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
“姑父！”
“你等等我！”
夜幕下，許朝陽帶著兵工廠的幾位專家，在警衛營的跟隨下正打算離開，小吳追了上來。
他們剛剛根據769團運送過來的‘紅色鐮刀’開完會，討論完該如何仿制的問題，769團的另一部分人手就將消息送進了忻縣，這才急匆匆離開了兵工廠，因為——坦克到了！
坦克，到了，而且沒有進縣城！
駕駛這些坦克抵達忻州的戰士，還是許朝陽在抗大時期所建設的‘駕駛科目’所培養的，在該科目下，共分出‘裝甲車駕駛、坦克駕駛、汽車駕駛、摩托車駕駛’四大類，當然，這些科目里只有駕駛學習和維修學習，并沒有交規學習，這年月也不用考科目一和科目四……
而抗大為延安培養出的駕駛員這回算是徹底用上了，很多在學校里只能從書本上進行學習的戰士，這都是第一次摸著實物，由那些在217有過駕駛經歷的‘教導員’帶領著，才敢將坦克開過來，就這，十輛坦克身后還跟著一臺運油的卡車來解決油耗問題。
至于是如何完成的跨國運輸，那許朝陽的確不知道……
許朝陽是真不知道老毛子通過什么手段給這些鋼鐵巨獸運過來的，可他卻聽說在我們支付完這批坦克的費用之后，更和他們商量好了關于‘飛行員’的培訓計劃，已經有一批對我黨忠貞不二的戰士奔赴那片冰天雪地了。
只是那每名飛行員的培訓費用卻直讓許朝陽咬牙，這得虧是花得老美的錢，要不然他都能吐了血！
就在這個時候，小吳追上來了。
“帶著他吧，這小子知道的比我們還多。”
許朝陽沒想到這群老學究如此喜歡小吳這個孩子，也沒有阻攔，可當他們離開了忻縣，奔著忻縣外的山林走過去的時候……
林子里的戰士將鋪蓋在坦克身上的枯樹枝全部撤掉了，那在火把照耀下閃爍著光芒的鋼鐵巨獸才算是呈現在了所有人面前！
“照亮點！”
警衛營的戰士在大個兒的呼喊下，一個個舉著火把靠近，問題是幾位專家在坦克旁邊越看情緒越低落……
“王教授，到底有希望沒有？”
回答他的卻是小吳：“姑父，你是不是想讓咱們的兵工廠仿制這東西？”
咚、咚。
他還伸手拍了兩下，那給大個兒心疼的都要伸手去攔著了，就跟上輩子的許朝陽剛買了長城炮以后，恨不能整天揣兜里一樣，看不得任何人輕賤一點兒。
“還是別想了。”
“什么意思？”許朝陽問了一句。
小吳回復道：“這都不是科技水平的問題，是咱們國家的基建問題。”
“其實我如果知道咱們是出來看坦克，那都不用來……”
“我在歐洲的時候，就聽說過人家國家對蘇方坦克的報道，當時這種坦克是所有人瞧不起的對象，就比如這個，雖然我不認識型號，但我知道，這裝甲肯定是高強度軋制鋼的，對吧？”
許朝陽納悶的問了一句：“不是錳鋼么？”
“姑父，您還知道特種鋼呢？”
不是……這小子怎么一提到學問，就自然而然的帶出了一種瞧不起人的樣兒呢？
許朝陽都恨不得再給他一腳。
“把特種鋼拿來給坦克當做裝甲？那得多少錢啊！”
小吳思考了一下：“你要說真有那么虎的，估摸著也就是德意志會那么干，歐洲那邊都在傳，說他們正在全世界收購鎢礦，好像是不光要將‘鎢鋼’用于做炮彈、穿甲彈，還想用這東西做炮管。”
“聽著就闊氣。”
小吳絕對不算是懂行的，只是他在歐洲游學的時候，對這方面有所涉獵，這才能脫口而出。
而許朝陽對于這個世界的了解，還停留在‘軍博館’時期，他先天性的就將自己所知道的德意志坦克用材，套用在了蘇方坦克用材上。事實上，在德意志正式進攻蘇方、使用鋼鐵洪流在庫爾斯克造成大量坦克殘骸之后，坦克的造價才被不斷提升。
也正是那場戰爭之后，T34才突然達到了50萬盧布以上的造價。
可許朝陽對于這些東西的認知，那都是從軍博館幾位老領導聊天時的閑談中得知的，也沒有親自去認證過，所以，很可能是錯的，沒準在這個時代已經有國家將錳鋼這種特種鋼用來做坦克裝甲了，不過，他不是很確定。
“姑父，您跟鬼子打了這么多年，知不知道他們的坦克用什么材質的裝甲？”
小吳還好奇上了：“我在歐洲的時候很少能得到這邊的消息……”
“均質鋼。”
“那不是最普遍的材料了么？”
當然是最普遍的材料，鬼子撈的那點錢都被大佬美坑走了，他們能有什么辦法？
盡管BT5和95輕從裝甲厚度上來看相差的并不多，可從裝甲材料上來說，那可是軋制鋼面對均質鋼的區別，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照你那意思，咱還缺更好的特種鋼廠和錳礦與鎢礦？”
小吳看著許朝陽渴求的目光，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似的說了一句：“我們什么都缺。”
他是真不想打擊許朝陽，可，事實就是如此。
當我們的國家還在為鋼產量追不上世界腳步而發愁時，人家蘇方的過時坦克，都已經在用軋制鋼為標配了；
當我們看著庫爾斯克的坦克洪流互沖，官方記載出了80：200的戰損比，則證明著錳鋼裝甲、鎢彈對軋制鋼的碾壓！
這時候許朝陽才明白，自己要改變和跨越的，不是當下的困境，而是整個時代。
許朝陽忽然愣住了……
原來想要干掉鬼子，乃至于跟毛熊說話大小聲，得需要走這么多的路。
那他得什么時候才能拍著桌子看向整個世界的西邊，激動的問上一句：“你們還有PPT么？我們還想試試看能不能研究出你們嘴里的尖端科技，比如，給衛星上裝個剪子、把鐵棒子從高空扔到地上砸個大坑什么的……”
好難啊。
“那發動機、懸掛？”
許朝陽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問出了最后一句。
小吳剛說出來了半句：“姑父，咱們連裝甲都做不出來……”
還得是更懂人情世故的老王教授提醒著說道：“今兒就到這兒吧，就到這兒，都忙活一天也挺累的，更何況兵工廠實驗室還有那么多的項目沒有完成，首長，你也得給我們這些老家伙一點喘氣兒的時間啊。”
二位王教授給頭發都熬白了，小王教授才多大歲數，發絲在火光照耀下都隱隱閃爍著白發的光亮，可他們這些年也沒說過累啊。
“姑父，但是鬼子汽車上的發動機咱能搞出來，那個沒問題！”
“你快歇會兒吧！”
小王教授都氣笑了，這兒研究坦克發動機呢，你提哪門子汽車啊？那汽車不是早就有國產的了么，盡管市面上沒幾臺，可奉天也已經造出來了，人家就是從東北出來了，還用你提醒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