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賽四班。
晚讀，教室燈火雪亮。
徐淺淺聽見背書聲中夾雜著的幾聲咳嗽聲，不由轉頭看了一眼后排，下位置走了過去。
“咳嗽還沒好？”
好多了，偶爾會咳。”宋細云戴著白色的口罩，口罩左下角有一只卡通小貓。
“好吧。”徐淺淺直接離開了。
她沒當著一眾同學的面，問宋細云要不要陪她請假看病，而是打算私下再問問。
高中是個小社會，同學整體待在一起，矛盾也多。
加上教室人多空間小，空氣流通差。一旦感冒咳嗽，同時也會對周圍的人帶來困擾。
即使戴口罩，也有可能會被人傳“xx真能裝”。
所以當著外人的面問，并不能起到關心的作用。反而會暴露信息，引來無端猜測。
這樣一來，只會讓宋細云在組內的處境變得尷尬。
徐淺淺回到座位，人微微有些走神。
她下意識想起了這番道理的出處，還是某個不要臉的變態教她的。
永遠不要對外人說太多，包括單親情況。非必要的話，連去世原因也沒必要說。
真正關心你的人少之又少，說的越多越虛弱。
有些人即便是無冤無仇，也會像是對待“祥林嫂”一樣，有事沒事踩你一腳。
“秒了。”謝志豪一邊抖腿，一邊轉筆，自言自語道，“這么簡單，壓根不用算。”
蔡曉青轉頭，看了一眼后排的新同學。
默默無言，又轉了回去。
不一會，后面又傳來了嘀嘀咕咕的聲音。
“這題的出題思路都是錯的，完全浪費了如果我來出的話，肯定不會給這個條件。”
蔡曉青眼皮微跳，轉過去道。
“可以不抖腿嗎？”
謝志豪頓時尬住了，連忙點頭。
“.好。”
尷尬之余，他給自己找補。
“我有時候情緒激動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抖腿。老毛病了，對不住了，蔡相。”
同時，他也奇怪。
女生怎么會叫這么奇怪的名字。
蔡曉青臉色頓時變得古怪，盯了一眼謝志豪。對方是新同學，暫時有幾天的無敵期。
“嗯，盡快去治。”
謝志豪：“.”
三班的人都這個樣嗎？
“物理57，嘖嘖。”李華對著一張答題卡搖頭，“難怪要走，這分數怎么考出來的。”
“人家去的是零班，并不是平行班。”江年瞥了他一眼，“華啊，你能去嗎？”
“我去幾把。”李華頓時興致缺缺，把答題卡揉成一團，“要我說啊，零班也是垃圾。”
李華聞聲，一臉懵逼的轉頭。
卻見溝槽的江年不知何時拿著手機按下了錄音結束，臉上露出了龍圖同款憋笑。
按下播放鍵，李華的聲音被復讀。
要我說啊，零班也是垃圾
“臥槽！！你踏馬的！”李華瞬間急成狗了，手一指就要搶手機，“舉報給老劉了。”
江年嘿嘿笑了笑，直接把手機塞進右手邊好同桌張檸枝的口袋里。
“老劉管不了我。”
“滴滴！！”李華沒手機，只好用嘴模仿錄音聲音，“你踏馬的是真的狂啊！”
江年笑嘻嘻。
忽的，張檸枝肘了他一下，壓低聲音道。
“老師來了。”
老劉走了進來，一臉疲憊。
“這節是什么.算了，班上報名了投壺比賽的有幾個人？舉一下手我看看。”
江年舉手了，然后微微側頭，發現班長也舉手了。
“你也玩這個？”
李清容看了他一眼，垂眸道。
“沒玩過。”
聞言，江年遲疑了，小聲問道。
“那你怎么贏？”
李清容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不知道。”
老劉在講臺上說著話，目光斜斜瞥了一眼兩人。很想擺臉色，然后大聲訓斥。
你們上來說！
可惜，他也只能在心里瘋狂幻想一下“威嚴班主任”。
真讓兩人上來，那他更不高興了。
投鼠忌器，這個鼠說的就是六百分的江年。精美的瓷器，指的是有望七百分李清容。
真讓他們談上了，說不定四舍五入變成五百分野狗。
“那個.報名的人跟我來吧。”老劉當機立斷，“啊劉洋組織一下，帶上投壺。”
嘩啦啦，一群人起身，浩浩蕩蕩的離開教室。
略顯空曠的教室里。
孫志成見零班轉來的謝志豪出了教室，不由停下筆，忍不住抬頭吐槽了一句。
“棟哥，你不覺得新來的有點裝嗎？做題就做題，他還得一個勁在那裝逼。”
“人家數學確實很好，130140左右。”林棟回了一句，“物理90起步，離譜吧？”
聞言，孫志成頓時沒什么話說。
楊啟明聞言，不由冷笑。
“怎么不說話了？”
孫志成：“.”
見孫志成吃癟，楊啟明心中快哉快哉。恨不得跑去燒烤攤，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想到這，他決定晚上找林棟開一頓，加深兄弟感情。
D棟，也被稱為復讀樓。
老劉和劉洋帶著十個人浩浩蕩蕩朝著那邊走去，D棟2樓右邊是閱讀室，左邊是活動中心。
三個大教室的活動中心，主要用于舉辦小型活動。
顯然，老劉打算把投壺參賽的兩個名額給確定下來，地點就在復讀樓的活動中心里。
路上，隊伍里有人問。
“老師，原則上來說，使用活動中心不是要打申請嗎？”
“晚上不用吧？”江年道。
“要的，我們班前幾天才用過。”謝志豪走到了走在隊伍左側，言語中流露出些許優越。
他口中的我們班，自是零班C201。
羅勇笑呵呵提醒道，“你現在是我們班的人。”
“哦，對不起對不起。”謝志豪一臉歉意，笑著撓頭道，“嘴上習慣了，忘了改。”
江年和隊伍中的姚貝貝對了一個眼神，無聲做了一個口型。
“（裝逼）。”
姚貝貝也是翻了一個白眼，回應了一個口型。
“（傻逼）。”
老劉聞言，心里倒是沒什么感覺。
如果他想進步的話，交好于同杰的家長肯定沒壞處，但聰明人不止他一個。
換走了就換走了，謝志豪也是個重本的種子。換走了于同杰，補償一個業績也還行。
“呵呵，說錯了那就下次注意，爭取早點融入我們三班的大家庭嘛。”
老劉說著，口風一轉。
“使用活動室原則上確實要打申請，但我最近兼任了活動室的管理員，所以我就是原則。”
“臥槽！！”
身旁十幾人齊齊出聲，被老劉突如其來的騷閃了一下腰，氣氛頓時歡樂了起來。
“不是，老師你也太裝了吧？”
“老師這裝逼能力，指定有點什么說法。”
一行人穿過行政樓抵達D棟時，忍不住仰頭看了燈火通明復讀樓，心情頗為復雜。
鋼筋鐵絲封窗的樓體斑駁，燈火明亮。
“我要是高考考砸了，是不是也要來D棟？”羅勇嘆了一口氣，神情忐忑問道。
他的分數在班里屬于后面那一部分，一旦考砸就要面臨上二本還是復讀的選擇。
幾人穿過光線昏暗小花圃。
“咳咳，我才不會來復讀。”謝志豪提高聲音道，“人生是曠野，不是軌道。”
“一次的考試否定不了一個人的價值，恰恰相反，這只是一個考驗自己的好機會。”
說到這，謝志豪忍不住道。
“雖然985很好，但是如果我高考只考了580多，上個省城的垃圾211也能大有作為嘛。”
聞言，一群人寂靜無聲。
江年看向姚貝貝，姚貝貝看向老劉。老劉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也說不出什么話來。
忽的，原本安靜的D棟五樓。
呼啦一聲，窗戶被拉開。
一復讀男生從教室窗戶那探出頭來，先是往底下看了一眼，目光鎖定了隊伍一行人。
接著那男生大喊道。
“樓下的傻逼，我草擬嗎！——嗶嗶嗶。”
進入復讀樓之后。
老劉站在二樓活動中心門口，剛拿出鑰匙又停住了。
他轉過頭看了一眼身后十幾個學生，在謝志豪臉上多停了兩秒，欲言又止又道。
“復讀的學長壓力普遍都比較大，切記謹言慎行。”
謝志豪臉色更尷尬了，小聲嘀咕解釋道。
“我也沒別的意思，復讀的學長怎么就生氣了。”
江年看了一眼小仙男，不由樂了。
這哥們也挺抽象的，小活不斷。
在誰面前裝不好，非得去惹復讀的。
眾人進入活動室，內部空曠，一共三間教室打通而成。
地上擺著不少體測器材，仰臥起坐立定所用的綠色墊子，最顯眼的還是靠墻擺放著的那兩個投壺。
老劉拍了拍巴掌，大聲道。
“好了，別磨蹭，男生分成兩組，女生一組，每個人投十支箭矢，誰投中的數量越多，誰代表班級參賽。”
然后男生自發分為兩組，女生一組開始排隊。打頭幾人分別領到了十支投壺的箭矢，一個個躍躍欲試。
這時，老劉注意到了站在隊伍外的體委劉洋。見其不參與排隊，不禁問道。
“你可是體育委員，你不參加？”
劉洋摸了摸鼻子，隨便找了個理由。
“啊那個，老師，我對投壺不太感興趣，還是去女生組那邊當裁判吧。”
他是見過江年投壺的，心道有那個byd東西在。這還比個集貿，有時間不如咬兩打火機。
“行吧行吧。”老劉見他堅持，也不強求，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次就算了，你作為體委，下次的班級足球賽可不能旁觀。”
“好。”劉洋笑得很勉強。
投壺比賽內部名額選拔已經開始了。
男生組這邊，江年排在隊伍倒數第二個。放眼望去，基本沒找到一個熟人。
李華、馬國俊、林棟這些人也是一個沒來。
他只能轉身，和排最后一位的不太熟的羅勇閑聊。
“好像參與的人不多啊？”羅勇打量了一圈。
男生這邊投得如火如荼，成績基本穩定在十投四中。
女生組打頭的是柴木英，她投了十次進了五次，算是一個不錯的成績。
姚貝貝扔了個十投一中，現場直接哄笑。
女生組第三個投壺是李清容。
她神情清冷，掂了掂手中的箭矢，眼神沒有一絲波動，宛若一面湖。
羅勇看了一眼，嘖嘖道。
“班長肯定很厲害。”
聞言，江年眼皮跳了跳。
“她沒玩過。”
“哦，那班長應該能投中四……三次吧。”
江年點了點頭，“我猜是六。”
話音落下，只聽見簌簌簌清脆的落壺聲。
李清容十投九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