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建明跟著滴水巖公司摸爬滾打了好幾年,早就賺得盆滿缽滿,可心里頭還有個理想,老是撓得他癢癢的——那就是打造真正復古又帶現代品味的建筑和造景。可到底啥樣的建筑才符合這標準呢?他琢磨過,要不整個岳陽樓的放大版,搞個幾十層高,但轉念一想,這大家伙兒能干啥用呢?做商業樓?寫字樓?都不合適。寫字樓得挨著市中心地鐵才有人氣,岳陽樓那樣的建筑,得往河邊一擺,那才叫有氣勢,有特色。
難道拿來住人?江河邊蓋這么一棟大樓,住人倒是沒問題,可那就得改成套房才能賣得出去。誰愿意買這種四不像的房子啊?一想到房地產這行當的水深火熱,吳建明就打了退堂鼓。
吳建明不光是真我余影公司的一級服務商,還是“大話真”里的資深老玩家。他那滿腔的理想,只能憋在心里歪歪,后來干脆整了個小電影短片,放“大話真”平臺上,本想著自個兒偷偷樂呵樂呵,沒想到這一放,嘿,引來一堆“放屁”圍攻,留言滿天飛,都說要是真弄出來了,一定得上去題詩吟詞,好好捧場。
玩家的熱鬧勁兒,吳建明倒沒太當回事兒,可沒想到,真我余影公司的總裁何立新,竟然親自找上門來了,這可把吳建明給驚得不輕。
何立新為啥特地跑去找吳建明?這事兒,得從頭捋一捋。
自從何立新擔任了真我余影公司的總裁,他和媳婦的錢袋子那是越來越鼓,一年下來,倆人的收入快奔兩千萬去了。不過,他們手里頭真不缺錢,錢在公司里轉來轉去,都投進了“渣渣人生-要有光”系統,一部分買了虛擬股份,一部分存著拿點利息,錢是越攢越多,可倆人也犯愁,這么多錢,咋花呢?
上個星期,何立新瞅見了吳建明搗鼓的那個歪歪片子,心里頭突然冒出個念頭:要是把吳建明的那個設計,挪到北斗河邊,整成一層一套的別墅,那該多帶勁啊!
何立新家祖祖輩輩都住在沙灣古鎮,他家的老房子是他爺爺的爺爺留下的宅子,沙灣古鎮的老房子都有個講究,那就是房子中間必帶個天井,三間兩廊的布局,再圍個院子。夏天住著涼快,冬天住著暖和,舒坦得很。可自從搬進了商品房,住到了樓上,那種自然的涼爽就沒了。夏天不開空調熱得受不了,冬天不開暖氣冷得直哆嗦。他好幾次都想搬回爺爺留下的老房子去住,可何珊珊就是不樂意。何珊珊老家那小鎮上的老房子,獨門獨棟的,沒沙灣古鎮的老房子那么有味道,她對那種自然涼沒啥感覺,自然就不想搬回去住了。
這不,何立新一看吳建明的歪歪片子上的設計,嘿,這不就是樓上的三間兩廊老房子的翻版嘛!他趕緊問何珊珊:“要是咱們大樓上的房子,也能弄成沙灣古鎮老房子那種三間兩廊的樣式,你樂意搬過去住不?”
“啥意思啊?”何珊珊一臉疑惑,“咱們現在住的套間,不是也有復式和大陽臺嘛?”
“不一樣!完全不一樣。”何立新急忙掏出圖紙,一邊比劃一邊解釋。何珊珊聽了好一會兒,忍不住笑了起來:“切,你啰嗦了半天也沒說清楚是啥,不就是想弄個一層一套的別墅嘛,四周敞亮,中間通風,對不對?”
“哇!老婆,你說得太對了!”何立新一聽何珊珊的“一層一別墅”的解釋,立馬來了精神,“就是這個意思,一層一套別墅。要是有這樣的地方,你愿意搬過去住不?”
“當然愿意啊!要是有的賣,咱們買得起,貸款買都行!”何珊珊對一樓沒啥好感,怕潮濕又怕蚊子,但要是樓上的別墅,那她肯定樂意,“不過得有電梯直達,一門一戶的,現在這樣跟對門那一戶共用換鞋的地方,實在是不方便。”
得到老婆的點頭支持,何立新腳底生風,直奔吳建明那兒去了。吳建明一聽何立新提出的“一層一別墅”點子,眼睛里閃過一絲驚喜,可轉念一想,一層兩千平米,平米兩萬,那就是四層一疊的鈔票,整整四千萬啊!這價錢,能讓人心里直打鼓,誰買得起?
何立新瞧出吳建明的猶豫,一拍胸脯,擲地有聲地說:“吳總,您這設計要是能成,找到房地產商開建,下面那十五層,我何立新全包圓兒了!”
吳建明一聽,樂開了花,生怕何立新反悔,倆人立馬行動起來,召集了一幫子人,圍坐一圈,討論得熱火朝天。接著,又找了幾家有房地產資質的公司,一番洽談,意向很快就定了下來。幾人興沖沖地簽了項目合作意向書,給項目取了個響當當的名字——“北斗樓”。
何立新是地頭蛇,鎮里政府那塊兒熟得很,一溜煙兒跑去找鎮領導。領導一聽,這和國家推的新城市建設挺合拍,二話不說,給介紹了個有空地的業主。那業主正愁著呢,見這么個好項目找上門,笑得見牙不見眼,不光答應了,還投了一部分資。地塊一到手,各方正兒八經地簽了合同,項目算是正式啟動了。
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原先打算的一層五米高,后來改成了一層八米,這樣每層別墅里面能弄成三層小結構,住著更舒坦。還有,原本一層兩千平米,高度一加,直接擴到了三千平米,價錢也跟著噌噌往上漲。最便宜的二樓,都要一個億,最頂上的那第三十三層,頭頂藍天,價格更是嚇得人肝顫,整整五億!
項目一定,何立新就在“渣渣人生-要有光”上掛了出去。大話十八怪和排名前十的坊主們,早聽何立新吹過風,項目一上線,嗖嗖地就去下了訂單,何立新拿到的十五套,就這么輕輕松松出去了。
吳建明那邊,自己加上一群腰包鼓鼓的真我余影公司的服務商,一口氣訂了十套。這么一來,二十五套就出去了,剩下的八套都賊貴,哪怕賣不賣得掉,本兒都回來了。地產商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催著承建商趕緊動工,生怕耽誤了賺大錢的好事兒。
李一杲兩口子自打推演出“創卦”后,心情那是格外舒暢,白天窩在家里,樂此不疲地推演著各種卦象、卦辭,晚上則成了他們的固定節目,手挽手漫步在北斗河大堤邊。這天晚上,兩人照例出來散步,遠遠望去,只見一棟大樓巍然聳立,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醒目,似乎還在緊鑼密鼓地建設中,工地上燈火通明,一派繁忙景象。李一杲估摸著這樓怎么也得有三四十米高,但具體多高,還得走近了看。
兩人穿過北斗大橋下的大堤,不一會兒就走到了工地附近。只見工地上懸掛著一塊巨大的牌匾,上面赫然寫著“北斗樓項目工地”。他們走到項目告示牌前,仔細瀏覽著項目資料,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是一棟高達兩百四十米、整整三十層的大廈,而且還是別墅式的設計。李一杲瞪大了眼睛,驚嘆道:“老婆,這棟北斗樓要建三十三層、三百米高啊,這也太震撼了吧?一層樓就是一層別墅,這……這簡直難以置信!”
趙不瓊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有啥震撼的?不就是把樓頂復式別墅的那一套,搬到每一層去了嘛。怎么,你動心了?”
李一杲還真有點動心,他立馬在增強現實眼鏡中切換到手機界面,搜索起這個項目的詳細資料來。一看之下,他更是驚喜不已,原來這棟樓的設計融合了嶺南古典風格,每一層都是亭臺樓閣、假山流水、植被環繞,樓頂更是如同清暉園一般的園林布局,甚至種植高大的樹木,恍然地面的園林一樣。他心里暗自琢磨,樓頂那套五個億,其實也不算貴,畢竟這樣的設計和位置,可是獨一無二的。
趙不瓊也在增強現實眼鏡中查看著項目資料,看完后,她見李一杲那眼神里滿是心動,便閉目掐算起來,想看看這事兒對自家有沒有什么變數。這一掐算,她還真發現了變數極大,而且她的因果道一發動,立馬就明白了這棟樓跟真我余影公司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趙不瓊已經很久沒有上“大話真”了,也好久沒登陸“渣渣人生-要有光”系統了。如果不是掐算出跟自己有因果,她壓根兒就想不起來去看看,就跟這家公司跟自己徹底沒關系了一樣。現在重新登陸上去,感覺確實有些陌生了。但她一看之下,還是發現了“北斗樓”在“渣渣人生-要有光”上面已經預定十九套出去了。她仔細看了看預定的名單,不禁笑了起來,然后拍了拍李一杲,讓他也上去瞅瞅。
李一杲一聽,立馬也登陸了“渣渣人生-要有光”系統。這一看之下,他才發現原來員工們和服務商們都訂了,這棟大樓豈不是成了滴水巖公司元老們的聚居地了?他心里頭那個激動啊,恨不得立馬也買一套,而且還得是最頂層的空中花園別墅,那才配得上自己滴水巖公司創始人的身份。
“老婆,頂層的才五個億,這不得是我囊中之物嘛?你意下如何?”李一杲滿臉堆笑,湊近趙不瓊問道。
趙不瓊輕輕點頭,“樓頂五個億,價格確實還算合理,買下來不是難事。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咱們要是真住進去了,跟當年買二沙島別墅那會兒,又有啥兩樣?況且這兒還是廣州的偏遠郊區,跟二沙島那兩岸的城市風光比起來,可還是差了一截呢。”
想當年,夫妻倆為了買房,可是跑斷了腿。那時候主要考慮的是李三問的上學問題,希望他能在普通環境中成長,所以別墅豪不豪華根本不在考慮范圍,附近有沒有普通人的學校才是他們最關心的。最后在張金枇的推薦下,才定下了金沙麗水的小別墅,讓李三問在沙灣中心幼兒園、沙灣中心小學讀書。
沙灣古鎮附近,嶺南風格的古典別墅,金沙麗水已經算是頂尖的了。如今突然冒出個北斗樓,這種高端大氣的空中別墅,李一杲心動也是情理之中,不心動才怪呢。但趙不瓊一提當年買別墅的事兒,他立馬就想到了兒子和女兒。這倆孩子一直以為自己家就是普普通通的家庭,李三問還經常安慰他,說將來長大了,一定幫他還銀行貸款,讓他別太大壓力。這要是一下子搬進這么豪華的北斗樓,怎么跟孩子們解釋?這樣的豪宅,普通家庭怎么能住得起?
李一杲沉默不語,轉身往家走,趙不瓊默默跟在后面。走了一會兒,李一杲停下腳步,望著北斗河寬闊的河面,迎著河面吹來的冷風,緊了緊身上的風衣,長嘆一口氣:“老婆,其實剛才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可能是因為看到何立新他們全都訂了。他們畢竟是我們的員工,看到他們住進這么豪華的地方,我這心里啊,難免有點不是滋味,所以……”
趙不瓊從包里抽出一張塑料墊,輕輕鋪在大堤邊那軟綿綿的草地上,隨后拉著李一杲并肩坐下。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河面,那里漁火星星點點,像是夜空落入了水中,貨輪穿梭其間,載著未知的故事與遠方的憧憬,偶爾還能見到幾位村民,戴著斗笠,在河面上撒網捕魚,一派寧靜祥和。
“老公,你知道嗎?我突然間懂了,為啥我媽那么熱衷于拜佛。”趙不瓊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恍然大悟的意味。
李一杲聞言,低頭隨手撿起一塊小石子,手腕一抖,石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在水面上,連著跳了幾下,濺起一圈圈漣漪,路燈的光芒灑在水花上,仿佛是大堤邊悄然綻放的星光。
“是嗎?”他輕聲應和,眼神里滿是溫柔。
趙雄創業那會兒,是實打實的夫妻齊心其利斷金。他主外,跑業務,供應商、客戶兩頭忙活得熱火朝天;老婆則主內,管財務、搞管理,把公司大后方打理得井井有條。就這么著,公司像吹氣球一樣,越脹越大,最后搖身一變成了星美集團。可這時候,趙雄卻以孩子需要照顧為由,讓老婆退居二線,不再參與公司的事兒了。那時候,趙不瓊都已經呱呱墜地,可以說是在蜜罐里泡大的。
趙不瓊還記得,自己上小學那會兒,老媽就開始迷上了拜佛。后來,更是走火入魔似的,到處去學佛學的知識,最后還成了佛教的在家居士,整天吃齋念佛的。要不是趙雄攔著,老媽說不定都受戒,成了真正的優婆夷了。
“我老媽信佛,我以前還覺得她是不是腦子瓦特了,被人忽悠了。現在我才明白,她信佛、學佛法,其實就是想跟我老爸能平起平坐,找回他們剛開始創業時的那種平等對話的感覺。”趙不瓊感慨地說,眼神里閃爍著對過往的新理解。
幾年前,李一杲自從得知丈母娘曾用趙雄的那些風水擺件,花了十五萬請法王開光,企圖轉移自己的氣運后,對丈母娘的信佛之事便存了幾分芥蒂。此刻聽趙不瓊一說,不禁來了精神,側過頭,全神貫注地傾聽起來。
趙雄的老婆,那也是正經大學畢業的女生,雖說學校名頭沒趙雄那GD省數一數二的大學響亮,但在那個考上大學就是全村驕傲的年代,她也算得上是學霸一枚。可兩人一結婚,差距就慢慢顯現出來了。趙雄憑著那學歷優勢,從工程師一路摸爬滾打,最后坐上了管理層的位子,能力得到了全方位的鍛煉。等到他下海創業的時候,已經是根基穩固,這才抓住了市場機遇,一舉成功。
趙雄的老婆原本和他是一個單位的,雖然也是大學生,但一來比趙雄晚進了兩三年,二來學校牌子不夠硬,機會自然就沒趙雄那么多。剛開始只能從助理做起,雖然也拼盡全力,但晉升速度跟趙雄比起來,那簡直是天壤之別。等趙雄成了三大分公司之一的老總,她才好不容易混上了個小主管的職位。
如果趙雄一直留在單位里,也許兩人就再也沒有同臺競技的機會了。可誰知趙雄一句話說錯,就被踢出了公司,只能從頭再來,兩口子一起創業。
公司剛起步的時候,女老板有個得天獨厚的優勢,那就是特別擅長給員工做思想工作。趙雄的老婆在單位也干過不短時間的小主管,管起幾個人來那是得心應手。要是沒有她,公司早期那些員工,估計沒幾個能熬到趙雄創業成功的那一天。
可隨著公司越做越大,光靠一個個地做思想工作可就不行了,得有成套的管理制度和模式。這時候,趙雄在大企業積累的管理經驗就派上了用場。而他老婆呢,反而成了絆腳石。特別是集團高層開會的時候,趙雄的老婆經常會對他那些強硬的管理制度提出反對意見。一個公司兩個聲音,員工們該聽誰的?聽老板的,怕老板娘不高興;聽老板娘的,那更不行,老板可是說炒人就炒人的。
趙雄的老婆后來也意識到了,公司小的時候,的確得對員工好,得用心善待他們。但公司做大了,善與惡就不是表面能看得出來的了。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多了去了。趙雄的老婆吃了幾次虧之后,也終于明白自己確實沒有老公看得那么透徹,這才心甘情愿地接受現實,回歸家庭。
趙雄老婆也上過不少EMBA課程,而且還不是一家兩家,但她越學心里越不是滋味。那些EMBA教的東西,好像都在證明趙雄是對的,她明白,自己再怎么學,管理能力上恐怕也追不上趙雄了,想再和趙雄在星美集團并肩作戰,怕是沒戲了。
“我老媽有次去上了個哲學班,學完就開始信佛了。”趙不瓊回想起往事。
“你是說,管理之上是哲學,哲學之上是神學?”李一杲摸著下巴,若有所思,“所以,你岳母干脆跳過管理,直接學哲學,后來又發現神學比哲學還高深,就直接去學神學了?”
“對。”趙不瓊點點頭,“其實,我老媽對神學挺有研究的,她去過58個國家考察、學習,還去國外不少神學院聽過課。我去國外留學的那所學校,也是我老媽在神學院的同學幫我安排的。那些神學院的阿姨們,對我都挺照顧的,要不我都不可能在美國安安靜靜地待三年。”
李一杲想起自己和趙不瓊的第一次,那時候趙不瓊還是處女,心里對丈母娘的厭惡感頓時少了幾分,反而生出一絲感激。趙不瓊在美國那三年,正崇拜著西方思想,能三年都沒被那些洋鬼子騙上床,估計也是丈母娘找的神學院同學幫忙看著。他彎腰摘了幾朵野菊花,朝著深圳的方向拜了拜,嘴里嘀咕著:“謝謝丈母娘啊,我之前真是有罪,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畢竟我是你女婿嘛。”
李一杲以為趙不瓊在美國能保住完璧之身,全靠那些神學院的阿姨們照應,其實他想錯了。最大的功臣其實是趙不瓊的老娘。老娘曾經語重心長地對趙不瓊說:“閨女,你的清白身子給了誰,就決定了你的價值有多高。你要是隨便給了哪個人,那你就成了不值錢的渣渣。要是給了你最愛的人,你的價值就會隨著他離開而貶值。只有給了你老公,你的價值才是最大的。要是他敢在外面拈花惹草,你就能用這個讓他內疚,出了狀況也能挽回。不然他回你一句‘你當年也不干凈,我為什么不能?’你就啞口無言了,要么離婚,要么忍氣吞聲。”
趙不瓊是個對愛情充滿幻想的女孩,家里又不缺錢,她心里早就清楚,能讓她沉迷的人應該是個啥樣。所以,那些鬼佬想忽悠她,門兒都沒有。就連國內那些油嘴滑舌的男生,也沒一個能打動她的。她一直等啊等,直到李一杲出現,才終于讓她心醉神迷,上了李一杲的賊船。
李一杲拜完,轉身看見趙不瓊正笑瞇瞇地盯著他,不禁有些赧然:“哎,以前你老媽又是請法王開光法器,又是找風水大師布局,想悄悄奪我們氣運,我抱怨兩句還不行了?不過,現在我都原諒她啦。”
“你那氣運假得很,奪了不還更旺嘛?”趙不瓊揶揄道。
李一杲撓撓頭,嘿,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連忙換了個話題:“你老媽在國外神學院溜達了一圈,怎么最后倒學上佛了?佛學不是講無神論嘛,這轉變也太出乎意料了。”
“我以前還以為我老媽被人洗腦了呢,所以才跟著拜佛。不過現在我想通了,你看,我老媽去了那么多神學院考察學習,愣是沒加入哪個教會,這顯然不是隨便能讓人忽悠的。那時候我根本沒往這方面想,現在才明白,我老媽信佛,其實是這樣才能平等。”
“平等?”李一杲琢磨著,“也對,佛教說眾生平等,誰都能成佛,教會里信徒可沒法跟神平起平坐。嘿,你這么一說,還挺有道理的,也合咱們華夏人的思想觀念。”
“不是這個平等。”趙不瓊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是學了佛之后,我老媽跟我老爸才能平等。”
“跟你老爸平等?”李一杲瞪大了眼睛,滿臉好奇,“這怎么說?”
每個人的能力都有其極限,這是加拿大教育學家勞倫斯·彼得經過深入研究后提出的彼得原理和彼得極限。這一原理像一道無形的天花板,限制著組織的發展。趙雄,盡管在管理上有著非凡的才能,但也難逃彼得極限的束縛。當趙雄觸碰到自己的極限時,他開始將目光投向了哲學,這一轉變讓他驚訝地發現,原來在管理上遠不如自己的妻子,已經在另一條哲學的道路上走得頗遠,有了不少獨到的見解和感悟。
佛學,它不僅僅是一種宗教思想,更是一種深邃的哲學思想。在西方,哲學進一步延伸為神學,而在東方,則演化為玄學。佛學則巧妙地融合了哲學與玄學的元素。趙雄的生意后來遇到了一些波折,他甚至開始尋求風水算命先生的幫助,有時候還真覺得挺靈驗。就這樣,趙雄也逐漸從哲學領域向玄學領域探索。
電商的大爆發給趙雄的星美集團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沖擊,生意一落千丈。這時,趙雄的思維方式徹底轉向了哲學角度,他開始考慮讓兒子接班,最終還成功忽悠兒子接班了。之后,他在深圳成立了星美投資,更是將投資哲學掛在嘴邊,管理學被他徹底拋在了一邊,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哲學的研究中。
這時,趙雄的妻子與他終于再次站在了同一起跑線上。他們之間的對話變得平等而深入。在佛學層面,趙雄的認知水平有時甚至還不如自己的妻子。他對妻子的見解不再像當年在星美集團管理時那樣不屑一顧,有時候也言聽計從,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也悄然發生了變化。
聽完趙不瓊的一通分析,李一杲愣在那兒,腦子跟開了加速器似的,轉得飛快。趙不瓊這番話,難道就只是聊聊她老娘的故事?沒別的意思?
想想他倆結婚這么多年,趙不瓊因為家里有錢,有時候難免有點兒小優越。可自從前陣子去了趟京城,趙不瓊那點兒優越感早就沒了。李一杲的姑父姑母都是院士,表哥還是那位為國捐軀的年輕科學家,名聲在外。這親戚陣容,趙不瓊那土豪老爸趙雄根本比不上。趙不瓊還有啥可驕傲的?
夫妻倆要想平起平坐,這可得好好琢磨琢磨。
論學歷,論本事,李一杲那是學霸里的頂尖兒,趙不瓊呢,學渣里的墊底兒。趙不瓊抬頭看李一杲,連他的腳后跟都瞧不見,更別說追上了。那趙不瓊為啥要跟李一杲說這番話?肯定不是為了表白自己有多崇拜他,肯定是她覺得自己有跟李一杲平起平坐的底氣了,才這么順暢地說出來。
那是啥底氣呢?
李一杲琢磨了一會兒,突然一拍大腿,假裝大哭起來:“這不公平!我怎么可能輸呢?我可是未來的道主啊!”
趙不瓊笑了,顯然她猜到李一杲已經想明白了。她輕輕掐了掐李一杲的腰,李一杲疼得直咧嘴,趕緊收住假哭,笑著說:“好了好了!知道你厲害!這方面我確實不如你,我認輸還不行嘛!”
李一杲究竟察覺到了什么秘密呢?他心中早就明白,趙不瓊是那種心思格外純凈的人。心思純正,修道時的念頭也就更為純正,修煉的速度自然也就相對快上許多。更何況,無問仙還為趙不瓊留下了兩道先天真氣,為腹中的胎兒伐經洗髓,更是打通了趙不瓊雙手的大周天,讓她的修煉速度如虎添翼。然而,從元嬰期躍升至化神期,那可是一個質的飛躍。踏上元嬰期才多久?沒想到趙不瓊竟然又已經突破到了化神期,比自己高出一個境界了。
李一杲眨巴著眼睛,一臉羨慕又可憐兮兮地看著趙不瓊,“快說說,突破到化神期之后,到底有啥不一樣的感覺?”
趙不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我終于明白‘一念起’的第三個神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原來,不到化神境界,是根本無法施展這個神通的。”
李一杲眼睛一亮,湊近了些,“那,你能不能對我施展一下這個神通,讓我開開眼界?”
“我已經對你施展了神通啊,你真沒感覺到?”趙不瓊一臉詫異,“你再仔細回想想?”
李一杲閉上眼,開始仔細搜尋腦海中的每一個角落,看看有沒有遺漏或新增的記憶片段。可他想來想去,既沒覺得多了什么,也沒覺得少了什么,心里不禁犯嘀咕。他記得張金枇曾提到過,“一念起”的第三種神通叫“混沌”神通,能把“忘記”和“念憶”神通融合運用,那自己應該既有所忘,也有所憶才對。
想著想著,李一杲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他現在已經能隨心所欲地使用“忘記”和“念憶”神通了,甚至能同時對同一個人或不同的人使用,熟練程度早已達到了融會貫通的境界。如果“混沌”神通也只是這樣,那它怎么可能比前兩種神通難那么多呢?
過了好一會兒,李一杲緩緩睜開眼,摘下增強現實眼鏡,用神識離體去觀察自己和趙不瓊的不同。在純粹的神識視角下,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由經脈和穴位組成的元嬰體,而趙不瓊的經脈和穴位卻消失了,只剩下大腦位置像眼睛一樣的波動。
“你看到什么了?”那像眼睛一樣的波動給李一杲傳來了一個念頭。
“我看到你只剩下像眼睛一樣的波動了,經脈和穴位的波動都沒了,還有,咱們兒子的七個環的因果波動,我也看不到了。”李一杲在心里回答。
沒想到,趙不瓊立刻就收到了他的回答,并又傳來一個念頭:“那就對了,這就是化神期的不同,只有大腦的因果波動還在,其他的都被遮掩了。”
李一杲收回離體的神識,重新戴上增強現實眼鏡,一臉頹喪地看著趙不瓊,可憐巴巴地說:“師妹,我心里好難受啊,我這大師兄本來還想當蓋世英雄呢,怎么連修道都趕不上自家老婆呢?化神期,我連邊都摸不到啊。”
趙不瓊一巴掌輕拍在李一杲的后腦勺,嗔怪道:“快說,被我施展了‘混沌’神通之后,你有啥不一樣的感覺嘛?”
李一杲從草地上摘下一朵野菊花,輕輕地別在趙不瓊的耳邊鬢發上,又細心地給她捋了捋頭發。他一臉溫柔地看著趙不瓊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緩緩說道:“我明白了,是共情!無論是‘記憶’神通還是‘念憶’神通,都只能改變記憶,卻動不了別人的感情。我能修改別人的記憶,讓他以為我是他的兄弟,但我卻沒辦法讓他心里真的把我當兄長,那種感情得靠長期的相處才能形成。而你,剎那間就讓我產生了這種情緒,這種神通,真的太厲害了。有了情緒的配合,無論是‘記憶’還是‘念憶’,都從虛假變成了真實,甚至別人告訴他是假的,他可能都不信,這威力,太可怕了……”
“嗯,我也是剛才聽了你嘮叨了好一陣子,不知道怎么就‘一念起’,希望你情緒能夠穩定下來,結果馬上就感覺自己的這個念頭像神通一樣施展出去了。那時候我才模模糊糊地覺得,這可能是‘一念起’的‘混沌’神通。”趙不瓊點點頭,心里其實也拿不準,現在聽李一杲這么說,心里終于確定了,這就是一種新的神通。
“你什么時候突破到化神期的?”李一杲有點不甘心地問,“怎么不告訴我,等我早點給你慶祝一下呢?”
“我哪知道呢?”趙不瓊也有點苦惱地聳了聳肩,“如果不是我神識離體內視,我還以為自己依然還在元嬰期呢。”
趙不瓊還真沒說謊騙李一杲,她確實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突破到化神境界的。就剛才,兩人一塊兒去看“北斗樓”的建設工地那會兒,她察覺到李一杲情緒波動挺大,而自己卻跟沒事兒人一樣。她心里一琢磨,是不是自己跟李一杲有啥不同呢?于是,她趕緊用神識離體去觀察李一杲,想看看他是不是哪兒不對勁。結果這一觀察,她發現自己跟李一杲在神識里的狀態完全不一樣了。自己原本清晰可見的大小周天經脈和穴位,現在全部都“化”掉了,而李一杲的經脈和穴位的波動卻依然清晰無比,還是那個大號“嬰兒”狀態。那一刻,趙不瓊心里就明白了,自己這是境界突破了,心里不禁暗暗竊喜,卻也有點小懊惱,怎么沒早點發現呢。
“剛才我神識離體那會兒,腦子里閃過的念頭,你咋就能捕捉到呢?”李一杲眉頭微蹙,好奇地追問趙不瓊。
趙不瓊搖搖頭,笑道:“我也納悶呢,好像不是我耳朵聽到的,就是那么一種直覺,像是我能感應到你神識的微妙起伏,就像是……看無聲電影里的演員手勢,莫名其妙地就懂了你的意思。然后我也試著把我的想法‘發’給你,你是怎么接收到我的‘信號’的?”
李一杲撓了撓頭,一臉困惑又帶著點懊喪:“我真不知道哇!我沒覺得你的因果波動有啥手勢語言的跡象,就是那么直接,跟有人在我耳邊低語似的,想法就蹦進我腦袋里了。師妹,你現在都這么厲害了,是不是心里特美,終于覺得平衡了點?”
趙不瓊咯咯笑了起來,眼眸里閃爍著狡黠的光芒:“我啥時候都挺樂呵的呀。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是個頂天立地、萬人敬仰的大英雄?只不過,誰也不想成為那個大英雄衣柜里過時的舊衣裳,被隨手一扔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