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196年)五月二十日,晨曦冉冉東起。
已移軍到沛國相縣的虎賁騎、銳沖營開始收拾東西雜物及洗曬的衣袍,準備拔營隨使君撤回青州。
將士人人喜眉笑眼,征戰許久終于可以回鄉了,都頗為激動。
自從隨使君討伐河雒以來,別的軍營都已經輪休過了,只有他們跟著使君馬不停蹄來了徐州鎮守,接著又到豫州沛國擊破黃巾,即便有封賞但也異常疲憊不堪。
要不是使君以身作則與將士同甘共苦,恐怕底下早就牢騷一片。
與此同時駐守在下邳的另一部虎賁騎也收到了歸鄉休整的消息。
連任下邳相的太史慈心里也有些羨慕,即將返回青州的軍士,蒙使君厚恩現今他已為兩千石,也想回東萊郡見見鄉人。
劉備仿佛知道太史慈在此時心中會有漣漪,故早寫來書信道:“子義稍安勿躁,大丈夫在世,當帶三尺劍立不世之功,備得消息有人言汝南袁公路暗藏傳國璽,懷不軌之心。”
“而下邳最臨近淮南,倘若袁術有變則可率軍急擊之,為漢家奪回玉璽,屆時子義為漢室立下功勛,再以二千石之尊,受冊為侯,將來過鄉里,薦祝祖考,如白日繡衣,縣鄉三老百姓者,豈有不榮羨之理。”
“丈夫鼓動拔起,其志致蓋遠,不拘一時之夸耀。”
太史慈看見書信,心里登時一震,遂提筆復道:“古之圣賢建功立業,有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進,終得樹功于百姓流傳詩歌也,慈雖不敢比大禹,卻仍心懷立汗馬之功,以報玄德公之殊遇。”
劉備安撫好了太史慈,又將陳珪任為兗州泰山太守,調任應劭為彭城相。
叫應仲瑗去征討流竄到泰山的賊寇,他領千余輔卒差點讓賊寇埋伏給剿滅。
讓劉備望著加急送來的文牘險些眼前一黑,其余各州各郡都是勝仗,打的豪強部曲望風而逃,唯獨泰山在那打敗仗。
于是趕緊調于禁任泰山都尉率部討賊,瑯琊兵事交給孫伯符去妥善處理。
把管亥改任為沛國都尉,領選鋒營駐軍沛地負責蠶食汝南郡三十七縣,還給了他臨機輒斷,先行招降黃巾的權利。
徐州動亂哪怕劉備沒回去坐鎮,也被諸多良吏漸漸平息了下來,讓他極為贊賞。
開府庫發錢糧細絹獎賞眾多的有功之臣,州吏共計百三十三人有功,郡吏八百七十二人立功,縣吏鄉吏合計四千九百五十六人。
此外還有法吏、軍吏千一百七十三人,武官三百五十二人,士卒斬殺首級立功者,共計萬八千四百九十二人,期間有許多豪族部曲臨戰時左袒棄叛投劉,搶著帶領青州軍攻打豪強莊園。
導致軍吏在戰后核對斬首人數時,遠超過調動的兵卒人數,稽核了好幾遍,確定沒有殺良冒功,才將名冊層層上遞,驚動了各地帶兵平叛的主將與太守。
許多官吏詢問這些人是否按照正常的士卒在戰場斬首錄功,這樣發放錢財無疑要比原來預計多出不少。
劉備思索片刻,回信讓他們按正常軍功記錄,漢家不虧有功之臣,功必賞,過必罰,況且小功不賞,則大功不立,徐州平叛按戰場斬獲來計算。
又在青川調來曹署把繳獲良莠淆雜的銅錢熔化,按青州五銖錢大小分量重新鑄造銅錢。
用漕船或輜重車拿麻袋裝滿,一輛接一輛運到徐州各地分發給眾人。
府帑光錢財支出就高達數千萬錢,還不包括粟米和布帛等獎賞,漕河掀起一片繁忙景象,有人哭自然就有人笑。
當一車車裝滿的五銖錢運到軍營,讓士卒瞬間挪不開眼睛,嶄新的錢幣仿佛在閃耀光芒,有不少還是在青兗兩州急調過來的。
這讓剛加入使君麾下沒多久的兵卒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要知道這可是分量最重的五銖錢,不是先前在各處流通參差不齊的銅錢。
待軍吏按名冊點名,一個個上臺階以功賞賜,領到錢財的士卒脖頸通紅,高聲呼喊道:“萬歲,玄德公萬歲!”
“大漢萬歲!”
“使君萬歲!”
一人帶動,全軍振臂呼喊,聲音越傳越遠。
士族與豪族宗長遠遠聽見軍營里的呼喊聲,感慨道:“玄德公此舉盡收徐州人心矣。”
而劉備在相縣并沒有忙碌完,邊處理徐州諸多事務,還要兼顧兗州青州之事。
把徐州與兗州官員相互調動,連長吏也不例外,就連新辟的張昭、諸葛瑾、陳矯、步騭、劉曄、衛旌也調到兗州為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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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從陳留蔡氏、泰山羊氏、陳留邊氏、河內司馬氏、河內張氏征辟宗族子弟調赴徐州為吏,打破屬吏只辟用當地士族和豪族的慣例。
陳留太守張邈小心翼翼書信給劉備說:“士人不習慣仕出異地,無論飲食習慣與當地風俗,語言皆有異,玄德公不妨斟酌之。”
劉備在信里反問道:“天下諸君食漢祿,當公而忘私,國而忘家,難道不做官就不能去異地赴任為良吏嗎?”
“為官為吏,究竟是以風清氣正,恪盡職守為先,還是以寸利必得,趨名逐利為先?張君即事漢家亦當持正不阿,勿蹈唯諾之習。”
劉備言辭嚴厲連張邈的字也沒繼續稱呼,直接生疏稱為張君。
這可把張邈嚇得大驚失色,他之前就亂說話得罪了袁本初,現在要把玄德公也得罪,那張氏就完了,連跑的地方都沒有。
如今郡兵被廢除,兵卒掌握在軍府手中,沒有州牧印綬,他身為太守也調不動人。
不由埋怨陳留郡諸多士族和豪族,暗道:“以后有什么事你們自己去和玄德公說,不要把我張氏拉下水,徐州度田一事,殺得天下皆瞠目結舌,各處都暗地傳言光武復來。”
使君治下青兗徐三州,只剩兗州還沒大規模度田,只在東郡和泰山郡略有推動。
這時不趕緊討好玄德公,還敢上去摸虎須,真是在嫌命長。
念及此處,張邈突然有了調離陳留郡的想法,誰愛做陳留太守誰來做,我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