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的一聲窗戶關上，江年繼續刷題。
桌上的手機嗡的震動了一下，他走過去一看是陳蕓蕓發來的解題思路圖片，半個小時前托她寫的。
“不一定正確，你先看一下。”
他秒回了一個好，先把圖片保存了。
最近總和陳蕓蕓聊天，或許是因為座位離得遠，也或許是白天忙學習，變成線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
有點像是固聊搭子，一天總有七八條消息。
江年倒也回得過來，因為平時給他發消息的人不多。樂治偶爾會問問學習方法，平時還挺清閑的。
徐淺淺和江年天天一起回家，在線上無fuck說。張檸枝每天被他氣得頭疼，更不想線上聊天。
畢竟線上聊，最多發幾個表情包抗議一下。但如果是線下，遇上他不說人話的時候，直接一拳整飛。
咦？江年睡覺怎么不喘氣。
一探，下頭男死啦。
好似，這不又能開香檳了嗎？
相比之下，陳蕓蕓就糯多了，江年橫豎拐著彎的氣她。她再生氣也就是不搭理了，糯得一批。
路太平，沒有石粒啊。
他對著題庫一直刷到了半夜四點，用了一次免除疲憊，又刷到了天亮，順便把模擬試題做了幾遍。
一晚上沒睡，賊精神。
這得益于他每天堅持不懈的鍛煉身體，以及勤勤勉勉的規律作息，和系統其實關系不是很大。
總之，爽飛了。
這和一天有三十六個小時有什么區別？
江年一想到自己以后投身互聯網大廠，卷死同事熬死領導。為老板多賺幾個嫂子，頓時滿臉驕傲。
他將幾張滿分截圖發給駕校的老田，對方秒回了一個語音。
“江老板這么厲害？”
要么說人家能辦好駕校呢，早上六點給江老板回消息。一口一個江老板，壓根不提學生的事。
別說學生了，只要對方滿了十八歲。同時是手上的vip客戶，一條狗來了都喊老板。
江年更吃驚，回了一個問號。
“田教練起這么早？”
簌的一聲，田永勝再次秒回語音條。
“輔導vip客戶練車呢，早上好練車。客戶上進心強，不耽誤上班。”
房間里，江年聽得一愣一愣的。
老田說話這么好聽，客戶的刀架他脖子上了？
還幾把上進心強.無語了，鎮南這個小縣城巴掌大的地方。上進能上哪去？難不成是外地來的卷狗？
那真是可太可怕了。
他給田永勝發去了一條信息，讓老田幫忙安排一下科目一的預約考試。
對方爽快答應，并詢問什么時候有空練車
江年想了想，回了一句后天中午。
后天中午有體育課，直接從跑操開始請假就好了。雖然沒考完科目一不能打卡，但誰也沒放心上。
老田都快明示了，打卡他能搞定。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對方在鎮南明顯路子很寬。最重要的還是練車本身，別的就不需要管了。
田永勝回了一句，“好的老板。”
江年不是老板，純純平平無奇男高，都快被他一口一個老板哄上天了。
媽的，禁止駕校老板看霸總文學。
做完一切，江年將窗簾拉開。
看著熹微的光亮，他不由長呼了一口氣。心道勾八系統除了給錢之外，也就兩個小技能是有用的。
既然一點不困，干脆就去洗漱。
北區，宿舍區連通教學樓的內部路。
周海菲低著頭往前走，手里捏著一個紅糖饅頭。她起得早，基本都是食堂包子鋪第一波用戶。
她手頭上沒什么錢，但是飯卡里有錢。
鎮南對考試名列前茅的貧困生從不吝嗇，每個月都會有數量不等的餐費補助，按時打進他們飯卡里。
就算極端貧困的學生身上一分錢沒有，但只要還在上高中就不會餓肚子。
她對此心懷感激，并且更用功的讀書。以保持成績排名，用自己的努力光明正大的換取飯卡額度。
周海菲剛上樓，在拐角那突然聽見一道腳步聲。
她下意識回望，只見一道頎長的身影越過拐角。對方走路后背挺得很直，幾乎成了一條線。
下顎線分明，黑發松軟，少年人的蓬勃的生命力讓她心中一顫。
他怎么來這么早？
對方明顯也發現了周海菲，直接抬頭打招呼了。
“這么早？”
周海菲下意識移開視線，神情顯得有些局促。
“啊是。”
她自然對江年上次的善意心懷感激，但更多的還是在幸運兒面前依舊會有種無法言語的“自卑”。
這種自卑不僅僅來自于物質上的，同樣也來源于精神。
以前有個有錢人家的男生追求過她，對方本意是討好她。于是真心誠意的感慨，她讀書很努力。
若是到此結束，大概就是普通的贊美。
只是男生習慣性補了一句，不像我們班xxx。本身家境又不是很好，為什么他還不用功讀書呢？
她當時心道，如果家里窮得不行了，上下都是累贅。早點出去打工反而能活下去，甚至過上溫飽日子。
讀書對于人生規劃有利，但有的人.壓根就沒有人生。
周海菲也清楚對方追求她，或許也只是抱著自己比別的女生更容易上手的想法，于是慢慢遠離了對方。
封閉內心，有時候也只是出于自保。
她分不清楚對方的善意，是不是摻雜著其他的東西。
踏踏踏。
樓梯上，江年快走了幾步，走到周海菲面前。
“你早上就吃紅糖饅頭啊？”
聞言，她猛地回過神來。習慣低著頭，竟然走神了，連忙把半個紅糖饅頭藏到了身后。
“嗯嗯。”
周海菲有些難為情，食堂紅糖饅頭的賣相不太好。
班上住校生也是不吃的，基本都去另一個食堂買三塊錢的拌粉。她為了省錢，也為了省力就買了。
江年看了她一眼，一臉疑惑。
“歪日，護食是吧？”
“不是.”周海菲感覺這人腦回路有點奇怪。
“我是學生，給我一點嘗嘗。”江年已經伸出了一只手。
“啊？”周海菲懵了，抬頭看他。
見對方不像是開玩笑，她既震驚又無語。從未聽過如此奇怪的要求，不就是口感一般的饅頭嗎？
氣氛僵在那，大約凍結了三秒。
周海菲也不知怎么想的，大約怕有人過來撞見這一幕。于是抱著應付應付的想法，掰了一小塊給他。
掰饅頭的瞬間，她臉紅得不行。
心道自己真是瘋了，對方也是精神狀態存疑。即便掰的那一部分饅頭是沒吃過的，一個小角落。
但.還是覺得羞恥，讓她想起了記憶里破舊的書包、短一截的褲子，醬油拌飯，冷硬的營養午餐。
這些畫面在腦海里一閃而過，最終心臟砰砰跳的遞了過去。
江年沒什么猶豫，直接一口悶了。
“草了，哪里買的紅糖饅頭，狗奸商真是司馬了。”
周海菲原本不想笑的，聽見江年的評價頓時笑出了聲，忍不住小聲道。
“要兌水吃的。”
“分明是技藝不精，溝槽的學校食堂真是黑良心了。”江年錘了兩下胸膛，擂鼓一般砰砰作響。
“擦，服了，哪買的？”
周海菲有些不好意思，“寢室食堂，二樓。”
“行，下次我買給我同桌吃。”江年拉開書包拉鏈，給她手里塞了一包小面包，“給，別說我搶你早餐。”
周海菲有些手足無措，一抬頭對方已經上樓了。
想要說些什么，終究是開不了口。
她搖了搖頭，心里忽的有些心虛，還是上樓了。回到座位也不敢亂走，把面包藏進了抽屜深處。
總感覺.那人不好說，他和徐淺淺不是情侶嗎？
六點三十五，北區男生宿舍。
凄厲的哨聲從樓底響起，聲音一路穿透六樓。
黃才浪猛地睜開眼，看著頭頂的木頭床板。頭腦在一瞬間充血，一個激靈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臥槽！！睡過頭了！”
他大喊一聲，斜對面上鋪卻傳來了哼唧聲。
“干嘛啊？”
黃才浪一愣，發現楊啟明還在床上時。原本剛剛還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頓時就平靜了下來。
他翻身下床，來不及穿衣服，走到了楊啟明床邊。
“楊哥，醒醒，年級組查晚起的來了！”
楊啟明半夢半醒，聽得不是太真切。
“等會再尿，我再睡會。”
“別啊，楊哥快起來！”黃才浪急了。
楊啟明最終還是醒了，當他意識到壞了的時候。年級組的老師已經上四樓了，并且挨個查寢。
只聽見一道渾厚的聲音，在四樓走廊響起。
“你們守一下樓梯，我上五樓看看。”
此時，只穿了一條褲衩的楊啟明和黃才浪面面相覷。寢室里的人都走了，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藏在寢室里反鎖，顯然是行不通的。那幾個老師會一直敲門，或是打電話給對應班級的班主任。
只有外部上鎖的寢室才能躲過一劫，不被檢查。
幾個老師沿著樓梯走上五樓，基本是一左一右兩邊堵死了。這是打算徹查，不放過任何一個學生。
清晨的天臺。
兩個穿著一條褲衩的男生迎著寒風瑟瑟發抖，手里拎著一把銀色的鑰匙。
看著樓頂盡頭那頭朦朧的紅太陽，欲哭無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