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州得知干娘要成立控鶴府后,心里便知道這一波穩了!
果不其然,消息剛傳到相州沒兩日,宋府的門檻就要被踏破了。
“宋兄,這是我們黃家的小小心意,麻煩宋兄幫忙送去河中郡。”
黃錦程肉痛不已,這可是足足一萬兩銀子!
敗家小弟!
黃錦程內心是不想給錢的,但小弟說,如果不給錢的話,他就要和家里斷絕關系,然后上河中府的大街上去要飯。
真要讓他這么干,黃家的臉面就要從相州丟到河中郡去了。
宋知州笑得眉眼彎彎,黃家有錢,賊有錢,但是也很摳門,號稱相州第一鐵公雞。
果然,能讓鐵公雞拔毛的,只有他們自己人!
黃錦程送完錢后,便頭也不回地走出宋府,他擔心自己一旦回頭,就想把銀子帶回去。
宋知州剛讓人把銀子抬到庫房,就聽見門房稟報,陸家來人了。
陸家家主笑得跟個彌勒佛似的,一上來就賢侄,賢侄叫個不停。
“哎喲喲,我一看見賢侄就覺得親切。我常對我家大郎說,就該找像你這樣年少有為,成熟穩重的年輕人一起玩。”
宋知州眸光閃閃:“陸伯父謬贊了。”
陸家主似乎沒察覺宋知州的冷淡,熱情洋溢道:“反正以后我們都會是一家人,以后要相親相助才好。”
“一家人?”
陸家主哈哈大笑:“可不唄,我家老四進控鶴府后,我們不就是親家了嗎?”
宋知州見陸家主說這番話時,神情沒有一點為難,反倒帶著一絲驕傲,不由暗道,不愧是陸家。
陸家主從衣袖里掏出一個厚厚的本子,塞到宋知州手上:“嗨,我們陸家起來的晚,不像別人家那么有錢。但我們陸家女能干,無論是奶奶輩,姑姑輩還是姐姐輩,都極其疼愛我們家老四!”
宋知州翻開本子,略微一掃,詫異的神色藏都藏不住。
陸家是真的能生女兒啊!
陸家女也是真的厲害,不僅在相州有人,河南府,甚至南郡都有陸家女。
陸家藏的是真的深。
宋知州微笑道:“干娘麾下有不少女將,日后說不定會招女官,不限是否婚嫁。”
這個消息讓陸家主喜出望外。
陸家雖然靠女郎起家,但他們對自家的女兒還是很好的,不僅吃穿用度盡在能力范圍內給最好的,還會請夫子教授四書五經。
遇上不愛詩詞的女郎,也不勉強她們,愿意武刀的就請武師傅,愿意做女工的就請針線師傅。
若不是想在這個世道上站穩腳跟,陸家也不愿意把這些女郎送給人當妾。
如果女郎們真的能在云國公那里混個一官半職,再和控鶴府的老四守望相助,陸家不就穩了嗎?
陸家主再三朝宋知州道謝,這才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地離開宋府。
在出宋府大門的時候,還撞上了陰沉著一張臉的崔大郎。
崔大郎微微沖陸家主點頭,便再也沒看他一眼,徑直入府。
“有什么了不起?既然都來宋府了,那肯定是要加注云國公的。以我們老四的本事,說不定也能搶個控鶴監當一當。”陸家主喜滋滋地離開了。
崔大郎正襟危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眼前的茶杯,精致的五官如雕刻一般,只是眼神很冰冷。
崔大郎不說話,宋知州更不會先開口。
宋知州臉上帶笑,翻開娘子從京都寫來的信,信上說譚伯父解了娘子的禁足,并且讓娘子和蘇大郎見了一面。
蘇大郎一切安好,有陳大人,蔣御史的打點,獄卒并未苛待蘇大郎。
蘇大郎懇請譚三娘幫忙把楊瀾救出去。
譚三娘走了譚伯父的門路,最后楊瀾被削官職,又打了三十大板,成功出獄。
看到這里,宋知州已經能大略猜到京都的風向了。
像譚伯父這樣的見風使舵派,不再一味地站官家,開始向干娘示好。
宋知州小心翼翼地疊好信件,塞入懷中。
“咦?崔大郎?你也來了?”花鈞剛才聽門房說有人來拜訪宋知州,他還尋思著是誰呢,沒想到是竟然是崔大郎。
崔大郎清嗯一聲:“你怎么來了?”
花鈞苦著一張臉,委屈巴巴道:“還不是我家那個不爭氣的弟弟!”
花鈞送上一個木盒子給宋知州:“宋兄,我弟弟花胥是什么個情況,想必你也知道。他說想進空鶴府,這不是胡鬧嗎?!”
“您看,能不能讓云國公放他回來?”
花鈞整個人都快麻了,人怎么能闖出這么大的禍呢?
他一個性別男,愛好男的家伙,怎么敢進控鶴府的?!
這不是拿全花家的命在開玩笑嗎?!
花鈞只能寄希望于崔樂天他們,能爭氣點,千萬不要讓花胥出現在云國公面前!
宋知州打開盒子一看,里面是三個河中郡內的礦產分布圖,分別是鐵礦,煤礦,銀礦。
宋知州不動聲色地瞥一眼花鈞。
花家膽子挺大,私開礦產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他們在河中郡,竟然一下子能拿出來三個!
宋知州關上盒子,沖花鈞點點頭:“花家的心意,我會轉達給干娘。”
河中郡地廣人稀,即使干娘拿下了河莊郡的權柄,想要對河中郡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是一件非常難的事。
如果花家不主動上交,干娘還真不一定能發現這三個私礦。
得了宋知州的許諾,花鈞長舒一口氣,一邊暗罵自家那個愛闖禍的弟弟,一邊趕緊開溜。
室內又只剩下崔大郎和宋知州兩個人。
崔大郎心知,如果自己不先開口,宋知州就能這樣一直待到晚上。
崔大郎微微嘆口氣,像是終于低頭了:“宋兄,如果我們崔家完全投靠云國公,崔樂天是否能拿下控鶴監之位?”
喲,瞧這話說的,這個為難!
宋知州撇撇嘴:“崔大郎實在是太瞧得起我了。這可是控鶴監,哪有我說話的份?要不您親自去一趟,問一問?”
崔大郎笑容僵在臉上。
就云國公的形勢做派,拿住一個崔樂天,就敢要挾要錢要糧。
如果再拿住一個自己,她就敢開口要整個崔家投靠!
自己去一趟河中府,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