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風  第一百一十三章 唯一神皇(上)

類別: 仙俠 | 神話修真 | 巫風 | 血紅   作者:血紅  書名:巫風  更新時間:2025-01-10
 
見到崇禎帝的時候,刑天鯉頗為激動,他其實是很想上去,問他要一幅親筆的字畫。

胡亥、趙高、邪馬臺那些狗屁倒灶的玩意兒不算,刑天鯉可沒興趣找那些晦氣的家伙要什么伴手禮之類的玩意。魏忠賢、蔡京、童貫之流,也不算,這些家伙的手書真跡,放在家里,還不嫌敗壞風水呢?

崇禎帝么,在刑天鯉看來,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悲情英雄。

就怕是太唐突了些,否則刑天鯉已經撲上去,緊握著崇禎帝的雙手,熱情洋溢的向他問好,以及詢問他這些年的心路旅程之類了。

不過,很明顯,崇禎帝的變化極大,和刑天鯉通過史書對他的了解,完全不同啊!

眼前的崇禎帝,身形魁偉,戰意凌然,雄赳赳,氣昂昂,雙眼泛著紅光,周身氣息霸道而凌厲,好似一頭占據食物鏈頂端的蓋世兇獸,隨時可能撲上來,將你連肉身帶神魂,三五下撕成粉碎。

可怕,真個可怕。

更可怕的是,按照朱雕蟲他們的說法,曾經崇禎帝還被所謂的圣人盟約約束著呢……可是現在,他居然堂而皇之的,直接踏入了大玉朝的疆土。

也沒見雷劫落下,將他崇禎帝怎么著啊?

這天地……

崇禎帝一巴掌拍碎了茶幾,一甩龍袍大袖,兩步就到了花廳正中,雙眸冷光四射,狠狠地朝著在場眾人逐個盯了一眼:“今日,吾等聯盟,這盟主,朕就當仁不讓啦。朕之言,誰贊同,誰反對?”

刑天鯉沒吭聲。

花廳內,各方勢力的頭目,包括嬴歆、趙青苘、羋湘君、嬴武等人,也都沒吭聲。

唯有姬禩冷哼了一聲:“笑話,你區區朱明,何德何能,說出這番話來?你崇禎,亡國之君爾,你焉敢信口胡柴,說出這等狂悖之言?”

崇禎就斜著眼看著姬禩:“黃口小兒,你姬周,是要和我朱明開戰么?”

姬禩昂起頭來,正要搭話,他身后的羋湘君猛地搶了出來,一巴掌捂住了姬禩的嘴巴——嘿,在場各大勢力的首腦,目光就變得很詭異了。

姬禩可是姬周的嫡系子孫,正經被封王的存在,哪怕是崇禎口中的‘黃口小兒’呢,他的正統身份放在這里。

而你羋湘君,不過是姬周各大諸侯中楚國的公子,你居然敢對姬周王爵如此無禮?

姬禩氣急敗壞,狠狠甩開了羋湘君的手掌,厲聲呵斥道:“羋湘君,你做什么?你羋氏,是越發跋扈,越發僭越無禮!”

羋湘君很瀟灑的一抖雙袖,溫文爾雅的,宛如春谷幽蘭般,極清雅的抿嘴一笑:“姬禩,不服,咱們出去比劃比劃?我讓你十八劍先……咳,你確定,你要代表姬周,和朱明千萬大軍開戰?若真個要動手,可別把我大楚算在里面。”

姬禩的面皮驟然一僵。

羋湘君微笑道:“想清楚了?想明白了?呵呵,大家都是同根同源的自家人,不要喊打喊殺的,畢竟歸根到底,都是一個祖宗嘛……打打殺殺的,傷了和氣都算了,可憐天下百姓無辜啊!”

羋湘君的言辭里,總是透著一股子悲天憫人的勁兒。

他這一番話剛出口,一旁陰沉著臉,坐在那里短短半刻鐘時間,已經往肚子里倒了三壺茶進去的李元吉突然怪笑了起來:“自家人?同一個祖宗?啊呸……既然是自家人,姓趙的混蛋們,你們須得給本王一個說法!”

李元吉一巴掌將粗陶的茶壺捏得粉碎……

他突然醒悟,低頭看了看手上粗糲的陶土碎末兒。朱雕蟲、趙青苘等人,也都同時低頭,看向了自己手上做工粗糲,市價大概就一錢銀子一套的陶土茶具。

不是李元吉反應過來,眾人還真忽略了。

刑天鯉這廝,招待他們這些天潢貴胄的時候,使用的器皿,居然都是這些市井百姓才會使用,最低劣,最便宜的貨色!

但是眾人目光,迅速轉到了李元吉手上的碎末上。

嘿,今日這會,可不是什么好場景,類似李元吉這般脾氣發作,還不知道要打碎多少瓶瓶罐罐。刑天鯉直接上這種粗瓷茶器,也算是未雨綢繆?

“奸猾小兒!”李元吉氣急敗壞的瞪了刑天鯉一眼,然后,他一步就竄到了趙青苘面前,伸手就朝著趙青苘的肩膀抓了下去:“你趙宋,須得給我大唐一個說法,爾等在西南,打得本王好生狼狽!”

‘嘭’!

李元吉的巴掌被童貫一拳轟在掌心,兩人拳掌對撞,虛空一道悶雷炸響,李元吉身體晃了晃,童貫則是悶哼一聲,向后倒退了兩步。

蔡京怪笑,他袖口一抖,一幅光怪陸離,閃耀著迷離幻光的《清明上河圖》就伴隨著無數市井百姓的呼喝聲、歡笑聲、哭鬧聲、謾罵聲飛出,化為一條市井紅塵的長河,團團護住了趙青苘。

“齊王殿下,若是你家二哥在此,吾趙宋定然恭敬有加,甚至退避三舍……但是你區區李元吉……咳,咳,咳……可還記得玄武門舊事么?”

蔡京真不是個東西,他這話一出,李元吉當即氣得三尸神暴跳,一聲長嘯,一根形狀怪異的蟠龍戟呼嘯而出,帶著一道血茫茫的兇光直刺蔡京胸口。

蔡京冷哼,身體一晃,他頭頂一縷七彩煙云升騰,煙云中,一座通體用無數奇石壘成的‘艮岳’浮現,無數金鉤鐵劃的瘦金體文字在那一塊塊奇石上浮現,組成了無數華美的詩詞文章,無數文字好似飛瀑流水,朝著李元吉淹了下來。

刑天鯉頭頂通天御靈幡沖出,森森陰氣席卷四方,重重軍陣將整個花廳包裹,隔絕了內外空間,嚴防蔡京、李元吉交手余波影響到剛剛重建的平海城。

與此同時,刑天鯉很是干巴巴,扯著嗓子干嚎:“不要打啦,不要打啦,大家都是自家人,自家人,以和為貴,嘿嘿,咳咳,以和……那個……為貴嘿?”

花廳內,寶光四射,華光涌動,姬禩、嬴歆、羋湘君、朱雕蟲等人,紛紛祭起各色寶物護住自身。他們一如刑天鯉,一邊瞪大眼睛,歡天喜地的看著熱鬧,一邊扯著嗓子嚷嚷:“就是,就是,碣石公說得對啊,以和為貴……哎,捅蔡老鬼心口啊!”

眾人齊齊鼓噪。

尤其是崇禎帝,他好似完全忘記了,事情是自己挑起來的,他站在朱雕蟲身邊,興奮得揮拳跺腳,扯著嗓子大聲嚷嚷:“蔡相,別怕,卯上去啊。嚇,你堂堂趙宋權臣,還怕了這個玄武門口萬箭穿心的蠢貨?”

‘鏘鏘鏘’!

密集的法力沖擊聲如雷鳴不斷,李元吉的蟠龍戟所化血光,不斷擊破漫天飛卷而下的瘦金體文字。那些文字,每一擊都勢大力沉,剛猛無比,金燦燦的文字好似黃金鑄成,內部隱隱有一股子空冥的佛門禪韻。

李元吉的體修功法火候極深,戰力絕強,面對這漫天飛旋的文字,居然一步都無法迫近蔡京,反而被那艮岳上傾瀉而下的文字逼得連續退了好幾步。

蔡京,面帶微笑。

李元吉嗷嗷怒吼。

僵持了一陣,猛不丁聽得崇禎‘萬箭穿心’一詞,李元吉好似被燒紅的烙鐵燙了蛋的公牛,雙眼通紅的‘嗷嗷’怒吼,一個大轉身,長戟帶著尖銳的裂空聲,狠狠刺向了崇禎心口。

崇禎微笑。

劉瑾、魏忠賢齊齊上前一步,一時間陰風陣陣,寒氣升騰,無數條扭曲殘影在灰霧寒氣中若隱若現,下一瞬,無數點寒星閃爍,起碼是上百萬支極細的牛毛毒針,無聲無息噴薄而出,好似潤物無聲的春夜細雨,將李元吉整個包裹在內。

‘嗤嗤’聲不絕于耳。

李元吉身邊有團龍玉佩放出的清光包裹全身,劉瑾、魏忠賢放出的細針,卻不知道是何等古怪玩意,似乎是專門針對諸般防御禁制而煉制,清光被無聲的穿透,一根根細針直接扎在了李元吉的身上。

李元吉吃痛,他一聲怒罵,身后大片血色佛光涌動,一尊兇神惡煞的六臂明王像從血光中沖出,他的皮膚驟然變成了暗金色,大片蓮花紋佛印在皮膚下急速涌動,身軀頓時變成了金剛之軀。

奈何,劉瑾和魏忠賢的這些細針,太陰毒了。

細細的細針,不僅穿透力強得離譜,更是直接瞅準了李元吉皮膚上的細細毛孔鉆了進去。無論李元吉如何施展玄功,無論他如何繃緊了皮膚,他的皮膚上,那細細的總歸是事實存在的。

無論他將毛孔壓縮到了何等細微的地步,這些細針,就是要比他的毛孔更細了百倍。

無數細針順著毛孔,直透李元吉血肉。

李元吉悶哼一聲,劇痛襲來,痛得他差點將手中蟠龍戟都給丟了出去。他一臉無法理解的看著劉瑾、魏忠賢,厲聲道:“本王修成不朽明王之軀,通體渾然金剛,全無紕漏……為何……”

崇禎站在劉瑾、魏忠賢身后,沖著李元吉咧嘴笑道:“被萬箭穿心之人,也好意思說通體渾然金剛,全無紕漏?你自己數數,你身上多少個窟窿眼啊?”

李元吉氣得眼珠噴火,他不顧體內宛如凌遲一般的劇痛,嘶吼著繼續撲上,就要和崇禎拼命。

‘咯啦啦’馬蹄聲響起,一頭金馬鞍、銀韁繩、馬蹄鐵都是以赤金鍛造而成,神駿非常的馬兒,居然邁著小碎步,徑直撞碎了刑天鯉通天御靈幡噴出的陰氣,馱著一名身穿深紫色常服的俊俏男子,直接闖入了花廳。

刑天鯉瞳孔一寒。

他祭出通天御靈幡,放出數萬甲士兇鬼組成大陣,團團圍住了花廳,固然是為了隔絕蔡京和李元吉的戰斗,不讓余波危及外界平海城,陣法的威力,九成都是對內,只有一成威能是封鎖了外界,防范碣石公府的下人無意中闖入。

饒是如此,數萬甲士兇鬼組成的軍陣,其中更有大量天仙境的鬼帥鎮壓陣眼,哪怕是一成的威力,尋常天仙,也休想踏入大陣一步!

而這匹馬,居然就這么輕輕松松直接竄了進來?

刑天鯉神魂之力一掃而過,頓時驚咦了一聲。

在場眾人,姬禩、嬴歆、羋湘君等人,也齊齊驚呼出聲,一個個目露奇光,直勾勾的盯著那匹神駿的馬兒,反而是忽略了馬背上那英俊瀟灑,只是帶著幾分陰柔之氣的男子。

這馬,赫然是一匹‘泥馬’?

真正的,用一團兒奇異的泥土鑄成,哪怕肚皮里五臟六腑都和真馬一般無二,但是材質實實在在是一團泥土的‘泥馬’!

“泥馬?”刑天鯉腦海中無數年頭一閃而過:“泥馬渡江?”

崇禎卻已經撫掌大笑:“看看,看看,這是誰來了?嘿,趙構小兒,依你的膽子,怎敢踏入神州?”

馬背上,英俊瀟灑,頗有大儒之風的,赫然是趙宋三大留守帝君之高宗趙構。聽得崇禎的譏誚聲,趙構翻了個白眼,正要說話,刑天鯉已經大笑了一聲:“噫,感情是泥馬渡江的‘完顏構’來啦!”

‘完顏構’三個字,刑天鯉刻意放大了聲音。

一時間,整個花廳內人人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崇禎的笑容一僵。

趙構的表情驟然猙獰,輕握韁繩的雙手青筋凸起,兩顆眼珠迅速蒙上了一層細細的血線。

趙青苘急忙呵斥道:“碣石公,不可胡言,此乃我大宋……”

趙構手一指,一縷法力封住了趙青苘的嘴,更讓她渾身僵硬,動彈不得。趙構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刑天鯉,輕聲道:“繼續,繼續啊,你剛才說,‘完顏’什么來著?”

刑天鯉看著趙構。

莫名的,他心頭一股惡氣沖了上來,他嬉笑道:“完顏構,不是你么?市井傳言,你跪在金兀術腳下,認他做了干爹,這才從金營逃了出來,后來才撿了個便宜皇帝做……怎么著?這些事情你做得,道爺我,卻說不得了?”

刑天鯉自詡也是個斯文人,畢竟,他前世是一個文科生嘛。

但是莫名的,看到趙構,知曉他就是那個連發十二道金牌的家伙,刑天鯉就很想在那張俊俏、斯文、宛如大儒的老白臉上,狠狠地劈上一斧頭。

趙構‘咯咯’笑了,他狠狠地指了指刑天鯉,厲聲喝道:“好,好,好,左右何在?將此獠拿下,著皇城司好生拷問,看看究竟是何等無君無父的狂妄之徒,養出了這等不知死活的狗東西!”

趙構氣急敗壞,進而不顧帝皇之尊,直接開口罵人了。

蔡京、童貫面皮微微一變,他們猶猶豫豫,沒有上前。

一旁楊念祖輕咳了一聲,干巴巴的說道:“陛下,這位正是碣石公刑天鯉,我趙宋大軍,使用的軍械,可都是刑天公爺提供的。”

趙構眉頭一挑,怒火之下,一縷掩飾不住的喜色驟然浮現。

刑天鯉撫掌笑道:“耶?耶?耶?你歡喜什么?你歡喜什么?你想要拿下道爺,然后鴆占鵲巢,奪了道爺的基業,用道爺的家當,去幫你趙宋搶天下?”

“嘿,不愧是完顏小九,這等小算盤,打得真響亮!”

趙構臉上喜色一收,厲聲喝道:“左右,速速上前,將此獠拿下……朕今日倒是要看看,究竟誰敢和我大宋為敵!”

趙構身后,泥馬從陣法中開辟的那一條通道中,數十尊金甲壯漢一涌而出,他們手持各色金瓜、銀鞭、銅锏、鐵錘等兵器,帶著烈烈煞氣直沖向了刑天鯉。

刑天鯉還沒動手,兩條人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嘭’的一聲巨響驚天動地,刑天狡、刑天犼兩個老家伙齊齊出拳,數十條趙宋大將,盡是天仙修為的趙宋大將,一個個大口吐血,血水中混著無數的內臟碎片,宛如颶風中的燈草一般,被兩個老家伙一拳打得不知死活,飄飄蕩蕩的飛出了大陣。

趙構的臉色再變。

他袖口一動,一只巴掌大小的建盞突兀飛出,黑漆漆的建盞放出大片黑光籠罩花廳,建盞內,無數點銀藍色宛如星辰的光斑閃爍,點點星光騰空,鑲嵌在那黑光中,化為一幅氣息森然的星圖,高懸眾人頭頂。

縷縷星光倒卷而下,團團裹住了趙構身軀。

他的身體,就和四周虛空隔絕開來,他和那匹泥馬坐騎就杵在刑天鯉面前三丈多遠的地方,但是一層層飄忽不定的光暈若隱若現,他和刑天鯉之間,就好似相隔了十萬八千里,給人一種隔著海角天涯的錯覺。

“兩位……前輩!”趙構臉上怒氣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極溫和,極禮賢下士的笑著:“兩位前輩修為通天,不知趙某有何冒犯之處?”

刑天犼輕咳了一聲:“你要打老子孫子?”

刑天狡輕聲道:“你趙宋,想要和我禹夏開戰?呵,你趙宋,還是有忠臣良將的,奈何,那些忠臣良將,悉數離開了……就你趙宋留下的這群歪瓜爛棗,你完顏構有膽和我大夏開戰?”

又是‘完顏構’!

趙構的面皮劇烈的抽搐著,他恨啊,恨到了骨子里。

但是感受著兩個老家伙身上深不可測的磅礴氣機,趙構強行歡笑,緩緩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兩位前輩說笑了,趙某絕無此意,只是一個玩笑罷了。”

看著‘委曲求全’的趙構,刑天鯉嘆了一口氣,兩位老爺子一出面,金仙級的大巫啊,腦殼稍稍正常一點的人,都不會再起糾葛罷?

于是,花廳恢復了寧靜。

眾人繼續商議應對方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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