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大迷茫地看了一眼四周,一百來名云州士兵堵在一個碉堡前,神情輕松隨意。
反倒是碉堡里頭的人戰戰兢兢,墻頭時不時冒出一兩個腦袋,飛速地往這邊看一眼,又趕緊藏了下去,好像地鼠一般。
李老大懵逼:“大將軍,真的是您派人去云州喊援軍嗎?不是有人假傳軍令?”
顧南夕眼神閃爍,這該如何解釋呢?
她自己也沒想到,行動推進的這么快,更沒想到,朔州豪強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富裕的多!
恰在這時,費南天殷勤地拎著一壺茶水過來:“云國公,您要不要再休息一會兒?”
費南天心里直發苦,朔州十大豪強,一天之內滅掉了九家,唯獨賈家這一根獨苗苗,被一百來號云州兵堵在門口,不敢出來。
這事兒該如何向京都那邊交代呀?
從私心里來說,費南天不想和云國公對上。
從現實情況上來看,費南天也指揮不動手底下的朔州兵去和云州大軍打。
費南天掩飾著內心的焦急,小心翼翼地試探:“云國公,云州事務繁忙,您看您什么時候回去?”
回去?!
來都來了,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顧南夕見到李老大身后密密麻麻的云州兵,信心十足:“費大人無需擔心,憑我們兩州的交情,在新任朔州刺史沒來之前,我是不會離開朔州的。”
顧南夕裝作恍然大悟,拍拍飛費南天的肩膀,許諾:“我明白了,費大人您是擔心朔州劫匪的事吧?嗨,有困難直接跟我們說呀!反正李將軍都帶兵過來了,我們就順手幫朔州清理一下劫匪。”
顧南夕要把視線投向李老大:“李將軍,聽到了嗎?”
李老大內心詫異,大將軍都來朔州了,朔州居然還敢有劫匪?!
“遵命!”
費南天傻眼,嘴巴張得大大的,自己明明不是這個意思!
可是望著云州兵殺氣騰騰的模樣,費南天又把嘴巴緊緊地閉上了。
李老大撓撓腦袋,眼神里滿是困惑,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這上哪找劫匪去?”
梅棠像幽靈一般突然竄了出來。
“何人?!”李老大拔刀,見是梅棠,又把都收了回去,沒好氣道,“作甚鬼鬼祟祟的,嚇我一跳,險些沒傷著你。”
梅棠嘿嘿一笑,把一個小本子塞到李老大手里。
李老大低頭一看,《朔州家族花名冊》:“啥玩意?”
“劫匪名單。”梅棠沖著李老大擠眉弄眼。
李老大狐疑地看一眼梅棠,翻開花名冊。
只見上頭,有的家族用紅筆畫了個圈,有的沒有。
梅棠貼心地給李老大解釋:“凡是用紅筆畫圈的,都是已經被大將軍解決的劫匪。畫的圈越多,就代表劫匪搶我們云州的東西越多,大將軍派兵駐守的兵力越多。”
李老大足足花了五分鐘,才理解這番話的意思,隨即,看到首頁上嚴家一長排的紅圈,弱弱問道:“這是?”
梅棠想了想,用了個最簡單直白的描述:“堪比懷朔鎮十年稅收。”
我咧個去?!
李老大小心翼翼地展平花名冊上的褶皺。
這哪里是什么名冊?這分明是借條!
“梅棠,跟我一道去,務必不能放過一個劫匪!”李老大提溜著梅棠上馬,帶著三千人就跑了。
顧南夕正在思考什么時候錢家堡的時候,錢家就門戶大開,出來投降了。
錢家家主還十分上道,主動獻出賬本和地庫鑰匙,弱弱地表示:“小人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孫兒,只留了一千兩銀子,以備不時之需。”
顧南夕忍痛點頭,暗暗后悔自己為何不能動作快一點?這樣不就能省下一千兩了?
有了李老大帶來的一萬援軍,整個朔州的清匪工作進行得十分順利。
顧南夕緊急派人去云州,征調以牛錦一為首的十來名百川書院的夫子,來朔州。
以嚴家為首的當地豪強,在朔州官場的滲入情況很嚴重。
十個基層官吏里面,有五個跟這些家族沾親帶故,有三個被糖衣炮彈滲透,有一個老老實實干活的,一個混吃等死的。
而這些幾乎扎進朔州血管的爪牙,也是當地豪強們東山再起的倚靠之一。
對此,顧南夕只有一個指示:“療傷刮骨,一個不留!”
說白了,就是寧可朔州官府運作停滯,也要把這些小蒼蠅拍死!
接到調令的牛錦一,嗷一嗓子就跑回家去收拾行囊。
牛夫人被好大兒的動作嚇了一跳,圍著牛錦一直轉圈:“兒子,發生何事?!韃子不是已經被趕跑了嗎?”
牛錦一嘿嘿直樂,手上的動作卻不停。
牛大人打量一眼兒子,見他不像是因受刺激而癲狂,微微懸起來的一顆心便落了下去。
“錦一,你既然已經半步進入官場,就要時刻謹記,禮儀有度,縱使泰山崩于前,而要面不改色。”
牛將軍嘖嘖搖頭:“你啊,還是太年輕,沉不住氣。都是從戰場上回來的人了,怎么還毛毛躁躁的?”
牛錦一轉過頭,一雙眼睛如星星般明亮:“爹,娘,大將軍讓我帶上十名夫子,前去朔州,協助處理任務。”
牛將軍癟癟嘴:“不還是整理政務嗎?只不過是換了個地方而已。朔州離我們還遠……”
“啥?!”牛將軍咔擦一下,差點摔倒,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大,聲音都破音了。
“朔州?!大將軍不是派兵去要糧嗎?怎么還管理起朔州政務了?!”
牛錦一嘻嘻笑道:“爹,我先不跟你說了,我還要去找何云燕大人。這次朔州政務先由何云燕大人總理,我在一旁協助。基層管吏被罷黜九成,我們得帶領朔州的百川書院學子,把這一攤子事兒支起來!”
說完,牛錦一就跑了。
牛將軍和牛夫人面面相覷,足足過去半柱香,牛將軍才后知后覺。
“云國公這是不打算把朔州還回去了?”
牛夫人坐了下來,神情恍惚:“應該是這么個意思。”
牛將軍咽了咽口水:“云國公要反了,我這個監軍該怎么辦?”
牛夫人同情地掃一眼失魂落魄的牛將軍,不走心地安慰道:“沒關系,不是還有兒子嗎?他這相當于朔州長吏了吧?”
一家之主,牛家頂梁柱牛將軍,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