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把面紗摘下來。”
“請申屠姑娘配合。”
“這和查案有關系嗎?”
“有關。”
審訊室里,申屠月的對面坐著李飛和賀簡。
賀簡的第一個要求是讓申屠月摘下自己的面紗。
申屠月沉默了一下,深深地看了李飛一眼,最終緩緩摘下了自己的面紗。
面紗下的容貌并沒有人們想象中那么絕美,只是在水準線之上。
但配合申屠月那猶如天上明月般的氣質,誰都無法否認她的美麗。
“2月21日,下午1點到3點這個時間段,你在哪里?”
賀簡對于申屠月的真面容沒有任何興趣,他直接開始了自己的詢問。
“我在家中。”
“具體位置。”
“西城路19號大院。”
“你當時在做什么?”
“我在修行。”
“當時大院里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沒有了。”
“你有察覺到有其他人來嗎?或是別的什么異常情況?”
“沒有。”
監察部的審訊室里,李飛和賀簡兩人對申屠月進行了審問。
主要是賀簡在問,李飛旁觀。
賀簡先針對一些大致的問題進行詢問,之后再針對各種細節反復詢問。
他的審問技巧相當嫻熟,很多問題看似雷同,實則存在陷阱。
如果是編的內容,邏輯上但凡存在一點漏洞,都會被察覺到!
不僅如此,在審問的過程中,賀簡的雙眼始終蘊含著淡淡的幽光。
他好似黑夜里巡查的幽鶴,仔細審視著一切細節。
審問持續了大概一個小時。
賀簡轉頭看向李飛:“李大人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李飛搖頭。
賀簡重新看向申屠月,用篤定的語氣說道:
“你在說謊。”
“嗯?”
這個結論讓李飛有些意外,因為他全程都沒察覺到申屠月的回答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申屠月微微皺眉,直視賀簡:“我說的都是實話。”
賀簡搖搖頭:“武道高手可以控制自己的呼吸,心跳,氣血流動的速度乃至肌肉的反應,但有些細微的神態變化依然沒法遮掩。老夫干這一行超過四十年,沒有人能在我面前撒謊。”
他最后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沒有絲毫炫耀的語氣。
就像清鼎真人說自己是最好的煉丹師,林天一說自己是天下第一。
申屠月沉默不語。
“2月21日下午1點到3點,你的家中一定不止你一個人,且你是知情的。”
賀簡說出自己的判斷。
申屠月避開賀簡的目光,看向李飛:
“我已經很配合地來到了這里接受你們的審問,你們的問題我也都回答了。你們說有證據證明我和賊人有勾結,證據在哪兒?如果拿不出證據,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李飛看了一眼身旁的賀簡。
他相信這位‘幽鶴’的判斷,所以他更加不會放申屠月離開:
“按照大藍朝律法,在你徹底洗脫嫌疑之前,我們至少可以留你在這兒48個小時。”
申屠月看著李飛,重新將自己的面紗戴上,眼神清冷:
“48小時之后,靖安侯答應我的比武,希望不要食言。”
“一定。”
李飛平靜地點頭。
隨后他和賀簡走出了審訊室。
他們當然不會故意虐待申屠月,為她安排了房間,讓人帶她去房間里住下。
“侯爺。”
呂文星第一時間走了過來,低聲對李飛說道:
“鐘大人剛剛已經接了至少十個電話。”
李飛對此并不意外,正打算開口,就看到神情凝重的鐘瀚快步朝這邊走來。
“靖安侯,賀大人。”
“鐘大人。”
“二位審問的情況如何?”
“已經可以確定申屠月是知道一些內幕的。”
“.有證據能證明她和劫獄的賊人有關系嗎?”
“具體的證據沒有,但我用秘法查出來的內容,還有剛才賀大人的審訊,都已經能確定她必然和這次劫獄脫不了干系。”
鐘瀚看著李飛,“靖安侯可否借一步說話?”
“好。”
于是兩人走進一間房間,將房門關上。
“靖安侯對入世會了解嗎?”
“略知一二。”
“我這么說吧,在甘省,任何一個你能想的到的行業,入世會都有人在其中穩居前五!有的甚至就是行業的龍頭。在官場,池大人就不必多說了,其余五部也都有入世會的人。”
“如果有證據,我二話不說,一定全力配合靖安侯查案!可如果沒有確切的證據,我實在沒辦法繼續把申屠月留在這兒。”
“無論有沒有證據,我至少要留她48小時。”
李飛平靜地說道。
在沒有足夠證據的情況下依然能強制羈留一個人48小時,讓對方配合調查,這確實是監察院的權力。
但當這個被羈留的對象是申屠月時,哪怕多留一分鐘,承受的壓力都是巨大的!
鐘瀚無奈地看著李飛。
他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了。
當初李飛還沒有被封侯,還不是藍巡特使的時候,就敢頂著大羅宗帶來的巨大壓力強行查案。
如今的李飛又怎么可能退卻?
“好,48小時后如果還沒有證據,我只能放人。”
鐘瀚對李飛說道。
“自然。”
李飛點頭。
于是鐘瀚離開了。
賀簡和呂文星走進房間。
“賀大人有什么思路嗎?”
李飛問道。
他沒法對申屠月使用‘夢界之門’,因為幾乎不可能擊潰對方的心防,反而會暴露自己的特殊手段。
賀簡不假思索地說道:
“第一,查監察部內部,找出是誰將情報傳遞出去的。”
“第二,查西城路19號大院,看兩天前的下午有誰去過這里。”
“第三,查我們抓到的那兩個人的來歷。”
李飛:“如果這三條線都查不出結果呢?”
他們之所以要強制帶回申屠月,就是因為覺得很難查出什么證據。
“第四線,申屠月已經給我們了。”
“.是什么?”
“她應該真的和這起案件無關。”
“啊?賀大人剛才不是說她在撒謊嗎?”
“她確實在撒謊,但當我說起她和反賊勾結等問題時,她的情緒很坦然,只有在提起那天下午的具體問題時,她的情緒才有細微的變化。這說明她是在替他人隱瞞。”
賀簡很篤定地說道:
“那天下午一定有別人去過她的住宅,而且這個人和她的關系匪淺,所以她才會替對方隱瞞。”
李飛不得不佩服這位神探的觀察能力。
反正以他的感知,剛才完全沒有看出申屠月有任何情緒上的變化。
“這么說,第四條線就是查和申屠月走得很近的那些人。”
李飛說道。
賀簡:“我想應該不會太多。”
2月24日上午,紅袖酒樓被監察部的人封鎖。
幾分鐘后,紅袖酒樓的老板娘被帶回監察部。
在紅袖酒樓對面有一棟茶樓。
茶樓二層,臨街的一間雅室里。
兩名男子相對而坐,一邊飲茶,一邊看著窗外的紅袖酒樓。
“看起來還算順利。”
一名兩鬢有些白發,顯得有些老態的男子說道。
他正是將夜照從李飛手里救走的燭三!
坐在燭三對面的男子看上去就要年輕很多,穿著一件淡白色的儒衫,長發披肩,氣質出塵。
他喝了一口茶,閉上眼睛品嘗,緩緩說道:
“想不到能在這里喝到正宗的玉老山茶。”
燭三看著他,語氣恭敬地說道:
“您要是喜歡,我一會兒去找老板多買一些。”
“不必。”
儒衫男子睜開眼睛,“這茶用這里的水煮泡才別有一番韻味,買了帶走,就沒這個味道了。”
燭三點頭,他對這些是不太懂的。
“既然一切順利,你為何還憂心忡忡?”
儒衫男子問道。
燭三:“劉杰暉身上的誓約術法意外被破解,我擔心后續還會有別的意外。”
“如果真的能完全破解,對方現在不會是這個反應。現在看來,昨晚只是李飛和賀簡故意設的一個局,他們其實并沒有掌握關鍵信息。”
“希望如此吧。”
燭三嘆息一聲,“可惜昨晚的比武沒成,許競那邊還需要做一次確認才肯同意和我們合作。”
儒衫男子點頭,很隨意地說道:“嗯,如果實在不行,就由我來吧。”
燭三:“不用,經過昨晚這么一鬧,李飛和申屠月早晚都會交手的,您不必提前暴露。”
“呵,沒想到居然有一天對付一名道基期武者,都要這么處心積慮。”
儒衫男子自嘲地一笑。
“畢竟是青史第一嘛。”
“希望別讓我失望。”
當天下午,對紅袖樓老板娘邵思柔的審訊就有了突破性進展!
對方的心神中植入了和劉杰暉一樣的誓約類術法,所以李飛沒法從對方的潛意識世界獲取到關鍵信息。
不過只是獲取一些‘邊緣’信息,加上賀簡的審訊,已經足以拼湊出一部分真相了:
“目前可以確定的是,那天下午去了申屠月住所的人就是邵思柔,是她將監察部內部的情報傳遞了出去。”
賀簡對李飛說道:
“而邵思柔過去的一切關系都和入世會有關,昨晚我們抓住的那兩名逆賊,還有闖入監察部的‘夜魔’索澤,從現有的情報來推斷,他們大概率也和入世會有關。”
李飛:“這么說,新天會和入世會有勾結?還是說兩者根本就是同一個組織?”
賀簡目光幽深:
“現在還不能下定論,只是老夫總覺得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