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局長接到來自威廉姆斯市長的質問時腦門上肉眼可見的出了一層汗水,他已經坐不住了,站在桌子邊上抓著聽筒,“我……是不是該知道一點什么?”
威廉姆斯市長聽完微微搖頭,這也是一個蠢貨,但轉念一想,對藍斯,甚至對他來說,蠢貨或者聰明人,其實沒有什么區別。
作為一個工具,它是否能夠取得較好的使用效果,完全取決于它的使用者,而不是它本身。
不是他自夸,在使用者中他,或者藍斯,都是最優秀的那一批,所以即便這是一個蠢工具,也一樣能起到他們想要的效果。
想到這里他的語氣稍稍緩和下來,“你看了今天的《今日金港》嗎?”
布魯局長連忙搖頭,“我昨天晚上值班到很晚……”
“沒關系,等會你去找一份,看一看上面的新聞。”
“霍夫先生是金港城重要的一員,他有著很大的影響力,人們無法辨別新聞的真偽,作為金港城的執法機構,你們要擔負起這個責任來。”
“對外宣布,你們會立刻成立調查組,調查曝光出來的案件,并且盡可能的還原事實。”
“如果有人試圖通過制造假新聞的方式,來抹黑一名有名望的先生,我們要找出這個人!”
“記住我剛才對你的語氣,在面對媒體的時候你要表現出那種‘不愿使人們被蒙蔽’的憤慨,還有你的正義感,你聽懂了嗎?”
布魯局長的腦子逐漸的清醒過來,從市長對他的恐嚇中。
他重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輕聲說道,“但最終的結果有可能……”,他腦海中迅速閃過了很多的詞匯,有時候詞窮在溝通中就是這么的不變放,“……無法讓每個人都滿意?”
雖然表達的不那么完整,但是威廉姆斯市長還是頗為認同的稱贊道,“你很有天賦,布魯局長,這就是我要你做的,制造一種反差。”
畢竟在報道中被曝光丑聞的這幾個人,都是金港城有名的名流,你一上來無憑無據的就說他們是真的應召了,踐踏了道德底線,民眾們不一定就相信。
對付這些有名望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們舉的高高的。
舉得高,符合了民眾目前的態度,既不會得罪普通人,也不會為自己有可能的失敗留下尾巴。
如果真查出了問題,那么舉得越高,摔得越重。
不管是這些普通人,還是那些有地位的人呢,或者任何人,他們都希望自己被欺騙,不希望自己的善意被利用。
這些本來有可能成為阻力的民意,在這一刻,就會被他們所利用。
后續藍斯曝光出更多的證據和丑聞,民意就會一邊倒的站在他們這邊,對控制局勢非常的有幫助。
“既然我們開始調查這些事情,把霍夫先生請到警察局里配合調查也是應該的,讓他配合我們進行自證。”
“還有另外兩名‘受害者’。”
“現在他們可能是在誹謗,誣陷,說不定后面就要使用一些暴力手段,安排人保護他們不受傷害,懂了嗎?”
不等布魯局長反應過來,他就做了最終的總結,“我希望在事情調查清楚之前他們都在控制中,你們一定要給人們一個真相,不要讓無辜的人承受不該承受的傷害!”
“但是也不要讓那些做了違法事情的人,逃脫法律的制裁!”
說完他也不等布魯局長再說什么,就直接掛了電話。
在聯邦的法律中,應召的雙方都觸犯了法律,性交易罪是雙方都需要承擔的罪名。
如果讓霍夫先生背上了這個罪名,那么他就有的是辦法炮制這個人了!
他們既然抓了亞瑟,那么現在他就要利用這個計劃,直接把這三個人控制在手里。
藍斯既然決定開始動手,還拋出了這些證據,雙方之間的角逐就要變得白熱化,要考慮升級的可能。
他思索了好一會后,一方面自己主動加強了自己和家人們的安全等級,另外一方面也讓藍斯安排一些人來保護他們。
那些人,被逼急了說不定會直接掀桌子,他必須做好萬一的應對。
布魯局長掛了電話之后立刻就拿起了早上的《今日金港》簡單的看了一遍,看完之后整個人身上都在冒汗!
作為一個本地人,他很清楚這篇報道背后要表達的意思。
雙方已經吹響了進攻的號角,而且這不是那種還存在妥協和交易的互相試探,他們要來真的,一上來就是“絕殺”。
一名政客被證實不忠,出軌,招妓,虐待,雖然其中有一些可能是個人道德和品德的問題,但它們依舊是具有破壞力的,能直接毀掉霍夫先生的仕途。
對政客來說,你可以傷害他的家人,可以奪走他賬戶里的錢,但絕對不能威脅他的政治生命!
前面那些東西如果丟了也就丟了,甚至可能對政客們來說甚至可能是一件好事。
但是后者,是誰都不能觸碰的禁區!
他不知道是誰曝光了這些消息,但他知道,這是奔著對方致命要害去的!
布魯局長心臟怦怦跳,金港城的局勢,又要發生巨大的變化了!
他不知道他在這場風暴之中要如何自處,他只能盡可能的把上面交代他的事情好好的做完,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他把杜克副局長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中,把剛才威廉姆斯市長的電話內容大致的重復了一遍。
“我去舉行新聞發布會,你那邊帶著人看看能不能把這三個人請過來,就是例行的調查詢問。”
“就算他們想辦法拒絕了,也要盯住他們!”
杜克副局長瞥了一眼報紙上那三張并列在一起的相片,微微有些蛋疼,都是大人物,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可他同樣也很清楚,不管是威廉姆斯市長,還是藍斯,他更加惹不起。
這就是小人物最悲哀的事情了,他們永遠都無法根據自己的想法做事。
他點了點頭,“我這就去。”
兩人又商量了幾句就各自分開,還不能算是上午,只能說是早晨剛過一點,金港城市警察局的局長就對外公開的表示,希望報社和曝光的人能主動和警察局方面聯系,配合。
同時他要求大家盡量不要相信沒有經過證實的消息,警察局方面會盡快展開調查,去驗證這些新聞的真偽。
同時杜克副局長也帶著警員來到了霍夫先生的別墅外,他走到門邊按了門鈴,沒多久霍夫先生的管家就出現在別墅的大門內。
“你們有什么事?”
杜克副局長硬著頭皮說道,“我們來這是因為《今日金港》上的新聞,有人舉報霍夫先生曾有應召的行為,有些話想要和霍夫先生當面聊聊。”
管家搖了搖頭,“很遺憾,先生,霍夫先生一早就出去了。”
杜克副局長直視著對方,管家也沒有絲毫回避退讓的迎著他的目光,兩人對視了片刻,管家才微笑著低頭錯開了他的目光,“等霍夫先生回來之后,我會第一時間聯系警察局。”
這些命令只是威廉姆斯市長的意思,杜克副局長這里沒有搜查令更沒有逮捕令,只是一句“不在”就還真把他攔住了。
他的大腦瘋狂的旋轉起來,甚至站在他身邊的警員有面露驚訝神色的看向他——他們也聽見了他動腦子的聲音!
“我讓我的人留在這,如果霍夫先生回來了,也能盡快聯系上我們。”
管家又抬頭看了他那么幾秒鐘,選擇了妥協,“隨便你。”
杜克副局長留下了兩名警員,隨后去另外兩個“受害者”居所。
管家從院子里回到了別墅中,霍夫先生就坐在那。
“……他們就是這樣說的,想要請您到警察局去配合一下調查。”
霍夫先生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他能去警察局嗎?
他當然不能去警察局,這能讓他去了警察局和直接白送給他們那邊有什么區別?
他本來還打算把一些事情安排妥當之后,再考慮要不要離開這件事。
是的,他還留著一絲絲希冀,希望可以不離開這邊,但現在看來,查爾斯先生說得很對,他必須離開了。
一旦他被請進了警察局,很有可能會有巨大的麻煩。
麻煩不僅僅來自于威廉姆斯市長那邊,他們有可能利用一些合法或者不合法的手段逼他說出一些秘密,更有可能來自于灣區利益集團這邊。
他算是比較核心的成員之一,了解到很多具體的事情,那些事情足以讓更多的人身敗名裂,以及被逮捕。
為了避免出現這種情況,他們很大概率會對自己進行滅口。
就如同當他們發現有人會影響到他們時,他們,他,都會建議啟用滅口程序。
留在這里的時間越長,危險就越大,他不想離開,又不得不離開。
在這一刻,他整個人是有些頹廢的,這一走代表他在這場博弈游戲中已經輸了。
他只能寄希望于查爾斯先生他們能夠多挺一會。
呆坐了幾分鐘后,他給里奇打了一個電話,“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意外,我可能需要臨時離開一趟。”
“我離開之后如果你有任何問題,不清楚該怎么做的,打這個電話……”
他給了對方查爾斯先生的電話號碼,按道理他不該給的,但他現在無所謂了。
他已經出局了,給查爾斯先生的電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他對查爾斯先生之前一些決定表現出自己的不滿。
他不應該像一個棄子那樣被丟棄,他應該在這場博弈游戲中承擔更多更重要的責任!
所有的失敗者都是這樣,他們總是覺得自己的失敗與自己的能力沒有什么關系。
電話另外一頭的里奇語氣里也透著疑惑,“你要去哪?”
“還有,什么時候回來?”
“你走后我們的這些計劃該怎么執行?”
現在他們沒有和霍夫先生居住在一起,從他們綁架走亞瑟的時候,他們就換了一個地方居住。
這幾天都是霍夫先生和他們對接,現在突然要換人,里奇也有點不安。
這幾天時間里他們多多少少也從側面更深刻的了解了一些關于藍斯家族的新聞,這種了解遠不是他們在利卡萊州西部地區打聽的那么不靠譜。
大量和藍斯家族有關系的消息匯聚而來,也讓他們意識到這并不是一個好對付的對手。
“打我給你們的那個電話,問查爾斯先生怎么做。”
“至于我……有機會我們會再見的。”
他沒有把話說死,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隨后回去簡單的收拾了一下。
沒多久,一輛車突然從別墅院子的車庫中駛出來,看樣子像是要離開。
兩名警員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他們試圖攔截車輛,但是被管家和他身邊的人阻止了。
理由也很簡單——
“你們沒有搜查令,無權檢查這輛車。”
聯邦的司法流程很難說到底是好的還是錯的,類似這樣的事情不知發生了一次,因為沒有法律授權,執法機關和執法人員,不止一次眼睜睜的看著罪犯大搖大擺的離開,而不能把他們抓起來。
這兩名警員也算是腦子靈活的,一人立刻回到警車上,開著警車跟著前面的那輛車,而另外一個人,則朝著社區外面奔去。
他需要聯系到警察局,讓他們繼續加派支援。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別墅的時候,第二輛車從別墅的車庫中開了出來,并很快進入了內部道路,朝著城外開去。
《今日金港》曝光的丑聞產生的影響力還在不斷的擴散,警察局適時的表態也讓整個城市的人們都在關注。
除了少數人意識到兩個利益團體之間的矛盾突然開始升級,很有可能會在短時間里分出勝負之外,其他人完全是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查爾斯先生聽手下來說,霍夫先生已經出了城,他松了一口氣,只要霍夫先生沒有落入威廉姆斯市長的手里就好。
“……韋德,我們是多年的朋友,交情一直都很不錯,是這樣嗎?”,他讓來傳遞消息的人離開后,又提起電話對著話筒說道。
這個電話是打給韋德市長的,因為之前從紅高跟找到的賬本落在了當時韋德議員的手里。
大家都信任他,他相當于是一個“帶頭大哥”的角色,一直是金港城山頭主義的先鋒人物。
他也當著大家的面把那個賬本銷毀了,所以人們一點都沒有在意這件事。
可現在突然又冒出來一個“筆記本”,這就很難不讓人懷疑,當初韋德議員毀掉的那個賬本,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是不是偷偷留下了下來,還是怎么樣了。
韋德市長并不清楚自己的老家發生了什么,他在那邊工作得還算不錯,本身他的能力就很出色。
和威廉姆斯市長還有金港城的這些名流們,以及州政府折騰了半輩子也不落下風,還隱隱有“金港第一人”的樣子。
在新的環境中,他很快就控制住局面,并且開始嘗試著向周圍城市繼續滲透。
查爾斯先生的電話本來讓他是很高興的,如果他能拉攏到查爾斯先生過去投資,為他提供后期競選州長所需要的一些助力。
那么他競選州長的機會就更大了!
一旦成為州長,那么一個只有金港城當地人才知道的“韋德家族”,就會上升到全國人民都知道的程度。
寒暄過后突如其來的質問讓他有點莫名其妙,“我們一直都是朋友,你那邊發生了什么?”
查爾斯先生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當初紅高跟找到的那個筆記本,你確定你已經銷毀了嗎?”
韋德市長聽完之后加重了一些語氣,但也有些困惑和好奇,“我向上帝發誓,我當著你們人的面銷毀了那玩意,你應該明白,那個東西是個麻煩,而不是什么好東西!”
查爾斯先生沒有立刻就選擇相信他,而是又問道,“可為什么,現在有些筆記本上的東西,出現在這?”
“有人曝光了其中的一部分內容,霍夫剛剛離開了金港城,后續我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要離開,也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擁有多少筆記本的內容,我現在很被動。”
韋德市長聽完也是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這就像褲兜里熱乎乎的,你說不是屎,可也得有人信才行。
“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這件事,但是你得相信我,絕對和我沒關系!”
他同時也好奇的問道,“金港城好像發生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我走后,發生了什么?”
查爾斯先生沒時間和他在這里閑聊,簡單的說了一些這里的變化就掛了電話。
雖然只是寥寥幾句,卻讓韋德市長對這里產生的一切變化都有著濃濃的好奇。
小老弟威廉姆斯的發展,那個推動五大家族滅亡的藍斯家族,他都很好奇!
現在不是他打電話和威廉姆斯市長聯系感情的好時候,但他一定會打電話回來,他覺得自己和威廉姆斯市長,和藍斯,是有共同話題能聊的!
如果他們能撐得住這一輪攻擊并且擊潰查爾斯那些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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