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的目光落在了那些小方塊上,即便藍斯沒有說,他們也知道這些小方塊大概意味著什么。
“每一個小方塊都代表了一個酒吧的經營范圍,在這些范圍內,只允許有一家酒吧經營,這樣就避開了一定程度的惡性競爭。”
“我自己經營酒吧也算是有一段時間了,我很清楚這種惡性競爭會產生怎樣的后果!”
他用手做了一個爆炸的手勢,“為了爭奪客源進行火拼。”
“酒水的利潤很大,所以對各位來說,只要能夠打贏對方,哪怕損失了一些人手也是值得的。”
小禮堂里的人們都紛紛點頭,死一個人才需要賠償多少錢?
五千到一萬塊,并不是所有的黑幫都能像藍斯家族這樣,賠償一萬塊,有些黑幫能賠償三千塊的撫恤金就算是他們已經很仁慈了。
像是一些規模不大的,他們甚至連撫恤金這個問題提都不提。
就算五千塊,酒吧賺五千塊需要幾天?
如果酒吧生意好的話,兩天時間。
換句話來說,只要能夠把客源搶過來,就算是死掉十幾個人,也是值得的,因為一個月的利潤就足以支付這些撫恤金。
從下個月開始,就是純賺。
幾乎每周都會有幫派因為搶客源的事情火拼,因為互相搶劫對方的酒發生火拼,這些事情太多了,只不過有些火拼的規模很小,幾乎察覺不出來——
可能只是半夜啪啪幾聲槍響,然后火拼就結束了,而不是那種大規模的火拼,庫庫庫庫響個不停,說不定還有爆炸聲。
但無論如何,火拼就是火拼,會有人受傷,也有人死亡,以及大量的損失。
藍斯看著這些人,“所以在每個區域內,只允許有一家酒吧,確保這家酒吧不需要去爭搶客源,也能有很好的經營效果。”
“這里一共有兩百多個區域,如你們所見到的,還有些區域并沒有小方塊,那些地方我們沒有納入管理體系當中。”
有人突然舉起了手,藍斯對著那人揚了揚下巴,“你有什么問題?”
“藍斯先生,如果我們想要經營其中的某個區塊,該怎么做?”
藍斯微微頷首,抬起手示意他坐下,他吸了一口煙,翹著腿,手放在膝蓋上,“競標。”
“除了部分紅色方塊是通過競價的方式來確定誰能承包這塊經營區域,其他綠色的方塊都是直接競標的。”
“比如說,我認為這塊地方能夠為我提供十萬塊錢的利潤,我想要在這里經營,那么我寫上一張標書。”
他拿起了一張標書,演示了一下,“在這個位置填寫上我能承受的數字,比如說我填寫了四萬塊錢。”
“然后我把它封口,根據這個方塊右下角的數字,填寫它的目標,然后投入到箱子里。”
“最終我們會根據各位標書的價格,將它承包給出價最高的人。”
“如果最高出價的人給了五萬塊,那么五萬塊承包了這個區域的酒吧經營權。”
“我知道你們可能會對它們的產出產生懷疑,所以沒關系,第一年,我們的費用由固定的標費,改為分成模式。”
“無論你們賣了多少錢,賺了多少錢,我們分走一半。”
“從明年開始,以投標為準,同時我們會向外公布具體經營的結果。”
小禮堂里又變得熱鬧起來,所有人都開始討論起來。
他們中的不少人彼此都互相不認識,和鄰座的人不認識,和周圍的人不認識。
但這并不妨礙他們積極的討論這些事情,他們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在感覺到有些不適應的同時,又隱約覺得這個方法其實是個不錯的方法。
回避了惡性競爭和火拼,特別是對那些中小幫派來說。
他們和中大幫派之間的實力不平衡,讓他們在火拼和競爭上沒有任何的優勢性。
只要發生競爭,發生火拼,倒霉的一定是他們!
但如果按照藍斯的說法,他們使用了承包制度,那就意味著競爭消失了,也不用擔心火拼的事。
因為規矩是藍斯家族定的,誰違反了規矩,就等于在對抗藍斯家族。
以藍斯的性格,他絕對不會允許挑戰他的家族還能繼續存在下去。
很多人都覺得藍斯是一個很難評價的人,有時候他表現得很仁慈,一點也不像是一個黑幫首領該有的樣子。
他甚至會在冬天的時候組織藍斯家族的人,去新港區,帝國區還有港口區發放救濟物資。
免費的食物和過冬的衣物什么的。
這些東西看上去不值錢,但是數量上去了之后,就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同時持續了一整個冬天,他至少用了上百萬在這方面。
黑幫們為了幾萬塊就能掏出槍來互相飛子彈,但他卻考慮都不考慮的把這些錢撒了出去,他不像是那些貪婪的如同鬣狗一樣的黑幫首領。
但同時他也不是完全的好人。
大家得出一個結論,得罪了藍斯的大多數人,都是全家一起失蹤的,很少有誰能夠獨活,或者自己出事家人還能平安無事的。
基本上一出事,就是全家死絕,這種做法確實讓人感覺到了驚駭和不安。
也體現出了他在處理這些問題時的果決和狠辣,這才符合人們對“黑幫皇帝”的印象。
可他的仁慈善良和他的狠辣兇戾偏偏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復雜的人,一個具有致命魅力的人!
這些人今天來這里,實際上也是害怕因為他們不來,全家集體去上帝那邊度假的結果。
他們畏懼藍斯的“規矩”和“執行力”,自然就會遵守,那么小幫派只要競標下來一個區域,就一定能穩定的發展。
這對那些中小幫派簡直就是……超級大好事!
他們臉上肉眼可見的露出笑容,不需要擔心競爭和火拼,能把更多的精力用在幫派的發展上,用在賺錢上,他們以后就能競標更多的地盤,開更多的酒吧,賺更多的錢!
不說追上藍斯家族,追上現在的帕斯雷托家族恐怕也不是什么問題吧。
人們開始熱情的提問——
“藍斯先生,我注意到上面的普利西亞區有二十多個地塊,我所知道的是其中有一個地塊上有兩家酒吧。”
“如果我競標了這個地塊,那么上面的兩家酒吧怎么處理?”
“這里的經營保護是指我們這些人不會扎堆,還是指所有人都不會扎堆?”
他在“所有人”上加重了語氣,一些人也突然反應了過來,這張地圖上的確有不少地方都是有酒吧的,甚至是他們的酒吧。
如果不讓他們的酒吧關閉,那么這些所謂的保護經營策略就毫無意義。
他們不需要和同樣花錢競標的人競爭,但是卻要和那些沒有加入體系的酒吧競爭,那這么做還有什么意義?
藍斯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他把香煙掐滅在煙灰缸里,“一個好問題。”
“在我們落實這些計劃之前,我們會清理掉所有區塊內的酒吧,請他們離開。”
“如果他們愿意配合,那么好,什么問題都不會有,什么矛盾都不會爆發。”
“可如果他們不愿意離開,那么我只好請他們離開了。”
“我知道,你們中的不少人也在經營酒吧,并且就在這些地塊中。”
“我也知道你們的內心之中肯定會對我的決定有一些不滿的情緒,因為在這之前,你們經營酒吧并沒有額外的成本。”
“但是我的這個計劃開始實施之后,你們的經營就有了額外的成本。”
“沒關系,有問題,有意見,沒關系,你們可以離開,去溪谷市,去金星市,去曼特農,去……任何你們想去,且沒有藍斯家族的地方。”
“在那些地方無論你們做什么,我都不會管你們。”
“但是在金港城,在我的地盤上,一切就要按照我的規矩來。”
這些話老實說太霸道了,有些人皺起了眉頭,但他們沒有立刻表達什么,他們在等一個臭傻逼。
他們的等待是有價值的,因為的確有人站了起來,“藍斯先生,我很尊重你,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尊重一下我們。”
藍斯抬起斷了一下他的話,“你是誰,你的地盤在什么地方?”
這個家伙簡單的自我介紹了一下,那是一個有大約十幾個人幫派的首領,他經營著一個酒吧,就在他自己的房子里。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和別人競爭什么,并且我只在自己的家里經營,按照你的說法,是不是意味著當你們的計劃開始時,我家里的酒吧也要停下來?”
他臉上明顯帶著不服氣,如果說地盤問題可能存在一些不確定性,比如說如何確定一個區塊是不是藍斯的地盤?
那么他自己的家總不可能是藍斯家族的地盤了吧?
那是他貸款買下來的房子,他在自己的房子里出售給別人酒水,這他媽也不行?
藍斯很平靜的看著他,“不行。”
現場有不少人嘩然,但也有些人覺得如果藍斯真的打算這么做,那么這就是底線。
可肯定有人接受不了。
那個人臉上都是無法接受的表情,“這太讓人失望了,藍斯先生,我們接受不了這個決定。”
藍斯笑了笑,“我不勉強你接受,因為我只是在通知你,城市規矩變了,而不是詢問你,這么變你是否能接受。”
“你可以把房子賣了,然后帶著你的兄弟像我說的那樣去其他地方重新開個酒吧,做你們想做的事情。”
“又或者,按我說的來。”
“如果你既不想離開,也不想按照我說的來,那我只能請你們去天使湖定居了。”
“我不僅要為你負責,我還要為其他遵守新規則的人負責,要保障他們的權利。”
聽到藍斯如此肯定的話,有些人開始叫好。
他也是強硬,不存在變化,那么對那些愿意遵守規矩的人來說,這就越是一個好消息。
這個世界上永遠都存在愿意隨波逐流遵守規矩的人,而且不少。
不是所有人都有反抗權威的勇氣和力量,與其如同水面上的一片落葉,被疾馳而來的游艇撞翻,不如成為游艇上的客人之一。
說話的人臉色不斷變化著坐了回去,他不敢在這個時候亂來。
很快又有人提問,“藍斯先生,我們這么正大光明的討論酒吧分配的問題,會不會引發禁酒局(煙草酒精和危險品管理局)的關注?”
藍斯搖了搖頭,“這點你們不用擔心,危險品管理局中有我的人,而且地位不低,我可以保證,只要你在我這里繳了錢,我允許你經營的酒吧,就不會出問題。”
“如果出了問題,那么你來找我,所有損失我賠償給你!”
提問的人一臉驚喜的略微欠身,“我喜歡你的答案,藍斯先生!”
“我沒有其他問題了。”,他說完就坐了回去。
要說這些酒吧經營者最怕的除了更大的黑幫之外,也就只剩下危險品管理局了。
人家畢竟是執法者,先天上有著巨大的優勢,只要被他們發現了,基本上就是酒吧被完全摧毀的結局,說不定人還要被抓進去。
小幫派的成員未必有多忠心,因為他們也知道,幫派規模很小,只要把大家都弄進去,就沒有人能對付他們了。
至少短時間里沒有。
所以往往出賣自己家族,出賣自己幫派的人,都來自小幫派,在缺乏嚴重后果的情況下他們對黑幫內部的紀律沒有多少在乎。
反倒是那些大的黑幫,很少出現出賣內部的人,因為他們都知道。
那就是他們是否交代,都很難動搖家族的核心成員,只要家族核心成員不被全部抓緊去,只要還殘留一個人。
那么就算他們被當庭無罪釋放,也很大概率不能活著走出法庭。
懲罰越是來的快,來的狠,那些人越是不敢隨意的亂說。
藍斯看向了有些亂哄哄的小禮堂,“還有人有問題嗎?”
有人又舉起了手,在藍斯的同意下站了起來,也是一個小幫派的首領,“藍斯先生,我們……其實沒有什么好的關系獲得大批的酒。”
“如果我們承包了一個區塊,可拿不出那么多酒來怎么辦?”
頓時有人笑罵起來,讓他們回鄉下去別丟人,也有人說可以賣酒水給他們,還有人可以和他們合作。
藍斯也笑著抬起手虛按,讓人們安靜下來,“本來這件事會放在稍后說,但現在既然有人提起了,那么我也就說一說。”
“我釋放了全部的酒吧,我相信你們只要腦子不太蠢就知道,這一定能讓你們賺到錢。”
“所以在酒吧問題之外,我們還有一個新規矩。”
“從正式開始運營起,所有的酒水由我統一發貨。”
小禮堂里又嗡嗡的開始議論起來,藍斯等他們議論了一會后說道,“從我這里統一拿貨的價格不會比你們拿的更高,除了我自己的酒水之外,我們還會和亞藍那邊的供銷商談。”
“我們會用我們的優勢把酒水的價格壓下來,確保你們能賺錢,我們也能賺錢。”
“除此之外我們還可以提供多年陳化的酒,更多類型的酒,確保酒吧的供應時常上新。”
“對于你們這些渠道不便利的幫派來說,你們拿不到貨的情況以后不會再有了。”
“你們要做的,就是拿出一張送貨單,然后勾選上你們需要銷售的酒,然后給我們打一個電話。”
“一個小時內,你們要的酒就能送到金港城范圍內,你們指定的任何一處地方!”
“同時我可以保證,只要從我這里進貨,哪怕你的酒水堆積在馬路上,也不會有危險品管理局的人來查!”
“但如果有人私底下破壞我們這樣整體統一的局面,私自從其他走私商那里拿酒。”
他嘴角微微翹起,雖然什么都沒有說,但是大家都能感覺到,那絕對不是什么好的發展!
小幫派的頭目立刻心滿意足的坐了回去,這其實是很多小幫派的通病。
他們本錢少,勢力小,想要拿貨根本拿不到。
只能等著二級經銷商,也就是走私酒的拆家加價后分銷給他們。
十五塊錢一瓶的酒經過拆家加價后可能要賣到二十多塊錢,如果他們不愿意接受這個價格,那么他們就沒有酒水賣。
直接從亞藍進貨?
他們那邊動輒幾十萬一船,沒有人會為了你三五千塊,兩三萬的跑一趟。
所以從某種角度來說,藍斯這么做也是解決了小幫派拿不到貨的大問題。
對于那些自己能拿貨的幫派來說,則不一定是好事,但也不一定是壞事。
還是藍斯那句話,能接受新的規矩,留下來。
接受不了新規矩,可以離開。
但是不愿意接受新規矩又不愿意離開,那就是放肆了。
放肆的人,放肆的幫派,家族,一般都不會有什么太好的下場!
一場會一直開到晚上,藍斯要和他們談很多事情,比如說酒吧具體的經營情況,打算把“藍斯家族”正式改成“萬利集團”的藍斯會不會派遣人參與經營。
如果兩個區域內的酒吧經營者產生矛盾怎么解決,又或如何穩定有效的提高經營業績之類的,藍斯都要和他們談談。
主要還是讓他們放心,干這一行,大有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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