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耳鳴聲如同海嘯一樣淹沒了整個世界!
他感覺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倒在地上,周圍的一切都是重影的,他抱著女兒,下意識地呼喚她的名字。
他害怕失去她,就像他失去自己兒子時那樣,他用力的抱住了女兒,胡亂的喊著女兒的名字,卻只感覺到……
女兒一口血吐在了他的臉上,重影的世界也逐漸的開始恢復正常,他開始感覺到雙手的疼痛,以及……身邊另外一顆手雷又爆炸了。
此時的教授腦子一片空白!
無悲無喜的空白,什么都不想的空白,他看著奄奄一息的女兒,扭頭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背后已經被鮮血染紅的妻子。
周圍的槍聲,慘叫聲,完全沒有進入到他的世界當中!
沃爾夫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大聲的對他說著什么。
而他的世界中,只有嚶嚶嚶的聲音,那種完全聽不到外界聲音的耳鳴聲!
沃爾夫用力搖晃著教授,試圖喚醒他,他甚至給了教授兩巴掌,“你怎么了?”
他用手摸著教授的身上,教授除了雙臂和雙腿在爆炸的時候受到了一點傷外,他要害部位可以說是完好無損的!
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就像是死了那樣,躺在地上。
看著教授短時間沒反應,想著他躺在地上其實也挺安全,沃爾夫擦了一下臉上被飛濺到的血跡。
他拿著槍,對著子彈射來的方向開始反擊。
其實反擊的地方都被植被覆蓋,他根本不知道植被之后到底有沒有人,只是和其他人一樣,驚恐又仇恨的射擊。
兩次爆炸,死了很多人,也沉重的打擊了他們的士氣!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回頭看向了身后,很多輛車卷著塵土朝著他們沖了過來,在這一刻,沃爾夫的眼睛是閃亮的,但是閃亮的眼睛里都是絕望。
海拉姆從車窗里探出身,他拿著槍匠為他改過的大彈鼓沖鋒槍,“嗎惹法克,都他媽去死吧!”,接著食指就像是和扳機一起焊死在一起!
噠噠噠的子彈呼嘯著在空中留下“xiuxiuxiu”的聲音,
幾乎所有的車子都探出人來朝著他們射擊!
子彈形成的風暴這一次從背后襲擊了他們毫無防備的一面,一瞬間,那些站著的,蹲著的,躺著的人就像是被鐮刀割過的麥子,一片片的倒下去!
子彈是沒有人情味的。
它不會因為某些主觀或者客觀的原因,就不傷害誰。
只要底火被撞擊,誰擋在它的正前方,誰就是它的敵人。
沃爾夫直接撞進了車廂里,他卷縮著身體盡量讓自己的“面積”小一些。
子彈呼嘯著不斷掃射著現場所有的東西,此時狼幫在山上的那些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負責高處火力支援的高級干部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而他身邊的那些人也都松了一口氣。
樹林里死一樣的寂靜!
卻又有數不清的槍聲從山下伴隨著山風傳過來。
風時而呼呼的吹,時有時無,但槍聲卻一直沒有停下過。
當被那些奔馳著的車輛卷起的塵埃重新落定之后,車輛也早已停下來了。
海拉姆把手中已經換過一次的沖鋒槍丟回到車里,又換了一把。
大彈鼓的沖鋒槍什么都好,就是槍口容易過熱,槍匠告訴他,當槍管上的木質的護木邊緣變成了炭黑色,就該換槍了。
他檢查了一下武器,拉了一下槍栓。
今天的他沒有披散著頭發,而是扎了一個朝天辮!
勞恩跟在他的身邊,埃尼奧從另外一輛車上下來。
每個人看起來都有些風塵仆仆的樣子,還有人在呸呸呸的吐著口中有明顯砂礫感的沙子。
藍斯推開門從車里走下來,他抬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氣,雖然大多數的灰塵都已經落定,但還是有一些。
遠處的山上突然響起密集的槍聲,藍斯的目光從那邊收回來,然后朝著前面走去。
海拉姆走在藍斯前面,他需要檢查那些尸體,并且及時的補槍。
此時的沃爾夫正在痛苦的掙扎著,他中了幾槍,但不致命。
他想要掙扎起來,他是沃爾夫,狼幫的狼王!
即便是死,他也不會這樣的,悄無聲息的,狼狽的死在一個車廂里。
車廂半掩著都是彈孔的門被突然拉開,外面刺眼的陽光讓他有些恍惚,一個影子舉著槍對準了他。
他看著那個人,那個人也看著他,他嘗試著抬起手臂,他的手里有槍,但對方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子彈掃射在了他的手臂上,他疼痛得慘叫起來!
那不是一顆子彈,這個人是他媽神經病,用沖鋒槍掃射他的手臂!
皮肉骨頭很快就分離了,他從來都沒有如此的痛苦過!
隨后又有人站在陽光中,不知道為什么。
在這一刻,沃爾夫看著他們,他們明明站在陽光里,對著自己的一面,卻是黑的。
黑得叫人看不清他們的五官,表情,只能看見一雙眼睛。
“這個人是沃爾夫。”,有人這么說。
很快他就被人拽著腿從車廂里拖了出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有些暈眩的看著遠處走來一個年輕的,英俊的家伙。
“藍……斯!”,藍斯的名字被他從牙齒中擠了出來,仇恨的火焰從他的眼睛里噴射出來,但他此時此刻,除了這么瞪著藍斯,沒有其他任何辦法。
“這就是狼王沃爾夫!”,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沃爾夫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看過去,一個熟人。
他露出了難以置信,但又覺得非常合理的神色,“加里奧。” 他說出了這個人的名字。
加里奧微笑著點了點頭,“狼王閣下,我們又見面了。”
兩個人的表情各有不同,他們最后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加里奧陪著笑,彎著腰,站在離沃爾夫有些距離的地方。
那時候加里奧只是菲德斯的一個小角色,不入流的小角色,那種誰走過來都可以把鑰匙丟給他,讓他去把車挺好的小角色。
而現在,一個人站著,一個人躺著,身份,地位,似乎都顛倒了。
幾個年輕人和海拉姆繼續辨別尸體,在他們眼里,海拉姆就是個劊子手,是個殺人惡魔!
不管死沒死,他都會對著腦袋補上兩槍,現場一直響起有節奏的“噠噠”聲,直到有人喊起來,“這個就是教授,我認識他!”
教授出人意料的并沒有受到致命傷,他的腿斷了,雙臂可能有一些骨折或者骨裂的地方,多處皮肉被撕裂。
但他運氣不錯,在離炸彈那么近的地方,他的女兒用自己的身體保護了他,讓他免受爆炸的殺傷力。
看著教授呆呆傻傻的模樣,沃爾夫突然不說話了,他閉著眼睛,可他劇烈起伏的胸口正在告訴人們,他并不平靜。
“藍斯先生,狼幫雖然不是最頂尖的幫派,但是在以前,他們也有大片的地盤,經營著眾多生意!”
“很多人打過他們的主意,最終都失敗了。”
“沃爾夫先生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把他的敵人喂給他養的狼群。”
“沒想到在伱這,狼王也失敗了!”
加里奧的話明顯在奉承藍斯,藍斯微微搖頭,“每一個能戰斗到最后的敵人,都是值得敬畏的。”
也許教授對藍斯有什么執念,他突然轉頭看向藍斯,沒有焦距的眼睛也逐漸恢復了一些神采。
但很快,他就轉頭看向了他的女兒。
此時海拉姆正好走到那里,他踢了踢那具尸體。
她離爆炸直徑不到兩米,她承受了一個“滿傷害”,此時其實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海拉姆還是走了過去,在教授的痛呼聲中咔咔兩下。
看著女兒變形的面孔,他突然站起來沖向了藍斯!
即使他沒有武器,他也要從藍斯身上要下來一塊肉。
但下一秒,他又重重的摔在地上,他的腿斷了,他跑不了。
仇恨驅使著他感覺不到疼痛,但無法改變他腿斷了的事實。
“你很憤怒。”
藍斯走到他的面前,抬起腳在他肩膀上用力一踹,把他踹得反過來面朝上,讓他能夠看見自己。
“每個人都說你很聰明,教授,也許在你過往的經歷中,你的確干得不錯。”
“但是現在,你搞砸了一切。”
“有的聰明不是聰明,而你的聰明里,就有一些不聰明。”
藍斯突然回頭看向加里奧,把加里奧嚇了一大跳,甚至連呼吸都忘了。
“我說的是不是有些繞?”
加里奧連忙擠出一些笑容,“我能聽得懂,他不夠聰明!”
藍斯微微頷首,又看向教授,“你看,每個人都知道。”
“你有勇氣越過那條看不見的底線,卻沒有能力承受你越線帶來的后果,教授。”
“所有人,今天都因為你而死!”
“你害死了他們!”
藍斯走到狼王身邊,瞥了他一眼,“你的家人,你的手下,你的幫派,包括了你的好兄弟。”
他掏出了手槍,對準了地上躺著的沃爾夫。
沃爾夫掙扎著臉上的肉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害怕的哆嗦著,他的臉色漲紅,唾沫星子亂飛,“開槍,雜種,開槍,殺了……”
砰的一聲槍響,他的身體猛的繃緊,又緩緩的放松。
鮮血從他腦后快速的流淌出來,加里奧臉上的笑容也逐漸的隱去,只剩下沉重。
一個曾經屬于狼王和狼幫的時代,結束了。
金港城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絞肉機,不管是毒蛇幫,狼幫,還是在其他區戰斗失敗了的幫派。
這些曾經在菲德斯留下了歷史痕跡的幫派,也包括了金港城本地的一些幫派,都正在不斷的消失,成為歷史。
大人物的游戲,小人物的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