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開車門,就是一大群記者蜂擁而至,不斷亮起的閃光燈讓利吉集團總裁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他的保鏢和秘書立刻舉起了手中的手提包遮擋在總裁先生和這些鏡頭之間,避免總裁先生受到閃光燈的刺激產生不良的反應。
“總裁先生,您怎么看待最高法庭受理你們的上訴案件?”
“目前公布的信息和證據看來并沒有可以上訴的內容,外界說你們再次打算賴賬是真的嗎?”
大多數記者的話題都集中在“賴賬”這個字眼上,利吉集團負面新聞也不是一個兩個,他們早就不在乎了。
像是什么“毆打農場主逼迫農場主把農作物賣給他們”或者“利吉集團違反職業道德撕毀合同”之類的新聞太多了,每年都會有,而且還是不少。
但利吉集團公司的人不在乎,股東們也不在乎,金融市場的投資者就更不在乎了!
只要能夠帶來穩定的利潤,誰他媽在乎你這些錢是從什么地方搶來的,還是從什么地方偷來的。
至于負面的影響?
確實有,但聯邦是一個講證據和講法律的國家,你覺得利吉集團做得不對,你要拿出證據來。
集團新聞發言人不止一次公開的表示,他們愿意接受法院最終的審判結果,并且希望所有媒體以法庭審判的結果為事件真相的基準。
他們會保留追訴所有造謠的媒體的權利!
因為大多數“受害者”都只是普通人,他們恰好又對這些普通人有著相對來說較為嚴格的控制能力,所以最終絕大多數問題都不了了之。
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
有些農場主就是堅決不賣東西給利吉集團,他們嘗試反抗了。
但結果如何?
他們的農產品最終爛在倉庫和地里,百利得和農達兩家公司不可能為不多的利潤,單獨開辟一條運輸通道出來!
像是這種涉及到物流運輸和儲存的生意,他們不會貿然的開辟一條新線路,大多都是在原有的市場基礎上,向周邊不斷的嘗試推進。
同時他們給這些“交戰區”的農場主的政策也是最優惠的,就是為了鞏固住地盤。
在“腹地”的這些農場主,農戶們,日子就不那么的好過。
像勞倫斯家族這樣有大片農場,并且自己有銷售渠道的終究是少數。
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不是說我把東西從土地里種出來,然后收割一下,字面上的運輸出去,銷售出去就行的。
這里面其實還有很多的問題是普通人解決不了的,比如說農產品的粗加工,精加工,運輸,儲存,如何銷售,在什么地方銷售,產品競爭以及一大堆相應的問題。
這需要非同一般的組織能力,資金鋪底,以及商業運作,你指望那些農場主能做得來這個?
而且他們未必真的能從自己的農產品銷售中獲得足夠他們這么做的利潤,所以最終還是要依靠這些上門收購的農產品渠道商。
你只需要和他們談好價格就行!
百利得集團這幾天甚至會出動收割機幫農戶們減少不必要的開支,并爭取更多的農戶加入他們。
這是一個薄利和暴利并存的行業,只要稍微把道德下限降低一點,那么就能賺到更多的錢。
既然道德下限都降低了,誰還在乎這些?
董事長大步的走進了公司奢華的辦公大樓里,他臉上沒有什么表情的變化,經歷的多了,就習慣了。
早就等著的值班秘書立刻抱著一大摞文件踩著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咯噠咯噠的聲音,緊跟著總裁先生,“這是昨天半夜發來的積分文件……”
“這是……部門早上提交的一份報告,需要您在九點三十五分前作出決定。”
“……先生不久前致電辦公室,詢問您是否有時間和他簡單的聊幾句。”
“今天上午的日程安排是……”
兩人進入了電梯中,秘書還主動按一下樓層的按鈕,緊接著電梯就關閉了電梯廂門,讓這里和外界成為了兩個世界。
這是總裁專用的電梯,會直接抵達總裁的辦公室門外,秘書把今天的工作安排都說了一遍,總裁先生進行了一些簡單的調整,隨手簽了幾個字后,電梯門也在一陣鈴聲后打開了。
“就這樣吧,今天的報紙已經拿來了嗎?”
秘書跟著總裁先生走路帶風的步伐小跑著說道,“是的,已經放在您門口的案臺上了。”
總裁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有需要我會叫你……”
當總裁辦公室門被他推開的那一刻,秘書就停留在了門外,在總裁沒有允許的情況下,她是不可以進入辦公室的。
哪怕總裁在這里。
從秘書手中接過了幾份他需要立刻處理的文件后,他進入了辦公室中,提起了宣傳部門的電話,“給點錢,讓門外那些記者滾開,我中午出去吃午餐的時候不想再看到他們。”
“另外問一問怎么回事,為什么上訴的事情會泄露。”
他也不等對面的人是不是聽懂了,聽明白了,直接就掛了電話。
沒有聽清?
沒有聽明白?
做不好?
沒關系!
下一個繼任者會做好的。
他快速的處理了一下最緊要的文件,然后讓秘書送一壺咖啡進來的同時,把這些文件拿走處理一下。
他終于有了一小會清閑的時候,一邊品嘗著幾十塊錢一磅的咖啡豆,一邊挑選了一些自己感興趣的新聞報道了解了一下后,他面前內部電話響了起來。
“總裁辦公室。”
“是我。”
“主席先生,有什么事情嗎?”
他的語氣變得稍微恭敬了一些,董事會主席是公司絕對的核心,他就算可以不尊敬,但也要保持尊重的態度。
“最高法庭上訴的案子我通過一些朋友的關系打聽了一下,沒有什么問題。”
“但我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你和他談談。”
總裁先生沉默了一會,“我也覺得有點蹊蹺,但這對我們來說并不是一件壞事。”
他們說的是“副總裁為什么突然就能打通關系,讓最高法庭接受這個上訴案件”的事情,他們自己公關也花了不少錢,還不能確保一定能搞定。
但是最高法庭突然接受了這個案件,并且副總裁說是他通過公關做到的,這就有點讓人看不懂。
他是什么身份,什么層次的人,他怎么可能這么順利的公關?
加上現在媒體那邊也得到了消息,主席先生難免會懷疑,副總裁是不是被利用了。
他沒有想過副總裁會在背后給他們捅刀子,畢竟他們才是一伙的。
副總裁手里有公司的股份,不多,也是公司的決策層,但同樣不是核心決策層。
副總裁的身份,地位,財富,都和公司息息相關。
公司好,他就好。
公司不好,他就不好。
所以他們不太擔心副總裁會背叛公司,只是擔心他會不會被人騙了。
總裁沒有拒絕,“我會盡快和他談。”
“嗯,有什么結果記得告訴我。”
掛了電話后總裁先生給副總裁去了一通電話,讓他到自己的辦公室來。
幾分鐘后,副總裁看似充滿了干勁,意氣風發的走了進來。
他沒辦法不意氣風發,他很快就要晉升集團總裁,并且可以增持手中的股票。
又和百得利集團有了一點交情,并且還有機會借助藍斯這個跳板和國會議員搭上線。
人生幾十年一直在伏低做小,突然間就站起來了,他怎么能不高興呢?
而且他自己也思考了一下,就算集團公司在金融上受到了重創,那也只是一時的。
哪怕公司因此損失了一大批用戶,就算打對半,他們還有百分之二十的市場占有率,一樣能為他帶來海量的利潤。
公司虧了,股東虧了,投資人虧了,但他賺了,還有什么好不滿足的?
“你找我?”
總裁先生從桌后走出來,他讓副總裁坐在沙發邊上,隨口問起來,“過幾天就要開庭了,有些事情我還是想要問一問,你是怎么打通最高法庭的關系的?”
“要知道,我們也嘗試了一下,但進度并不是很明顯。”
既然他們敢這么做,自然也為副總裁找到了合適的理由,無非就是他通過一些關系找到了一位“關鍵先生”。
而這位關鍵先生對大法官們有一定的影響力,在付出了人情債和一定的金錢后讓這位關鍵先生出手之后,最高法庭就接受了這個訴訟。
不能說沒有任何問題,但邏輯問題上是沒有什么太大問題的,甚至副總裁都沒有怎么用掉公司的錢——
他使用的是一個人情,他父親的人情,為了公司的未來用了屬于自己家的人情,這不就是資本家們所追求的嗎?
聽著如同故事一樣但又無比相信的總裁已經沒有了疑惑,他對副總裁熱愛公司的表現給予了高度的肯定。
“這件事你做的很好,開庭后我們手中的那些材料和證據不足以讓我們把結果拖得太久。”
“所以你這邊還需要努努力,如果有什么需要盡管和我們說,只要我們能做到的,都會盡力為你提供。”
“等明年年中過后,我會考慮向董事會提議,讓你增持公司股份。”
一個管理層在公司有多少權利,不是看他有多高的職務,而是看他有多少的投票權。
如果一個門衛擁有公司百分之六十六點七的股份,那么這個門衛即便只是個看大門的,他也是這個公司至高無上的王——
因為他手中的投票權超過了“大多數”,股東大會和董事會都成為了他的一言堂,他可以通過任何他想通過的計劃,也能反對任何他不想通過的提案。
讓副總裁繼續增持公司股票,實際上就是在提高他在公司內的權力。
公司除了流通股之外,其他股份都是有數的,且有主的,副總裁要增持,那么就一定會有人減持,這其實已經涉及到了公司股權結構調整,不是一件小事。
但這個承諾會不會兌現,誰都不清楚,說不定因為某件事他做的不符合總裁或者董事會的心意,就擱置了下來。
資本家們太懂如何不花錢就讓狗瘋狂搖尾巴了!
“謝謝你和董事會的信任!”,副總裁及時的表現出了他的激動之情。
總裁始終保持著笑容,他抬手虛按,“這是你應得的,你這些年里也為公司做了不少事情,你通過實際行動證明了你對公司的態度。”
“我和主席先生這幾天還聊過,他年紀不小了,再過幾年就打算卸任董事會主席的工作,到時候我可能會卸任執行總裁的職務,轉而接任他的工作。”
總裁先生笑著抬手在副總裁肩膀上拍了拍,“到時候你就是集團總裁的最佳人選!”
副總裁一臉的激動,“即使沒有這些,我也一樣會為公司工作,這里就像是我第二個家……”
兩個人商業互吹了一會后,總裁先生就讓副總裁離開了,他隨后就給董事會主席去了一個電話,“沒有什么問題,很正常。”
主席先生還是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只是囑咐道,“上點心。”
“另外安排人查一查,史蒂文到底是怎么死的,我懷疑這件事和藍斯他們有一些關系。”
這幾天主席先生終于把藍斯的名字記了下來,總裁先生自然不會反對,“我稍后給警察局那邊打電話。”
警察局長對于權貴來說就像是垃圾桶,誰想用了,都可以用一下,而且還不需要花錢。
這兩天的時間里,盧卡也從金港城來到了新金市,巨大的城市讓原本有一種“城市人”感覺的他,突然有點氣短。
這里高樓大廈太多了,隨處可見的全都是比金港城更高更大的建筑,街上更多的行人,但讓他感覺到稍微有點不可思議的是,這里的交通情況居然比金港城好不少!
“金州作為聯邦政治的核心地區,新金市的發展都是傳承有序的。”
坐在車后藍斯為他解釋了這個問題,“金港城的市長誰都能夠當,隨便什么地方的人,有什么背景,只要他們的上臺符合黨派的利益,那么就算是一只貓,一只狗,都有機會當市長。”
“他們有的人試圖發展溪谷區,有的人著重打造金港碼頭,港口區,也有人想要甩開以前的那些主政者,搞一個屬于自己的政績出來。”
他說的是“新港區”和“新灣區”,也就是現在這個市長。
“城市在不斷擴大中是傳承無序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但是新金市的傳承是有序的,每一任市長的背后都有著一條明顯或者不明顯的線,所以他們在城市規劃設計上就能更好的承上啟下。”
大家發展城市的理念相同的時候,城市的發展就會變得更具有統一的美感。
盧卡由衷的贊嘆道,“你知道的真多!”
藍斯笑了笑,轉移了話題,“這次你的任務比較輕松,很快會有媒體采訪你,到時候你只要表現出強烈的憤慨就行了。”
盧卡有些擔心,“如果他們給我拍照的話,我會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藍斯搖著頭說道,“不,有人會給你化妝,并且你會佩戴一副眼鏡,就算很熟悉你的人,一時半會也不會想起來你是誰。”
“而且誰看報紙會盯著一個男人的相片猛看?”
聽藍斯這么說,他就放下了心來。
現在“比賽”的雙方都已經各就各位,接下來就是比賽時刻!
盧卡抵達新金市的第二天就有很多媒體來采訪他,在媒體面前他痛訴利吉集團的卑劣行徑,指責因為利吉集團延誤了交貨時間,讓空中花園貿易公司在坦非特大陸上的生意出現了巨額的虧損。
記者們不可能真的跑去正在爆發戰爭的坦非特求證,是不是有這么一家公司,以及這家公司是不是因為違約金賠償了大筆的錢。
他們現在關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利吉集團到底能不能打贏這場官司,以及正義能不能得到伸張!
已經有些社會知名活動家表示,如果利吉集團還能打贏這場官司,那么這就是聯邦司法的失敗,是公平正義的失敗!
不過也有人提出了反對意見,認為這個案子應該和碼頭工人報復案放在一起審理,這兩個案子之間存在明顯的因果關系。
不能排除這是商業詐騙的可能,而這也是一部分人認為利吉集團上訴合理的原因。
離開庭還有兩天時間,突然間金融市場上出現了大量做空利吉集團股票的情況,一時間利吉集團的股票出現了大幅度的震蕩。
有不少咨詢機構給出了“觀望”的提示,不認為現在是入場的好時候。
但也有一些企業給出了拋售或者持有的看法,這些就是明顯帶有投機行為的判斷了。
明明這不是一件非常特別重要的訴訟,但已經有些人逐漸的感覺到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因為媒體的熱度太高了,民眾輿論參與的熱度也太高了。
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見的黑手,在幕后推動著這一切不斷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