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聽罷,也不禁贊同地點了點頭。
若是攻打并州各郡,不僅要防備涼州賊與白波賊,還要防范匈奴的部落襲來,關羽與呂布兩人配合的極為不錯。
先前攻河北名將文丑,就把對方打得節節敗退,即便騎兵眾多,可直到身死城破,也沒占據一絲上風。
而大王麾下諸將,沒有一人官爵可以蓋過呂布,只有關云長的為人處世與身份,最讓桀驁不馴的呂奉先信服。
可以說是舍去大王之外,唯一能夠駕馭呂布的人,換做三將軍張益德,恐怕要和呂奉先貌合心離了。
呂布此人也算難得的騎將,要舍棄不用倒是有些可惜。
郭嘉拱手笑道:“大王此策甚善,關太守為河東人士,拉攏豪族擊破白波賊易如反掌,攻下河東郡,則可威懾長安涼州賊。”
“據聞涼州李傕、郭汜二賊,在大河關內南岸修建關隘,因其水流潼激關山,故取名潼關。此遏制要沖之地,道路狹窄難行,可稱為畿內首險也。”
“若依照大王之策,先取河東郡,暫時舍棄弘農,取道河水上游而進關中,屆時漢軍攜氣吞山河而收復關中,涼州賊則守之無益,不過枉費徒勞之功,李傕、郭汜、張濟必將逃竄。”
郭嘉內心思索著想道。
單以潼關據守沒有用,還要加固臨晉、郃陽、夏陽三縣,這三城在大河西面,即便有敵軍過河也能切斷對方的糧道運輸。
但涼州賊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忽略了他們對抗的不是關東諸侯聯軍,而是整合了天下膏腴之地的漢王。
別說此刻連雍、涼兩州也不能調度的李傕、郭汜兩人,就算當年最強盛時期的董賊,看到以排山倒海之勢的漢軍撲面朝他殺來,也沒信心能守得住關中。
待漢王整合完河北,就是關中諸侯滅亡之時。
什么馬騰、韓遂等輩,只會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快速收拾干凈。
即便雒陽的漢家文書,已經被董卓焚燒殆盡,但郭嘉也可猜想到,縱使桓、靈兩朝的漢室能調度天下物資,怕也趕不上徹底整頓河北后,漢王治下各州能夠爆發出來的威力。
不說別的,單論出兵冀州以來,從剿滅的豪族處就已然收了近千車錢,連馬蹄金、麟趾金也收獲了不少。
其余布帛、細絹、壁、環、玦的玉器種類有百車之多,上至殷、周、戰國、秦,下到兩漢的玉器都有。
劉備甚至還看到了,豪強家中有許多豬首龍身的玉豬龍,聯想到從古至今盜墓之事時有發生,河北豪族究竟怎么得來的這些東西,就不言而喻了。
除了器物,牛、羊、豚、馬匹、騾驢等畜牧,更是數不勝數。
兩百多家豪族用一兩百年時間的積累,最后全便宜了劉備,冀州不愧為萬物殷富之地,比徐州豪族都要富裕許多,不剿不知道,一剿嚇一跳。
難怪常說冀州可以養百萬兵,原來說的并非黔首百姓,畢竟百姓才有多少錢財,最富裕的還數豪族。
不僅劉備與郭嘉等人這么想,連遠在青州的荀彧也憂愁并著喜悅,一邊擔心大王在河北度田殺戮太多,會激起越來越多的豪強反抗。
一邊望見綿延不絕滿載的輜重車將百億計的財帛運到平原郡,頓時解了他燃眉之急,便忍不住心臟撲通狂跳。
尤其是他帶著四百三十六名州吏與郡吏,及三千七百名輔卒,花費了十二天之久,反復核對搬運,確認無誤后,再將這些錢財封存府庫,待關上門那一刻,連一向儒雅隨和的荀彧也笑出聲來。
使眾吏當場錯愕不已,這還是他們認識的留香荀君嗎?
掾吏們哪懂得荀彧的愉悅,這些錢財不僅緩解了青州對豫州、冀州重建的龐大府帑開支,剩下的還可留作他用。
冀州度田度得太及時了,上一回在徐州度田與剿滅豪強的收獲,支撐青州軍了與袁紹的大戰,以及攜民渡河之事。
直到安撫甘陵國數十萬百姓,才把那些錢財耗盡。
現在近乎多出徐州兩倍的收獲,至少兩三年內,他荀彧不用再為錢財而發愁,敢拍胸口對漢王說:“大王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彧在后邊調度糧草與軍械,不管軍令文書需要多少箭矢與粟米,設使中途少一支箭、少一粒粟,而輜重已運到大營,皆可責問我的罪過。”
荀彧早知河北的殷富,但真見到也不由瞠目結舌。
或許是想起之前荀文若來信之事,即便再征十萬大軍也綽綽有余。
因此聽見郭嘉說到關中涼州賊修關隘的事,劉備也沒放在心上,在天下大定的情況下,關中必難以守住,李傕、郭汜就算建成潼關又能如何。
劉備將話題轉到正題上,對眾人說道:“如今張燕欲降,可讓其攻打常山國,討平當地豪族。”
“中山北部七縣豪族部曲、僮客正在匯合望都縣,聽說帶甲者近萬,留下兩千輔卒守盧奴,調度銳沖營與虎賁騎一舉而擊破。”
“待破望都之敵后,再取唐縣、蒲陰,最后平定北平,我再率軍過平水前往幽州涿郡,料想以精銳之軍破中山賊,猶如順手牽羊。”
劉備說完,便笑起來了。
不是他小瞧對面,而是戰爭越打越順手,軍府新增的士卒之間配合的愈發熟練。
別說他們豪族拿多年積蓄拉出來三萬部曲,哪怕打開武庫用甲胄把這三萬全部裝備起來,只要敢在野外和他對陣,就算用二千步軍便足以把對面打得哭爹喊娘,虎賁騎連動都不用動一下。
就能夠一鼓作氣,直接把對面軍陣殺穿,戰爭之間的廝殺搏命,比的就是兩軍誰的意志頑強,誰的士氣更高,以及誰操練的更嫻熟。
只要這些方面占據優勢,再加多年征戰的經驗,不說百戰百勝,至少打這群烏合之眾,那便是如同摧枯拉朽。
至于對方聽見漢軍到來,會不會望風而潰逃,那就得看反叛的豪族頭不頭鐵了。
有些人沒親眼所見,根本不愿意相信,所謂的“謠言”。
只會認為別人在徒托空言,說些荒誕無稽的傳聞,要等到他自己遇見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