香氣。
早晨的華農校園,亞熱帶植物精神抖擻。高大的棕櫚樹輕輕擺動寬大的葉子,好像在跟新的一天打招呼。雨后的熱帶花卉更加鮮艷,五顏六色的花瓣引得游客們紛紛停下腳步,贊嘆聲不斷。
陸靜一大早就從深圳動身,坐高鐵到了廣州東站,然后叫了輛網約車直奔五山的華農服裝學院。雖然是五一假期的第三天,學生還沒返校,但校園里依然挺熱鬧。華農不一樣,有個“五湖四海一片林”的景區,所以一早就有游客帶著孩子興奮地在學校里到處逛。他們忙著拍照,或者仔細看植物介紹牌,想多了解這些特別的植物。
清晨的陽光透過云層,給這綠意滿滿的校園鍍上了一層金邊。陸靜挺喜歡校園的氛圍,她在離竹園賓館不遠的地方下了車,一邊看校園景色,一邊慢慢走向賓館。她深吸著清新的空氣,感受著大自然的生命力,欣賞著像畫一樣的校園美景。心里不由得感嘆生命的奇妙,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融入了這片自然之中。當然,她也更覺得自己沒上過大學挺遺憾的,要是年輕時能在這樣的校園里讀幾年書,那該多好啊。
陸靜對游戲手辦很在行,說實話,單從工藝上看,周剛強和陳莉娜做的手辦,在陸靜看來也就一般,算不上頂尖,更別提藝術品級別了。那為啥陸靜對王雋謙的兩個學生的游戲手辦這么上心,一大早就趕過來呢?原來,昨天趙不瓊給陸靜發了陳莉娜和周剛強的游戲手辦的信息,陸靜一查,發現他們果然沒有得到游戲方的正式授權,是私下里自己做的。
私下里做手辦,如果不是為了賣錢,那也沒啥大不了的。但趙不瓊跟陸靜說,那倆人的游戲手辦明擺著是用來掙錢的,一個手辦3888元,還搭配同款的服裝,一套賣5888元,這不是商業行為是啥?雖然現在游戲公司還沒找上門來,但陸靜對這種可能有法律風險的事情,一直都是非常小心的。她這次來,一方面是為了“真我余影”的項目,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看看這兩個學生的項目。她可不是來搗蛋的,心里早就有了盤算。
陸靜走到竹園賓館的時候,正好碰上李一杲兩夫妻剛洗漱完下樓。三個人簡單打了個招呼,李一杲問陸靜吃早飯了沒,陸靜說早吃過了。于是,李一杲和趙不瓊就買了些面包和干蒸點心,邊吃邊聊著,一起往王雋謙的公司走去。路不遠,走了十幾分鐘就到了。
到了公司,王雋謙、小娜和小剛已經在那兒等著了。陸靜和王雋謙是老朋友了,兩人見面特別熱情。之后,王雋謙就帶著陸靜去五樓展廳看手辦和服裝。而李一杲和趙不瓊則去了六樓辦公室,和小剛、小娜聊了起來。
陳莉娜和周剛強心里既興奮又忐忑。昨天上午,陳莉娜帶著筆記本電腦去找趙不瓊,心里可是有自己的小算盤。她打算畢業后創業,發展自己的客戶群,所以把趙不瓊當成了未來創業的潛在客戶。她的筆記本里裝滿了自己私下設計的手辦作品,本想著推銷給趙不瓊,獲取訂單。
可出乎意料的是,她們沒能把趙不瓊發展成自己的客戶,反而被趙不瓊“反客為主”,他們倆成了趙不瓊的客戶了。當然,趙不瓊提出的“內生性氧合創業”理念也深深吸引了她,最終被趙不瓊一番“忽悠”,決定成立獨立事業部。這一切來得太快,讓她和小剛都感覺像做夢一樣,現在還沒完全回過神來呢。
這時,趙不瓊和李一杲到訪,他們正好有許多關于如何運作事業部的問題想要請教。雖然李一杲和趙不瓊都有多年的工作經驗,但對于如何具體運作一個獨立事業部還真是頭一次。
好在李一杲有過一次創業經歷,他就把獨立事業部看作是有靠山的創業,難度肯定比自己當年孤軍奮戰時要低得多。夫妻倆一分析,覺得經營事業部無非就是處理好資金、業務和團隊三者之間的關系。在節約成本方面,李一杲分享了許多實用的方法;在團隊管理上,趙不瓊也談了自己的見解。至于如何讓業務運轉更加順暢,他們先詳細詢問了小娜目前的做法,然后幫她進行了優化梳理。這樣一來,小娜終于感覺心里踏實多了。
李一杲繪聲繪色地講述著自己做海霸自助餐的創業經歷,對他來說,那只是一段親身經歷,還清債務后,他早已不把它當作屈辱的歷史。但在陳莉娜聽來,卻是膽戰心驚。她暗暗慶幸自己沒有孤身一人出去創業,否則會不會也像李一杲那樣,欠下一屁股債,還真不好說。
接著又聽李一杲說,他硬是靠著專利和開發出來的電子產品轉讓,弄到一筆錢還清債務,才有能力二次創業。陳莉娜心中更是驚駭不已,心想自己萬一欠下幾百萬的債務,賣身都不知道能不能還清。幸好幸好,現在有周剛強這個未來老公的大力支持,還有王雋謙這個資源豐富的老師的幫助,更有李一杲和趙不瓊的協助,總算有了個壓艙石,心里踏實多了!
李一杲不知道陳莉娜的心理活動,但看她臉色一會緊張一會又松了一口氣,估計情緒波動不小。他心中不禁暗喜:哎呀呀,看來不止我老婆忽悠能力強,我的忽悠能力也挺好的。這回陳莉娜和周剛強這兩個小年輕,應該能安心搞獨立事業部了吧?只要不出什么岔子,創業成功的概率還是很大的。他越想越高興,惹得趙不瓊又忍不住給他瞪了幾個白眼。李一杲這才收斂起得意的樣子,讓趙不瓊繼續講。
趙不瓊畢竟在市場摸爬滾打多年,尤其是跟陳莉娜現在做的手辦服裝一樣,都是面向企業的業務。如何搞定客戶,她可是有很多經驗和心得。她給陳莉娜介紹了各種策略,也把陳廣熙那一套“紅海”、“心田”的故事,給兩人講了一番,讓陳莉娜感覺收獲滿滿,信心大增。
暫時放下六樓的傳經布道,現在我們來看看五樓的情況,這里也正上演著一出頗有意思的戲碼。
如果李一杲和趙不瓊在這里,恐怕都要大跌眼鏡了。只見陸靜一邊仔細地欣賞著王雋謙的手辦展覽,一邊直截了當地詢問王雋謙:“王教授,你這兒展示的手辦,哪些是有正版游戲授權的,哪些又是‘自由發揮’的呢?”
王雋謙的臉上掠過一絲尷尬,他摸了摸鼻子,說道:“呃,說實話,我們目前確實還沒正式去找游戲方拿授權。不過我們并不直接售賣這些手辦,只是作為購買我們服裝的贈品,算是給玩家們的一個小驚喜。”
陸靜指著一個手辦旁邊的價格標簽,語氣中帶著一絲質疑:“但這個標簽上明明白白地標著手辦的價格3888元,這難道不算是銷售手辦嗎?”
“啊,這個嘛…”王雋謙趕忙解釋,顯得有些手忙腳亂,“這是特殊情況,這些手辦的設計圖都是玩家們自己提供的,我們只是根據他們的要求進行制作。所以這個價格只是收取玩家的制作費,而不是售賣手辦的價格。至于玩家讓我們制作的版權問題,應該是玩家們自己負責的,我們僅僅是提供制作服務而已。”
“王教授,說實話,你們這種做法其實是在走鋼絲。”陸靜的話里不帶一絲溫度,她的眼神銳利得仿佛能洞察一切,“生意一旦做大,版權問題很可能會成為一個大麻煩。”
要是李一杲和趙不瓊在這兒,看到他們平時裝笨裝可愛的小師妹如此敏銳和嚴肅,恐怕會大跌眼鏡吧?什么時候陸靜會這樣說話了?這簡直是針針見血,句句戳心。
陸靜見王雋謙不吭聲,她話題一轉,語氣忽然又柔和起來,仿佛春天的微風拂過湖面:“王教授,我手頭有一些手辦的正版授權,你有興趣聊聊嗎?”
王雋謙一愣,心中的那點為灰色盜版而起的內疚瞬間蕩然無存。他心道,原來你是來推銷版權的啊。雖然他心中頗為不悅,但臉上卻露出了濃厚的興趣:“哦?那當然是很有興趣了,我們可以聊聊。”
陸靜深深地看了王雋謙一眼,心里跟明鏡似的,這位老狐貍怎可能舍得掏錢買版權。但她也沒點破,只是繼續說道:“王教授,咱們就不拐彎抹角了。我今天來,其實是看重你的兩個學生和他們正在籌備的獨立事業部。我愿意把我手里的版權免費授權給他們使用,但我有個條件,我想要你手中那11%的股權,也就是你昨天提到的用于股權激勵的那部分。我可以按照原始股價,出11萬現金購買。這樣一來,我手里所有的游戲手辦版權,都可以供這個獨立事業部免費使用。”
王雋謙這下是真的被震驚了,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他有些遲疑地問道:“陸小姐,你說得是真的嗎?用11萬換我11%的股份還附贈版權授權,這交易我豈不是賺大了?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陸靜不屑地笑了笑,“王教授,我可是認真的。不過,我得說清楚,我的授權不是一股腦兒全給你的。我得先審核,覺得有價值的、適合做的,我才會授權。也就是說,授權一次算一次。而且,如果這個獨立事業部未來有什么變故,比如倒閉了,那我可是要收回授權的。”
王雋謙立馬露出了笑容,點頭道,“這個當然沒問題,這種好事兒,等于是白撿的一樣!”
“我聽大師兄說,你的學生這個月答辯,那應該很快畢業了吧?”陸靜隨口問道。
“嗯,確實如此。”王雋謙簡短地回答,心中卻已經開始盤算著如何利用這個時機。
陸靜稍作思考,然后提議道:“那我們不如選個好日子,等他們先注冊好公司,并且拿到第一筆客戶訂單——最好是我手里有授權的游戲手辦相關的服裝設計訂單。到時候,我們可以搞個慶祝儀式,宣布我投資這家公司。這樣吧,我們按照500萬的估值來計算,我現金出資11萬,版權授權作價44萬,按照這個估值,作為天使輪55萬,投資這家獨立事業部的公司,怎樣?”
王雋謙聽到這個提議,眼睛頓時一亮。這不僅是對他的公司的極大捧場,還能讓自己的股權價值水漲船高,同時也是對這兩個學生創業拿訂單的考驗。他點點頭,滿臉喜悅地說:“這主意真不錯,我完全同意!”
接著,陸靜和王雋謙詳細商量了如何操辦投資慶祝儀式。兩人聊得火熱,一邊商議一邊沿著樓梯走回六樓辦公室。到達辦公室后,王雋謙招呼小剛、小娜和其他同學進入會議室,準備公布這個好消息。會議室里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大家都期待著王雋謙口中的“大新聞”。
陸靜又恢復了那個有點呆萌、可愛的神態,跟李一杲和趙不瓊打招呼。李一杲熱情地迎接她進入會議室,滿臉笑容地說:“小師妹,看了王教授的手辦是不是被驚艷到了?拆分我們‘真我余影’的一個故事版塊支持他們合作的事情,我還沒來得及跟小娜他們說呢,要不你來介紹一下吧?”
陸靜隨著眾人走進寬敞明亮的會議室,她擺了擺手,露出可愛又甜美的笑容,捂嘴咯咯咯地笑道,“大師兄啊,這個事情是你們操辦的啊,你這么厲害又是大師兄,還是你來說吧。我比較笨嘛,怕說不清楚呢。”
趙不瓊跟在后面,遞給陸靜一瓶純凈水,接話道:“這個事情我一會跟小娜詳細解釋一下。小娜也快要答辯了,這個不急于一時。畢業后注冊公司還需要一些時間,大概要到七月份了。哦,對了,七月份還有奧運會可以看呢,真是巧!”
聽到“奧運會”,陸靜的眼睛頓時一亮,“對哦,巴黎奧運會!真是個好日子啊。”她看了看王雋謙,遞了個眼神,王雋謙心領神會,他走到會議桌前,清了清嗓子,等待眾人坐下并安靜下來。
“各位同學,”王雋謙開始宣布,“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們過去一直困擾的游戲手辦的版權問題,現在已經有了非常好的解決方案。剛才我已經邀請陸總入股我們公司,并且陸總已經同意以現金和游戲手辦的版權授權方式,作為天使輪投資我們新成立的獨立事業部!”
王雋謙宣布的這個消息實在太讓人意外了,他話音剛落,會議室里立刻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這個消息陸靜并沒有事先透露給李一杲和趙不瓊,對他們來說同樣也是突如其來的驚喜。李一杲張大嘴巴,夸張地叫道:“小師妹,你這太不夠意思了!為啥不是直接授權給我們,然后再由我們授權給他們呢?這樣我們也可以沾點光啊!”
陸靜有些不好意思地露出一臉慚愧的表情,扭扭捏捏道,“哎呀,大師兄,我剛才一時嘴快就答應了,都答應了,也不能反悔了嘛,你說呢?”
李一杲假裝哀嘆一聲,“好吧好吧,既然你已經說出口了,我們也不能讓你這個小師妹失信于人。這個決定我支持!那這事情什么時候、具體怎么辦呢?”
陸靜頓時高興起來,又咯咯咯地捂嘴笑道,“哎呀,大師兄,這事情我怎么知道呢?我只是答應了投資,具體怎么辦我可沒經驗。這事情四師姐跟王教授商量著辦不就行了嘛,我這么笨,只會簽字的,你們弄好合同我簽字就是啦。”
王雋謙接著剛才的話題,興致勃勃地提議:“這件喜事,咱們就定在7月26日下午舉行簽約儀式,晚上聚個餐慶祝一下,然后一起觀看巴黎奧運會的開幕式,怎么樣?這樣一來,我們既能慶祝公司的新發展,又能享受奧運會的歡樂氛圍。”
大家紛紛鼓掌表示贊同,王雋謙將目光轉向小娜和小剛,說道:“不過,陸總這邊有個小小的要求,希望你們事業部在簽約儀式上能拿到第一個客戶的簽單,并邀請他們一同參加這個簽約儀式。”
或許有人會憂慮,王雋謙和陳莉娜簽的那份合同里,不是定了個條件嘛,說要是凈利潤到了1000萬,王雋謙手里那11%的股份就得按1倍PE的價格讓陳莉娜回購。可現在,這11%的股份直接落到了陸靜手里,那合同該怎么辦呢?這就得說說趙不瓊的高瞻遠矚了,她在給王雋謙和陳莉娜起草合同時,可是留了個心眼兒的,里面特別提到了,要是這11%的控股權要轉,那只能轉分紅的那部分,表決權是動不了的。這樣一來,就算陸靜這樣的外來投資者突然介入,拿走了11%的股份,也不影響以后陳莉娜按約定從王雋謙那兒回購。
那為什么陸靜偏偏選了11%的股份,不多也不少呢?
這其實是因為,這11%的股份啊,它可不是完全沒有表決權的。在某些特殊情況下,比如王雋謙再次賣股份,或者他申請母公司破產,又或者母公司遇到其他約定的情況,這11%的股份就會自動擁有表決權。所以說,要想讓這11%的股份沒有表決權,前提就是投資人得能分到利潤,公司得經營得好好的。
陸靜這一投資,對陳莉娜和王雋謙來說,就像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獨立事業部還沒影兒呢,估值就噌噌往上漲。王雋謙一提陸靜的投資條件,小娜和小剛對視了一眼,小娜好奇地問:“老板,簽這單的客戶有啥特殊要求沒?”
“那肯定的,得是正兒八經有手辦版權的才行,咱們可不接那些盜版的。”王雋謙斬釘截鐵地說。
小剛撓撓頭,又問:“那,老板,能不能告訴我們哪些手辦是正版授權的啊?”
陸靜笑著插話:“這個你們放心,資料我會給你們的。”
小娜點點頭,繼續追問:“那有沒有規定最少得訂多少貨呢?”
王雋謙哈哈一笑,“小娜啊,現在你們可是獨立的事業部了,你就是總經理,這些事你自己看著辦就行。以后這種決策,你們自己拿捏,不用再來問我了。只要是你們覺得值得做的客戶,值得接的訂單,就放手去干。”
小娜對這突如其來的決策權還有點兒不適應,正想多問幾句,趙不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說:“別擔心,這些我待會兒跟你細說,關鍵是要看值不值。”趙不瓊的話讓小娜心里踏實了點兒。對于接訂單,她其實挺有信心的,想當年,她還想過畢業后自己單干呢,怎么會怕沒訂單呢?不過,從以前凡事都得請示老板,到現在自己做主,這變化確實讓她有點兒手忙腳亂。不過,王雋謙的鼓勵還是讓她心里暖洋洋的。
早上,王雋謙還答應小娜,讓她自己挑團隊成員,當然了,選誰就得負責給誰發工資,這賬得獨立事業部自己算。這事兒讓小娜心里有點兒壓力,以前都是等著領工資,現在得考慮給別人發了,這變化讓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同學們會怎么看她,想起同學們私下都說老板太小氣,那以后他們會不會私下里說自己“老板太小氣”?你看,身份一變,心態也跟著變了,真是“屁股決定腦袋”啊。
在這個從員工到老板的過渡期,趙不瓊就像是小娜的引路人,讓她心里有了依靠,也讓她更快地適應了這種心態的變化。
王雋謙又在一旁講了一堆勵志和目標的話,但小娜的心思早就飛到客戶那兒去了。她在心里琢磨著哪個客戶最有可能簽單,感覺每個都有可能,但又都不容易。如果只是應付老板,她當然能輕松搞定,但如果簽的單子不賺錢,那不就白忙活了?這么一想,她心里更亂了,手心都出汗了,臉上也緊張了起來。
這時候,小剛好像看出了她的不安,拿起手機寫了幾個字給她看。小娜一看,心里的重壓瞬間就消失了。她突然想到,自己怎么一直只想著自己的設計能賣給誰,卻忘了身邊還有小剛這個“大殺器”。只要有授權,他做的手辦簡直就是工藝品級別的硬通貨啊!一想到這兒,她激動得不行,也不顧眾人驚訝的目光,轉身就抱著小剛的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王雋謙看到這一幕,假裝沒看見,避免了這突如其來的“狗糧”。他暫時停下了激情四溢的演講,低頭喝了口茶。旁邊的學生們則瞬間變成了吃瓜群眾,起哄聲此起彼伏,“再來一個!再來一個!”直到氣氛慢慢平靜下來,王教授才又開始繼續他的勵志演講。
他揮動著激情的小旗子,號召大伙兒以小娜為風向標,大膽地追夢去,自個兒闖出一片天。說起來,這屋里頭坐的不少同學眼看就要畢業,正撞上國家轉型、AI技術跟就業形勢玩捉迷藏的大潮流,這時候來點正能量,就跟渴了來杯水那么及時。要是小娜那獨立事業部能嗖的一下冒出頭,對這些學生來說,那可是比雞血還管用的強心劑啊!因此,這回學生們耳朵豎得跟天線似的,生怕錯過一個字,還有那么幾個,眼睛都亮了,開始琢磨起那些細枝末節來。
王雋謙不愧是做老師的,演講那叫一個厲害,沒有講稿在手,也能嘰里呱啦講上一個鐘頭,跟說書的一樣,總算在一陣熱烈的掌聲中告一段落。緊接著,他一揮手,李一杲、趙不瓊、陸靜三位就被請上了臺。
陸靜連忙擺手,說自己“嘴皮子不利索”,還是低調點好。
李一杲呢,機靈得很,直接把“話筒”遞給了趙不瓊。
趙不瓊想了想,覺得自己作為無問七子團隊的“首席發言官”,這時候得挺身而出啊。于是,她也開啟了話匣子,嘰喳了十幾分鐘,把滴水巖公司的“爛片時代”項目講得那叫一個生動有趣,從業務內容到參與方式,再到未來的合作藍圖,一樣不落。當然,最后還不忘招呼大家,等項目一上線,都別閑著,趕緊來當玩家、做用戶。
一提到玩,特別是趙不瓊說那APP名叫“爛片時代”,學生們的眼睛都亮了,跟發現新大陸似的。對他們來說,公司業務可能有點兒枯燥,但一說起好玩的東西,那精神頭兒立馬就上來了。問題跟不要錢似的往外冒,趙不瓊呢,也是耐心十足,一一解答,現場氣氛那叫一個熱烈。學生們都盼著“爛片時代”早點上線,好去嘗嘗鮮。
學生們提的問題,那叫一個接地氣。有個哥們兒還拿支付寶里的游戲化設計舉例,說以前老去螞蟻森林收能量,就盼著樹快點長大,然后去種真樹。可后來呢,玩法多了,不點點那些海洋收垃圾、拼圖啥的,能量都搞不到,事情變得復雜了,反而沒那么上心了。“得簡單!得好玩!”這哥們兒總結得那叫一個到位。
這話一出,李一杲心里那叫一個豁然開朗,琢磨著是不是應該把關卡設計得簡單點,但數量多多的,這樣玩起來是不是更帶勁?
還有個哥們兒,提了個更逗的觀點:“得有廠妹思維!”
啥是廠妹思維?就是簡單、重復、直覺、數錢。為啥流水線上男工少,女的多?因為重復勞動啊,男的覺得無聊,女的呢,就喜歡這種不用動腦子的活兒。流水線上叮叮當當地裝配,數一數做了多少件,心里頭那個美啊,因為那意味著兜里的錢又多了。手里每重復一次,那就是在數錢啊,多爽!要是干每件事都得想半天,費腦子,還不知道能不能掙錢,那得多沒勁!
這話一說,李一杲那叫一個佩服,心里頭直呼:“高手在民間啊,這智慧總結得太到位了!”
大伙兒一聊起天來,總感覺時間過得飛快,眨眼間就到中午了。為了方便以后大伙兒常聯系,趙不瓊二話不說,立馬建了個微信群,嗖嗖地把所有人都加了進去。她還特意跟王雋謙和小娜說了句:“等我和小師妹合計好了,明天就把投資合同和手辦授權書發給你們,你們再仔細看看,有啥要改的,簽約那天咱們一塊兒去簽字。”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后,李一杲、趙不瓊和陸靜就打算撤了。王雋謙本想請他們一起吃午飯,但這三人早有打算,他也就沒再多說。
三人下樓走出電梯,往外一看,李一杲那輛智能M7已經乖乖地在停車場等著了。三人上了車,李一杲轉頭就問陸靜:“小師妹,中午想吃啥好吃的?”陸靜想了想,然后對趙不瓊說:“四師姐,你在廣州熟,你來做主吧!”
趙不瓊笑了笑,提議道:“那咱們去炳勝吃一頓咋樣?”
陸靜聽了,有點心疼錢:“哎呀,那里可貴著呢!”
李一杲一聽這話就樂了,“哈哈,小師妹也會心疼錢啊,不過沒事,今天不瓊請客,咱們吃得起。”說完他麻利地設定了導航,啟動了智能駕駛,M7就緩緩駛出了創業園,朝著炳勝開去。
陸靜可能只知道“不瓊”就是趙不瓊的意思,但趙不瓊卻明白李一杲這么叫她的弦外之音,那是讓她不用省錢,挑貴的吃的意思,她笑了笑,應了一聲好之后,就開始好奇地問陸靜,今天跟王雋謙談投資和手辦版權授權的事情。
“小師妹,你是如何搞定那么多游戲手辦版權授權的?”趙不瓊滿臉好奇地問道。
陸靜咯咯咯笑了一陣,才開始娓娓道來:“說來話長啊。那時候我剛到深圳,工作還沒著落,就天天沉迷游戲。有次老師在QQ上找我,問我正在干嘛,我以為他關心我的工作,就直說‘失業中,沒事干’。他接著問‘你剛才在做什么’,我回他‘在玩游戲’。然后他就開始滔滔不絕,你們懂的,老師總是那么愛嘮叨。他說如果我能從游戲中找到些名堂,他就不再念叨我。我當時就覺得,游戲嘛,不就是為了玩嗎,還能有什么名堂?然后他就提到他有個學生,雖然學業一般,但特別熱衷于談論游戲。”
“老師就給那學生出了個主意,說既然你那么喜歡講游戲,何不試試寫游戲攻略呢?那學生覺得講解怎么玩游戲通關還行,但寫攻略可是個挑戰啊。老師建議他講解時錄音,然后再把錄音內容整理成文字。那學生覺得這個方法不錯,于是真的開始嘗試寫攻略。沒想到反響很好,很多人給他留言。后來,那學生越寫越上癮,竟然把寫游戲攻略發展成了職業,聽說現在混得風生水起。”
“我知道老師給我講這個故事,是想激勵我。但我覺得自己不是那塊料,你們知道的,我比較笨的呀,學習也不怎么樣。所以我就跟老師耍賴了,你們猜猜,老師后來怎么著?”
“不會把你拉黑了吧?”趙不瓊打趣道。
陸靜又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老師連仇人都不會輕易拉黑,更何況是我呢。他直接給我打了個電話,像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大堆,我都沒怎么記住。只記得他威脅說,如果我不聽他的,他就每天打電話騷擾我。那時候我剛到深圳,孤身一人,別說男朋友了,連個熟人都沒有。我就跟他說,‘你隨便打,反正我一個人,清閑得很。’他聽了可能也有點懵,接著又開始嘮叨讓我趕緊找個男朋友。真是比我爸還能念叨。我就說,‘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讓我先想想怎么辦吧。’”
“然后呢?”李一杲也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陸靜接著說道:“掛了電話后,我就開始琢磨,后來的事情你們可能也聽說了。我開始給人練級,后來有游戲公司找我去做游戲QA。那時候游戲公司規模都小,資金也緊張。有些公司找我們做QA后,不給錢,只給些游戲幣和超級玩家賬號之類的。我當時覺得這樣也挺好,反正我就是為了玩。我跟老師一說,現在玩游戲也不是瞎玩了,有人請我的;我以為他會夸我,結果他很生氣。他說你可以不要錢,但一定要拿到授權。我那時候根本不懂什么是授權,他就又給我打了個電話,詳細解釋了很多。原來游戲有很多種授權,比如手辦授權、影視授權、玩具授權等等。我當時聽得一頭霧水,后來老師在QQ上給我發了一大堆授權類別的清單,讓我去做游戲QA的時候,要么收錢,要么選一種授權。就這樣,我得到了好多游戲的各種各樣的授權。那時候很多游戲公司其實都不太懂這個,但他們也知道影視那些很重要,所以那些重要的授權他們都沒給我。”
“后來我開始做玩具生意,就特別關注玩具行業,找他們要玩具手辦的授權。那時候很多公司都有這方面的意識了,所以開始要價,但都很低,象征性的收點吧。畢竟大多數游戲公司都不怎么樣,能收一分錢就是一分錢。就這樣,我在這個游戲圈認識了很多人。后來有些公司做大了,價格就漲得離譜。我問老師怎么辦,老師說可以切分。切分是什么呢?哎呀,我都說了我很笨的,讓我想想。就是把一個游戲的不同角色、角色的不同狀態、不同的場景,反正就是分成很多小塊,有些小塊值錢,有些小塊不值錢。那我就要那些不值錢的小塊的授權就好了。”
“然后嘛…”陸靜眼睛滴溜溜地看著李一杲和趙不瓊,故意賣了個關子,然后就不說了。
“哎呀,小師妹,你別吊我們胃口了,快繼續說啊!”李一杲急切地催促道。
陸靜笑了笑,指了指車窗外的炳勝餐廳招牌,“然后,咱們的目的地就到了啊。看,這不就是炳勝么?”
趙不瓊忍不住噗呲一聲笑出聲來,拉著陸靜下了車,還是好奇地問道:“小師妹,你到底弄到了多少游戲手辦的授權啊?”
“我手里的游戲授權可不僅僅是手辦哦,”陸靜得意地笑道,“如果單說手辦的話,嗯…大概七八千份授權合同是有的吧?其實我也沒仔細數過,真不知道確切數字呢。”
剛下車的李一杲聽到這話,眼睛瞪得老大,“啥?小師妹,你說七八千份合同?我的天啊,這也太嚇人了吧!你簽合同都簽得手軟了吧?
“那可是二十幾年了好不好,這樣算下來一年也沒多少。”陸靜笑著解釋道。突然她眼神一變,指著李一杲的車驚訝道:“咦,你的車怎么自己跑了?”
“這可是智能駕駛的自動泊車功能哦,”李一杲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得意地介紹道,“看吧,高科技就是方便。”
趙不瓊挽著陸靜的手,兩人一起走進了炳勝餐廳。迎賓小姐禮貌地詢問她們是否有預訂位置,趙不瓊搖頭說還沒有。迎賓小姐微笑著引導她們:“那請跟我來。”
三人跟著迎賓小姐穿過熙熙攘攘的餐廳,差不多走到盡頭才找到空位。餐廳內人聲鼎沸,似乎節假日的餐飲熱潮已經恢復如初。看到這樣的場景,趙不瓊不禁感慨:“真不知道那些大專家為什么會預測龍國經濟會蕭條,看這餐飲業的繁榮景象,可不像是蕭條的樣子。”
“因為那些專家不懂人間的經濟是‘應緣、化因、消果’的過程。”陸靜隨口應道。
剛剛坐下的李一杲眼睛瞪得老大,屁股不由自主地離開椅子,俯身盯著陸靜,一臉驚訝地說:“哇,小師妹,你露出馬腳了!忽然講得這么高深,我都沒聽懂耶。快解釋一下,‘應緣、化因、消果’到底是哪幾個字?”
趙不瓊沒好氣地拉著李一杲的后背衣服,讓他一把坐下,也好奇地問道:“小師妹,解釋一下那六個字啊?”
陸靜身子一仰,甩了甩長發,又咯咯咯地笑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剛才說啥來著?我都不記得了。讓我想想哈,‘應緣’是應該的‘應’、緣分的‘緣’,‘化因’是化學的‘化’、因果的‘因’,‘消果’是消除的‘消’、水果的‘果’。這不是我說的,是老師說的,我剛想起來而已。我哪有這么聰明,能懂這些啊。”
趙不瓊拿出手機,寫下應緣、化因、消果六個字,然后把屏幕轉向陸靜看,“是不是這幾個字?”,陸靜看了一眼,點點頭道,“對。”
李一杲也好奇地湊過去看,不解地問:“小師妹,應緣是應該結緣吧?化因和消果又怎么理解呢?”
這時候,點菜員走近,站在了陸靜身旁。陸靜眨了眨眼,手指向趙不瓊,隨后對點餐員說:“讓她來點。”
趙不瓊點了點頭,從點餐員手中接過菜牌,一頁頁仔細翻閱起來,開始點菜。
李一杲顯然不打算就此放棄,繼續追問:“小師妹,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見李一杲一臉期待,急得跟什么似的,陸靜捂住嘴,又咯咯笑了起來,“哎呀,你是大師兄呢,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懂了。我只是聽老師提過這幾個字,你知道他老人家有多啰嗦,我只記住了這幾個字,其他的早忘了。你問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
看到李一杲似乎有點不滿,她趕緊換了副認真的表情,“好了好啦,我簽了一大堆的授權合同,大概就是前面四個字的能概括的,然后化果這兩個字,我想想哈,這樣,如果你有100萬,那一百萬存在銀行,那算不算你的呢?”
“當然算啊。”李一杲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假如你有一百萬個水果,都堆在家里,只能吃不能賣,那你說這些水果算不算你的呢?”陸靜調皮地問。
李一杲撓撓頭,“一百萬個?那不等吃完估計就都爛掉了,一個人能吃掉幾十個就不錯了,可能吃掉的那些才算我的吧,其他的應該不算。”
“這不就是了嘛,你吃進肚子里的,這個過程我們就叫它‘消果’。”陸靜解釋道。
“聽起來好像有點道理,不過,等等,這不就是鼓勵人亂花錢、敗家嗎?”李一杲反問道。
陸靜又咯咯咯地笑起來,捂著嘴說:“如果你手里有一百萬,然后去買一個超級奢侈的包包,剛剛夠錢。你說,這跟你把水果吃進肚子里,能是一回事嗎?傻子都知道不一樣啊。你花一百萬買個包包,包包還在那里,又不會跑到你肚子里去。”
“那我把一百萬全都拿去買最貴的冬蟲草或者千年靈芝,然后都吃進肚子里,這樣總行了吧?可這感覺還是敗家啊!”李一杲有些困惑。
這時候,趙不瓊已經點完了菜,聽到兩人的對話,心中忽然涌起許許多多的念頭,腦海中一絲靈光閃過,水果、果子、樹木……這些詞匯在她腦海中回蕩,她不禁默默點了點頭。陸靜看到她的反應,似乎猜到了趙不瓊也明白了,于是,對趙不瓊打了一個眼神,笑道:“別說出來哦,太惡心了。”
趙不瓊也笑著回應:“確實,確實有點惡心。”
李一杲一臉懵地看看趙不瓊,又瞅瞅陸靜,滿臉的不可思議和困惑:“你們倆在打什么啞謎啊?什么太惡心?是老師太惡心,還是什么東西太惡心?”
趙不瓊嘴角掛著溫柔的笑,輕輕拍了拍李一杲的背,柔聲細語地說:“行了,吃飯的時候咱們就別揪著這個話題不放了,換個聊聊怎么樣?說說小師妹那七八千份合同的事,說不定咱們能從中撈點靈感呢。”
李一杲點了點頭,打消了繼續深究的想法。陸靜這二十多年里,全靠業余時間,竟然攢下了幾千份看似不起眼的授權合同。可誰曾想,這些合同在某個時刻竟能爆發出驚人的價值,對他的啟發可不小!他沉吟了片刻,開口道:“說真的,小師妹這些合同真讓我大開眼界。我忽然覺得,好多因果啊,都是很早以前,一個不經意的決定種下的。小師妹這二十多年積累的機緣,就像一根根細線,織成了一張巨大的因果網。等到時機成熟,她就能把這網撒出去……”說到這兒,李一杲伸出手,緩緩一握,“命運嘛,就像咱們手里攥著的一片天!”說完,他還擺了個帥氣的姿勢,伸手向天一握,擺好姿勢后,轉頭問趙不瓊,“老婆,我這動作帥不帥?”
趙不瓊笑著點了點頭,“好了好了,知道你帥了。”
陸靜看著他們倆恩愛的樣子,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大師兄,四師姐,你們倆撒狗糧的時候,我要不要先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