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工業區變電站爆炸的事情上了《今日金港》的新聞,早上的時候威廉姆斯市長在用餐時,就提到了它。
和詹姆斯。
“你覺得他下一步會怎么做?”,他把報紙疊好放在了自己的手邊。
詹姆斯手中也有一份報紙,父子兩人每人都有一套單獨的報紙。
有時候他們未必會在一起吃早餐,如果只訂閱一份報紙,那么該給誰先看,誰后看?
所以為了避免麻煩從一開始,就是每個人都有一份報紙,包括了亞瑟,他也有一份。
不過他從來都不看,報紙送給他的時候是什么樣子,傭人拿走的時候還是什么樣子。
詹姆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藍斯的手段總是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我以為他會用黑幫的方式威脅那些人,讓他們妥協什么的。”
他也放下了報紙,一邊吃著早餐一邊說著自己心中原來的想法。
“可現在看起來,他的手段比直接危險更高明一些。”
對于這個評價,威廉姆斯市長并沒有反駁,“他一直以來都是很聰明的那個!”
其實使用黑幫的手段對藍斯不會造成太大的負面影響,一個黑幫頭子用黑幫慣用的手段,人們只會覺得“噢,他就該這么做!”
沒有人會覺得屠夫用屠刀宰殺牲口是不對的。
但是威廉姆斯市長,會因此獲得一些負面的評價。
畢竟他是市長,在城市中投資者,商人,大規模的遇到黑幫的威脅,人們不說藍斯卻會認為是他的能力出現問題。
要么是他無法制止黑幫的肆意妄為,要么就是他沒辦法對付那些資本家,無論是哪一種觀點對他來說都是極為不利的。
他之前沒有和藍斯談怎么做,只是說別弄得太難看,他甚至做好了自己臉面上不那么好看的準備。
可沒想到,藍斯的第一拳打得這么漂亮,停電!
雖然他制造停電的方法可能有電超綱,但除了這點外找不到其他的問題。
詹姆斯知道自己父親對藍斯的評價很高,甚至說出了“如果亞瑟是女孩該多好”的想法——
如果亞瑟真的是女孩,他很有可能會搶走勞倫斯家的女婿,把亞瑟直接嫁給藍斯,實現權力的結合。
不過很可惜,他沒有女兒,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那個沒有什么名氣的勞倫斯家族占了便宜。
三個老伯一定樂得嘴都合不攏!
詹姆斯也緊跟著反問道,“你認為他會怎么做?”
威廉姆斯市長搖了搖頭,“在他做出來之前,沒有人知道他會怎么做!”
“但是我很期待接下來他的表現。”
“讓我們拭目以待。”
與此同時,那名和自己好兄弟選擇了完全不同方向的家伙,此時正帶著貨物前往碼頭。
他現在其實是有一點點后悔的,他的好朋友選擇了簽署那份協議,拿到了置換補貼,已經去選地了。
而他,卻面臨著有可能會遭受到巨額索賠的事實,現在他腦子里很混亂,對未來也顯得有些迷茫。
灣區里的大人物們都在說要堅持下去,只要堅持,就一定能見到勝利。
之前他是相信的,因為灣區戰勝了一個又一個對手,但這一次,他信心不像以前那么充足。
很多人對灣區的富豪們盲目的信任的原因,就在于他們在這之前戰勝了很多的對手。
不管是聯邦政府還是州政府,都在警惕山頭主義——如果山頭是州政府的話那就是另外一件事。
離開萊州明顯不屬于那種情況,按照聯邦各個州誕生的順序,利卡萊州是相對靠后的,這里不是那種頑固山頭主義的溫床,滋生不出那種可以對抗聯邦政府的政治勢力。
為了瓦解金港城利益集團對這里的控制,封鎖,他們派遣了很多名市長來試圖做些什么,但他們都失敗了。
灣區一次次的成功奠定了人們腦海中的一個本能一樣的觀點,那就是灣區不可戰勝,所以他們才會盲目的信任灣區還能戰勝。
哪怕這個對手曾經是他們中的一員。
但現在,情況好像并不那么好。
后悔的商人乘坐著他的車,帶著幾卡車的貨物來到了碼頭。
他臨時租用了十幾臺大功率的發電機,讓流水線勉強轉動了起來,把這份訂單的尾單迅速解決,然后把他們送到海關這邊來。
東西等著出口到坦非特大陸那邊,那邊的客戶一直在催,不過好在今天終于搞定了。
只需要送上船,然后等著對方結款就行了。
本來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把貨物拉到碼頭,然后簡單的抽檢,接著裝入集裝箱里,看著它被送到貨輪上,然后打個電話,等錢到賬。
但今天的流程,似乎出了一點問題。
一般情況下他不需要親自去報關,他的經理會去搞定這一切,他坐在車里正在想著接下來那些訂單的事情。
使用柴油發電機的確能帶動流水線,但是價格也很高。
那種小型的,民用的,也能發電,但是想要讓整個工廠都轉起來,別說一臺,一百臺都未必夠。
他們用的是那種大型的工業發電機,體積更大,發電效率更高,當然也更浪費柴油。
除了柴油需要錢之外,租用這些發電機本身也是需要錢的,而且價格也不低。
至于購買……那價格太高了,不在他的考慮之中。
他在思考著電力和訂單問題時,他的經理正從遠處小跑著跑了過來。
他每一次喘息都會讓面前出現一片白霧,看得出他的身體正在發熱,呼出的熱氣會持續一段時間才消失。
倒霉的商人的注意力從腦子里那些煩人的事情上,轉移到了自己的經理身上,“怎么了?”
經理喘著氣,他咽了一口唾沫,深吸了兩口氣才撫平了有些混亂的氣息,“海關說我們的商品不能出關。”
倒霉的商人愣了一下,“為什么?”
經理的表情有點古怪,“他們說有可能是敏感的軍用物資,所以暫時不允許離關。”
倒霉的商人一下子就坐不住了,他直接推開了車門朝著海關辦公室走去,一路上他又詢問了一些細節,但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線索。
很快他來到了對應的辦公室,臉上也多了一些討好的笑容。
辦公室里這名海關的官員一個人,他讓經理站在門外,自己進入了辦公室。
“有什么事?”,官員斜睨了他一眼,又低著頭處理手中的文件去了。
他連忙說道,“我是……那批商品的……持有者,我的經理剛才說海關認定那些東西有可能是軍事物資,我向上帝發誓,那全都是民用的商品!”
官員放下手中的鋼筆,揉了揉手腕,“這不是你說了算的,也不是我說了算的,是聯邦政府說了算的!”
“你們的商品可能與禁運名單上的商品有關系,我說的是‘可能’。”
“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這一點我們需要調查清楚。”
“如果它不是,我們就會放行。”
“但如果它是,那么很抱歉,你們要么運回去,要么我們幫你們銷毀。”
倒霉的商人腦殼都快要冒煙了,他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信封,放在了桌子上,“那它到底是,還是不是?”
他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但這討好的笑容背后似乎還隱藏著一絲不滿的厭惡,厭惡這些人的貪婪!
他以為海關刁難他,只是想要撈幾個,以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海關莫名其妙的要求他把已經裝入集裝箱的所有貨物都重新拿出來,要一件件的檢查,說有人舉報他夾帶東西非法出關。
然后有人暗示他給一點,事情就結束了。
怕麻煩的他給了一點,結果就真的好了,也不要檢查了,直接放關。
他以為這一次也是這樣,所以來的時候把大約一千塊錢裝進了信封里。
他本以為這名官員會手下這筆錢然后打個電話讓他離開,但官員只是輕蔑的瞥了他一眼,“你賄賂我?”
這句話到底表達什么意思,和它的語境已經環境有很大的關系。
現在,明顯不是好的那種表現。
倒霉的商人立刻解釋道,“里面是一些材料……”
官員搖了搖頭,“把你的錢拿回去,我說了,如果它們沒有違規,我們就會放關。”
“如果它們違規了,就算你給得再多,我們也不會同意的。”
他有些不甘心的收回了信封,然后問道,“那……大概什么時候能檢查完?”
官員翻開了面前另外一份文件,連翻了好幾頁后說道,“下下周。”
倒霉的商人此時瞪大了眼睛就像是沒聽見官員剛才說的話那樣看著他,“抱歉,我沒聽太清楚,你說……這周?”
官員嘴角略微上挑了一些,“我說下下周。”,他重復了一句,眼睛里也帶著一些戲謔。
他很清楚,這批商品根本撐不到下下周就會違約,就算能撐到下下周,他還有辦法繼續拖到過完年。
海關嘛,說關就關。
找個毛病還不簡單?
箱子不合規,申報不合格,材料不合格。
也可以說“存疑”,反正只要存疑就不允許過關,就要調查,要檢查,有的是辦法拖下去。
像是有些貨物在海關一壓就是一年兩年的又不是沒有,有的東西壓的時間長了,貨主直接不要了!
倒霉的商人眼睛瞪得更大了,“我等不了那么久,買家也等不了那么久!”
官員還是那副公事公辦的模樣,“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他不給商人繼續交談的機會,“好了,我要工作了,出去,順便把門關上。”
商人還想要爭辯什么,但是隨著官員加重語氣又說了一聲“出去”后,他不得不離開了辦公室。
站在辦公室門口,迎著經理期待的目光,他罵了一句“法克”。
“他們在刁難我們,故意不讓我們的東西過關!”,他踢了一腳走廊邊上的墻壁,掐著腰氣呼呼的。
經理跟在他的身邊,在猶豫了一會后說道,“會不會和我們沒有簽署置換協議有關系?”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
昨天的停電,和今天的不允許出關,都在明顯的告訴人們,他們得罪了人,惹了麻煩,現在報應來了。
商人猛的回頭看向了自己的經理,眼神有些受傷和兇狠。
他其實知道經理說的是對的,至少很大概率是對的,但到了這一步,他已經很難掉頭了。
現在置換補貼已經沒有了這個政策,如果他想要搬遷到新的工業區去,就要自己去申請用地,并且支付一大筆土地使用的費用,還有建廠的費用。
這邊工廠搬遷也需要錢,之前是市政廳那邊支援搬遷。
不僅一分錢好處沒有還損失一大筆錢和時間!
經理被他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慢慢的挪開了目光,低下了頭。
商人這才重新向前走,“去灣區,去找查爾斯先生,去找那些大人物,找他們幫忙!”
這是他現在認為唯一能夠行得通的辦法了。
恰好,此時查爾斯先生,還有其他一些灣區的核心成員們,也在討論接下來的一些可能出現的情況。
“我找了人去檢查了一下那些設備,它們是在近距離被炸藥炸毀的。”
“威廉姆斯那個家伙不可能做到這些,所以一定是藍斯做的。”
聽到藍斯這個名字,有些人明顯變得沉默了起來,但也有些人并不那么的畏懼。
比如說,霍夫先生。
霍夫先生作為地區意見領袖,他在利卡萊州的政壇中還是有影響力的,他是明顯的政客。
政客受到規則的保護,在沒有人打破規則之前,他不太可能會出事。
而且就算這邊對抗失敗了,他還可以換一個地方生活。
溪谷市最近發展得不錯,可以去溪谷市生活。
又或者直接去曼特農,那邊他也有很多的朋友,并且藍斯在那邊的影響力不大。
“有沒有什么辦法,能除掉藍斯?”,霍夫先生直接說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藍斯這個家伙和威廉姆斯捆綁在了一起,加上現在威廉姆斯對城市的控制,藍斯又掌握了警察隊伍,我們手中一點反擊的籌碼都沒有。”
說到這,有人忍不住罵了一句,“該死的查理,這個家伙就他媽和廢物一樣丟掉了我們最重要的一把武器!”
如果不是查理弄丟了警察隊伍,他們不至于像現在這么的被動。
面對藍斯這種明顯一身都是問題的黑幫頭目,居然沒有什么好的處理辦法!
其他人也紛紛罵了查理幾句,還有人罵亨特,反正兩個人在他們眼里都是廢物,害他們喪失了主動權。
查爾斯先生皺了皺眉,“金港城這邊很難找到槍手做這件事,他們沒有膽子和藍斯作對。”
他說話的時候是看向霍夫先生的,既然對方提出了這種可能性,就意味著霍夫先生或許有了辦法。
地區意見領袖,代表著一個地區具有一定名望的社會活躍人士群體,換句話來說他代表了一個地區的中上層階級。
在聯邦,什么階級能夠被稱作為中上層階級?
碼頭上的工人?
工廠里的工人?
海邊依靠捕魚為生的漁夫?
城市警察局里那些警察?
不,這些人中的大多數,在政客眼里都是沒有價值的,因為他們中的很多人可能連選票都沒有。
根據聯邦修正案,必須有一份正當的工作,且擁有自己的獨立產權的房子,才能擁有選票。
真正符合這個標準的,是那些大地主階級,還有城市的中產階級,他們才是中堅力量。
霍夫先生和農場主接觸得比較多,他想要獲得更多的影響力,在政壇上擁有自己的價值,他就必須做得更好。
他和利卡萊州西部那些極端保守激進主義的農場主也接觸過,包括最近。
所以他知道,藍斯并不是沒有敵人的。
他不僅有敵人,并且這個敵人還“來勢洶洶”!
見到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霍夫先生露出了一些笑容,“你們知道圣鐘黨嗎?”
這個名字確實是臭名昭著,他們做了不少壞事情,而且性質很惡劣。
不過對于這些穿著正裝如同紳士一樣的先生們,他們的壞名聲卻沒有那么多得嚇人。
查爾斯先生點了點頭,“我知道他們,他們的首領叫什么來著?”
他思考了一會,“約書亞?”
霍夫先生有些意外,“沒想到你居然知道他!”
“是的,就是他。”
“他們對藍斯有些想法。”
“讓他們來對付藍斯是一個好主意,賭場那邊的利益輸送我們不去觸碰,讓它照舊,甚至我們還可以利用這條管道和上面有更多的聯系。”
“他們只要金港城的酒水市場。”
查爾斯先生思考起來,其他人也都在思考。
很快就有人點頭,“我認為可以。”
“圣鐘黨的名氣很大,他們既然不害怕藍斯,那么就讓他們試一試。”
“成功了,對我們來說那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
“失敗了,也無非是兩伙黑幫火拼而已。”
支持的人越來越多,最終查爾斯先生也點了點頭,“確實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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