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妮懵懵的看著她,有點被嚇住。
淚水迅速盈滿眼眶,馬上就要掉金豆子……
“咋了小妮?!小妮?!”胡大爺邊跑邊喊:“哎呦!小妮你咋跑出去啦!”
胡小妮轉頭,看到了爺爺,高舉著小胳膊要抱抱。
胡大爺老當益壯,一把將一個圓的她抱起來。
胡小妮來了依仗,將眼淚憋了回去,很有底氣的指使她爺爺往冰屋靠攏:“甜!”
胡大爺明白了,哭笑不得。
“合著你要舔這個,小舌頭都給你舔掉嘍!”
將孩子交給她娘,幾位村老將閆玉圍住。
幾個老頭用期盼的目光看著她,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
“小二啊,伱大哥考了頭名?”
“你爹……真考了第六?”
“梁家那個小子也考過啦?”
閆玉一個個回答:“沒錯羅爺爺,我大哥考了縣試的頭名,縣案首!”
“我爹運氣好哈哈哈,考到第六真沒想到!”
“豐年可出息啦,是這次虎踞考生年紀最小的,估摸著整個關州也沒有比他還小的,要是再過了后面的府試,他說不準就是關州這屆最小的童生老爺哈哈哈!”
“再考過啥府試他們就是童生老爺啦?”冰天雪地的,幾個老頭眼里卻簇簇冒火。
“機會特別大。”閆玉煞有介事的說道:“我師公請了位厲害的先生教他們,就是給他們再加一加碼,讓中試的可能更大一些。”
又回答了鄉老們無數問題,閆玉就差將虎踞和谷豐的考場長啥樣給他們畫出來了……
“小二,你回來是有事?村里的房子你不用惦著,咱們都修補的差不多了。”羅村長就差沒說你趕緊去守著你爹。
說實話他們這心慌慌的,以前村里只有閆懷文一個秀才公,平時顯不出來,這一見事上借了多少光,梁童生也是得力的……哎呦,不能琢磨,一細琢磨起來,梁童生過陣子也要考試,還有閆老二叔侄和梁家的小子,這要是都考過了……不敢想不敢想!
那他們村子得光耀成啥樣!
老宋頭看著這漫山遍野白花花的雪,激動的說道:“這雪,是不是有點啥說道,這個亮堂,這個干凈,是文星下世不讓他們踩塵土吧?”
換了平時,他這順嘴瞎胡說,定會被人反駁。
眼下幾個老頭跟迷瞪了似的,一個個附和起來。
亂七八糟的說什么都有。
“爺爺們!”閆玉趕緊給他們打住,可別歪樓了,這雪下的邪乎,咱別沾它好么!
“我昨個進山了,山里都是凍死的野物,隨便揀,我揀了只狍子回來,今兒剛給我大伯他們送去一半。”
她單刀直入,直言道:“我要帶人進山。”
“都凍死啦?隨便揀?”
“哎呦,山里比外頭冷,有可能。”
“那也夠邪乎的……”
“老宋頭你可閉嘴吧,還亮堂,還干凈,都給干凈沒了……”
老宋頭噗噗的拍自己嘴:“賴我賴我,瞎說八道……”
“去山里揀?能行?再給人凍壞嘍!”羅村長有些擔心。
“可不,它們身上還帶毛呢。”胡大爺摸了摸身上的羊皮襖,也不知能不能擋得住山里的冷。
“山里早晚溫度差的多,應該都是夜里凍死的,咱們白日進山,穿得厚實些,多準備些應該沒事,我不就好好的,進去一趟出來,白揀只狍子,上哪找這樣的好事去?”閆玉說起永寧城的物價來:“……現在啥都漲價,比年前貴了可不是一文二文,誰也說不好這天還會不會繼續冷下去,咱燒炭可不敢停,這樣的天干活,肚子里沒葷腥咋行。”
干啥活吃啥樣飯,他們最知道了。
出大力就得吃大肉。
幾位村老很快拍板。
將村里頭的人都召集起來。
小安村現在集合越來越快。
聽著信半點不猶豫,直接抬腿往大石頭跑就對了。
閆玉沒站大石頭上,主要是站不住,太滑。
她身高雖然受限,可氣場那是妥妥的一米八。
“咱不等明天,現在就走,趁著雪停天也好,家里的小爬犁都拉出來,大爬犁咱暫時不用,先看看山里啥情況再說。”
羅村長:“我得囑咐你們幾句,可別瞎跑,就跟著小二走,不管是誰發現了啥,別想著自己拽家去,一起出去的,大伙一起分。”
胡二都迫不及待了,高聲道:“羅叔你就放心吧,咱們也不是頭一回……集體行動,嘿嘿,小二,胡二叔沒記錯吧?”
“胡二叔說的一點不差。”閆玉笑道。
“得嘞,咱都知道該咋辦,小二,咱家伙事也帶上吧?”胡二又問道。
閆玉心里早有打算:“竹弩不帶,咱們全帶長弓,家里有刀棍的也拿上,以防萬一。”
進山沒一會,小安村人就迎來了開門紅。
凍死的野雞凍得硬邦邦躺在雪里。
別說,要不是仔細瞧,還真容易錯過去。
確實沒有活著時候亂飛亂竄的顯眼。
茍住打頭,拉著好幾個爬犁。
閆玉站在前頭第一個爬犁上,身后都是空的,預備拉野物用。
這次出來,小安村來的全是壯年男丁,身板結實、抗凍。
“哈哈!又一只!還真是來揀貨的!”
又有人找到了凍死的野雞。
隨著他們不斷深入,找到的野物越來越多。
那股子興奮勁過去,大家伙從高興,慢慢沉寂下來。
“小二,你說是山里頭冷還是草原上冷?”胡二突然問道。
閆玉側頭看過去,沒想到胡二叔能想到這。
“這種天氣下,都差不多。”閆玉保守的回道。
“那你說,山那頭會不會凍死牛羊……凍死人?”胡二又低聲問道。
“他們和咱們生活習慣不一樣,咱們這邊貓冬要準備充足的食物和炭火,他們也會燒火取暖,也會存糧,可應該沒咱們準備的多。”閆玉說道。
胡二嘿嘿一笑:“我覺得他們更難熬,咱們睡的火炕,他們睡的是帳篷,那咋能一樣,我就琢磨,瞎琢磨哈,這山里帶毛的畜生都受不住,他們就能受住啦?”
閆玉:受不住!必然是受不住的。
她已經讓蒼鷹飛過去巡視了。
想要知道北戎過的啥樣還不簡單,來來,讓蒼鷹飛一圈回來投個影。
“胡二叔,咱該回去了,今天就走到這吧,不能再往里了,日頭快下去了。”
閆玉當機立斷,打算帶人出山。
胡二還想要說什么,又咽了回去。
連續幾日,老天爺賞臉,沒有賜下雪花花來。
小安村人進山的路走得越來越熟。
秋天的時候本就常來,也就是冬日里樹木凋零,一打眼白花花一片容易轉向才分不清自己在哪,走了幾日,也走出些門道,又在各處做好了記號,就更易分辨了。
他們腳下也換了樣。
綁著比腳寬大些的木板。
走著有些費力,還得高抬些腿。
可綁了木板之后就不容易踩進雪里,腳丫子上凍的滋味,誰嘗過誰知道,實在太難受了。
“小二,明日你別來了,瞧著這天,好像又要下雪,你那份,戚五叔給你揀出來。”戚五心疼了,進山的都是村里的壯勞力,就小二一個孩子,雖說站在爬犁上,一路被狗拉著,可這山里的冷勁,就夠人遭罪的。
“戚五叔,咱偷偷的說哈。”閆玉見其他叔伯離得都遠,朝她戚五叔伸手。
戚五下意識背過身去,矮下身,讓她爬上背。
“戚五叔,山里的野物凍死這么多,那開春以后還能剩下多少?”
閆玉知道,她能想到,別人也能想到,不然這一日日的,氣氛也不會越來越低沉,明明他們每天都收獲好多野物,卻不見村里人笑得像頭一天進山那般開心。
也就只有戚家叔伯,心思淺,沒往那么遠想。
“少就少唄,等天氣暖和,就又多了。”戚五說道。
這就是他淳樸的想法。
“戚五叔,咱這山還連著北戎那頭呢,他們要是凍死了牛羊,凍死了人,開春以后下不夠小牛小羊,你說他們吃啥?是不是得餓肚子?”閆玉問道。
戚五想也不想:“餓死他們活該!”
“是活該!”閆玉小聲道:“可他們不會老實等死,他們過的不好,就會來搶咱,這都養成習慣了,沒啥就來咱這搶。”
戚五的腳步頓住。
粗聲問道:“不是說他們就秋天來么?”
“那可說不好,活都活不下去了,還能掐著時間來?”閆玉又道:“戚五叔,咱們得多存吃的,我覺得今年這個天,還得再冷,咱得吃肉,多吃肉,要是少了村里人就不舍得吃,得多多的才好,這個冬天,咱不但不能瘦,還得給膘都養上來,萬一北戎真來,咱得養足了力氣收拾他們!”
她順手捏了捏戚五的肩膀,郁悶道:“戚五叔你是不是最近沒好好吃飯,咋都捏到骨頭了?”
戚五:……
被捏的有點疼。
“小二,你力氣是不是又大了?”
閆玉:……
“啊?那啥,戚五叔我捏疼了?對不住對不住,我沒控制好力氣……”
轉天,真的又下雪了!
閆玉的攢肉大業被迫暫停。
茍住拉著她剛進永寧城。
就被王府的下人找了來。
“干爺,啥事這么急?我剛進城,家還沒回呢!”閆玉一邊拍著身上的雪花,一邊小小的抱怨道。
“先喝口姜茶。”王德善說道。
閆玉一口周,小嘴砸吧砸吧滋味,感覺沒有自家的火蟾肉條有勁。
“家里存著的柴炭,你歸攏歸攏算個數出來,王府出面,都買下了。”王德善也跟著抿了一口,笑瞇瞇說道。
閆玉停下動作,狐疑的看著她干爺。
“誰出面?我上哪結錢?”閆玉問道。
王德善笑著將茶碗放下,用手指了指自己:“還能有誰,和你干爺唄,放心,指定一文都不差你的。”
“干爺!”閆玉驚呼,向四周看了看,低聲問道:“您咋接了這個活?這不是世子妃……”
王德善輕笑道:“世子妃年輕,嫁過來沒多久,經事少,王爺擔心底下有人欺她面嫩,這不,讓你干爺從旁伺候著,省得那些人呀不開眼!”
“這都是王爺一片慈愛之心哪!”
閆玉:呵呵!
不愧是王爺,話說的真好聽。
既全了世子妃的臉面,又指了得力的人將事情辦了。
“干爺,這差事落到您這,我可算是能將心放到肚子里了,咱家的賬目清著呢,您啥時候要我啥時候就能拉來。”
“你只管送,賬房那邊咱家都說得了,結現,不拖賬。”王德善說道。
“你爹也快回城了吧?”他又問道。
閆玉點頭道:“算算日子,就這兩天。”
王德善:“咱家這活不是一日兩日,身邊還真沒幾個利索人,你爹辦事是一把好手,可惜,時間來不及……等他考完,干爺給他安排個好去處。”
閆玉眼珠一轉,嘿嘿笑道:“干爺,這差事辦好了,是不是能在王爺跟前露臉?”
王德善瞥她一眼就知道這孩子心里在打什么算盤。
“咋?不讓你爹考了,直接走捷徑?”
“不不,功名還是要的,這個比較重要,有它以后路才好走,就是吧,干爺您說您的乖孫孫干活也不差吧?我來給您跑跑腿……您覺得成不?”閆玉拎起手邊爐火上溫著的茶壺,給她干爺續了一杯。
“哦——”王德善拉長了音:“你打的是這個主意。”
閆玉只嘿嘿的笑,小眼神別提多諂媚了。
王德善想了想,說道:“讓你爹來露個面,掛個號,讓大家伙知道有這么個人,咱家先給派些跑腿的活,等他考完再來王府報道……”他笑著嗔道:“你呀你,替你爹給位置占住嘍!”
“唉!”閆玉狗腿的過去給她干爺又是捶腿又是捏肩的。“干爺,多虧了有您,不然我爹這啥時候能出頭啊!”
她小心的控制著自己的力氣。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吃的太好,又漲了……就苦惱!
王德善愉悅的瞇著眼睛,和自家乖孫說著掏心窩子的話:“你爹可是得你的濟嘍!王爺要用人,也不會挨個看過去,這一次考下來那么多個秀才,不定被派到哪去,原本咱家是想著,給你爹就近安排個好去處,可還是老嘍,腦筋轉的沒你這個鬼精靈快,哪里有比咱王爺眼皮子底下更好的去處……”
閆小二:我爹不是一個人在奮斗,他還有我!功名也要,好差事也要,走干爺的后門,讓別人無路可走!嘿嘿
那啥,月底了,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