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九年，一月二十六，今年過年是二月六號，離過年也就剩下十天了。
在外地打工的人已經有很多回來了，現在生活條件逐漸變好，在市區生活的人，家里大部分有了電視機。
一臺便宜的黑白電視機也就四百多塊錢，哪怕昌城是內陸城市，也就幾個月的工資而已。
今年的冬天有點格外的冷，在夜晚八點的時候，從深圳開往昌城的火車到站了。
“燕子，求你了，就到火車站這邊的招待所住一晚吧，別去找你哥了。”
“不找我哥，讓你繼續去嫖，去賭。陳長根，這日子是沒法過了。”
“燕子，我們一個月掙那么多錢，要不了幾個月就能緩過來的。我保證以后再也不亂來了還不行嘛，你就算對我有氣，可幾個孩子都長大了，你這吵鬧出去，孩子的臉往哪里放。”
陳長根在火車站苦苦的哀求著江燕，深圳那邊的誘惑力太大了，陳長根在有錢后是真的飄了。
男人有錢就變壞，其實不是變壞，是有了錢能輕易得到很多東西。沒控制住內心的誘惑，容易墮落。窮的人思想也不一定就是好的，只不過是沒有錢讓他去享受而已。
而真正的好男人，是有錢和沒錢相差不會太大的。
江成承認自己也屬于變壞的那種，起碼在剛跟周靈瑩在一起的時候。他那時候也窮，也沒想過去包養女人。
剛跟周靈瑩在一起的時候，江成還真想過就找這樣一個純潔的女人過一生。但后來江成還是沒受住誘惑，先是包養了沈莉，然后又招惹了鄭可。
甚至在香江很多次的時候，江成都有時候沒控制住想去開一個洋葷。
江成好就好在一點，內心悶騷，不會怎么主動去招惹女人。招惹到沈莉的時候，是他娘的想勸娼為良，覺得她那么小就從事那樣的事，真不忍心。
男人都這樣，看見漂亮的女生要是從事那個的，就想著勸娼為良。但看見漂亮的良人，又老是起著逼良為娼的念頭。
江成看不起娛樂圈的一些女人，明明長的那么好看，就為了錢和名就跟人說。可看不起的同時，他自己其實也想體驗一下。
也真就是江成對女人不是主動的人，否則以他的形象和財富，香江的女星可能真的能玩一個遍。
陳長根自從跟著媳婦的哥哥到深圳工作后，一開始還老實本分了一年。后來財富上萬了，在深圳那么就沒有唯唯諾諾的樣子了。
深圳那邊是最早受香江影響的一個城市，因此那邊也有不少穿著時髦的女人。
江燕的五官是長的還可以，但農村出生的女人，皮膚差，不注重保養，沒有什么時尚觀念。跟深圳的一些女人自然比不了，更何況有一點，家花哪里有野花香。
拋開道德層面來講，也不談任何的感情，男人如果只有一個女人，是會好奇其他女人那里是不是一樣的。
所以有錢了的男人不是變壞，是可以探索他的好奇了。
陳長根就是被一個叫陳紅的女人誘惑住了，然后還被帶入歌舞廳，看一些女人花枝招展的跳著舞。
抽煙，打牌喝酒，左擁右抱，有錢的快樂真不是窮屌絲能體會的。
前一陣陳長根和一些人打牌贏了不少，每次贏的是不多，但幾乎天天贏，贏錢了就帶陳紅去吃喝。
但就上個月開始，手氣沒有了，天天輸。輸錢還容易上頭，這輸錢可比贏錢要快多了。
反正幾年的積蓄，全部輸光了，還欠人家幾千。也就是小賣部的店鋪是外企公司的地盤，否則小賣部可能都得輸給別人。
欠幾千塊，陳長根覺得不算什么。他跟媳婦一個月的工資都兩千多了，這幾年他們的工資也是跟著漲的，加上小賣鋪的生意，陳長根覺得三個月就能還清。
本來陳長根還想瞞著江燕的，可這要過年了，到處要花錢。
這幾年顯擺習慣了，過年兩邊父母都給幾百，這年頭的幾百絕對是大手筆。小孩壓歲錢都是五塊十塊的給，這到了老家，也是天天打牌吹牛玩。
本來還打算在老家買一輛摩托車開的，現在也沒指望了。
這拿不出錢，根本瞞不住。江燕發現情況后，就安排人去查自己的丈夫。這幾年在宿舍樓當宿管也不是白當的，跟后世的物業工作沒有區別。江燕在深圳那邊也是有一點人脈了的，一查不得了，不光是賭博，還聽說跟一個女人有染。
江燕現在是真的嫌棄陳長根，已經分床睡了。主要是一想到他那東西在其他女人里面過，就覺得臟，根本就不會讓陳長根碰。
讓江燕不去找她哥根本不可能，要是只是輸錢了，江燕可以忍。只要自己丈夫知道錯了，有工作有小賣部，從頭再來不難。
總不能因為犯一次錯就一棍子打死吧，但找女人的事情江燕真的很難接受。怎么男人就那么不要臉呢。
“啊切。”
“江成，你這怎么打噴嚏了，坐火盆邊又蓋著毯子還冷到了？”
夜晚江成家是一家子人烤著火，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現在已經放寒假了，每天晚上大家喜歡這樣待在一起。
“我也沒怎么樣呀，就是突然想打個噴嚏，可能是被誰念叨了吧。”
江成揉了一下鼻子，回應著媳婦周靈瑩的話。
“媽，爸爸長的這樣英俊，真有可能被人惦記上哦。”江昭昭坐在江成身邊，腳丫子死命往毯子里伸。
不過江成蓋的攤子里大部分的位置被老幺占領了，在江成蓋的毯子領口地方，能看見一個小腦袋，江夢夢正躺在江成的懷里露個頭在外面看電視呢。
現在女兒大了，受寵的就是老幺，老幺是指最小的一個，也就是老六。
聽到女兒江昭昭的話，周靈瑩笑了笑，惦記她男人的女人多了去了。這么多年還不是老老實實的嘛，從外面工作回來，江成除了跟一些熟人偶爾應酬一下，天天是家里陪女兒和兒子。
這空閑的時候，除了冬天，就想著開車帶一家人去打獵春游什么的。
晚上也從來沒有在外面過夜過一次，周靈瑩對自己的男人還是放心的。
“爸，問你一個事，我們家里是不是很有錢。”江盼盼用火鉗翻弄了一下火盆邊上烤的地瓜突然的問道。
“你好好的問這個干什么，這不是很明顯的嘛，家里吃的好穿的好。我們家那是相當的有錢。”江成笑著回應道。
雖然一家八塊住兩間房，也不像怎么有錢。但家里家具齊全呀，吃的經常是市場上買不到的蝦和魚。這冬天人家穿棉襖和軍大衣，家里人都穿上羽絨服了。
在這個年代，一件羽絨服要一百多塊錢呢，昌城這邊很多普通崗位工資一個月就一百左右。
“爸，我長大后不嫁人好不好，我伺候你，你養著我。”江盼盼笑著說道。
江成沒有想到江盼盼在這里等著他，現在就想著啃他一輩子的老呀。不過老二也是情竇初開，再大一點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了。女人，只要是正常的，就沒有說不要男人的。
而且能問出這樣的話，其實說明已經對異性有好奇感了。要是換成江思思來說這事，就不會說嫁人了，應該直接問爸爸會不會養她一輩子。
江家的人，真的對自己家到底有多少錢，概念很模糊。現在江昭昭和江盼盼基本算是懂事的人了，自然了解到家里的收入。
一個是爸爸開車工作的收入，這收入在昌城算的上是很高了，給外企領導開車，現在一個月兩千多塊，還很清閑。
另外一個就是媽媽這邊拿爸爸弄來的外鈔讓舅舅和外公那邊去掙差價，收入也是很多。
外匯掙錢的事情，老家親戚那邊都沒告訴的。所以在親戚那邊，大家都認為家里就江成在開車掙錢。
然后就是家產，昌城的兩間房子就不用說了。外面還有幾套，家里人都知道。滬城那邊以前江娟讀書的附近有一套，四九城那邊有兩套院子房。
至于房子，家里人說，等江昭昭高考，考到哪個城市再去哪個城市買套房子。
為什么不直接在昌城讀大學呢，因為昌城沒有什么出名的大學。要說出名的，可能就是黨校不少，不是普通人能接觸到的。
另外還有個交通類的大學也算不錯，不過江成是不會讓子女去考那個的。其他類型的，管理的，藝術的，科研的，哪怕是醫學的，昌城就算有也跟其他城市的比不了。
所以江成的子女只要讀大學，大概率是不會在昌城。
“好，盼盼你就不嫁人了，就在家里伺候爸爸。來，先給爸爸捶下背。”江成笑著說道。
“念念，去給爸爸捶背，我在烤地瓜，手臟。”江盼盼沒上江成的當，把捶背的任務交給了江念念。
江念念倒是老實，真過去給江成捶背了。
江思思和老五江平也在火盆邊烤東西吃，烤荸薺，可以生吃也可以烤，還能煮。
不過這東西在昌城有些地方發音不叫荸薺。叫什么‘鼻涕里’，很多人不懂為什么叫這樣的名字，但大家都這樣叫，就跟著一直這樣叫了。
一個口音錯誤的叫法，很多人又不識字，連這東西怎么寫怎么讀都不清楚。導致很多人會有疑惑，這東西怎么就跟‘鼻涕’扯上關系了的。
一家子在快要過年的冬天里，齊聚一堂真是其樂融融。
就在江成想著這樣的日子還能過多久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這冬天大晚上的，誰會來敲門。
敲門后，房間外也沒吭聲，沒自報是誰來找江成家的人。
因為江夢夢躺在江成的懷里，周靈瑩起身去開的門。
“燕子，還有長根，你們這是？”周靈瑩開門后，發現是江燕站在門口，妹夫卻是站在后面。
這大包小包的，一看就知道他們是剛從深圳那邊回來。可現在這個點，天色也晚了。
家里的情況江燕他們又不是不清楚，臨時睡一覺的地方都沒有。何況他們也不缺那個錢住招待所，甚至是去住賓館。
“嫂子，哥在家嘛，我有事要跟哥說。”江燕說道，而且是一開口眼睛就紅了，來到江成這邊，等于是找到娘家人撐腰了。
最近的委屈，不說出來，江燕真的要撐不住了，這些天每天晚上都是以淚洗面的。
每年臨近過年，江成基本都在昌城，也有偶爾是人在外地的時候，但年前肯定會回來就是。
“在家呢，跟家里人在看電視。燕子，你要不等一會，我讓昭昭她們先回房間去。”周靈瑩看的出江燕狀態不對，這樣說是看看需不需要子女回避一下。
江燕也是直接點了點頭，有些事情的確不適合當小孩面說太多。
周靈瑩把江燕和陳長根帶進了房間，也不用她們再開口。周靈瑩直接對子女說爸媽要跟姑姑和姑爺說點事。讓她們回房間去，那邊房間里現在也有電視，只不過是因為放了兩張大床，沒有沙發。
這在床上看電視，不方便烤東西。而且她們晚上喜歡跟爸媽在一起聊天，因為有時候聊著聊著就商量好了第二天去哪里玩或者吃什么。
子女都去偏房了，江燕和陳長根都坐在火盆旁邊，周靈瑩加了一點木炭。作為資深八卦愛好者，周靈瑩很合格的在火盆邊撥弄著剛才江盼盼沒烤好的地瓜。
江燕是坐下后沒吭聲在流淚，陳長根是坐旁邊低著頭，都不敢抬頭看房間里的任何一個人。
“燕子，你說，到底出什么事了。”江成見妹妹一直不開口，光流眼淚，只能主動開口詢問了。
“哥，這陳長根就不是人，他在外面現在不但賭博打牌，還找女人&#&……”
江燕開口后，直接是哭訴了。
江成在一邊聽著，也有一些尷尬。這哭訴沒有問題，怎么罵這陳長根也沒有問題。但就算是兄妹之間，說話也得注意一點。
都說農村人罵人的時候，一些不雅觀的詞根本沒顧忌的亂來。
江燕是當著江成的面，詛咒陳長根的某部位怎么不爛掉了。說嫌棄他惡心，說不要臉怎么怎么的。
江成想到了沈莉和鄭可，真是有點心慌的不知道周靈瑩要是知道了這情況，會不會也是這樣想的。
聽完一切后，江成看著一直低著頭的陳長根，有些煩躁的撓了撓頭。
“去你他娘的。”
一聲怒哄，周靈瑩都有點被嚇到了一下，第一次看見自己男人暴走了。
江成是起身就猛的竄了一腳過去，陳長根是連人帶椅子都翻倒在地。
但這只是一個開始，江成這幾年只是修身養性了一些，身體還是壯實的，一點都不虛。當然力氣跟在供銷總社的時候相比差了一些。
可陳長根這兩年都開始發福了，有點虛了，別說做錯了事情不敢還手。敢還手也干不過比他高一截的江成。
江成把陳長根拽出了房間，出房間的時候，江成順手摸了一個鐵臉盆。這也就是江成還有點分成，否則就不是摸沒有菱角的臉盆了。
在門口走廊邊，江成是一邊爆著粗口，一邊臉盆砸，腳又踢的。
動靜很快吸引了整個院子里的人，剛才被喊回房間的江昭昭她們聽到爸爸罵人的聲音，也是急忙出門。
她們是怕爸爸吃虧被人欺負，看見是爸爸在打姑爺。內心是松了一口氣，然后站媽媽周靈瑩身邊，看熱鬧了。
第一次見爸爸這樣猛。
讓陳長根這貨掙了點錢，還人模狗樣了。這幾年過年的時候，陳長根對江成這個舅哥態度沒以前那么恭敬了。
但江成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因為他是裝逼犯，別人藐視他的時候，他內心其實還隱隱有點爽快感。
江成不但不生氣，有時候還會捧妹夫幾句。但就跟江燕說的，賭博可以，改了還可以從頭再來。但那樣的事情，有點惡心。
江成也知道自己是雙標，就跟他允許自己浪了，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女人跟別的男人亂來。
院子里的人一開始出門看熱鬧還有勸說的，這快過年了要和氣生財。但江成一句誰擋著一起打，大家看那臉盆都砸變形了的樣子，就沒再吭聲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