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前方便是金剛城遺址,我們重返冥靈殿的希望,就存在于那座遺跡當中!”
遙望遠方的宏偉城池,蘇妙心生向往,喜形于色,連忙拉住身旁的藥音,與她分享這份喜悅。
歷經多日趕路,兩人終于抵達遺址所在,只要能從遺址當中,取出昔日祖師的遺物,兩人便能免去遺失主帳的責罰,并伴隨著功勞與榮耀重返冥靈殿。
與興致勃勃的蘇妙不同,藥音神色淡然,只是曾經慵懶的目光,如今卻變得正經而平穩,緩聲道:
“不要心急,這遺址內危機重重,稍有不慎,別說取回祖師遺物了,就連你我也會隕落于此。每年都有不少比我們境界更高的仙人,前來探索這座遺址,可最后的結果,卻是再也沒能離開,永遠成為了這座遺址的一部分,而他們留下的遺物,又會吸引更多的仙人前來,甚至還有不少凡人,也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進入遺址,隨便尋得一件仙人法器,都是潑天的富貴。”
在藥音的警告下,蘇妙仍是那副不在意的模樣:“有什么好擔心的?我們可是玄女傳人,只要趕在凈琉璃屏障閉合前離開遺址,應該沒問題吧……”
說到最后,就連蘇妙自己,也沒有什么更確切的把握,金剛城遺址表面風平浪靜,實則危機重重,否則的話,也不至于祖師遺物落在遺址數百年,卻仍舊沒人能將其取回了。
藥音心中早有預料,道出心中想法:“取回祖師遺物,乃是一件浩大工程,切不可急于一時,上一位前來探索金剛城遺址的玄女派祖師,還要追溯到一百年前。對于遺址在這一百年間,究竟發生了什么變化,尚且不得而知。我們還是穩扎穩打,慢慢探索好了。”
蘇妙有些為難:“慢慢探索的話,很難有什么收獲,若是等到遺址關閉,我們還一無所獲的話,那該怎么辦?”
藥音只是回答:“那就帶著今年的收獲,等明年再來好了。一年不行,還有下一年,十年不行,那就一百年,一千年,慢慢來的話,總是會有收獲的。”
“一千年,真的要那么久嗎……那時的我,又會變成什么模樣?”蘇妙苦著臉,滿心為難。
藥音笑了笑:“只要活得久,沒有什么是解決不了的,你早已成仙,又不需要像凡人那樣擔心陽壽,只爭朝夕,就算天人五衰找上你,你也只需去天上瑤池,跟派中祖師說一聲,問題自然解決了……不過,如今有了溫心養魂泉,就連瑤池也不用去了呢。”
想起溫心養魂泉的神奇,藥音也頗為感慨,傳說中,昔日冥獄大帝,便擁有一處精美絕倫的溫心養魂泉,那本應與瑤池一樣,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圣地,如今卻被建造出來,并且當中池水,還真有幾分傳說中的神韻,連困擾藥音多年的境界,如今也隱有松動的跡象。
要不是遭到冥靈殿驅逐,現在是戴罪之身,藥音都忍不住,要叫玄女派中關系好的祖師,一起來溫心養魂泉享受一番了,瑤池雖好,可當中森嚴的戒律,實在讓人受不了。
蘇妙鼓了鼓嘴,真論起玄女傳人的輩分,她可比藥音小了十幾輩,不過兩人相處起來親密無間,并沒有什么架子,忍不住嘟囔:
“說起來,出發之前,藥音姐姐可一直泡在養魂泉內,明明連我也沒有去過幾次……”
藥音掩嘴而笑:“這可都是葉殿主的功勞,他專門為我擴建了一池私人溫泉,那是只屬于我的溫泉池,這下就算不想去也不行了。”
“葉桀嗎……”
聽藥音提起那個名字,蘇妙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沒好氣道:“他還真是會投其所好,不行,等我回到金輪殿,也要他替我建一池私人溫泉,大不了陰德我自己出……不對,等探索完遺址,拿回祖師遺物,我們就要回冥靈殿了,根本就不會再去金輪殿,這私人溫泉要了也是沒用。”
藥音頗為無奈:“都說了,探索金剛城遺址,可不是一日之功,沒取回祖師遺物前,我們是回不去冥靈殿的,玄女派的其他祖師,多半也會對我們避之不見,也許我們得在這里待上很長一段時間,提前與葉殿主搞好關系也十分必要。”
“他?”
蘇妙撇了撇嘴,對藥音的話不以為然,甚至在提起葉桀時,心底還泛起一陣暗惱:
“他不過是個小小的殿主,就算……就算在比試上將我擊敗,還是連冥姬師祖一根指頭都比不上,玄女派歷代祖師,哪一個不比他厲害?我們在金輪殿暫居,應該是他的榮幸才對!我們可是金輪殿的貴客,沒有我,他的陽壽貿易還卡在開始階段,應該是他主動提出要幫我們建造私人溫泉才對,怎么還得等到我向他提出要求?”
與嬌蠻的蘇妙相比,藥音心平氣和,只是明眸中透著幾分無奈:
“興許就是因為你這個態度,他才會跟你爭鋒相對……順便一提,他的確是主動提出,要為我造私人溫泉,我本來還不想要來著,但實在拗不過他的好意,只好勉為其難的接受。”
“什么?”
一聽這話,蘇妙再也忍不住了,眸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她擔任金輪殿內的判官,不知處理了多少事務,為推進陽壽貿易費了不少力氣,沒有功勞也有苦惱,可結果反倒是什么也沒有做的藥音,得到了私人溫泉。
這番對比,直叫她氣的牙癢癢,若是下一次見到葉桀,定要讓他好看才行。
藥音撫了撫額,只希望不要因為自己的緣故,給葉殿主帶去困擾才好,可看蘇妙這個樣子,事情怕是沒法輕易解決。
兩人交談之際,正御風而動,縹緲的身影,也出現在遺址外聚集的不少仙人眼中。
有人認出兩人玄女傳人的身份,不由躬身行禮,對此,兩人自然不能失了禮數,紛紛回禮。就算是實力再為強勁的仙人,也不敢忽視她們的存在,玄女傳人之名,便是她們身份的象征。
舉目眺望,蘇妙越過籠罩遺址的淡黃屏障,將遺址內部的情形看在眼里,四周不乏千丈之高的層樓巨塔,想來曾經生活于這座城池中的人士,地位也非同一般,仙境也不過如此,只是如今那些建筑要么坍塌,要么成為一片廢墟,不復昔日盛況。
曾經盛極一時的金剛城,最終沒落下去,只剩一處供修行者們探索的遺址,對此,蘇妙也不禁好奇,不明白此地究竟發生了什么,只好向身旁的藥音詢問:
“藥音姐姐,你知不知道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昔日盛極一時的金剛城,又為何會落到這般地步?”
聞言,藥音的神色隱有變化,但還是維持著面上的平靜:“說起來,這座城池的毀滅,還要與西牛賀洲發生的劇變有關……具體如何,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但我知道,有股強大的力量促成了這一切,其中更是涉及到昔日的冥獄大帝,還有魔羅殿主。”
“是嗎……”
蘇妙眼瞳一顫,連比她輩分高出十幾輩的蘇妙,也不知曉其中隱秘,想來這件事情涉及的層面,早已達到兩人無法想象的地步,整個冥靈殿,怕是也只有冥姬殿主,還有極少數地位尊崇的玄女派祖師,才知曉究竟發生了什么。
見蘇妙若有所思,沉吟不語,不復往日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活潑,藥音開口安慰:
“你不必在意這些,這些事情,與我們無關,與玄女派也關系不大,除了少數遭到波及的祖師外,可謂沒什么影響,你應該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取回師祖的遺物上,只要能順利取回遺物,我們也算是戴罪立功,能夠重返冥靈殿。”
從藥音的話語中,蘇妙也聽出了她的安慰,感受到她的好意,自然不能讓她擔心,比起那些虛無縹緲的傳說,還是想辦法解決眼下的困境為妙:
“說起來……對于金剛城中隕落的祖師,我還沒什么了解,她是幾代祖師來著?”
仿佛是想起什么,蘇妙腦海中閃過一個相當關鍵的問題,若是能知曉埋葬在金剛城遺址中的,究竟是幾代祖師的遺物,興許會對取回遺物帶來不少幫助。
藥音一臉無奈:“你呀,竟然連這么重要的正事都忘記了,居然都來到金剛城遺址的門口,才想起來問我,要取回的究竟是幾代祖師的遺物,照這個樣子,只怕我們一千年也不會有什么進展,得要兩千年,三千年才行。”
蘇妙略顯歉意的吐了吐舌,誠然她平時的確十分粗心,總是忘記關鍵事情,但也不至于像藥音說的那么不堪吧?怎么三千年都出來了?只好道:
“那還不是因為,我知道藥音姐姐一定會去了解情報,有了你出馬,哪還需要我來?就算讓我去調查這些,做的肯定也沒有你好。”
藥音雖然無奈,但她早就知道,蘇妙一直以來都是這個樣子,她還能抱怨些什么呢?只好開口:“你且聽好,埋葬在金剛城遺址中的,乃是玄女派的九代祖師,她的仙號是……”
沒等藥音說完,遠方傳來的數聲驚呼,便將兩人之間的交談生生打斷。
循聲望去,前方發生的情形,令兩人大為驚訝,連說話也不顧上了。
“有人正在進入金剛城遺址!莫非是凈琉璃屏障打開了嗎?既然這樣,我們也快點跟上去,必須爭分奪秒才行,可不能讓其他仙人搶了先!”
蘇妙當即跳了起來,也顧不上向藥音多做詢問,便要跟隨前方突破凈琉璃屏障的人等,一同進入遺址當中。
見狀,藥音連忙將她拉住:“等一下!你且看仔細了,凈琉璃屏障根本就沒有開啟,你現在去的話,只會被屏障煉化,永遠成為金剛城的一部分。”
蘇妙通體一寒,定睛望去,情況果然如藥音所說的那般,金色的屏障籠罩而下,將內部的金剛城與外界隔開,任憑屏障外的眾仙望眼欲穿,只要屏障不打開,他們也絕無辦法跨越屏障。蘇妙心底不由涌起一陣后怕,隨之而來的,卻是深深的疑惑。
“既然屏障沒有開啟,那群人又是怎么進入遺址的?”
產生這個疑惑的,可不光只有蘇妙,連附近等待的眾仙,同樣產生了這般疑惑,莫非這屏障只是徒有其表,力量減弱到無論是誰都可以通過的程度了嗎?
想到這,有仙人按捺不住心底的蠢蠢欲動,若是能提前進入金剛城,便能占據優勢,若是從中獲得了什么法器遺物,定能令實力倍增,每年都有許多不知名的散修,從金剛城中得到了難以想象的收獲,出來后名聲大振,乃至成為一方霸主,這種事情也并不罕見。
為了提前獲取優勢,蘇妙此前也將注意,放到了金輪殿的轉金輪上,可結果卻令她大失所望。
很快,那恢弘至極的凈琉璃屏障,便給了所有妄圖進入的人一記響亮耳光,凡是有人試圖越過屏障,等待著他們的,都是被屏障的力量徹底煉化,身體像是裹了層樹脂,化作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塑,臉上還維持著那番驚恐,就跟金剛城內埋葬過的所有仙人別無二致。
這一情況,可算是嚇壞了在外等候的眾仙,若是遺址關閉,他們還沒來得及從中脫離,下場也會變成這樣。就連蘇妙,也下意識后退一步,不愿與那神秘莫測的凈琉璃屏障接觸。
藥音始終維持冷靜,視線落在那群搶先進入金剛城遺址的人群身上,緩緩道出他們的身份:
“他們是平等殿的尊者,身上修行的功法,與金剛城同根同源,甚至可以說,平等殿內就有不少金剛城的后人,因而知曉遺址的隱秘,所以才能提前進入,其他人還是別想了。”
“平等殿嗎……但愿他們一行的目標,不是玄女派祖師留下的遺物。”蘇妙收斂笑容,就算是出身冥靈殿的她,提起平等殿,也不得不嚴陣以待,要是在這遺址內,與平等殿的人起了沖突,那才算是倒了大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