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風  第九十九章 運薪救火(上)

類別: 仙俠 | 神話修真 | 巫風 | 血紅   作者:血紅  書名:巫風  更新時間:2024-12-11
 
八月中秋,金桂飄香。

碣石郡治,平海縣城。

自今年端午,碣石公刑天鯉受封之后,白日里,萬事如常,一到夜里,就平地掀起無邊陰風,百萬鬼影滿天亂竄。

碣石郡和鄰居滄海郡的交界處,有一列兒小山脈,山中盡是極好的天然石材。

每到夜里,就有數以十萬計的甲士兇鬼騰云駕霧而來,施展大力鬼王法,將身軀變成數丈大小,在這山嶺中開采極品的花崗巖,切割成數丈大小的正方塊后,輕松托舉著直奔平海縣城。

又有實力不可思議的鬼將、鬼帥,一到夜里,就在平海縣城附近口吐鬼火,熔煉五金礦石,將諸般禁制打入其中。高溫的金屬汁液漫天噴灑,和一塊塊巨大的花崗巖緊密的組合在一起。

短短數月時間,原本在戰火中被摧毀的平海縣城,就已經重建完成。

新建的平海縣城,有內外城墻兩道。

內城長寬二十里,內城墻高有二十丈,寬達三十丈,四方城門口,都有巨石雕成的城門獸,分別是青龍、玄武、朱雀、白虎之相,且四座城門,也正是以四方圣獸為名。

這內城內,一座座四四方方的巨石戰堡巍然矗立,一切都和刑天氏祖宅一般格調,乃是未來刑天氏族人的居所。刑天鯉對外公開的碣石公府,也直接建在了這里。東南西北方向,都各有一座小標營駐守,每座小標營都各有一千刑天氏精銳輪值。

外城長寬六十里,城墻制式和內城一般,每個方向,都開有三處城門,又有潯河蜿蜒而過,自南向北貫穿整個城池。加上其他大大小小的河道,整個外城有陸路城門十二座,水路水門六座。

十二座陸路城門,以十二元辰子鼠、丑牛名之。

而六座水路水門,則以貫穿城區的三條河流潯河、涿河、汲河名之,分為南潯門、北潯門、南涿門、北涿門、南汲門、北汲門。

新建的碣石郡府、平海縣衙,還有諸多功能機構,還有所有的民宅、商鋪、街市等,悉數健在外城。同樣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也常設兵營一座,每座兵營都常年駐扎了五萬精銳。

在外城之外,順著大江南岸,更是如同江北萬國租界一般,用巨石夯實了江堤,在百多里長短的大江南岸,建起了大大小小數百座碼頭。

在這百多里長的地帶中,刑天鯉著甲士兇鬼建起了一溜兒二十八座長寬十里的‘小城’。這些‘小城’也有五丈高、六丈厚的城墻,各色設施極其完備。

新建的平海縣城,無論是郡守府還是縣衙門,大大小小的官職,全部都從刑天氏旁系各房,挑選有德行、威望高的族老擔任。

不僅如此,碣石郡下的其他各縣,乃至新建的二十八座‘小城’,所有官職,也都是刑天氏族人擔任。

刑天鯉就任人唯親了,整個封地,就是刑天氏的族人說了算了——誰若不服,就和他比劃比劃拳腳唄?

這一年的八月十五,正午時分。

無數原本平海城的百姓,歡天喜地的拖家攜口,重返家園。

新建的平海縣城,制式整齊,規格龐大,其中街坊規劃,頗為科學合理,能容納的子民戶口數,是原本平海縣城的一倍以上。

曾經平海縣城的住戶,全都免費得到了一套寬敞堅固的宅邸。

而有心進駐平海縣城的,無論是商人還是平民,但凡品性端正、家風清白者,都可以用市價的五折,在湛湛新的平海縣城中購買宅邸、商鋪。

嶄新的平海城各大城門,張燈結彩,鼓號齊鳴。長長的鞭炮卷在了竹竿上,‘噼里啪啦’的響個不停。無數男女老幼大聲歡笑,齊聲恭祝‘碣石公萬壽無疆’、‘刑天氏福澤綿延’。

這是平海縣城正式投入使用,碣石公封地正式開始運行的第一天。

不僅是平海城各處城門和城內街坊有百姓在歡呼,今日整個碣石郡,所有的縣城、鄉鎮、小村子,所有的百姓都猶如瘋魔一樣在鼓噪歡呼,瘋狂的祈求老天爺降福,讓刑天鯉圣壽無疆,讓刑天氏福澤永享。

很簡單,刑天鯉今日頒發的第一道針對領地、領民的命令就是——免去了一切農業稅。

要命的是,刑天鯉免去農業稅的前提是,他將自己從那些參與販賣極樂香的巨商大族手中弄來的土地,幾乎全部分配給了領地內并無土地的雇農、佃農。

土地,依舊掛在刑天鯉,掛在碣石公府的名下。

這些土地,分配給了碣石郡內無地的雇農和佃農,也分配了一部分給家中土地不夠的貧農。在這個基礎上,刑天鯉免去了農業稅。

刑天鯉前世,只是一個資深宅男文科生,他哪里懂什么治理之道?

但是他能剽竊啊。

讀書人的事情,抄襲一點功課,這算什么?這能算剽竊么?

刑天鯉以為,他這叫做——善于學習,從善如流爾!

前世,他所生活的那個古老國度,免去了農民的稅收,還給了農民們諸多的福利補貼,他不懂其中的意義,但是他可以抄作業啊!

所以,刑天鯉的第二道命令就是,在免去了農業稅的基礎上,碣石公府針對五十歲以上的老人們,提供一定的醫療和生活補貼。

補貼不多,但是起碼可以讓那些五十歲以上的老農們,他們不至于患了重病就要等死,有個頭疼腦熱的,他們也可以毫無壓力的,討幾貼湯藥吃吃;等到年老后,無論家庭發生多大的變故,他們起碼冬天能有一屋遮擋風雨,能有一床棉被、一件棉襖抵擋風寒,能有一碗稠粥、幾片菜葉填飽肚皮。

對家大業大的刑天氏而言,這點耗費,算什么呢?

而刑天鯉前世,見過的事情還多著呢,所以,他的第三條命令,不是針對碣石郡子民的,而是針對隔壁鄰居家的那些行省、郡縣。

他直接攤開手,很友善的對那些鄰居說:“我要教化子民,卻缺少教書先生。請諸位每年派遣若干教書先生來碣石郡的公立學堂,教授那些鄉村的頑童罷。”

“碣石領草創,百業待興,是以,這些教書先生,是沒有工錢的。但是他們也要吃飯啊,所以,請諸位老大人,給他們補貼一份工錢。”

“如果他們來了,教化得好,我碣石領的子民,自然就知書達理,自然就溫文爾雅;若是他們教得不好,我碣石領的子民,就‘蠻夷’爾,他們闖過邊境揍人的時候,莫怪言之不預也。”

隨之,刑天鯉的第四道命令,又是針對碣石郡的領民的了。

領地內,所有的孩童,年滿五歲之后,必須送去就近建立的公立學堂,開蒙學習。

孩童學習期間,每年春夏秋冬,各有兩套衣衫補貼;十二歲以下的孩童,一日三餐,保證營養的、葷素搭配的一日三餐,全由碣石公府承擔。

十二歲以上的孩童,若是學業有成,能夠考入更高一級的中級學堂,則在十八歲以前,一應生活所需,也都由碣石公府全部報銷。

十八歲以后,成績優異的少年,若是能考入更高的大學堂,接受更多的來自極西百國的新鮮學問、新鮮科技的熏陶,則他們就能在碣石郡為官、參軍、出人頭地、飛黃騰達。

甚至,大學堂的學生,每個月都有一定的獎學金補貼家庭。

當今之世,何等世界?

大玉朝,老大腐朽的封建皇朝爾,一個個貪官污吏對內飛揚跋扈、刮地三尺,對外奴顏婢膝、甘為舔狗,老百姓做牛做馬,也只能混一個勉強度日。

天災人禍不斷,官吏豪紳巧取豪奪,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成為無業流民。

在這種情況下,刑天鯉將他前世看到的、學到的那些東西,弄到了大玉朝碣石郡,一骨碌的,沒有絲毫預警的,在所有人都毫無防范的前提下,一條一條的悉數拍在了那些老百姓的頭上。

這就好像,一群被壓榨得奄奄一息的饑民,突然一個敗家子蹦了出來,將一碗碗白米飯,一塊塊大肥肉,一碗碗好湯水,一件件新衣裳,直接劈頭蓋臉的,不允許拒絕的丟給了他們——喂,這是你們的了,不許退的啊!

也就是,這些碣石郡的子民被刑天鯉打糊涂了,也就是,刑天鯉還沒喊出‘蒼天已死、某天當立’的口號,否則今天刑天鯉剛主持平海城的正式啟用儀式,傍晚的時候,新鮮趕制的皇袍,就能里三層、外三層的給他裹成一個球。

四周都在喧嘩,都在鬧騰。

無數子民,無論男女老幼,簡直猶如瘋魔一樣的雀躍歡呼。

刑天鯉帶著一行族老,慢悠悠來到了新建的白虎門上,靜靜的看著被無數條陰氣包裹在內,已經被連續折磨了三個多月的張氏和張青書。

兩人的肉身依舊完好,但是眼眸中徹底沒有了光彩。

三個多月的殘酷折磨,諸多不可思議的巫法酷刑一波波的施展,其中慘絕人寰處,刑天鯉自己回想起來,都感到不寒而栗。

只是,他小心努力的維持,終究是勉強給張氏和張青書,保持了最后一絲絲靈智。

他走到這名義上的母子面前,調整了他們面朝的方向,讓他們看向了城門內外歡呼雀躍的無數百姓,譏誚道:“看好了,你們就要死了,而我,將帶著一個公爵、一個伯爵的爵位,帶著注定興旺發達的平遠堂刑天氏,在萬民擁護下,活下去。”

“一百年?一千年?”刑天鯉笑得很燦爛:“貧道是修道的嘛,注定壽數綿長。這人間清福啊,也不知道要享受多少才是。”

張氏、張青書眸子里微弱的光焰閃爍,他們同時張開嘴,聲嘶力竭的發出了宛如惡鬼一般的嘶吼聲。

刑天鯉看著張氏,輕笑道:“你當年,得了一個伯夫人的誥命?嗯,那位老太后還是識趣的,貧道接了碣石公的封爵后,她聽說貧道給娘親辦了那般盛大的遷葬大典,還用了你母族的滿門老小做祭祀犧牲,她趕緊又給娘親追封了超品國公太夫人的誥命。”

“所有的誥命大妝朝服,還有一應的儀仗等,現在都陳列在娘親的祭殿中。”

刑天鯉幽幽嘆了一口氣:“你看看,你看看,你害死了我娘親,你絞盡腦汁謀算刑天氏的家當,可是到了最后,不還是空碗打水,啥都沒落到么?”

張氏嘶吼,吐血,眼角崩裂的她,血水順著面龐流淌下來,其形容之惡,真比十八層地獄的惡鬼還要更恐怖一些。

‘啪’的一聲,她的靈智,她的意識,她的本我烙印,在刑天鯉的誅心之言下徹底崩潰,再也沒有一絲半點殘留。

原地,只剩下了一團極深邃、極陰邪、煞氣沖天、怨毒無窮的渾濁魂氣。

刑天鯉小心翼翼的一抖通天御靈幡,將這一團惡毒的魂氣收納了進去,他這些時間,操持著碣石郡大小事情的時候,已經想好了這玩意兒的用處。

他又看向了刑天青書,笑吟吟的點了點頭。

“你曾經跪舔頤和郡主,你是想要攀龍附鳳罷?”刑天鯉鎮定的說道:“可惜了,你知道么?金三嘆那邊,這幾個月,多次登門,隱隱透露說,只要貧道有意,大玉朝的公主、郡主,隨貧道挑選。一個不夠,十個百個都可以。”

“你說,如果貧道讓頤和郡主做通房丫鬟……”刑天鯉笑得燦爛。

張青書一聲凄厲的咆哮,他張開嘴,一口血噴出,無邊的怨氣、煞氣沖起來,他的最后一點靈智也被自己的怨氣徹底磨滅。

刑天鯉一聲長嘯,靈臺紫府上,他的神魂中,一道先天靈寶的‘本質’虛影飄搖而出,迅速融入了通天御靈幡。刑天鯉將張氏和張青書的兩團怨毒魂氣和那先天靈寶的‘本質’融合,隨后通天御靈幡中,數百萬正在潛修的甲士兇鬼齊齊張開嘴,一口本命鬼氣噴出。

滔天的精純鬼氣和兩團怨毒魂氣糾纏在一起。

無數玄奧無窮的先天靈紋若隱若現,伴隨著凄厲的鬼嘯聲,一道血淋淋、若實若虛的女子人影帶著不容于世的可怖邪怨氣息尖嘯著沖出。

女子人影的肚皮突兀的膨脹隆起,她張開嘴,毫無靈智可言的嘶聲長嘯,口中念念叨叨的,盡是極邪惡的鬼道巫咒,每一道都蘊藏了足以讓人魂飛魄散、精血枯槁的邪惡力量。

刑天鯉一聲輕喝,前些日子,連續斬殺張氏一族,從那些張氏族人體內抽取的怨毒魂氣,也一團一團的打入了這血淋淋女子的體內。

于是,她的腹部就急速膨脹,最終,膨脹到透明的肚皮‘嘩啦’一下裂開,九條慘白的,半透明,介于虛實之間孩童陰影飄然而出。

那女子人影,乍一看去,就是張氏嘴臉。

而這九條虛實變幻不定,通體邪氣可怖的慘白色陰影,其五官容貌,和張青書分毫無差。

“《九子大羅剎母尊》……洪荒之時,殺伐入鬼道之半圣本命法……”刑天鯉感受著通天御靈幡內驟然濃厚了百倍的滔天怨氣,輕聲道:“是根本法,也是一件潛力無窮的先天靈寶。殺戮越重,威能越大。”

“這等邪物,呵呵,和你們娘兒兩的氣質,很匹配啊。”

“身處無窮煉獄,心懷無窮殺念,身受無窮痛苦,唯有殺戮,才能略微止痛,卻是飲鴆止渴,越是殺戮,修為越強,帶來的痛苦更是無窮無盡、永無休止。”

“哭吧,喊吧,叫吧,詛咒吧,然后,永世的痛苦下去。你們忘了自己是誰,你們忘了為什么受苦,你們只知道,你們只需要知道,你們的痛苦,將永世的持續下去。”

“除非,有圣人出手,磨滅這件靈寶,你們才能得到永恒的解脫。”

“嚇,圣人?”

“末法時代,上哪里給你們找個圣人去?”

刑天鯉手一指,血淋淋的大羅剎鬼尊就帶著九羅剎子從通天御靈幡中飄出,天風一晃,她們就身軀凝實,變得和真人一般無二。

她們靜靜的佇立在刑天鯉身邊,她們一言不發,面孔扭曲,渾身痙攣,仔細傾聽,她們的每一個毛孔內,都好似有億萬冤魂在哭喊,在哀求,在咒罵,在即慘烈慘厲、語無倫次的胡言亂語。

一旁的一眾刑天氏族老們,饒是刑天鯉已經為他們點開了血脈,他們已經擁有了幾分超凡之力,他們只是近距離的看到了這十道人影,就驟然心口滯悶,‘哇哇’的開始嘔吐。

甚至有族老頭昏目眩,眼前幻象無窮,白眼一翻,直接昏厥了過去。

刑天鯉極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急忙一抖通天御靈幡,將這十條可怖的邪物收納了進去。

這才是一個大羅剎母尊的胚子,還沒經歷過戰場殺戮的實踐,就已經如此的兇戾?等到她們擊殺了足夠多的生靈,吞噬了足夠多的魂氣和怨氣后,她們能成長到哪一步?

刑天鯉正琢磨著這個問題,刑天仁已經三步兩步的蹦了上來,扯著嗓子嚷嚷:“大兄,西北來人哩,說是你老叔兒,叫李魁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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