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大部分流民有夜盲癥,元娘并沒有選擇在夜晚發起突襲,而是在次日凌晨天剛放亮的時候,用火藥打頭,開啟新一輪的攻城。
“可惡,火藥還是太少了,就差一點點!”元娘看著略微晃了晃的城墻,恨恨道的。
若是再多一些火藥,這個城墻肯定能被炸開一道口子!
但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元娘主導的攻勢如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縱使是見多識廣的田尉也應對得十分吃力。
元娘久攻不下,又見城內久久不肯出戰,在得知敢死隊已經順利入城后,元娘鳴金收兵。
當夜,皎潔的白月被暗青色的烏云遮掩,大地之上沒有多少光亮。
藏在城內的敢死隊成員王三娘,緊貼著城墻,如夜色幽靈,慢慢靠近官衙。
官衙中,燈火通明,鶯歌燕語,影影綽綽間能瞧見妙曼起舞的身姿。
再一次打退元年娘的進攻,丁澤和田尉心情舒暢,正敞開了肚子喝酒。
觥籌交錯,酒盞碰撞,粗狂如雷的聲音遠遠地飄出了正廳。
田尉喝得迷醉,雙頰染著粉色,鼻子通紅通紅:“哈哈,也不知那娘們弄來的是何物。晴天一聲霹靂,把我們嚇了一大跳。結果卻是光打雷不下雨,只是蹭掉了一些城墻皮。想來云國公也不過是虛有其名,都是被人傳的厲害。”
丁澤敬田尉一杯酒:“幸好有田將軍,田將軍英勇無雙,日后我們新鄭縣就靠您了!”
天知道丁澤這幾日的心理壓力有多大!
終于能卸下這副重擔,丁澤超級想回去,蒙頭大睡一場。
田尉被丁澤跟本地官僚輪番敬酒,夸贊的話跟不要錢似的,把他夸的上天有下地無。
田尉本不該在今日飲酒,但氣氛如此,外加打了一場勝仗,他便不再控制自己。
幾番酒巡后,田尉揉了揉肚子,尿意直沖腦門兒,起身推開依附他的舞姬。
“你們先喝著,我去凈手。”
丁澤想派幾個小廝跟上他,卻被田尉一把揮開:“哪里就廢物成這樣?閃開!老子千杯不醉!”
丁澤見田尉雖然有醉意,但走路穩穩當當,不像是醉迷糊的模樣,便揮揮手:“等你回來繼續喝!”
田尉一邊去茅廁放水,一邊尋思今天白日的這場戰斗。
不得不說,對面將領很有指揮水平,不像是野路子出身。
對面的士兵也格外驍勇,一部分精銳令行禁止,配合默契,應該就是云州士兵。
如果云州全是這樣的將領和士兵,絕對戰斗力驚人!
謝將軍想要奪回河南郡后,再次北上拿下河中郡,怕是有些艱難。
田尉轉念一想,官家給謝將軍的任務是守住河南郡,只要完成任務了,無論是謝將軍還是自己都能獲得嘉獎,甚至有可能官升一級。
想到美好的未來,田尉情不自禁地吹起口哨。
他又想到,對面是一名女將,底下還有娘子軍,娘子軍應該就是營妓吧。
只不過因為主公是名女子,所以他們才給這些營妓安了個娘子軍的名頭。
有機會,自己可以去光顧光顧她們的生意,看看云州的營妓和其他地方的營妓有什么區別?
在田尉保暖思淫欲的時候,數十條黑漆漆的身影已經潛入到官衙中。
許是對城墻的守護過于放心,縣衙的守衛很是松散,連巡邏的守衛都見不到幾個。
尤其是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諸位長官們全都在大廳內觥籌交錯,他們便偷懶找個地方貓著,聞著飄來的酒香肉香,心里暗自暢想著,有朝一日,自己登上高位,也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再左擁右抱。
“三娘,莫非有詐?”一名女軍官皺著眉,揣測道。
她還從來沒見過守備這么松散的官衙,尤其是這還是一座被圍住的城池。
王三娘嗤笑一聲:“你可是高看他們了。就像緊繃的弦,猛地松懈下來,就不會有任何戰斗力可言,這就是丁澤目前的狀態。至于新來的援軍,他們無非是瞧不起我們罷了。”
覺得他們是一群烏合之眾,不可能潛入內城。
女軍官眉眼冷厲。
自從她加入娘子軍,周圍的聲音除了贊賞,更多的是質疑。質疑她身為一名女子,能不能扛住軍中之苦,會不會拖后腿。
所以她最煩對手瞧不起自己!
“看不看得起的,讓他們用命來看吧!”
王三娘瞅準時機,在田尉放水的時候,用袖箭從背后直中他的心臟。
田尉還不知道發生什么,就轟然倒地,無力低垂的腦袋落入茅坑中。
王三娘比劃了個手勢,眾人如貓一般潛行到大廳。
大廳內的眾人喝的東倒西歪,不少武將都把手伸進舞女的衣襟里,發出一聲聲淫笑。
在這種時候,哪怕是謝蘊章親自前來都沒辦法讓他們這群色迷心竅的武官醒神。
這么好的機會,自然不能放過。
王三娘用手一揮,敢死隊隊員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袖劍把在場的所有人全擊殺。
最后一名舞女剛想大叫,就被王三娘一箭穿心。
王三娘擔心有漏網之魚,又帶著眾人給尸體補刀。
確定他們死的不能再死后,王三娘按照計劃把敢死隊分為兩部分,一部分去城門,等待時機,里應外合。
她則帶著另一部分人去軍營,糧倉等重要點放火。
她們將箭頭處浸了油的箭矢點燃,然后搭箭挽弓,斜向半空。
漫天箭矢射出,在空中帶出一條條橘紅色尾巴,然后如雨一般落入營地內。
剛打完一場仗,正在營中酣睡的士兵們被突如其來的火勢砸了個蒙圈。
“救命啊,起火了!”
“敵襲!敵襲!”
凌亂的喊聲、雜亂的腳步聲……噼里啪啦的動靜交織成了一曲奪魂歌。
守在城門口的敢死隊,趁亂打開城門,而元娘等人早就整軍待發,如像潛伏在夜里的猛獸,只等著敵人露出致命的破綻!
“按計劃行事!”
這一夜,新鄭縣殺聲震天。
不少大家族從睡夢中驚醒,就驚詫地發現,新鄭縣易主了!
而他們的家宅被士兵團團圍住,笑瞇瞇的梅棠輕飄飄問他們,選擇臣服還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