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風  第一百零五章 邊境戰爭(上)

類別: 仙俠 | 神話修真 | 巫風 | 血紅   作者:血紅  書名:巫風  更新時間:2024-12-23
 
大玉朝,西北諸行省,再向西三千里,茫茫戈壁中,有綠洲無數。

這些大大小小的綠洲,依托一座座大小湖泊而成,綠洲面積有大有小,小者方圓七八里,大者則方圓百里開外。無論大小,綠洲邊緣,都有三重到五重不等的防風林帶,宛如長城一般矗立,綠洲內部,則是阡陌縱橫,方田處處。

哨塔林立,暗堡無數,一座座石磚制成的民宅,相互為犄角,組成了嚴密的防御陣型。綠洲內,更有一條條隱秘的暗道溝通各處,還有無數的陷阱隱藏殺機。

這一片戈壁灘上,類似的綠洲軍屯堡壘,總數不下兩千,綠洲內,全民皆兵,一年四季,農閑之時,青壯、婦人,乃至沒長成的少年,總數過千萬的子民悉數操演軍陣,打熬力氣,一個個將養得龍精虎猛,戰力驚人。

而那些老人在農閑之時,也絕不閑著,或者打鐵鑄兵、煉甲,或者打磨木竹以為弓弩、槍桿,甚至是調配高烈度的火藥,制成一顆顆大大小小的悶天雷等等,總之,所有人從不閑著,所有人都在瘋狂的忙碌。

越過這一片可怕的,被綠洲軍屯堡壘遍布的茫茫戈壁灘,就到了大玉朝官方所謂的‘西域蠻荒之地’。

這里,山嶺縱橫,大河無數,一條條湍急的河流,在山嶺中沖刷出了無數大大小小的肥沃平原,其總面積,大概能比得上二三十個江東行省的土地。

這里盛產金沙,有銀礦、銅礦,更有無數寶石、美玉儲藏其中。平原上,草木豐美,田土肥得流油,大群大群的牲畜宛如云朵飄蕩其上,一片片整齊的軍屯田地,每年都能提供無法估量的糧草。

在這一片大玉朝官方所謂的‘蠻荒之地’中,城池林立,堡壘無數,一座座城池,一座座堡壘,全都按照實戰標準打造,所有的子民,無論男女老幼,全都名列軍戶簿籍,一如那些綠洲中的軍屯堡壘,他們四時操練,隨時準備打一場滅國之戰。

這里,依舊懸掛著日月大明龍旗,這里的所有子民,依舊驕傲無比的自稱‘大明子民’,他們口中的皇帝陛下,帝號崇禎,他們這里按照軍屯軍團,劃分了諸多軍團防區,他們的首領,曰盧象升,曰孫傳庭,曰孫承宗,曰袁崇煥,曰鄭成功,曰曹文詔,曰秦良玉,曰戚繼光,曰史可法……

他們有統籌軍政的輔弼良臣,曰于謙。

他們還有專門背黑鍋的監軍,曰劉瑾,曰汪直,曰王振,曰曹化淳。

這四位監軍太監,在大玉朝官方秘檔上,臭名昭著,在大玉朝內務府織造處的獵殺名單上,更是高居前十——每年農閑,窮極無聊的時候,就是這四位曾經的大太監,興致勃勃的輪番帶著眾多軍戶,浩浩蕩蕩涌入大玉朝的西北諸行省,熱情洋溢的‘打土豪’!

六百年!

整整六百年。

四位大太監帶著眾多自號‘鎮天王’、‘震天王’、‘真天王’、‘振天王’之類的將領,以‘流匪馬賊’的名義,一年不落下的登門拜訪。

六百年啊,按照大玉朝官方秘密統計的數據,這些家伙從西北各大行省掠走的糧草數以百億石計,金銀銅錢、古董珠寶堪稱不計其數。

早些年,大玉朝還有些忠臣良將,駐守邊疆的大將們,還能和四位陰險奸詐、狠毒冷血的大太監斗一個有來有往,十場仗里面,大概還能贏個四五場。但是最近百年來,大玉朝國政日趨糜爛,尤其是當今太后老圣母上臺后……嘖嘖!

躺平了。

西北諸多行省,徹底躺平了。

尤其是邊疆的諸多高官大將,聽得朱明進兵的號角聲,他們拔腿就走,任憑那些‘馬賊流匪’闖入自家駐地肆意搜刮。

到了最近十年,大玉朝國力越發衰微,最西北的幾處行省,邊境的郡、縣主官們,根本就懶得上任了,有二三十處郡縣,干脆實現了‘鄉賢自治’,所有的日常事務,完全都由朱明任命的鄉老們主持!

對此,太后老圣母還有朝堂袞袞諸公,那是裝聾作啞,就當做不知道。

只要朱明的正規軍不踏入大玉朝的邊境,只要他們不侵占自家的城池,不在城門樓子上懸掛日月大明龍旗……咳,想要日子過得去,頭上難免有點綠,區區二三十個郡縣自治,太后老圣母和袞袞諸公,還是可以接受的。

刑天鯉闖入焚天城的這一日,正午時分。

西北玉門行省,玉泉郡邊界,金頂山下,寬有七八丈的官道隘口,一支衣衫襤褸猶如乞丐的巡檢官兵,正懶洋洋的守著幾根木棒棒架起來的關卡,有氣無力的打著呵欠。

其他地方的巡檢,敲詐勒索往來商隊,油水那是豐厚得很的。

曾經,這些巡檢的先輩們,也是過了幾百年的好日子的。

但是自從十年前,玉泉郡西邊接壤的金頂郡,在朱明的扶持下‘鄉賢自治’后,這些巡檢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一支打著‘撼天王’旗號的流匪,就駐扎在距離他們不到一里地的路邊營地中。他們自號流匪,流匪啊,但是你見過滿營三千人,全都身著重達八十斤的步人甲,全員裝備火器,有大小火炮近百門,更有戰馬六千匹的流匪?

三千重甲精銳,就在眼前。

往來的商隊,也就變了臉,他們的車隊上,全都插著‘撼天王’的旗號,他們的保護費,全部交給了‘撼天王’……十年前,還有頭鐵的巡檢官兵,想要從往來的商隊身上刮點油水,結果當天晚上,那幾個巡檢就被五馬分尸!

真正的五馬分尸啊!

太兇殘了!

太殘暴了!

自此,整整十年啊,這些巡檢,除了那一點干巴巴的死工資,他們是一個銅錢的油水都沒撈到……

罷了,躺平吧,西北諸多行省的官員大佬們,躺平的多了去,也不差他們這一隊百來號倒霉蛋!

風卷著點點沙塵當面撲了上來,巡檢官兵們齊齊眨了眨眼睛,等他們睜開眼的時候,他們驚詫的發現,一名身穿黑色長袍,袍子上用銀線繡了大蟒鬧海紋樣,腰間扎著玉帶,頭上帶著白玉高冠,面白無須,薄嘴唇、鷹鉤鼻,透著一股子陰險刻薄味的男子,就在他們這一眨眼的功夫,突兀的站在了他們的關卡前。

這男子,乍一看去,大概就是三十歲上下的年紀。

但是你仔細看過去,卻發現,他的眸光滄桑,身上氣息古朽,給人一種他死了幾千幾萬年,剛剛從古墓中挖掘出來透口氣的感覺。

玉泉郡,乃是西北諸省中極偏遠的貧瘠之地,這些巡檢官兵,也是大玉朝官方體系中墊底的存在——饒是如此,他們對于‘蟒袍’的基本概念,還是有的。

在場的巡檢官兵中,官職最高的巡檢官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咕咚’一聲,直接跪了下來,帶著哭音哀嚎道:“爺?您有什么吩咐?您只管說,小的們莫敢不從啊!”

背著手,面色冷肅的男子張了張嘴,他看著直接跪地哀嚎的巡檢官,有點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后伸出手,冰冷刺骨的手掌在巡檢官的腦袋上摸了摸,手掌上的寒意自然而然的滲出,差點將這巡檢官凍成了冰塊。

嘆了一口氣,男子幽幽道:“真是乖巧懂事的孩子,真是好孩子啊……嘖嘖,放在當年,你這么知情識趣的娃娃,咱家一定是親自動手幫你去了是非根,讓你進宮里伺候貴人的。”

“罷了,罷了,看你們也怪可憐的,一個個穿得和叫花子一樣。”

男子收回手,輕描淡寫的在自己的胸膛上按了一掌,‘哇’的一聲,他一口血噴了出來。巡檢官兵們齊聲大嘩——自己打自己一巴掌,然后大口吐血?

這是碰瓷吧?

這是碰瓷啊!

百來號官兵齊齊跪在了地上,他們同時磕頭如搗蒜,哭天喊地的哀嚎祈求。

“罷了,你們都看到了,你們玉泉郡的郡守趙思德趙大人,他親自拎著八棱瓜錘,給了咱家胸口一錘,將咱家打得重傷瀕死,大口吐血啊!”男子很認真的對這些巡檢官兵叮囑著。

“是,是,是,小的們都看到了,都看到了,就是趙思德那個生兒子沒屁眼,生女兒進青樓的混賬東西,他拎著水缸大小的瓜錘,親自一錘轟在了您胸膛上,差點沒將您打死啊……太兇殘了,太霸道了,太不是東西了!”巡檢官打著寒戰,聲嘶力竭的叫嚷著。

“是,是,是,小的們都看到了!”一眾官兵齊聲嘩然,心頭驟然一松。

呵,玉泉郡的郡守趙思德趙大人……這貨根本就不在玉泉郡,他根本不敢呆在玉泉郡,自從七年前上任以來,這貨一直躲在距離這里還有兩千里的玉門行省的省城呢。

但是,又有什么關系呢?

這位仁慈的、慈祥的老大人說,他的傷是趙思德打的,那么就算天王老子當面,這些巡檢官兵們,也會堅定的作證——老大人的傷,就是趙思德那個王八蛋打的。

于是,男子仰天長嘆:“咱家劉瑾,向來積德行善,向來與人為善,自來到這一方世界,每個月,總有一日要吃素念佛,以積攢功德,消泯罪愆。”

“看看咱家,這一身清凈慈悲的氣息,這般人畜無害的善良好人,只是看這日頭正好,時節閑暇,偶爾心動,出門走走……沒想到,就有這狂悖歹徒,當街行兇。”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那般精壯的青年男子,手持兇器,無故毆打咱家這活了……活了……活了……咳咳,咱家活了多少年來著?”

“總之,咱家這般風燭殘年的老人,被人當街毆打。何其兇殘?何其暴虐?蒼天耶,天地悠悠,咱家……咱家……”劉瑾吧嗒了一下嘴,他擦了擦眼角好容易才擠出來的兩滴眼淚,喃喃道:“干,讀書太少,想不出詞來了。”

“不管了,反正,咱家占了道理,這口血,嘖嘖,吐得結實。”

劉瑾吧嗒吧嗒嘴,喃喃道:“這雞血有點腥……啊呸,人血,人血,這是咱家被人暴力毆打,嘔心瀝血吐出來的本命精血啊!太,太殘暴了。”

裝模作樣的,劉瑾從袖子里掏出了一支一尺多長的煙花,手指晃了晃,煙花的導火索被引燃,他隨手舉起煙花,‘哧溜’一聲,一道火光沖起來百多丈高,然后猛地炸開,化為一輪紅日、一彎白月高懸空中。

大地開始隱隱震蕩,伴隨著低沉的轟鳴聲,這十年來,讓這處關卡的巡檢官兵們顆粒無收的那處軍營中,三千重騎低沉的嘶吼著,揮動著漫天旌旗,卷起了滾滾煙塵,呼嘯著沖過了關卡,直沖數百里外玉泉郡城的方向。

在這三千重騎身后,大紅色日月大明龍旗化為鋪天蓋地的紅霞,引著濤濤如海的軍隊洶涌而來。百來個巡檢官兵呆頭呆腦的跪在地上,他們瞪大眼睛,舌頭差點從嘴里吐了出來——這是多少軍隊?十萬?百萬?還是千萬?

甚至,他們這輩子見過的所有活人加在一起,再乘以一百倍,都沒有眼前的軍隊多!

‘呼’!

‘呼’!!

‘呼’!!!

無邊無邊身披重甲,手持各色明光閃閃兵器的軍隊低沉的呼嘯著,伴隨著‘大明萬勝’的嘶聲咆哮,宛如發狂的魔龍掀起滔天的海嘯,呼嘯著卷過了玉泉郡。

金戈鐵馬的軍陣中,大隊身披錦衣的精銳,簇擁著數十名卷發、黑皮、身形魁偉的異族男子大步行來。這些異族脖子上套著鐵項圈,相互之間用鐵鏈相連,肩膀上扛著一架通體漆黑,裝飾以銀色蟒龍紋樣的座輿。

劉瑾身形輕飄飄的無風飛起,輕盈的落在了座輿上,他朝著地上跪著的眾多巡檢官兵指了指,淡然道:“著了,咱家在外閑逛,欣賞這大好春……咳咳,大好夏……咳咳,今兒個這日子,到底是春夏秋冬哪一季啊?”

劉瑾有點惆悵的喃喃道:“自從皇爺不用咱家貼身伺候了,咱家連四季,都給混淆了。總之呢,咱家正在欣賞這江山美景,卻有狂悖暴徒沖出,將咱家毆打重傷……這筆賬,得找玉族的那些老家伙們計算清楚啊!”

“走吧,走吧,攻過去。”劉瑾輕聲道:“倒是,那位承諾的軍火呢?”

大軍奔馳,一路卷過了數十座小村鎮。

前方豁然開朗,一片廣袤的草場出現在前鋒的三千重騎面前——讓這三千重騎駭然的是,這一片足足有數十萬畝大小的平坦草場,赫然堆滿了一口口碩大的木箱。那大小不一的木箱,分門別類的堆積在一起,最高處幾乎超過了三十丈!

近千名身披啞光色全封閉甲胄的士卒,手持造型流暢、充滿莫名美感的槍械,以一種極放松的姿態,站在那些堆起來的木箱高處,鎮定自若的看著奔馳而來的朱明大軍。

低沉的‘嗡嗡’聲中,一名甲士身上甲胄閃爍著淡淡的幽光,他輕盈的飛到了前鋒重騎面前,從腰間掛著的文件袋里,掏出了一份厚厚的清單。

“朱明的人?總算是到了,咱們昨天晚上,就在這里等著了,你們的效率,可真夠慢的。”

“好了,這是黑云侯爵作保,給你們租借的,足夠武裝千萬人的先進軍械。三十發彈匣的自動槍械一千萬支,配套彈藥一千億發,通用大口徑機槍十萬挺,配套彈藥也是一千億發。”

“其他的就是大小口徑的,拖拽火炮兩萬門,配套的炮彈總計十億發。”

“其他的一些零碎,比如說進攻性手雷十億顆,比如說一千臺無線步話機等等,這完全是看在黑云侯爵的份上,給你們的贈品。”

“軍械都在這里,你們自己清點,然后發放下去吧。記住了,三年內,你們朱明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按照市價的一點五倍,用真金白銀,償還這一筆軍械的費用。”

煙塵滿天,劉瑾的座輿快速奔馳而來,他瞪大眼睛,一臉匪夷所思的看著一望無邊、堆積如山的軍火箱子——他心中駭然,按照朱雕蟲傳回來的消息,這是碣石公刑天鯉出面,向英吉士王國作保,從英吉士王國幫朱明申請來的軍械援助。

英吉士王國本土,距離西北諸省的直線距離有好幾萬里。刑天鯉幫忙朱明和英吉士簽署的援助合同,是在七天前才正式敲定的……短短七天時間,這么多的軍火,他們是如何在短短數日內運到這里的?

千名英吉士甲士向劉瑾行了一禮,身上甲胄微微閃爍著淡淡的幽光,伴隨著‘嗡嗡’騰空而起,頃刻間就撞入了高高的云層。

高空中一陣電閃雷鳴,黑云滾滾中,劉瑾駭然倒抽了一口涼氣。

“如此金屬巨物,是如何制成的?”劉瑾喃喃道:“這事情,要和崇禎皇爺好生說道說道,這極西之地的洋蠻奴婢,如何可能擁有如此偉力?六百年前,他們還只是任憑吾等奴役的下三濫……他們怎么能有這般偉力?”

搖搖頭,劉瑾朝著面前無數的軍械箱子一揮手:“調度人馬,迅速分發軍械。嘿,可不能讓兒郎們用血肉之軀,迎著人家的槍子、炮彈沖鋒啊!”

不多一會兒,劉瑾把玩著一顆手雷,把玩許久,他拉開拉環,狠狠丟出了一里多地。

手雷爆開,一團黑煙升騰。

劉瑾抖了抖手,眸光流轉,面色陰晴不定的迅速變幻:“咱們現今的地盤,缺少鐵礦,更是絕無硫磺、硝石等物,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等到攻下了有這些礦藏的所在,嘿,以如今工部、兵部匠造局的大匠實力,這些物件,仿造不難哪!”

“嘿,嘿嘿!”劉瑾笑得極其鬼祟:“市價的一點五倍?做夢罷。”

“爾等洋蠻奴隸,曾經是奴婢,就世世代代,永為奴婢……啥時候,輪到你們在天朝上國、父母之邦的身上來吸血了?”

“玉族無能,驕縱了爾等,可是我朱明嘛……”

劉瑾拔出一柄御賜的龍紋尚方劍,狠狠的在空氣中揮砍了一番:“殺,殺,殺,殺,殺,殺,殺,殺得爾等人頭滾滾,嘿,給錢?啊呸!咱家是誰?堂堂九千歲劉瑾……還錢?咱家什么時候欠過你家的?”

“倒是,碣石公的面子上,有點不好看!”

“嚇,黑掉的錢,分他一份,就好看了!”

劉瑾得意洋洋的笑著。

兩個時辰后,脫掉了沉重的甲胄,把持各色先進軍械的朱明大軍先頭部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路掃蕩了二十幾座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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