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山脈南麓,一條光滑平順的大河旁,小鎮最高的圣母教圣堂鐘樓上,灰袍的教士咬著牙,狠狠推動木槌,敲響了沉重的銅鐘。
這個名為‘瑪麗蓮’的小鎮北面,是一條幽長的山谷,是進入黃昏山脈最常用的通道之一。
身穿藍白色制服的易多利士兵,扛著長槍,槍口內往往還插了一支鮮艷的花朵,正慢條斯理的邁著優雅的步伐,挨個敲響了民宅的門戶。他們彬彬有禮的向開門的小鎮居民問候‘日安’,然后向他們出示了戰爭部簽發的公文。
“一場可怕的戰爭,邪惡的圣羅斯帝國吞并了自己的盟友,向我們發動了無恥的進攻。”
“當然,他們不可能越過黃昏山脈,打到王國的本土來。”
“但是呢,我們在黃昏山脈的東邊和北面,還有這么多盟國不是嘛……他們正在面臨圣羅斯人的威脅,所以,我們是一定要出動軍隊的。”
“按照戰爭部的軍令,您家有十八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男丁三人?那,必須有一個人應召入伍,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夫人,必須服役!”
“呃,當然,也可以有例外。”
“如果你們愿意繳納二十個金幣的特別戰爭稅,那么,您家的男人就可以舒舒服服的留在家里,隔著黃昏山脈,聆聽我們的火炮發出的怒吼,聆聽圣羅斯人的慘叫啦。”
“山里那些不怕死的山民,他們很樂意為了幾個銀幣就去賣命,不是嘛!”
易多利的士兵們笑得很燦爛,他們的心情就猶如清朗的天空一樣絢爛美妙。
按照戰爭部的軍令,他們收取的特別戰爭稅,每一個人頭的戰爭稅中,他們可以得到兩枚金幣的回扣!贊美戰爭部那些通情達理、知情識趣的老爺們,他們真是創收有道,所有的易多利王國軍,都會惦記他們的好。
尤其是,幾個帶隊的少校軍官,想到自己可以舒舒服服的蹲在這個鎮子里收戰爭稅,而某些個倒霉蛋,居然被派進了山里面,和那些兇狠、奸詐的山民打交道。
哦豁。
“仁慈的圣母保佑他們,希望他們不會遇到冰雹或者暴風雪,那滋味可不好受。”一名中校軍官端著一名少女送來的咖啡,滿足的喝了一口。他藍灰色的眸子,極深邃的朝著少女放了一道秋波,撩撥得少女稚嫩的面龐一陣暈紅。
‘呼’!
就在這個中校軍官的身邊,一道渾濁的土氣突然冒了出來。
一路施展土遁之術,從山里奔波而來的何西晃了晃腦袋,從地里猛地竄出。面皮酡紅的少女猛地瞪大了眼睛,她的小臉嚇得慘白一片,翻翻白眼,昏厥了過去。
中校猛地轉身,下意識的拔出了佩劍,狠狠地劈向了何西。
“你這個無賴,你居然敢對這么可愛的姑娘無禮!”中校憤然怒罵,他根本沒看到何西是如何出現的,他還以為,何西對面前的可愛姑娘做了什么猥褻的動作!
何西任憑這柄鍍銀的,鑲嵌了許多寶石的佩劍劈在了自己腦門上。
‘嗆瑯’一聲脆響,佩劍濺起幾點火星攔腰折斷。
中校猛地瞪大眼睛,臉色慘變,向后大踏步倒退。
附近十幾名士兵猛地取下了懶散的掛在肩膀上的步槍,驚慌失措的瞄準了何西。更有士兵緊張過度,下意識的扣動了扳機。
但是他們的槍膛中沒有裝子彈,只有槍口插著的野花極絢爛的抖動著。
何西撇了撇嘴,很不屑的冷笑了一聲。
他掏出了厚厚一疊王國軍的證件,往那中校的腳下一丟:“這些人,是你們派去山里的吧?現在正式告知你們,因為他們的冒犯和無禮,他們被我們綁了。”
“一共是二十四個少校,他們每個人帶著一百五十人進山,這就是三千六百個王國軍士兵,里面有二十四個上尉,四十八個中尉,九十六個少尉……”
“每個少校,一千個金幣。”
“每個上尉,五百個金幣。”
“每個中尉,三百個金幣。”
“每個少尉,兩百個金幣。”
“每個普通士兵,五十個金幣。你們自己算一算,這一共是多少金幣。七天的時間,你們只有七天的時間,將錢準備妥當,我們會來收取這筆贖金。又或者,你們再也見不到他們。”
何西向目瞪口呆的中校點了點頭,身體一晃,腳下大地宛如流沙一樣蠕動,他的身體就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唰’的一下沉了下去。
“仁慈的,圣母啊!”中校不知所措的朝著身邊的士兵們大聲嚷嚷:“你們看到了么?看到了么?他居然像是魚兒跳進了湖水里,他鉆進了地下?他是怎么做到的?”
有幾個膽大的士兵小跑了過來,好奇的操起刺刀,沖著何西鉆進地下的那一塊街面狠狠地捅了幾刀。街面上鋪著的天然鵝卵石濺起了幾點火星,被刺刀捅出了深深的痕跡,但是很顯然,街面下面并無暗道。
“仁慈的圣母啊!”中校和一眾士兵同時朝著小鎮中心的圣堂跪了下去,虔誠的頂禮膜拜。面對這種生平未見的超自然力量,除了祈禱圣母的庇護,他們還能做什么呢?
七日后。
五岳堂祖祠所在的草坡上,一根根粗壯的旗桿矗立,碩大的獸皮制成的圖騰旗懸掛在旗桿上,在山風中沉沉的晃動。一堆堆曬干的牛糞燒成篝火,縷縷青煙直沖高空,空氣中彌漫著縷縷刺鼻的氣息。
一壇壇美酒堆積在篝火旁任憑取用,一頭頭肥美的烤全羊、烤全牛在篝火上‘吱吱’作響,晶瑩剔透的油脂不斷落在篝火中,大把大把在西陸價比黃金的香料粉極奢侈的噴灑在烤肉上,空氣中,牛糞燃燒的異味內,就混入了讓人熏然的濃香。
七天時間,足夠五岳堂的信使搭乘飛艇,趕赴黃昏山脈各處山民部族的祖祠,將刑天鯉的詔令傳遞給他們——所謂詔令,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塊龜殼,刑天鯉親自繪刻了一道五雷符在上面。
信使來到各大部族的族老面前,激發龜殼,大片雷霆呼嘯落下,就足以打消各族族老門九成九的疑惑。
當那些信使,在那些部族的老熟人,或者說老對頭那里,炫耀自己剛剛被刑天鯉激活的巫民血脈后,各族族老,還有各部族人心頭最后一點疑慮,也就頃刻間煙消云散!
東國,神州,那片神奇的,傳說中的故土,有‘大巫長’親身降臨。
他們并不蔑視黃昏山脈中,他們這些血脈不純的混血后裔……這位名為刑天鯉的大巫長,他對山區的巫民混血后裔一視同仁。
他甚至不惜耗費自身本命精血,為很多何鐸、何西的族人,激發了血脈,讓他們繼承了源自先祖的力量。
于是,一個個部族爭先恐后的派出了地位最崇高的族老,帶著最精英的族人,穿著最奢華的服飾,帶上了最珍貴的禮品,搭乘飛艇,來到了這片草坡。
連續好幾天時間,不斷有各部代表趕到。
何鐸、何西的族人點起篝火,刑天鯉帶來的美酒和牛羊全部準備上,各部代表豎起了各自部族的圖騰旗,按照山區最古老的會盟禮節,載歌載舞,歡呼暢飲。
終于,在第七天的時候,清晨時分,黃昏山脈中,各部巫民的代表隊伍悉數趕到。
東邊天空,第一縷晨曦冉冉在天際出現,青藍色的陽光迅速蒸發云氣,驅散了草坡上濕噠噠的霧氣時,刑天鯉一聲長嘯,徑直騰空飛起。
他站在草坡上方一里多高的地方,確保所有人都能看清自己的身影。
他低沉的喝道:“貧道刑天鯉,來自東國神州,貧道此來,為的就是收服爾等……爾等,可愿供我驅遣?可愿為我征戰?”
“貧道,要的是忠誠,絕對的忠誠。今日不愿投靠貧道者,盡管離開,看在爾等先祖血脈的情分上,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但凡投靠貧道者,貧道將富貴與共,共享榮華。但,若是未來有人背盟,有人背叛貧道……”
刑天鯉一聲大喝。
他雙手上土行神光閃爍,深黃色的巫光升騰,他一道‘呵斥幽冥驅山大力神通’施展開來,草坡對面,隔著一道千丈深的山谷,一座高有里許的山頭攔腰截斷,方圓兩三里的錐形山頭被神通驅遣,生生騰空而起。
刑天鯉就這么單手托舉這座山峰,懸浮在草坡上空。
無數山民看得是驚心動魄,進而是目眩神迷,巫民血脈中,那股子對強者的本能敬畏,那股子源自血脈的對至強者的尊崇和順服油然而生。
各部族老和精英紛紛跪倒在地,誠惶誠恐,頂禮膜拜,他們按照最古老的禮儀,取出隨身的刀劍,用力割破了手掌,用血水在自己的面頰上書寫巫符,發下了最惡毒的效忠誓言。
刑天鯉一聲長嘯,右手五行神光閃爍,法力凝成巨大的,方圓數里的五色手掌,輕輕松松一巴掌將這座山峰轟成了粉碎。
無數最大不過人頭大小的碎石激蕩,被他一掌轟飛了十幾里地。
碎石紛紛墜落山崖,‘嘩啦啦’的撞擊聲尺許許久,無數山民面皮通紅,血脈中莫名的激情激蕩,一個個宛如野獸一樣,發出了最瘋狂的嘶吼聲。
當年,刑天鯉剛剛遇到何鐸、何西叔侄時,為了給他們激活血脈,很是耗費了一些力氣。那時候刑天鯉自己的修為才多少點?他對于巫法的掌握,也遠沒有如今熟練和深刻。
但是今日,刑天鯉看到草坡上數萬名頂禮膜拜的各部精銳,他只是一聲長嘯,雙手輕輕一揮,十指指尖分別有一點拇指大小的精血噴出,在神魂之力精微的操控下,十點精血碎裂成數萬點極細的血粒子,微微一閃,就落在了這些山民的眉心。
如今刑天鯉的肉身力量何等強橫,他的一滴精血內蘊藏的生命精氣和巫力一旦爆發開來,普通凡人三五萬人,也被生生震殺了。
哪怕他將十滴精血切割成了數萬份,平均分配給了數萬山民,這些山民依舊渾身一顫,眉心驟然滾燙熾熱,好似被燒紅的烙鐵灼燒,燒得眉心皮肉滾燙發亮。
一縷縷熾烈的熱流在刑天鯉的巫咒聲中,不斷沁入這些山民的身軀。
短短呼吸間,就有山民猛地一躍而起。
他們的身軀驟然膨脹,身邊或者有火光洶涌,或者有寒氣升騰,或者有狂風呼嘯,或者有電光隱隱,甚至有霧氣彌漫,有毒氣擴散,有金光若隱若現,有流沙蠕動翻滾……
這些山民的血脈駁雜,他們本身就是古時巫民在西陸和土著混血而生,無數年來,他們各大部族之間相互通婚聯姻,又或者劫掠土著女子不斷的交媾繁衍,好些人體內,同時混雜了十幾個不同巫民氏族的血脈。
刑天鯉的巫咒,只是將他們體內潛力最強的一脈巫血激發。
一時間,就看到這些山民體表異象千奇百怪,有些分明是源自同一個部族的山民,激發的異象居然有數十種之多,可見他們的血脈之駁雜究竟到了何等程度。
刑天鯉一聲呼嘯。
他雙手朝著四周一陣亂揮,‘轟隆’巨響不斷,四周上百座高有里許的山頭崩斷,一座座小山朝著他急速分來。九口青銅巨鼎虛影在刑天鯉身邊浮現,巨鼎噴出青銅色巫光,直接將一座座富含各種金屬礦藏的山頭吞噬了下去。
黃昏山脈蘊藏了大量的金屬礦脈,刑天鯉挑選的這些山頭,盡是礦石儲量極其豐富,純度極高的所在。這些山頭的山石,若是拿去煉鋼廠認真提煉,十斤巖石內,總能提煉出兩三斤的金屬來!
放在之前,刑天鯉是萬萬不會耗費法力來提煉這些山石的,有現成的金銀銅鐵供他熔煉,豈不是更輕松么?
但是修為到了他這一步,九口小鼎的威能飆升,就算是普通石塊,他也能輕松的將其榨出油來,將其反本溯源,化為一縷縷精純的太初之炁。
百來座高有里許的山峰,其總質量何止千億噸?
九口高有三百多丈的巨鼎虛影緩緩旋轉,鼎體諸多日月星辰、神獸神禽的圖影浮現,震蕩,《天地熔爐一炷香》根本法演繹到極致,隨著山體不斷被熔煉,一道道宛如大江的太初之炁化為飛瀑,隨著刑天鯉的心意呼嘯著從鼎口噴出。
一道道精純的太初之炁注入這些血脈被激活的山民頭頂,隨著太初之炁不斷注入,這些血脈被激發的山民通體噴涌高溫,一個個情不自禁的嘶聲狂呼。
他們體內最占優勢的一脈巫血不斷提純,不斷強大,而其他駁雜的血脈悉數化為養料,被這一脈巫血瘋狂吞噬。
一個個山民,本來他們驍勇,強悍,但是他們的肉身力量,也不過是凡人之屬,他們當中,力氣最大的青壯,單臂也就是三五百斤力量。
隨著巫血不斷提純,隨著刑天鯉不斷熔煉山峰,為他們提供源源不斷的太初之炁,這些山民的肉身不斷強化——單臂五百斤……單臂一千斤……單臂五千斤……
一道道精血狼煙從這些山民頭頂沖天而起,很快,他們的肉身力量,就紛紛突破了單臂靜態力量一萬斤……隨后是十萬斤……
單臂力量到了十萬斤時,在場九成九的山民齊齊吐血。
他們的資質,他們的血脈濃度,他們的天賦潛力,已經無法再制成他們進行如此瘋狂的突破……他們必須沉淀下來,掌控了現在的肉身力量,熟悉了巫血的運轉后,才能繼續的修煉,繼續的提煉和精純巫血。
刑天鯉停止了對這些山民的灌輸。
一道道飛瀑一樣的太初之炁,呼嘯著落入了那極少數資質頗佳的幸運兒體內。
“足夠了,足夠了。”刑天鯉歡喜的點頭:“就算是當今這熱武器的時代,單臂十萬斤的肉體力量,尋常小口徑高速炮都打不穿你們的身軀……這般雄師,堪稱無敵!”
七天前,何西用地遁術來傳信的瑪麗蓮小鎮。
一支精銳的易多利國防軍,在小鎮周邊布置了頗為嚴密的防御陣地,超過兩萬名精兵強將嚴陣以待。在防御陣地的南方十幾里外的地方,易多利人還構建了一個大型的炮兵陣地,數十門大口徑野戰炮,也已經準備妥當。
一大早的,太陽剛剛出來。
瑪麗蓮小鎮的北面,這支精銳軍隊的指揮官,一名有著伯爵爵位的易多利少將,穿著筆挺的軍服,踏著雪亮的軍靴,戴著雪白的手套,以極標準的軍姿,在十幾名衛兵的簇擁下,靜靜的站在了鎮口。
等候了一陣,名為阿圖索的易多利少將低頭看了看腳邊放著的羊皮錢袋,突然冷哼了一聲:“那個該死的中校叫做什么名字?他難道就沒有和那些可恥的綁匪約定一個確切的時間么?”
“作為一個軍人,居然會犯下這樣的失誤,簡直不可饒恕。若是在戰場上,他知道這樣的錯誤,會害死多少同僚么?”
“什么?”阿圖索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剛剛低聲嘟囔了一句的副官:“他的姐夫,是財政部預算司的馬蒂厄伯爵?啊,馬蒂厄伯爵是我的老朋友了……這個小混蛋,他怎么不告訴我,他的姐姐嫁給了……”
“呃,問題是,馬蒂厄的妻子,我也是老熟人了,我甚至知道,她的胸脯上有一顆迷人的粉紅色的小胎記……啊,他姐姐是馬蒂厄的情人?那就對了……好吧,年輕人偶爾犯點錯,仁慈的圣母,一定會寬恕他的!”
“誰沒犯過錯呢?”阿圖索用腳踢了踢碩大的錢袋,里面發出了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顯然里頭裝滿了金幣:“馬蒂厄這個混蛋,他把自己的人安插進了我的軍隊,居然也不給我打個招呼……”
阿圖索抬起頭來,茫然的看了看天空緩緩飄過的流云,低聲嘟囔道:“不過,這個小混蛋,他簡直太可笑了。人,怎么可能鉆進地里呢?神話傳說,只是神話傳說。我們要相信科學,科學啊。”
“你看看那座圣堂里面的那些神父們,我敢打賭一個金幣,就算用炮口杵著他們的腦袋,他們也不可能鉆進地里。”
“哈哈哈,當然,我對圣母的信仰是虔誠的。”
“咳,這個話題有點敏感,我們來聊聊這些金幣吧……”阿圖索極深沉的看著腳邊碩大的錢袋:“為了那些好小伙子的生命安全,我們帶來了這些金幣……但是,這些金幣,就這樣交給那些可恥的綁匪么?”
“一手交錢,一手交人。然后,干掉那些該死的綁匪。接回我們的人,拿回我們的錢!”阿圖索微笑道:“財政部那邊表示,戰爭狀態,什么都可以發生,他們可以容忍我們有五成的戰損……當然,其中三成要給他們,那么,我們還是有兩成的利潤嘛!”
一道狂風呼嘯著當面吹來。
毫無征兆的狂風力量極猛,‘嘩啦’一聲,一幅厚重的羊皮地圖憑空在風中出現,重重的拍在了阿圖索的臉上,直接將他打出了鼻血。
風沙中,何鐸、何西,還有幾個激活了‘風后’血脈的山民族老同時現出身來。
何鐸緩步上前,沉聲道:“我們來了,錢,帶來了么?”
“哦,順便給你們說一聲,那副地圖,你們拿去給你們的國王看看,地圖上圈定的區域,將成為碣石公府的行轅、別苑,以后,你們的人,再也不許踏入半步!”
阿圖索氣急敗壞的從臉上將那張帶著腥膻味的羊皮扯了下來。
他惱火的捂住了流血的鼻子,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何鐸:“你們說什么?什么公府?什么行轅?什么別苑?你們,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