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有點緊張,他的手心里都是汗水。
從他來到金港城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在聽說和藍斯有關系的傳聞。
人們喜歡聊起一些和藍斯有關系的事情,不只是帝國移民在聊藍斯,就連其他少數族裔和聯邦人自己,都會經常的說起藍斯。
因為藍斯也是從底層爬起來的人,他從一個普通的面包房里工作的被剝削者,成為一個家族首領只用了一年時間。
看起來有點不可思議,不過聯邦人并不這么覺得,因為他們已經見識過了太多的奇跡!
像是什么從老家帶著一麻袋土豆來到大城市用三年時間身價上億,成為了上市公司最大持股人的白手起家創業者。
像什么說話都不利索的高中畢業生在經過自我的救贖和覺悟之后,一下子成為了明星銷售員,成為了公司的高級合伙人,每天都有數不清的財富進賬。
更夸張的是那些和金融有關系的傳說,什么十四歲拿著一百塊錢進入股市,不到兩年擁有了第一個一百萬,五年擁有了第一個一千萬……
這種故事太多了!
多到人們幾乎都下意識的認為“我可能就是下一個聯盟的實現者”的程度,所以一個窮小子一年時間成為了一個家族首領,并在金港城擁有了屬于自己的一整個地盤,反而顯得很樸實。
好吧,的確很樸實,比起那些大書特書的聯邦夢,藍斯這個頂多就是美夢,而且是人們能夠帶入進去的美夢。
他的一切好像都是可以復制的,比如說有幾個不怕死,敢打敢殺的好兄弟,然后開始搶地盤,最終成為黑幫大亨?
菲利普剛來時聽著藍斯的傳聞睡在涵洞中的時候,就不止一次把自己帶入到藍斯的故事當中,這能讓他很容易在那個糟糕的地方快速的入睡。
現在見到了真正的藍斯,并且藍斯要實現他一個愿望時,他突然有點知道該說點了什么。
而且他很緊張,面對自己的偶像時的那種緊張。
他支支吾吾了好一會都說不出什么東西來,藍斯也沒有催促他,反倒是主動提起了一些建議,“你可以加入藍斯家族,成為我們大家族中的一部分。”
“如果你不喜歡刺激的家族生活,你也可以從我這里拿走一筆錢,去城市里開一個店鋪,如果你自己有手藝的話。”
“我也可以幫你介紹去其他店鋪當學徒,等你學會了后會支持你開一家店。”
“甚至是你只是單純的想要一筆錢,來解決你現在的困境,都可以,菲利普。”
“這些東西,幫了我很大的忙,你不用為此感覺到不安,因為這些都是你應得的!”
菲利普在藍斯提供的幾個選擇中來回的思考,他快速的瞥了一眼埃爾文,“我想加入家族,藍斯先生。”
“為什么?”,藍斯問道,“我不是不讓你加入,只是很好奇,因為我提供了其他的看起來更好的選擇。”
“安全,體面,以后也會有光明的未來,為什么你卻選擇了最危險的一個?”
菲利普臉上露出了一點笑容,“因為您給了我工作,藍斯先生。”
“我的母親告訴過我,如果有人對我有恩,我一定要報恩才行。”
藍斯聽完露出了一些笑容,“你的母親一定是一位偉大的母親!”,他頓了頓,“沒問題,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家族的一員了。”
“我會讓人給你先安排一個訓練計劃,等你訓練結束了,就可以開始為家族工作。”
“這可能需要一段時間,你需要不需要向你朋友們暫時的告別一下?”
菲利普點了一下頭,“如果是這樣就最好了,藍斯先生。”
“現在我們是一家人,叫我藍斯,而不是藍斯先生!”,他把桌面上的筆記本整理了一下,“另外,這些東西的事情,不要透露出去。”
“至少在我允許之前,不要透露出去!”
菲利普顯得有些興奮起來,“我保證,藍斯……”,他本來還想要加上“先生”的,不過還是放棄了。
藍斯的話,他會聽!
藍斯示意埃爾文先把人帶出去,隨后目光就落在了這些筆記本上。
灣區的把柄。
這就是比薩姆和布克自殺的原因,他們掌握了灣區的把柄,抓住了這些人的要害。但很可惜的是,布克這個蠢貨和他上面的人,包括了卡米拉幫的首領海勒。
都沒有想過這些東西有多大的價值,他們只是為那些灣區的老爺們提供各種變態的服務,來獲取一些老爺們對他們的支持。
他們就像是被打斷了脊梁的狗,再也挺不起來了,即便把刀子放在了他們的手中,他們拿著這把鋒利的刀子做的事情,不是傷害敵人,而是給敵人削蘋果。
不過這里面也有讓藍斯覺得好奇的地方,薩姆明明是市長的人,為什么這些重要的東西,他自己留在了手里,而不是交給了市長?
如果市長現在掌握了這些東西,根本不存在什么對抗和反擊!
以他的能力可以輕松的拿捏整個灣區,在這種情況下,誰是“本地人”還真不好說呢!
他想不明白,最終只能把這一切,歸咎于薩姆的貪婪或者謹慎,他明顯想要獲得更多,從而隱藏了這些東西,最終便宜了他。
他把這些筆記本拆開,分別放在了十多個不同的牛皮紙袋中,這些牛皮紙袋會分開存放,以確保就算有人發現了什么,也不會一下子就拿到所有的證據。
對市長來說非常有價值的東西,對他來說,現在反而有些燙手,因為只要這些東西流出去了,那么他就會受到整個灣區勢力的進攻。
就連保羅,這次都不可能幫他說上話!
但這也給了他一張新的底牌,等所有的事情結束之后,誰是這個城市的主人,似乎又變得有些難以捉摸起來!
周六的上午依舊是聚會,現在圣拿耶大教堂外來的人更多了,因為帝國商會的緣故。
藍斯只要能夠帶著大家一直賺錢,那么這些人就一直是他最虔誠的信徒!
神父見到藍斯的時候就如同見到了他的主那樣露出了笑容,他也參加了帝國商會,上帝讓他代為保管的資金也被他投入到了收購藥品的計劃當中。
藥品已經堆滿了倉庫,并且他們已經開始獲利。
獲利的額度不高,大約只有千分之二三的樣子,但每天它的價格都比前一天有些微的上升!
這就是一件好事,雖然賺得不多,但勝在穩定,而且藍斯和他們開會的時候談過這件事。
現在戰爭還沒有徹底的爆發,所以很多物資還在流通當中,坦非特作為世界面積第一大的大陸,資源物產也是非常豐富的!
一旦戰爭爆發,這些資源的開采和運輸就會出現問題,物資緊張之下就不考慮戰爭,這些藥物都會暴漲!
更別說還有戰爭的緣故,人們對死亡的恐懼會開始放大,藥品的價格也會相應地增長起來。
有一些帝國商會會員私底下討論,他們覺得這些藥品最終的價格可能在五百萬以上!
每次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神父都忍不住要笑出聲來,他有時候覺得上帝都沒有藍斯可愛!
雖說上帝也讓他擺脫了貧窮,但真正能讓他賺大錢的,還是得看藍斯!
“今天來的人看起來很多。”,藍斯看了看周圍,都是人!
神父略微彎著腰,他其實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一點,這只是本能的,下意識的表現,而不是他故意的。
“現在來這邊的人越來越多,我很擔心以后可能我們的院子里都無法容納這么多人!”
藍斯看了看周圍,圣拿耶大教堂周圍是空地和馬路,帝國人信仰的上帝和聯邦人信仰的上帝從廣義上來說,應該是一回事。
但很多老帝國人都堅定的認為,帝國的上帝不是聯邦的上帝,還要比聯邦的上帝高級一點。
所以他們只會去帝國區內的三個教堂,而不是去其他地區的教堂。
以現在的目光來看這些教堂的面積的確小了一點。
“重建一個教堂需要多少錢?”
神父沒有反應過來,“如果是修葺的話,大概兩千塊錢就足夠了。”
“我們可以把外墻重新粉刷一遍,然后從帝國內買一些新的彩繪玻璃來!”,他看了看周圍,用“別告訴別人”的表情看著藍斯,“我不該這么說,但上帝其實也喜歡新鮮的東西!”
藍斯忍不住要笑出聲,“他是怎么告訴你的?”
“做夢的時候他告訴我的!”,神父說的就和他媽真的一樣!
藍斯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我是說我打算出資重建圣拿耶大教堂,現在看來它又破又小!”
“把周圍的地買下來,我們建一個更大的,更大的草坪,更大的教堂,再給你也弄一個更大的上帝!”
“我的上帝啊!”,神父終于明白了藍斯說的是什么,他緊張的把帽子都摘了下來,露出了還殘留著一些頭發,但整體锃亮的頭頂!
他禿頂了!
平時他都是站在高臺上,人們不會發現這一點,他其實已經禿頂了!
如果只是禿頂,其實也不算太可怕。
可怕的是藍斯還看見了他禿頂的地方裸露出了一些斑記,可能是老年斑,但這些在圣經中屬于“不潔”的象征!
發生在普通人身上……他們會說這個普通人并不是真正的信徒,但也不會有其他什么事情發生。
但發生在神父身上,一個服侍上帝的神侍者,居然是不潔的,一些狂熱的信徒會把他從這里攆滾蛋!
不過在巨大的投資面前,他已經不在乎暴露自己的這些小問題了!
“您打算投資多少錢?”
“這取決于重建一個更大的教堂和買下周圍的地皮要多少錢,你去問一問,找人做一個預算,如果不那么離譜的話,我會出資的。”
他放下了扶在神父肩膀上的手,“我去和別人聊聊,你的時間結束了!”
神父一離開,羅杰夫(商會老人)就帶著一些帝國商會的核心成員走了過來。
雖然藍斯并沒有對帝國商會進行更細致的階層劃分,因為現在他們還不算是一個穩固且凝聚的整體,匆忙的劃分階級會讓人覺得有些不滿。
先帶著他們賺錢,讓他們離不開商會,而不是商會離不開他們的時候再來做這些,反抗力度就會小很多。
不過他們自己,已經根據他們投入的資金,進行了一個區分。
投入最多的百分之十,就是核心,不知道是誰最先提起的,羅杰夫也投了不少錢,雖然不是最多,但他和藍斯比較熟,所以他更是其他人的代表。
簡單的寒暄過后,羅杰夫談了老漢普頓先生,“他一直嚷嚷著要當面感謝您的援手,這筆錢他們可支付不起,如果不是您的話,他說他和家人的再次見面應該是在墓地通過墓碑,而不是在醫院的病床上。”
事情已經完全在帝國區內傳開,傳開之后藍斯就不太想主動提起,別人說這是對他的認可,他自己總是說,就有顯擺的嫌疑。
“當他養好傷最重要,其他的事情不用管。”,他頓了頓,看著羅杰夫,“你是不是還有其他什么話要說?”
羅杰夫看了看身邊的人,“我們打算拿出一筆錢來,成立一個類似……民間保安隊的東西。”
“名義上掛在商會旗下,商會的保安隊,但那些年輕人主要的工作和藍斯家族里的一些年輕人一樣,在街上巡邏。”
“這里有很多的中年人,老人,如果他們碰到那些年輕的罪犯其實并沒有太大的抵抗力,特別是那些罪犯持有武器的時候。”
“所以我們想要安排一些人在街上不斷的巡邏,這樣也能減少一些突發情況,而且最近的治安實在是太糟糕了!”
帝國區邊緣地帶現在也是經常能夠見到小偷,搶劫犯,還有其他犯罪甚至是惡性犯罪,整個城市的治安都在快速的崩壞。
警察不管,市長不管,威廉姆斯議員和灣區就更不在乎離開,所有人的訴求都莫名其妙又十分詭異的出現在同一個點上!
藍斯聽完后點了點頭,“我覺得可以,這是一件好事,人們能夠自發的來保護我們自己,這比我們一直依靠別人來保護我們有效得多,我會支持的!”
羅杰夫松了一口氣,他就怕藍斯誤以為他們搞這個是來對抗藍斯家族,所以直接把話說得很明白了。
“等治安好起來,再解散它就行,現在只是用來應應急的!”
藍斯卻有不同的看法,“不,治安轉好之后也可以留下來,一方面我們能夠解決一些人的工作問題,另外一方面,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我們自己人保護自己人,顯然比聯邦人保護我們會更盡心盡力一些。”
“甚至是你可以問問,有沒有人愿意加入警察局,我可以安排一些!”
羅杰夫和身邊的人聽完頓時大喜,“那就更好了!”
他們離開后,其他的帝國移民就開始主動湊過來,和藍斯握手,并且簡單的說幾句。
人們很文明,遵守著某種約定俗成的規則,都有序的排著隊,沒有人插隊,也沒有人爭搶,文明似乎在這一刻籠罩了整個世界。
但你以為這是真實的,那就錯了
人們的遵守規矩并不是他們的素質提高了,僅僅是因為他們將要面對的,是藍斯,僅此而已!
聚會一直到下午一點多才結束,埃爾文找了過來,告訴藍斯,強尼已經從醫院里出來了。
不過現在他坐在輪椅上,并且胳膊上還打著石膏,由他的家人和一些關系尚可的朋友一起,把他推到了碼頭上。
他們打算找管理公司索要賠償和醫藥費。
“我們的人安排好了嗎?”,藍斯一邊坐上車,一邊問道。
埃爾文點了點頭,“全都安排好了,而且還收買了幾個保安。”
他做事情,藍斯總是很放心,也很滿意。
有時候沖突的雙方都不知道沖突是怎么升級的,原因就在這——不只有他們彼此在盯著彼此,還有第三方也在盯著他們!
當強尼一家人和一些親戚以及工友出現在碼頭上的那一刻,突然就有很多人開始加入他們的隊伍。
一開始是三五個,然后是七八個,后來是十幾個人甚至更多人。
并且人群中還有人舉起了提前做好的吧標語牌,像是什么“把偷走的工資還給我們”或者“從今天開始不在沉默”之類的,總之能夠讓人滋生出一種強烈的情緒那種。
他的家人一頭霧水,強尼倒是隱約的能夠感受到,這些事情和藍斯有關系,不過他并沒有說出來。
在醫院躺了兩天,他突然有了一點表演的心得,他擔心家人演不好,所以到現在為止他沒有和任何人說,這就是一場“表演”。
眼看著大量的工人擁堵在碼頭管理公司大樓外,碼頭管理公司也連忙的調動了大批的保安過來,并開始積極的聯系沃恩。
他們聯系不上斯考特,就只能聯系沃恩了。
這種時候,一般都是碼頭工人工會出現的時候,資本家們需要工會來安撫這些鬧事的工人,讓他們回到工作崗位上!
只是沃恩現在不在這,他回來還需要一段時間。
碼頭管理公司目前只能選擇冷處理,不出現,不回應。
但和保安對峙的工人們,情緒莫名其妙的就開始逐漸變得激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