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筠他們申時就到三里鋪驛站了,有比他們還早到的師兄師姐。
不過他們身上風塵仆仆的。
哦,潘筠他們騎馬也風塵仆仆,但靠兩條腿飛的師兄師姐們比他們更風塵仆仆。
身上灰塵、牛糞馬糞和汗味混雜在一起,味道感人。
潘筠他們坐得遠遠的,一臉同情的看著他們。
本來挺驕傲的師兄師姐們:……
他們掃過五人騎過來的馬,默然不語。
潘筠把手放在嘴邊小聲道:“不然我們繼續走吧,反正朝福州方向去是沒錯的。”
陶巖柏遲疑了一下,但遲疑的時間不長:“老師們若改了號令呢?”
“最終目標不變,即便過程有些不同,那也是沒問題……的吧?”
師侄四人看著彼此,就要一致同意時,屈樂幽幽地道:“武林盟給我傳消息,我得把消息交給三位老師。”
潘筠出走的心就涼了:“行吧。”
好在道家不喜歡形式主義,上課有些磨磨唧唧的李文英都甚是干脆利落,每日下達的行程在增加,一點一點的擴展學生們的極限。
不過三日,他們就靠著兩條腿趕到了福州。
而在屈樂的牽線下,他們也見到了武林盟派來的人,并且互相交流了彼此收集到的信息。
這一對比,就能分出優劣了,學宮手里的信息基本上是人家武林盟的邊角料,基本沒有可提供的新消息。
倒是武林盟,連現在有一批海寇上岸回家的消息都摸到了。
潘筠因為負責帶領保護屈樂,所以有幸跟在三位老師身邊默默聽完了全程。
“這批海寇打的是倭寇的旗號,在海上打劫時說的也是倭語,卻是實打實的漢人,”武林盟的張寧道:“他們從前是沿海的漁民,因為朝廷禁海,他們才落草為寇,只搶掠海上的商船,偶爾驚擾官船,甚少上岸劫掠。”
張子銘:“那我們找他們做什么?這次不是主要針對倭寇,和上岸劫掠的海匪嗎?這群人不值得我們耗費兵力吧?”
“是,他們本不在我們的剿滅之列,但我們收到消息,去年泉州上岸的那批倭寇,是和他們買的消息。”張寧道:“去年那批倭寇行事狠辣,絕對不能讓他們活著,既要剿寇,這一批是必須要殺的。”
“要問清楚那批海寇的來歷和所在,找他們最快,”張寧快速看了一眼屈樂后道:“但這些人精明得很,不容易抓。他們上岸都是回家,一個村子沾親帶故,我們只要靠近他們的家就會被發現,派出去好幾撥人都不好動手,或許道長們有辦法?”
李文英看向張子銘,張子銘直接扭頭去看站在身后的潘筠。
張寧也跟著去看潘筠,目光掃過屈樂后道:“屈少俠是跟著潘道長的?那就再好不過了,那些海寇屈少俠都看過畫像,但幾位對他們來說是生面孔,你們出手最合適。”
“且以潘道長的能力,必能一擊即中。”
要是不能呢?
潘筠心里吐槽,卻沒說出口。
畢竟,她也是要臉的,潘三竹的名聲那么好,她也是有名人包袱的。
潘筠淡笑著應下:“好,此事交給我們。”
當天下午,五人便出現在街頭,手中還牽著從上清鎮買來的馬。
他們任務不一樣,所以要分開行動了。
婁桐終于擺脫了他們這一隊,也高興不已。
站在街頭,屈樂問他們:“怎么去抓人?”
潘筠:“先想想怎么進村找到人吧。”
屈樂:“這有何難,我把畫像給你們看就是了。”
潘筠:“大搖大擺的進去?”
屈樂:“你們不是會土遁嗎?直接土遁進村,把人抓住以后再帶出來就是,這有多麻煩?”
潘筠定定地看他:“屈樂,你老實說,這件事不會是你主動請纓,就想讓我們這么干吧?”
屈樂:“難道我這個主意不好嗎?”
“不好!”四人異口同聲,潘筠反問他:“知道什么叫遁嗎?遁是拿來逃命的!”
“能抓到人就是好方法。”屈樂道。
妙真不贊同:“那得耗費多少元力,出門在外,要時刻保持丹田狀態在七成以上……”
“行了,若最后其他方法抓不到人,就用這個辦法。”潘筠沖屈樂伸手。
屈樂一愣:“什么?”
潘筠:“錢!”
“我想好了,我們這一行人,多標準的一家土豪啊,不正是海寇們喜歡的人嗎?”潘筠道:“我們這樣的少俠不做蠅營狗茍之事,不就是海寇村嗎?我們光明正大的進去!”
屈樂:……
屈樂最不缺的就是錢了,哪怕現在身上沒有。
他拿了一塊銅牌,領著潘筠四人進了一家錢莊,兩刻鐘后就被掌柜必恭必敬的送出門。
他懷里多了一沓銀票。
出門后走了沒幾步,他就掏出銀票遞給潘筠:“喏,你要的錢。”
潘筠雙手接過,但只翻了翻,接了一下錢氣就還回去,無視掉頭上飄來的烏云:“你的錢,還是你拿著吧。”
屈樂“嘖”了一聲道:“都是為了剿匪,你怎么還扭扭捏捏起來了?趕緊拿著吧,沒見天都陰了嗎,我感覺要下雨。”
妙真:“今日和明日皆是晴天,無雨。”
屈樂指著半空中漸漸凝結的烏云:“你管這叫晴天?”
“你拿著錢就是晴天,”妙和嫌棄他:“你別啰嗦了,小師叔讓你拿著就拿著,需要買什么的時候,你付賬就是。”
合著,他不僅要做錢袋子,還得做跟班?
屈樂心里嘀嘀咕咕,嘴上卻沒說出來,將錢重新塞懷里。
也就是他們本事的確強,要是別人,他才不會聽呢。
潘筠帶著他四處逛,等他們從最后一個店鋪出來,五人身份就全變了。
屈樂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裳,嫌棄道:“這就能進村了?這衣服還比不上我在家做少爺時的衣裳。”
他道:“從前我的衣裳從不在成衣鋪里買,都是請人上門量體裁衣,或是家里的下人做的,我們家有針線房。”
潘筠:“是是是,但這不是來不及嗎?正好這一處距離福州永泰有些距離,我們在成衣鋪里買的衣服他們也不知道,將就一下吧。”
屈樂:“我不是穿不了,我行走江湖時,粗麻布衣都穿得,還睡過牛棚呢。”
“厲害,果然真俠士不拘小節,”潘筠隨口夸獎了一下,然后道:“走吧大侄子,去把馬都換了,換成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