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多,出去的人陸陸續續已經回來,其中有些人嘴里還罵罵咧咧的。
他們去了賭場。
來到金港城就很難不去金港賭城看一看,在聯邦的旅游雜志中,金港賭城已經成為了來到金港城必須去參觀的項目。
哪怕你不賭錢,你也要進去玩一玩,見識一下東海岸規模最大的賭場之一。
見識一下紙醉金迷的生活!
想想看,從進入大廳開始,都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和英俊帥氣的男孩,他們穿著公司專門為他們定做的衣服,最大限度的凸顯出他們的身材上的優勢。
不管是男伴游還是女伴游,都能給每一位來到這里的客人們最大的,最極致的享受!
入眼之處都是揮霍著金錢的玩家,財富這個概念在這里真的就像是那些書本上說的那樣,只是一個個沒有意義的數字。
但每個人的心神都在圍繞著這些數字瘋狂,瘋癲!
每天都有許多的財富奇跡在這里上演,像是什么“二十塊錢進賭場,兩萬塊錢帶出來”之類的說法在本地有一大堆,無一不指向了這個巨大的賭場。
這里是奇跡之地,但也是悲傷之地,每天也一樣會有很多人在這里輸掉最后一分錢,甚至還會借上高利貸,再把高利貸的錢也輸掉。
但無論如何,只要來了金港城,都應該來看一看,轉一轉。
所以這些來自北方的機車佬和黑幫分子,他們中對賭錢感興趣的人,也都去了一趟金港賭城,在這里他們感受到了那種血液在血管里奔流沸騰的感覺!
耳邊時不時就傳來某個玩家欣喜癲狂的大笑聲,又或者傳來某些人不愿意接受結果的質疑。
每個人的心神都隨著荷官手中的賭具,不斷的變幻。
也就這么一下午一晚上的時間,這伙人基本上都輸干凈了。
“法克,那個荷官絕對在撲克上動手腳了,他一直在贏!”,有人還是忍不住抱怨起來,他已經抱怨了一路!
他身邊的人也在抱怨,但抱怨的是另外一件事,“為什么我們那邊沒有藍斯撲克?”
“這是他們才推出的游戲嗎?”
“這太好玩了,比其他那些撲克有意思得多。”
“你們看到四號位的那手牌了嗎?”
“他抓了一個單牌,卻把最大的一對給嚇走了,這太有趣了!”
“運氣不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還有博弈的心理上的較量,這種游戲真應該快速普及起來!”
他們中也有其他人玩了藍斯撲克,他們對這種玩法都非常的喜歡。
智商上的較量讓他們感覺自己不是個蠢貨,如果有人還能通過一些恐嚇等手段把別人的大牌嚇跑,那么就更開心了!
他們討論著賭場中的一切,甚至都忘記了他們到現在都沒有吃晚餐的事實。
強烈的精神刺激讓他們感受不到任何的饑餓,他們現在只想著那一局局精彩的游戲比賽。
一行人回到了旅館里,這里的旅館很便宜,只需要二十分就能獲得一個床位,每個房間都有八個床位,因為這里是工業區。
工業區最多的不是有錢人,而是在這里工作,或者尋找工作的普通人。
同時這里的人流量也不算小,并且很雜。
有本地人,有非法移民和合法移民,現在還有難民。
住在這里不會那么的引人注意,不會有人在乎他們這些看起來不好惹的人為什么出現在這里。
等他們人都進去之后,一名盯梢的家伙從車里出來,他走到電話亭邊,撥通了一個號碼。
大概十幾分鐘后,十幾輛車來到了這里。
此時是深夜了,藍斯也順帶著過來看看,當然他會在外圍,而不是跑到里面去。
伴隨著他們把旅館包圍起來,其中一個人走到了旁邊院子里,他找到了那些機車佬的機車。
這些機車雖然有鑰匙,但這個時期的鑰匙只能防得住君子,防不住小人。
鎖匠只是拿著兩個特制的工具在鎖孔里面搗了搗,很快其中一輛摩托車就被撬開了。
“躲遠點。”,一名新就職的隊長囑咐了一聲,他看著鎖匠離開了一段距離之后,用力踩踏啟動器,同時加了一些油門。
在機車發動機轟隆隆嗆火聲中,它被打著了。
噴氣管噴出的“tongtongtong”的聲音在安靜的夜里傳出去很遠,旅館是個三層小樓,二樓的幾個已經熄燈的房間一下子就亮起了來,隱約的還能聽見有罵聲傳來。
緊接著幾扇窗戶被推開,那名騎在機車上的黑影一擰油門,機車就從停車場開了出去。
“法克,有人在偷我們的車!”
幾個人拿著東西就往樓下跑,喬登也從迷迷糊糊的睡夢中蘇醒了過來。
他揉著眼睛走到了窗戶邊朝著外面看了一眼,外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見,但隱約能聽到有些聲音。
“怎么了?”,他問。
他手下有人笑說道,“有一輛機車被偷了,不知道是誰的。”
他們開過來的汽車都是幫派的財產,但是那些機車,卻是個人的財產。
所以這些騎車過來的人才會如此的憤怒和擔心,喬登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來之前他就說了,這么遠的距離別他媽騎車。
但是這些人就是不聽,他們就是想要來一場說走就走的騎行!
一路上耽誤了那么多時間,也是因為這些狗娘養的,不是爆胎了,就是在半路上沒油了,得他們開著車去加油站把油弄回來給他們加上。
又或者是在是被風吹的受不了,不得不降低速度的,不然他們早就抵達金港城了。
“活該!”,喬登說了一句,回到了自己的床鋪重新躺下。
這種事情也只會在金港城發生,在北方城市很多人都知道死亡天使,那些機車上都有死亡天使的標志。
任何一個小偷,只要不是腦子有問題的,都不會隨便的去盜竊死亡天使的財產。
更別說也不會有人收這些機車,除非他們不打算活了。
這些惡性暴力黑幫團伙對待那些“不怕”他們的人,往往都很極端,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每個人都害怕他們。
但在這,他們沒有那么大的名氣,甚至都沒有幾個人知道他們。
“厚禮蟹,是我的車被偷了,他還沒有走遠,兄弟們追上去!”
騎手們立刻騎著摩托車朝著遠處傳來發動機聲音的地方追了出去,二樓的房間燈光重新被熄滅。
他們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危機感,只覺得……這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等那些騎著摩托車的人走遠了,包圍在旅館周圍的人開始靠近旅館,海拉姆也沒有沖在第一線,雖然他很想,但他也知道,自己其實已經不太適合沖在第一線了。
隨著藍斯家族的規模越來越大,每個人的地位,權力,影響力,都在水漲船高。
他們代表的已經不只有他們自己,還有圍繞在他們身邊的那些“小團體”。
比如說這行動來的這些底層幫派成員,都是和他,以及他們這伙人關系不錯的。
出任務的時候海拉姆就會主動找他們,他們也愿意跟著海拉姆他們工作。
家族的規模在不斷的擴張,在擴張的同時,似乎同時出現了一堵又一堵看不見的墻壁,正在將一些人和另外一些人分割開。
最初只有藍斯和埃爾文,伊森他們的時候,他們一共就二十來個人。
大家都是兄弟,對彼此之間都很熟悉,都很了解。
但現在,他們已經認不全所有人了,甚至很多幫派成員他們連聽都沒有聽過。
一個個小團體的形成,也是在家族擴張中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為了確保這些跟著自己拼命的人的未來,海拉姆也開始收斂自己的沖動。
能被他看重的這伙人,也都是狠角色。
除了守在外面的人外,其他人都拿著武器安靜的進入了旅館中。
正在打瞌睡的旅館老板看到人影晃動,他剛準備打起精神來詢問是需要住宿還是有什么其他需求時,突然間一個激靈,所有的睡意都消失不見了!
那些人冷漠的眼神看著他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其中一個年輕人比劃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并且伴隨著“噓”的一聲。
老板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表示自己不會出聲。
他注意到那些人的袖子上有紅色的袖章,他的恐懼稍微消散了不少。
從來都沒有聽說過藍斯的人會傷害那些無辜的人,除非先惹他們。
老板不認為自己會冒犯到藍斯家族,所以今天晚上,一切和他無關。
他松開手,輕聲說道,“需要我配合嗎?”
年輕人笑著搖了搖頭,“你坐在那就行。”
他們說著上了樓,剛才那些人開燈的時候已經讓他們記住了那幾個房間,他們來到走廊中,周圍隱隱都是打呼的聲音。
但也不全是,如果仔細聽的話,還可以聽見有些人哼哼唧唧的聲音。
有附近找不到工作的難民女性在這里工作,每次只需要一塊錢甚至只是幾十分,這個價格即便是在港區也是很便宜的。
對于每天從事重體力勞動的工人們來說,身體的疲憊他們其實已經習慣了,主要還是心理上的疲憊。
看不見未來,一切都被煙囪里排出的黑煙所籠罩,人生沒有一丁點光明。
他們需要發泄,需要一些刺激。
而這些廉價旅館中需要幫助的女人們,就成為了他們最佳的選擇。
他們幫助了別人,獲得了道德上的獎勵,同時也通過發泄解決了心理上的壓力,每個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旅館的老板出租了一個單間,那些難民女士得到了一份可以確保她和她的家人們填飽肚子的財富,而那些工人們也減輕了內心的焦慮。
沒有人在這里承受損失,每個人都獲得了他們想要的,社會也因此變得安定,但聯邦政府認為這不對,并且違法。
可那些老爺們利用手里的權力做著類似的事情,卻成為了風流,有時候真的搞不懂這個世界,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實的。
年輕人的手攥在了門把手上,他看向了另外兩扇門外的同伴,用手比劃了一下。
三……
二……
三人幾乎同時擰開了房間的門(因為有人出去了,所以他們沒有反鎖門),同時打開了房間的電燈。
房間里躺著的人們再次被刺眼的光照著,有人罵罵咧咧的轉頭背著光躺著,也有人直接用胳膊蓋住了眼睛。
但也有人,發著脾氣的坐了起來。
“他媽能不能……”,他突然不說話了,因為他面前的不是他的同伴,而是一把手槍。
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的腦袋。
在這一刻,他的內心是激蕩的,但又是平靜的,他甚至連去找自己手槍的動作都沒有,只是那么的看著這個舉著手槍對著自己的人。
他想問問自己能不能吸一根煙再死,但是下一秒,子彈掀飛了他的半張臉,他咚一聲倒在了床板上。
槍聲在夜間能傳的很遠。
第一聲槍響就像是一個信號,很快激烈的槍聲響了起來,但只是一會,持續了不到十秒的時間。
然后一切又歸于平靜。
整個旅館所有人都被驚醒了,但沒有任何人敢發出聲音。
走廊最后那幾個房間里,那些剛才還在哼哼唧唧的人們,也都在這一刻閉上嘴。
年輕人手中拿著手槍,環顧了一圈,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個微微顫抖的手臂上。
他提著槍走到了那張床上,床上的人胸口中了兩槍,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甚至是連胸口都沒有什么起伏,就像是真的死了那樣。
但奇怪的是,他的手還在微微的顫抖,不受控制的顫抖。
他看著那個人,恰好他遮擋住了燈光照射在這個“尸體”的臉上,就那么看著。
時間有時候很快,可有時候又很慢,就像是此時此刻。
在僵持了大概十幾秒后,那個“尸體”終于扛不住巨大的壓力,猛的睜開眼,但是迎接他的是另外一顆子彈。
年輕人又檢視了一圈,才把手槍收了起來。
很快有人拿著殮尸袋上來裝尸體,這些尸體會連夜處理掉,不會成為造成市民恐慌的源頭。
現在藍斯非常重視市民的“體驗”。
這種活肯定不需要年輕人自己做,他走到了樓下,點了一支香煙,偏頭看了一眼老板,走了過去。
“弄壞了你的床鋪和墻板,還有可能要麻煩你處理一下那些床上用品,清理一下血跡。”
年輕人叼著香煙瞇著眼睛,微微歪著頭,讓香煙的煙頭向上翹著,不讓它煙頭散發的香煙熏著自己的眼睛。
被香煙的煙熏到眼睛是非常不舒服的,辛辣的很,很難受。
他從口袋里掏出了一疊鈔票,都是五塊的,他數了十張出來,放在桌子上,“包括他們住宿的費用。”
老板并不害怕,還在推讓,“太多了,用不著這么多。”
年輕人伸手把嘴邊的香煙取了下來,露出了一口大白牙,“你最好收下。”
老板表情一僵,但看著對方臉上似笑非笑的笑容,他嘆了一口氣,“好吧……”,他把錢收起來,沉默了兩秒,“謝謝。”
年輕人抬起手擺了擺,朝著外面走去。
他走到了一輛停靠在馬路斜對面的車邊,把手里只抽了一大半的香煙隨手彈飛,然后彎下腰,朝著車后座看去,“Boss,搞定了。”
“有人受傷嗎?”,藍斯問。
年輕人搖了搖頭,“沒有,他們連反應都沒有來得及反應。”
藍斯微微頷首,“做好的。”
年輕人倒是很謙虛,“能為您效勞,是我們的榮幸!”
藍斯笑了起來,“好好做事,每個人都有機會!”
與此同時,追出去的幾輛機車終于把那個偷車賊堵在了一個偏僻的空地上,那個偷車賊也停下了車,就站在。
“法克,你繼續跑啊!”
被偷了車的家伙從同伴的機車后座上跨下來,隨手拔出了腰間的匕首,準備上去就給這個偷車賊一點顏色看看。
但是下一秒,突然亮起了很多盞車大燈讓他忍不住瞇起了眼睛,他身后的那些人也都瞇著眼睛,他們的眼睛還無法這么快適應強烈的光。
不過他們也沒有機會適應了。
幾秒鐘后,槍聲響了起來。
偷車賊就站在那,默默的看著那些人被射成篩子。
等槍聲結束后,他走到了朝著自己走來的那人的尸體邊上,彎腰拾起了他手里的匕首,臉上露出了一副“這個東西我很喜歡”的表情。
隨后還把刀鞘也拽了下來,放在自己的手中。
他走到了路邊,撥打了另外一個電話亭的號碼。
在黑夜里,剛爆發過激烈槍聲的旅館對面安靜得沒有一丁點的雜音。
路邊的電話亭突然滴鈴鈴鈴的響起,讓一些本來就害怕的人,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毛骨悚然。
電話很快被接起,然后又很快掛斷,接電話的人回到了藍斯的車邊,彎下了腰,“Boss,那些騎手都處理掉了。”
藍斯再次微微頷首,他隨后看向了前座的司機,“回去吧。”
車輛緩緩啟動,不遠處另外幾輛車也跟著啟動,和藍斯的車組成車隊,消失在金港城的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