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燈光明亮,柔軟的沙發上。
徐淺淺露出了樹懶一般呆滯神情,長長的啊了一聲。
這說的還是中文嗎?
「嗯,就是你理解的字面意思。」江年點了點頭,豎起一根手指,「讓老頭有點指望。」
聞言,徐淺淺先是一愣,隨后瞳孔地震。
臉一點點變紅,而后深吸了一口氣。在尖叫聲中,靠在沙發上用力踢向了江年的方向。
「你你你!!!變態啊!」
江年靈巧避開了她扭傷的玉足,不由嘆了一口氣。
「唉,老頭樂計劃沒咯。」
徐淺淺聽到「老頭樂」這幾個字,差點沒繃住,心道江年大變態真是黃得沒邊了。
「你還是閉嘴吧!」
「行,不過我還有最后一句話想說。」江年又開始扭捏,「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說。」徐淺淺抱胸看著他。
江年原本要開口,看著少女胸前衣服壓出的弧度。不由失神一刻,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變態!」一個抱枕朝著他飛去。
徐淺淺胸前抱著另一個淡色的抱枕,做出了防御的姿勢,用嫌棄的眼神看著他。
「你腦子里除了黃色廢料,還裝了別的嗎?」
江年又坐回了沙發里,做出了思考狀。
「也許.....
從一開始,污言穢語、大路小路、公車私車三輪車,都在這個大客廳出現過。
但實際上,他們聊的是一件很沉重悲哀的話題。
那就是,老徐總有一天會對這個世界失去興趣。在某某年,直接拋下徐淺淺。
或許會留下一份書信,上面寫著。
淺淺,你媽媽在那邊獨自生活了十幾年。她還在等我,我要繼續去當她的丈夫了。
真發生了,那徐淺淺不得炸了?
江年很清楚,徐淺淺也很清楚。老徐總有一天,會走向埋葬她媽媽的那座大山。
所以他說的那些黃的,只是為了沖淡沉重的氣氛,讓徐淺淺從中暫時剝離出來。
人一共活三萬天,江年想讓徐淺淺多一點點生活的希望,而不是讓她一個人硬抗。
客廳里,江年沉默了幾秒后,抬頭道。
「徐淺淺。」
「嗯?」
「沒發生的事情,沒必要去多想。」江年斟酌道,「事在人為,總會有辦法的。」
徐淺淺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他的話,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嗯。」
「要不考慮一下老頭樂?」
「嗯。」徐淺淺正在神游天外,目光渙散點了點頭,隨后又馬上反應了過來「你再說些有的沒的,給你兩拳!」
「行吧,有點困了。」江年見話題卡住,于是主動起身,「我差不多回去了,你也早點睡。」
「嗯。」
他路過沙發時,順手摸了摸徐淺淺另一只玉足。
「哎你腳怎么又腫了。」
「啊!!你瑟籃啊!」徐淺淺沒好氣踢了他一腳,怒道,「走開,別在這煩我。」
「怎么還恩將仇報?」江年道,「對了,明天我找人把巷口那段坑坑哇哇的路填一下。”
聞言,徐淺淺也沒把他這句話放在心上。只當是他一時尷尬,隨便說說而已。
誰閑的沒事,真去修路?
砰的一聲,門關上。
客廳里燈光晃了晃,只剩下徐淺淺孤零零的一個人。
她慢吞吞從沙發上爬起,站在客廳里搖了搖頭。或是仍不清醒,又拍了拍自己的臉。
「總會過去的。」
說完,她的眼神又重新堅定起來。深吸一口氣后,邁步去了臥室取衣服洗漱。
江年回了家,先行洗漱后。
吹干頭發的他坐在了書桌前,把腦子所有里紛亂的全部清空,先寫了一張化學試卷。
轉眼,十二點。
他對完答案,看著八十多分的化學試卷長長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靠回椅子里。
咕呀,哎呀。
腦子亂的時候,想事情就是浪費時間。做了一張卷子冷靜冷靜,腦子果然清醒多了。
江年很清楚,單純的講道理。以及用邏輯言語,或是感性的話去勸導老徐,
基本沒戲。
因為,立場。
通俗的說,腦袋決定屁股。
每個人說的話,做的事情都是基于自己的立場出發。所謂將心比心,以已度人都只是工具。
舉個栗子。
江年想睡徐淺淺,當然希望老徐長命百歲。
或許他會將心比心,站在老徐的角度說兩句好話。但,絕不會放任老徐走向解脫。
這就是他的立場,無論說什么冠冕堂皇的話。最后都歸于一點,滿足他的個人利益。
破案了,這就是調解節目奇多的緣故!
他甚至可以想象真到了那時候,自己的嘴臉會有多搞笑。
老徐:「我去意已決。」
江年:「那我問你,那我問你。」
他開始用矛盾工具梳理這件事,首先是老徐和徐淺淺的矛盾。概括為:想死,別死。
如果把這個矛盾看做一個整體,那解決的辦法必然是勸說,然后碰壁..:.陷入僵局。
情況不明就開口,只會像宋江三打祝家莊全盤皆輸。
首先,徐淺淺馬上就要高考了。老徐肯定不會鬧么蛾子,但想死念頭或許到了臨界值。
所以,要加以干預。
普通小孩自暴自棄,以博取家長關注。徐淺淺干不來這事,她一向堅強又獨立。
但江年覺得,可以讓老徐幫小忙。一來二去,給老徐制造一種女兒需要他的感覺。
等高考完,徐淺淺上大學了。
這個階段,大學生和父母的聯系很弱。都處于一個適應新環境,認識新朋友的時期。
但.....若是徐淺淺過得不好呢?
比如,被寢室女生孤立。班干部競選失敗,和男友(江狗)分手。
別管真的假的,老徐都無法坐視不管。
如果他經歷了被需要的階段,下意識就會給女兒出主意,那么那啥計劃就要延后了。
再往后,徐淺淺畢業了。
「爸,鳴鳴鳴,我懷了江年的孩子,他不要我。工作也丟了,去醫院也打不到車。」
一句話,能給老徐干破防。
「爸,我坐完月子想出去工作。我不想和江家扯上關系,可是孩子沒人帶。」
「爸,(徐家第三代目)舍不得你。」
臺燈下。
江年無意識在紙上寫寫畫畫,把明面上能發現的矛盾,以及解決矛盾的辦法給畫出來了。
「送子」,過于粗糙。
這一版才是優化過的方案,而后期隨著老徐心態的變化,也要相應做出一些修改。
江年把筆一扔,靠在椅子上看著思路圖。
「嗯,改天找徐少商量一下。」
「方案很好,我簡直是天才。只是這兩年得練練長短跑了,免得被老東西給刀了。」
「家也不能回了,容易被老兩口給刀了。」
江年靠在椅子上自言自語完,咧嘴笑的臉頓時就僵住了,完全嘻嘻不起來了「草了,代價也太大了吧?」
不過到了那個時候,自己身為生物爹,也正好也能光明正大的用徐淺淺的洗面奶。
去去油,更潔面。
忽的,他放在桌上的手機嗡的震了一下。
陳蕓蕓:「睡了?」
江年往上滑了一下,發現陳蕓蕓在十一點發了幾條消息,但那時自己正忙著做試卷。
「她睡了,我還沒。」
消息發過去,陳蕓蕓頓時沒繃住,秒回。
「她是誰?」
「問得好,她就是我的未婚妻子。」江年打字回復,給自己床上墊腳的小熊拍了一張照片。
微笑小熊:「......你媽。」
過了幾秒,陳蕓蕓再次發了一串點點點。
「(尷尬)你不像是裝的。」
江年回了一個囂張的龍圖,趁著這個間隙。往上翻了翻消息,看到了幾張試卷的圖片。
11:03陳蕓蕓:「這套數學試卷都是高考的常規難度,大題也很經典。」
11:03陳蕓蕓:「順帶給你一套?」
「要么?」
江年聞言,有些淚目了。
高考常規難度的試卷,果真嗎?
他點進圖片細細觀賞,發現大題確實是各種三角函數、立體幾何、經典導數和圓錐曲線。
嘶溜嘶溜,試卷雀氏不錯啊。
看完,他給陳蕓蕓回復消息。
「送我,我是學生。」
過了一會,陳蕓蕓發了一個流汗小黃豆的表情。
「好。」
江年笑嘻了,白就是爽。
「謝謝蕓蕓。」
「(龍圖)。」
過了一會,王雨禾破天荒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我也有!(試卷圖片)」
「我擦,你沒睡啊?」江年打字回復,疑惑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聊試卷?」
王雨禾:「我在蕓蕓床上。」
江年看了一眼時間,確定現在已經十二點了。女生寢室這個點,一般已經睡下了。
「你們在干嘛?」
王雨禾:「睡覺啊。(墨鏡)」
「床那么小,你們怎么睡得下的?」
「抱著睡。」
見狀,江年猛敲問號。
怎么有種被牛了的感覺,同學和同性他還是分得清的。媽的,姬達好像突然響了。
不確定,再看看。
陳蕓蕓:「(微笑)柴木英那個冒失鬼,泡腳的時候不小心把自己被子搞濕了。」
「不分給冒失鬼被子的話,她今天晚上就凍死在宿舍了。」
江年見狀,恍然大悟。
「我還是好奇,你們到底怎么睡得下的,圖圖在哪。」
陳蕓蕓:「?」
「拍一下睡姿,有點好奇。」江年回復完,順手發了個十塊的紅包在三人小群里。
王雨禾領取了你的紅包、陳蕓蕓領取了你的紅包。紅包已領完,王雨禾是運氣王。
陳蕓蕓:「(捂臉)真要發嗎?」
「我不信能睡下。」
王雨禾:「(圖片)哼!無知。」
江年第一時間保存了圖片,然后笑嘻嘻放大觀看。嘴角直接翹上天,心里甜甜的。
好好好,快進到赤壁之戰。
過了一陣,陳蕓蕓發消息給他,又提了試卷的事。
「明天中午給你,要幫你勾一下順序嗎?」
江年回復,「如果你有空的話。」
「好。(小糾結)」
江年回了一個表情包,在百合花開的床頭安然入睡,晚上的做夢素材算是有了。
翌日。
江年照常洗漱出門,出巷子時。在徐淺淺昨晚崴腳的地方,用手機拍了張照片。
準備中午找人灌瀝青,把坑給填了。
他不缺錢,想找人把這條路全部修一下。自己每天都要走那條破路,坑坑洼洼也太煩了。
但轉念一想,巷子進進出出這么多人。大修純純花錢挨罵,還是把那一段填了就行。
也不知道徐淺淺腳好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