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和京都畢竟離得遠,縱使蘇云煙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就立即派人利用百達快遞的駐點,人停馬不停地傳遞消息,也需要好幾日時間。
整個云州正走在高速發展的道路上,商人來來往往,商品種類是前所未有的豐富。
只要你有手有腳,總能在云州找個活計,甚至還有不少的朔州人,也會在春耕后,來云州打個短工。
方隱年這小子,在拿出香油和香水之后,又做起了高濃度白酒。
但這件事是屬于云州的軍事機密,除了幾個縣令和將軍,大部分人連聽都沒聽過。
顧南夕已一收到高濃度白酒,就立刻派了四個顧家軍貼身保護方隱年。
“他們是誰?”方隱年回家的時候自然也是帶著四民顧家軍。
“大將軍派給我的。”方隱年心里美得直冒泡,這個是大將軍嫡親的嫡系!
個個都是一等一的好漢,對大將軍的忠心毋庸置疑。
方大娘心虛地摸摸鼻子,以為是當初自己哄方隱年回去娶親的事被大將軍知道了,這才派人來看著方隱年。
“挺好的,家里還有房間,可以讓這幾位兵爺歇息。”
“你最近都忙什么呢?我前幾日去果子酒廠找你,他們說你不在!”
方隱年先回到書房,發現大將軍給自己的簽名畫完好無損,并沒有被翻動的跡象,這才放心地走出來。
“軍中機密,不能說的。”
方大娘翻了個大白眼,不搭理他,轉身去了廚房,把上午買來的東坡肉罐頭熱了熱,又開始烙餅。
其實這段時間,方大娘忙得不行。
家里的老少爺們在鐵匠鋪,從早忙到晚。
媳婦們進工坊工作,自己也去王老婆子食肆尋了份工。
勞累了一天回來,還要養豬做飯洗衣服,累得王大娘粘床就睡。
本來想買一個小丫頭和一個老婆子,卻沒想到找遍整個云州,都沒找到人牙子。
以前在朔州,去逛集市的時候,時不時就能看見一兩個插草賣身葬父的。
反倒是在比朔州更危險的云州,方大娘一次都沒見到過。
方隱年心疼自家老娘:“買不著丫鬟,要不咱們就雇一個?白天過來幫忙打掃,做幾個菜,晚上回家。應該能雇到!”
能倒是能,但方大娘不放心。
家里有個大秘密,萬一被人說出去,多不好!
太陽落山,方大娘把晚飯放在鍋里溫著,就開始給豬準備吃食。
方隱年一旁幫忙做點力氣活,卻被方大娘嫌棄:“你閃開點,你的力氣還沒我大,別幫倒忙!”
方隱年沒有,而是在一邊幫忙遞東西。
喂完豬,方家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回來了。
今日方大娘準備的是東坡肉,炒食蔬,烙糖餅。
“這炒食蔬真不錯!”方老大對這菜贊不絕口。
看到自己做的菜這樣受歡迎,方大娘也很開心:“跟著王老婆子學的!這老婆子是真能干!不僅開食肆,還和他們巷子里的人合伙開了養豬合作社!”
方大嫂八卦道:“就是您現在上工的那家掌柜?聽說她夫君兒子都早死,現在跟著兒媳婦兒,小孫子一起過。”
“對!就是她!也就是在云州這地界,這一家子老弱婦孺不僅能活下去,還能活得越來越好,如果是在朔州,唉。”
來了云州之后,方家人徹底明白為什么方隱年一門心思想要來投奔云州,投奔大將軍了!
云州真的不一樣!
方家人說不出來是哪不一樣,就是覺得在這里呆著就特別安穩,日子過得有奔頭,有希望。
方家的飯桌上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相反,他們一家人特別喜歡在飯桌上聊天。
“小弟,聽說咱們云州要打仗了,是不是真的?”
方隱年動作一頓,眼里閃過一絲掙扎,最后還是點點頭:“對!所以你們趕緊回朔州去吧,等仗打完了,再回來!”
方老爹瞥一眼方隱年,見這個小兒子不像是在說謊,沉默了一瞬后,給自己加了一大塊的東坡肉。
這東坡肉夾起來像豆腐一樣,顫顫巍巍,上面掛著赤紅的醬汁,放入嘴里,入口即化。
方老爹又扒了一口大米飯,這才開口:“我不走。萬一真打起仗來,城里的鐵匠肯定忙不過來。我還得替將士們修理兵器呢。”
方老大也笑道:“是啊!我們現在的名聲起來了,不少軍衛都來找我們打兵器!”
方家大嫂給自己兒子加了一塊蔬菜:“對呀,有大將軍在,韃子肯定攻不過云州的!”
方隱年的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一樣。
他想讓全家人遠離這里,但家人們不愿離開,一方面是考慮到自己,另一方面也是把云州當作故土了吧。
云州就是有這樣的魔力,但凡在云州呆久了,無論原本來自哪里,都會把自己當成云州人,都會盡自己所能守護云州!
撫冥鎮的城墻上,顧南夕和副將顧海,顧十三等人巡視邊防。
城墻上的士兵們脫下薄棉服,換上了單衣和皮甲,一個個精神抖擻,臉頰上也有肉了。
他們雖然能經常見到大將軍,但每次見到她,還是會十分激動,眼里閃著星星。
士兵們眼尾余光遠遠地瞥見顧南希夕身影,就會立即吸氣收腹,站得更加筆挺。
“韃子那邊有什么動作?”顧南夕不相信韃子真的會來和談。
他們奉行弱肉強食,不把他們打廢了,他們絕對不會長記性。
顧海也認為和談一事肯定是韃子放出來的煙霧彈,但現實情況卻是:“他們沒有任何動作。”
顧南夕擰著眉頭:“韃子靜悄悄,準是在作妖!”
突然一陣風吹過,顧南夕伸出手,感受風從自己的指縫間穿過。
這北地的風和京都的風就是不一樣。
京都的春風如母親的愛撫,輕柔無比。
北地的風就如同后娘的巴掌,吹久了會讓人頭疼。
“起風了。”顧南夕輕輕嘆了一句,帶著眾人走下城墻。
顧海和顧十三對視一眼,不太明白,前一秒還在談論韃子,怎么后一秒又說起了風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