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巖柏驚叫出聲:“是王蟲!”
李文英動作迅速,瞬身上前遞過來一只玉瓶,潘筠立即把王蟲丟進瓶子里。
李文英蓋上蓋子,立即掏出兩張黃符將玉瓶包起來,潘筠耳邊的尖叫聲瞬間消失,正要暴動起來的蟲子們也失去了方向和目標。
潘筠學著王蟲用意識安撫它們:安靜,停下不動……
陶巖柏和妙和速度也不慢,在王蟲被夾出來的那一刻,沐僖體內的蟲子便被它的尖叫聲呼得暴動,五臟被沖撞得出血。
倆人只能一邊以針堵住它們亂竄,一邊以針止血。
為了暈掉這些蟲子,陶巖柏還往他嘴里塞了一顆丹藥。
見潘筠轉頭就能假裝是王蟲安撫住這些蟲子,陶巖柏呆愣了一下,立刻伸手去他嘴里掏丹藥。
潘筠看不過眼:“不就一顆丹藥嗎,又吃不死人,暈蟲藥最多讓他多睡四五天。”
陶巖柏:“不是暈蟲的藥,是大師伯給我的保命圣藥,我想療愈他的五臟六腑的。”
潘筠一聽,立即上前跟他一起掏。
沐昂連忙上前拽住倆人:“這藥我買,別掏,別掏……”
昏睡中的沐僖不知是不是知道這是好東西,咕咚一聲,本來被壓在舌下的藥丸不知何時溜了上來,口水一咽,幾人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吞下去了。
潘筠和陶巖柏目瞪口呆。
沐昂一臉欣慰:“不愧為我兒,咳咳,本將的意思是,這藥看來很對癥,我兒子睡夢中都能感覺到,陶道長,不知價值幾何,我愿意花錢再買兩顆。”
陶巖柏郁悶不已:“這不是錢可以衡量的,這是我大師伯煉的丹,觀里每人畢生都只有一顆,是入道之初吃的,既是保命的圣藥,也是通道的圣藥。”
陶巖柏委屈不已:“整個三清觀,就只有我還未入道,這是大師伯花費了好大功夫給我煉的,我本來想去學宮后開始吃,他,他都堵住了,怎么還吃我的藥……”
潘筠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回頭我給你生劈開任督二脈,疼雖疼了點,呃,也少了點靈藥滋養,無非是比旁人慢個三五年,其他都一樣的。”
潘筠說一句,陶巖柏就多被打擊一分。
沐昂心領神會,立即道:“陶道長放心,不論煉藥需要什么藥材,我沐府愿意出十份,不,二十份!
其中十份賠給陶道長,余下的十份中,七份給王觀主做酬勞,只求能煉制三份丹藥給我兒,助他渡過此次難關。”
陶巖柏張大嘴巴:“二十份?”
他下意識看向潘筠。
潘筠笑吟吟的頷首:“好說,好說,事情暫且定下,沐將軍,我先給沐僖收個尾?”
沐昂立刻退后兩步,目光炯炯的看著她動作。
王蟲除去,沐僖體內的蟲子群龍無首,那就好對付多了。
他胸口上的傷開始往外滲血,沐昂看得卻熱淚盈眶,因為他兒子終于出血了。
沐昂眼淚閃動,“這五臟中的蟲子能不能盡數除去?”
潘筠一邊讓妙和處理胸口上的傷,一邊引出更多的蟲子,道:“不能,蟲子若盡數除去,他必死無疑。”
潘筠道:“他現在和蟲子共生,五臟受損嚴重,需要蟲子幫他維持住生機。”
她頓了頓后道:“其實,就相當于,他要做新的王蟲。”
沐昂驚訝的看向她,“這,這還是人嗎?”
潘筠道:“當然是人。”
潘筠點了點他的腦袋道:“只要蟲子一天不入腦,他就是人。”
沐璘不知何時進來了,愣愣的,他艱澀的問道:“難道以后我父親就要如此痛苦的與蟲共生嗎?”
潘筠歪著腦袋想了想道:“應該不痛苦吧,你等我找到一個平衡點,到時候把蟲子減到不多不少的程度,再給他開好能讓蟲子不過份活躍,又活著的狀態。
將來,他只要多吃點,給蟲子提供好營養,蟲子再給他提供營養便可。”
潘筠咧嘴一笑道:“類比于婦人懷孕,但比婦人懷孕感受好多了,因為蟲子還會給他反饋營養。
這就要感謝這只王蟲了。”
潘筠掃了一眼李文英手里的玉瓶,一臉復雜的道:“命運真喜歡捉弄人,他如此痛苦,難以救治是因為體內有一只王蟲;但他能尸蟲入體到第二階段也可以活下來也是因為王蟲。”
沐璘:“什么意思?”
潘筠解釋道:“尸蟲與吸元蟲同出一脈,它們都啃噬精元血肉,破體后回饋母蟲,只不過,吸元蟲的母蟲能與宿體同步吸收而來的精元血肉,但尸蟲母蟲不可以。
尸蟲,不論母蟲子蟲,只要供精元血肉一次便會死亡,宿主需要立即培養出另一只母蟲和子蟲替代,所以這和我們在龍虎山看到的吸元蟲不一樣。”
張子銘也點頭:“這些尸蟲比吸元蟲更早,也更霸道。”
潘筠:“母蟲死,子蟲便也不能活,會立即啃噬寄生之人,然后爆體而死。”
“但,不知道是不是母蟲死的時候,沐僖離母蟲宿主太遠了,以至于子
蟲聯系不上母蟲,又有我二師兄的針封住了這些蟲子,所以它們沒有立刻和沐僖同歸于盡,反倒衍生出了一只王蟲。”
“它們在體內便可完成精元血肉交換,所以您看,今天引出來的尸蟲都很瘦小,但剛才那只王蟲卻很肥大,因為好東西都在它那里。”潘筠道:“這就有點類似于吸元蟲了。”
她頓了頓道:“雖然吸元蟲和尸蟲一樣邪惡,應該人人得而誅之,但于沐僖而言,這的確是他的生機。”
“我們只要馴服這些尸蟲,讓它們認他為王蟲,吃進去的東西會化成精血元氣滋養這些蟲子,這些蟲子再吐出來養他,剛才我的意識入體,他的心臟缺了一角,其他臟腑只會更多不會少,要是把蟲子除盡,他的臟腑維持不住身體,必死無疑。”
沐璘只關心一點:“我爹能像活人一樣說話,行走,生活嗎?”
潘筠點頭:“只要能找到平衡點。”
“那他還會被蟲子啃噬得日夜難安嗎?”
潘筠:“只要這些蟲子認他做王蟲,就不會。”
沐昂沉聲問道:“你能幫他找到平衡點,能幫他成為王蟲?”
潘筠嘴角輕挑,自信的道:“今日之前不敢說,但現在嘛,我可以保證,我可以。”
沐昂目光微轉,道:“蟲子會繁衍,總有失控之時,到時候又該怎么辦呢?”
他邀請潘筠:“小道長不如留在云南,我愿在城內為你修建一座道觀,城外也可,地方你隨便選。”
潘筠:“沐將軍,后續處理很簡單的,有一天蟲子要是變多了,你們把之前有本事割口子引蟲子的人找來,只需一碗血就可以把蟲子引出來了。”
“小道長不要急著拒絕,這座道觀可不是野觀,我會上書朝廷,將此觀列入道錄司,奏請你為觀主。”
潘筠不知當中的利害關系,還要拒絕,李文英腳步輕挪,湊到潘筠身邊輕聲道:“別急著拒絕。”
“對,再想想,”沐昂笑吟吟的道:“成為此道觀的觀主,可直接拿到度牒文書,并不需要考試。”
潘筠自信驕傲的抬著下巴道:“我會害怕區區考試?”
她從小到大考過的試不要太多好不好,還會怕這個嗎?
沐昂只是笑笑,和潘筠道:“此諾會一直存在,潘道長何時改了主意,隨時可來找我。”
他頓了頓后道:“若是我不在了,我這兒子、孫子也會守諾。”
沐昂見沐璘呆呆地,就瞪了他一眼道:“說你呢!”
沐璘立刻反應過來,連連點頭:“對,對,我沐家的大門會一直朝你打開
的。”
潘筠不在意的揮揮手,用王蟲的意識迷惑住蟲子們,讓它們安靜下來后便道:“好了,今天引出來夠多蟲子了,把傷口處理了,我們看看情況。”
陶巖柏和妙和應了一聲,開始給沐僖處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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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筠也把血盆放遠了,用黃符將其血腥氣徹底隔絕,手一招,一直沉浮在其中的金色光芒散去。
潘筠這才看向暈死過去的血包甲和臉色蒼白的男子,嘻嘻一笑道:“別急,今天用不上你,明天再用你。”
男子抖著嘴唇罵道:“你,你們草菅人命!”
潘筠啪的一聲隨手甩了他一巴掌,冷冷地道:“原來你知道草菅人命啊,我以為你這個讀書人讀的書太高深,不知道草菅人命這個詞。”
潘筠低頭緊盯著他的眼睛問道:“你們拿我父兄的性命威脅我時就沒有想到草菅人命嗎?”
男子面無血色,再說不出話來。
潘筠哼了一聲,起身道:“沐將軍,還請派人把他們送到我們住的院子里,將傷口處理一下,別死了就行。
之后治療,少不得還要割肉放血。”
沐昂只當不知這二人的身份,手一揮就讓人把他們兩個拖下去。
沐僖有了生機,他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沐璘也是,雖然他爹身上添了許多傷口,包得跟粽子似的,角落里放著的兩個血盆也很惡心,但他還是高興的團團轉,“我爹何時能醒?”
潘筠道:“他元氣大傷,讓他先睡兩天再弄醒吧。”
沐璘紅著眼睛點頭。
這一次冒險他們算是成功了,所有人都看向角落里的兩個血盆,還有王璁手里的大瓶子,問道:“這些尸蟲怎么處理?”
潘筠擼起袖子道:“當然是做實驗了。”
沐昂皺眉:“做什么實驗?”
潘筠:“做如何讓一個人成為王蟲,用意識控制尸蟲的實驗。”
潘筠隨手招來兩個蓋子把木盆蓋上,指揮王璁和陶巖柏把木盆抱上走:“我呢,天賦異稟,修為高深,所以能夠偽裝成王蟲的意識指揮尸蟲,但其他人不行啊,尤其沐僖連個修士都不是。
所以我要拿它們回去實驗,怎樣才能讓沐僖下它們可以聽得懂的指令。”
沐昂找不出反對的理由,只是沉聲警告:“還請潘道長不要忘了初衷,不管是尸蟲還是吸元蟲,這都是邪道,可不要被它迷了眼。”
潘筠一臉無語的看他:“不管是尸蟲還是吸元蟲,與我的天賦比起來都不值一提,我會需要這東西修煉?”
沐昂知道這世上有異人修士,卻不是很了解,他下意識看向張子銘和李文英。
張子銘嘆息道:“她入道不到三年便修到第一侯,的確是天底下難得的天才,不管是尸蟲還是吸元蟲,對她都無甚用處。”
與其費心費力的讓吸元蟲和尸蟲去啃噬人的精元血肉,還不如找個靈氣濃郁的地方待一段時間呢。
或者凡塵歷練,感悟一番都比用這鬼東西修煉強。
張子銘沉聲道:“只有修煉資質極差的人才會想著用這些歪門邪道修煉。”
潘筠連連點頭:“我正派修士,比如龍虎山、三清山,都是不屑一顧的。”
張子銘露出笑容,深以為然的點頭。
李文英瞥了她一眼,倒是會拍馬屁。
沐昂終于被說服,讓他們把所有尸蟲帶出了這個小院。
但他并不是十分放心,一再叮囑:“一定要看緊,這些尸蟲一旦出來,會悄無聲息的鉆進人體內,繁衍出無數的蟲子。”
沐昂悲傷道:“沐僖剛被送回家時,家中下人不防備,經驗不足,以至慘禍釀成。”
潘筠保證會看好蟲子。
沐昂還是不放心:“不然,你們住的院子外面也挖個火塘吧。”
說干就干,沐昂當天就派人去院子外面挖火塘,沿著院子挖一米寬,兩米深的火溝。
潘筠微張著嘴巴看了一會兒,表達了理解,轉身就掐著潘小黑的脖子拎到盆和瓶前,沉聲道:“你一天十二個時辰盯著它們,一只蟲子也不給出來。”
潘小黑:“……我成看蟲子的了?”
潘筠:“說起來,你這只貓身也開始修煉了,你就沒想過給它也弄個功德?這樣你不僅運氣會好一點,修煉也能更順利吧?”
潘小黑抬起貓腦袋看她。
潘筠道:“你要是做成了,這件事有你一份功勞,沐將軍給我刻雕像時,我讓他把你也刻上,還留下你的姓名,讓人參拜你,如何?”
潘小黑:“沐將軍什么時候說要給你雕像了?”
潘筠:“遲早的事,再說了,他不提,難道我不會提嗎?”
潘小黑:“好厚顏無恥。”
潘筠:“你就說干不干吧?”
潘小黑:“干!”(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