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戴晴回到家，拿本書坐在葡萄架下翻看了一會，心里便琢磨著，要不要再找個天橋坐攤？
在首都坐攤習慣了，突然間閑下來，總覺得缺點什么。
就在戴晴想著，要不要騎自行車先去尋摸個地方，娟子就興沖沖的跑來了。
“小晴，今天我休息，咱們一起去逛街吧？都入秋有一陣子了，我還沒添衣服，打開柜子，一件順眼的都沒有。”
就這，她媽還說她作，說誰家的女兒，兩三年才買一件衣服，她都一柜子了，還不滿足。
聽著娟子的提議，戴清想了一下，直接點頭。
“好啊，我正想著出門溜達一圈，你來的倒是巧。”
兩人達成一致，戴晴騎著車帶著她，一路去了服裝市場。
進入九零年后，港風越來越濃，衣服款式越來越新穎，特別招那些趕時髦的姑娘們喜歡。
戴晴對這些服裝款式倒是沒多大的興趣，或許是職業的關系，她現在特別喜歡中式服裝。
老祖宗多年來沉淀下來的東西，都是精品，從款式到面料，包括手工，都令人愛不釋手。
轉了一圈，娟子選了一套裝米黃色西裝套裙，裙子是長款，一直到腳踝，是一種磨毛的料子，春秋天最合適。
就是價格有點心疼，娟子猶豫再三，還是一咬牙拿下了。
抱著衣服走出店門，娟子情緒有點蔫巴。
“要是我媽知道我又沖動買了衣服，肯定又要罵我了。”
主要是她一進店，就被這套衣裳給吸引了，實在是舍棄不了。
看著娟子哀怨的眼神，戴晴忍不住笑起來。
“愛美就得有顆強大的心，張姨也就念叨幾句，不會真揍你。”
“這個我自然知道，我媽每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但我們家近期日子有點緊巴，我媽一心想存錢，將來好給弟弟申請一套房子。我這么大手大腳，確實有點不好。”
“買都買了，就別再自責了，要不我們現在就退了去？”
聽著戴晴的提議，娟子立馬搖頭，緊緊的抱著懷中的袋子。
“不行，這是我今年最滿意的一套衣服，打死也不退。”
“這不就結了嗎，千金難買我愿意，所以讓張姨罵你一頓也不虧。”
戴晴看著她垮下的小臉，不客氣的笑她一頓。
這丫頭性格好，人也活潑，被張姨護著長大，沒啥心眼。唯一的愛好就是臭美，上到一個發卡，下到一雙鞋，都是自己精挑細選的。
說話間，兩人走到墨染一坊，戴晴頓住腳步，透過玻璃墻看著櫥窗里掛著的一件改良旗袍。
這個店她記得，自己曾在這里買過一套中式的衣裳。
娟子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拍了下她的胳膊，湊近她提醒一句。
“你是不是喜歡上他們家的款式了？雖然這家的衣服有特點，但我總覺得店老板不像好人，看著心里發怵。”
聽著娟子的語氣，戴晴忍不住笑了下。
“那個老板挺好的，皮相是父母給的，不能改變。但人家又不靠臉吃飯，怕什么？”
只要手藝好，東西好，就不愁沒有客源。
她記得這個店老板姓曹，那人還給她一張名片呢。
既然走到這兒了，她確實想給自己定制兩套秋冬裝。
推開門，風鈴響起，坐在柜臺后面的曹亮抬起頭，看到戴晴的那一刻，眼神一亮，直接繞出柜臺。
“戴小姐，歡迎光臨。”
“你認識我？”戴晴詫異了下，店里每天進進出出那么多人，老板能一眼認出自己，這是過目不忘？
“我這個店，主要經營手工藝品和中式服裝。一般年輕人不大喜歡，像戴小姐這樣年輕的姑娘很少，自然印象深刻。”
看著戴晴好奇，曹亮解釋了一句，之后指著隔壁的隔間，
“隔間有新做出來的秋冬款，戴小姐可以隨意看看，如果有喜歡的可以試試，不喜歡我這里還有圖冊，可以定制，但需要等待一點時間。”
戴晴點頭，帶著娟子走進去，隔間是衣服展示間，墻邊的木架上，掛著幾套秋冬的服飾。
其中一套淡青色對襟素綾，里面是絲綢里襯，梅花扣，她一眼就看上了。
另一套是淺紫色斜襟的織緞工藝，夾棉，初冬的款式。
其余那些款式顏色比較偏深，不適合她這樣的年紀。
戴晴試了下，淡青色素綾很合體，夾棉棉襖有些偏大，但款式顏色她都很喜歡，就跟老板定了一套，半個月后來取貨。
“好，跟這套織錦配套的還有一件斗篷，顏色稍微深一點，搭配起來完全可以過冬，要不要一起定制？”
曹亮說著，把圖冊翻到斗篷那一頁，給她看。
半大款，純白色兔毛卷邊，斜紋織錦，看著確實不錯。
戴晴問了價格，在能接受范圍內，就一起定下了。
等兩人拎著袋子走出店門，娟子仰著頭看著戴晴，
“你真是大手筆，這么貴，快兩千塊了，你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
天哪，什么世道，她一年不吃不喝才行。
“我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掙了錢，肯定要花到自己身上。”
戴晴輕笑一聲，一個人總要活的精致些。而且，現在的織錦面料也不便宜。
戴晴買了兩瓶汽水，喝完回家。
進了院子，娟子抱著她的新衣服躺在躺椅上，“啊……我有點不敢回家怎么辦？”
戴晴停好車，給她倒杯菊花枸杞茶，“越拖越折磨，我建議你還是早點去張姨面前自首，要求寬大處理。”
看著她抱著衣服哀嚎，戴晴就忍不住想笑。
“你說的是，伸頭縮頭都是一刀，我走了。”娟子灌了一杯水，悲壯的離開了。
戴晴送她到門口，看著她一步三回頭的回家，笑了下，剛要關門，杜愛琴就湊了過來，探著腦袋往院子里看。
“喲，小晴，有陣子沒見了，葡萄季都過去了，今年咱們這些鄰居都沒吃上呢。那么大一顆葡萄樹，你一個人也吃不完啊。”
聽著杜愛琴的語氣，戴晴皺眉，“今年的葡萄全壞了，都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