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桀,前方便是東瀛之地,你此番有重任在身,定要小心,我先護送師尊去往方丈仙島的升仙大會,之后若有需要,便用生死簿殘頁聯系師尊,我看到了就會趕來。”
沒有了攔路的阻礙,沈清歌一番御劍,很快便將葉桀送到了東瀛之島,接著便迎來分別。
葉桀微微頷首,抱拳道:“清歌放心,我會保重自己,此行定不會出什么意外。只是,當任務完成,巫神殿的鬼又會做出什么過激之舉,我卻不得而知……”
說到最后,葉桀嘆了一聲,此行他將刺殺巫神殿主,奪取主帳,巫神殿的鬼定然不會善罷甘休,也不知會讓多少生靈卷入這場劫難,只是,為了復活被夏薇誤殺的花小梅,他別無選擇。
“倒是你們,聽龍王說,這升仙大會可不太平,還是多多注意才好。”仿佛想到什么,葉桀又叮囑道。
“不用擔心,玄女傳人的名號,又豈是浪得虛名?等我們下一次再見,我已登臨鬼仙之位,這仙道一途,看來我還是快你一步。”
任長虹擺手而笑,心中滿是即將飛升的喜悅,仿佛壓根沒將升仙大會上的考驗,外加競爭者的阻撓放在眼里,飛升對于她這個玄女傳人而言,無疑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孟君瑤也依依不舍與葉桀告別:“有緣人,我先去找我的兄弟了,他似乎很不妙,等你處理完東瀛之事,一定要來找我們啊!”
“當然,只是,看你們的架勢,怕是等不到我找你們,某人就要先一步成仙了。”
葉桀笑了笑,玄女傳人的名頭,放在凡間,由于地域分隔的緣故,許多見識低微的修行者壓根不懂,但放在天庭之上,那可是一等一的好使,怕是等不到自己趕來,她們幾人就已將事情擺平了。
李飛蛾瞥過葉桀,抿唇道:“我還是很擔心夏薇妹妹……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一定要去找她。”
葉桀默然不語,與幾人逐一告別后,他伸手入懷,取出一面遍布暗褐色血跡,面皮褶皺的招魂幡,用力一拍,便從中放出了一個白發垂地,妖氣繚繞的身影。
“抱歉……招魂幡品級不佳,這一路讓你留在里面,一定將你憋壞了吧,如今終于抵達東瀛,也是時候讓你出來了。”葉桀歉意道。
被葉桀喚出的,乃是此前夏薇等人在白頭山上見到的雪女妖,她為了找尋巫女的下落,又苦于無法抵達東瀛,便與夏薇等人順道同行。
葉桀出發前,也想起了那位雪女妖,便順道將她帶上,一路將她收進招魂幡內,好在她并無怨言,換成其他實力強勁的妖仙,定然是不愿藏入招魂幡,隨時都面臨魂魄被煉化的風險。
“終于抵達了……我的故鄉。”
從招魂幡中出來后,雪女妖似乎想起了什么,口中喃喃。
葉桀看了她一眼:“你一路都寄居在招魂幡內,不惜危險,也要抵達這東瀛之地,想來此行,對你而言十分重要吧。”
雪女妖語調凄厲道:“我的丈夫,他因為觸犯天條,至今都還被鎮壓在噬魂淵下,我很擔心他……我不知道他的情況如何,但我知道,只有巫神殿的巫女,能幫我見到他!”
葉桀將情況了然,雪女妖不惜以身犯險,也要抵達東瀛,尋找巫女,正是為了探查她丈夫的消息,隨即開口道:“既然這里是你的故鄉,那么便請你帶路吧,正好我也找那些巫女有事。”
雪女點頭,也不猶豫,當下便在前方帶路起來:“只要能在附近村落中,找到一處神社,就能找到那些巫女!跟我來,根據我的感知,只要沿著這條路走,就能抵達人們的集聚地……”
在雪女的引路之下,兩人當即向前,一番尋找,果真在前方看見了房屋蹤跡,來到了人們生活的村落。
只是,村中之景,卻大出兩人預料,卻見周遭橫尸遍地,人們死狀凄慘,整個村內都籠罩著陰森不祥的氣息,仿佛遭到最為惡毒的詛咒,連蠅蟲也不敢靠近。
“這里……怎么會?”村中的慘烈之景,令雪女倒吸一口冷氣,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葉桀極為冷靜,他俯下身來,在尸骸旁一番探查,很快便得到了幾個重要消息:
“他們的尸骸還是暖的,距離死亡時間,并沒有過去太久,況且他們的死,并非是妖魔所致,更像是厲鬼作亂,就連他們體內的魂魄,如今也不知所蹤,尋常妖魔只知毀滅肉身,也只有鬼,才會特意將魂魄也一并毀滅。”
“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雪女四下張望,想要從周遭的蛛絲馬跡中找到答案,很快,眼神便落在一條山路,山路外,鮮紅的拱門聳立于此,“是神社的鳥居……跟我來,望這邊走,就能抵達神社所在。”
葉桀動身跟隨,沿著山路一番前行,情況絲毫沒有好轉,道路旁交戰留下的慘烈痕跡,還有隨處可見的尸骸,都向兩人傳達了一個非常不妙的訊號,此番浩劫,恐怕就連神社也難以幸免。
終于,兩人抵達神社所在,可周遭情形,比起下方村落依舊沒有好轉,唯一不同的是,兩人腳下的尸骸,從身穿布衣的村人尸骸,換成了身披紅白制服的巫女尸骸。
葉桀神色淡然,摸了摸下巴道:“果然是厲鬼作亂,也不知究竟是何方厲鬼,又有何仇怨,竟然連巫神殿的神社道場都不放過。”
雪女一臉愕然:“怎么會這樣……好不容易找到一間神社,竟然沒有任何人能夠為我們指路,哪怕是一個魂魄也好。”
“要說魂魄的話……這里還真有。”
葉桀話鋒一轉,眼神也落在神社外的一口深井,那里似乎藏著什么。
雪女一愣,循著葉桀所示,也將目光放到那口深井,眼神也從一開始的不信,慢慢變得驚訝起來:“真的有魂魄藏在那里!連我都沒有發現,你竟然這么快就看出異樣……”
說著,雪女望向葉桀的眼瞳,也變得不同起來。
盡管早就知道,葉桀乃是冥府下的金輪殿主,但他的境界擺在那里,尚未成為鬼仙的他,自然得不到以實力稱尊的妖物敬佩。
由于了解不深,雪女甚至認為,葉桀之所以能成為金輪殿主,只是靠著徒兒夏薇的幫助,畢竟雪女之前敗在了夏薇之手,對夏薇的實力自然認可。
如今,見葉桀看似尋常的凡鬼外表下,竟然隱藏著妖仙都無法媲美的感知,雪女也第一次正視他起來。
“也不知藏在深井中的究竟是誰,莫非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嗎?我這就將那鬼叫出來。”
雪女面色一定,隨著她緩緩運氣,與生俱來的本領被徹底激活,深井之下寒意直冒,就連靈魂,都仿佛會被徹底凍結,不多時,便見一個魂魄再也忍受不住,從井中跳了出來。
望見葉桀一行,鬼影一臉驚懼,隨之而來的便是深深的悲憤,哀慟道:“你們殺了神社中這么多同伴,就連我,也被你們找了出來……也好,是我在先前的戰斗中逃避了,我對不起教導我的上師,也對不起同伴們,就算魂飛魄散,我也要讓你們領教厲害!”
從井中逃出的,乃是一位年紀不大的少女鬼魂,她的臉上帶著幾分驚魂未定,眼底悲憤交加,便要施展功法,自爆魂魄,重創葉桀一行。
“冷靜點,你可能把我們當成別人了。”
見狀,葉桀似乎看出什么,伸手凌空一握,女鬼身形頓時一僵,剛剛的自爆準備,如今被生生中斷,一時間漲紅了臉,像是泄氣的皮球,任憑如何運功,也壓根無法逃脫。
雪女也上前勸說:“不要著急,看你的打扮,你是這座神社的巫女吧?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你可否將事情告訴我們?”
一番交談,女鬼也冷靜下來,眼瞳露出幾分訝色:“你們……和之前的厲鬼不是一伙的?看來是我錯怪你們了,神社中的姐妹,全都……”
說著,女鬼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悲慟,低聲啜泣起來,還是雪女連聲安慰,這才讓她的情緒稍顯好轉,隨即聽她將情況如實道來:
“將臨海神社,還有神社下方庇佑的村落屠戮一空的罪魁禍首,乃是一群兇殘至極的厲鬼……他們手段殘忍,屠戮了神社中的所有姐妹,連魂魄也不肯放過……戰斗時的慘烈之景,令我深深膽怯,不等屠戮來臨,便先行自裁,將魂魄藏于深井之下,這才逃過一劫,若非如此,只怕我的魂魄也沒法幸存……我對不起死去的巫女姐妹……”
將情況了然于心,雪女也露出幾分哀慟之色,一想到女鬼此前的遭遇,身為妖物的雪女也有些看不下去,當即開口:“那群厲鬼,你可知他們去往何處?”
女鬼指向旁邊的小路:“我從井下聽見,他們最后往這邊跑了,我能感覺到,你們兩位體內靈力充沛,實力遠超神社中的巫女姐妹,能否請你們出手,為那些死在厲鬼手里的巫女姐妹報仇?”
雪女也不猶豫,立刻回答:“我會替你們出手,除去那些禍亂人間的厲鬼。”
說罷,雪女便拉著葉桀,沿著厲鬼們離開的蹤跡,一路追蹤起來。
路上,葉桀不免無奈,他還什么都沒說呢,便讓雪女說完了,只好提醒道:“你忘記你的來意了嗎?你不是要尋找自己的丈夫嗎?連自己的事都沒解決,就打算替那些巫女報仇,莫非是她們身上的遭遇,令你產生同情了嗎?你不是妖怪嗎,怎么會同情人類的遭遇?”
雪女目光微寒,搖頭道:“就算我身為妖怪,但我的丈夫,可是白頭山的山神,跟他相處久了,自然會對人類產生親切之感。再說了,我幫那些巫女報仇,也并非完全出于同情。”
葉桀看了她一眼:“這么說來,你是打算通過這件事,得到巫女的信賴,從而達成目的,聯絡上至今都被鎮壓在噬魂淵下的丈夫嗎?那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只是,你怎么知道,那些巫女一定能幫助你?”
倘若雪女幫慘死的巫女報了仇,接下來向巫女求助,也有了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聽上去倒是不錯。只是,巫女們要如何聯絡噬魂淵下的魂魄?她不應該找魔羅殿的修羅求助嗎?起碼修羅還能自如進入噬魂淵,巫女們可沒那么大能耐,膽敢插手魔羅殿的事務。
對此,雪女只是道:“看來,你并不知道紅蓋頭的傳說……每個出生在東瀛的鬼,都聽說過紅蓋頭的傳說,也只有它才能幫助我。”
“什么紅蓋頭?”葉桀揚了揚眉,目光中透著幾分疑惑,也不知雪女口中的紅蓋頭究竟是人還是鬼?又或者只是男女成親時的裝飾物。
只是,任憑葉桀如何詢問,雪女都避口不談,只表示等葉桀見到了紅蓋頭,自然會明白一切。葉桀雖然無奈,但也只能將疑惑放在一旁,前方很快便出現一陣刺耳的嘈雜。
“能夠重獲新生,這次定要讓那些巫女領教我們的厲害!”
“我們生前都是被巫女所殺,死后靈魂也遭到囚禁,如今得以逃出升天,定要讓那些巫女付出十倍于此的代價!”
前方,一群厲鬼坐成一圈,口中狂笑連連,周遭散發著陰森不祥的氣息。他們中間燃著一團篝火,細細凝望,篝火上正炙烤著一具具死狀凄厲的尸骸,尸骸用長槍串著,身軀化作焦炭,死后也不得安寧。
“你們聽見了那些巫女死前的哀嚎嗎?那聲音真是美妙無比。”
“說起來,要論斬殺巫女最多的,當非河下兄莫屬,那一手拔刀斬,直教我們心生羨慕。”
在眾鬼的吹捧聲中,腰間佩刀的河下吉春風得意,蠟黃的臉龐透著幾分殘忍嗜血,在這次摧毀神社的戰斗中,他出力最多,死在他刀下的巫女不知幾何。
遠方,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聲音頓時吸引了眾鬼注意,河下吉也瞥了過去,可只是一望,眼神便再也移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