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3日。
距離今年的第一場大朝會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藍凌城及周邊地區也已經連續下了一個多月的大雪,這在往年并不常見。
因為處于京畿地區,朝廷的各種福利和支援力度都很大,所以并沒有出現什么問題。
但持續的低溫加上大雪,已經有好幾個行省出現了大面積的雪災!
道路阻塞,牲畜被凍死,房屋被大雪壓得坍塌
雖然中樞迅速下令各地出人出資源,迅速救災,但因為許多偏遠地區并沒有通鐵路,正常道路又被大雪堵塞,所以救援工作遲遲沒法展開。
洛省,福華府。
距離夾石城有三百多里的康家鎮。
這里四面環山,在大雪封山后,僅有的幾條進出通道也被大雪冰凍。
電話線路也出現了損壞,整個鎮子已經和外界斷聯快一周了。
鎮民們家中取暖用的炭石,柴火幾乎耗光,已經有人被活活凍死!
康家鎮最豪華的一棟三層樓的小閣樓里,鎮長于明一臉凝重地坐在自己的書房中。
書房里有一座火爐,將整個書房烘得暖暖的。
于明年輕時候參過軍,成了一名破體期武者,在戰場上立過功,退下來后,花錢找關系,最終給自己撈到了這個鎮長的官位。
他家里的過冬物資是足夠的,加上自己有武者的體質,所以即便全鎮的人都凍死了,他也死不了。
但此時此刻,坐在溫暖的書房內,于明的心卻非常冷。
“這玩意兒是什么時候開始有的?”
他手里拿著一張傳單,詢問坐在自己對面的人。
“所里的老張昨天來我家里,說幾天前有人敲了他侄兒家的門,把這東西給了他侄兒。”
康長宇一張臉也皺成一團,撓了撓自己亂糟糟的頭發,開口道。
他是康家鎮本地人,是鎮上督查所的所長。
鎮這一級不同于上面的‘城,府、省’,并沒有完整的六院,除了鎮長和一些隸屬于內務院的官員,就只有一座督查所,所里大概二十名督查員維持小鎮的治安。
所以現在書房里坐著的這兩人已經是康家鎮官職和權力最大的兩個人了。
但兩人現在都恨自己的官職太低,本事太小,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處理眼前的事。
于明手里拿著的這張傳單,上面寫的內容堪稱大逆不道!
都說大災必有妖邪出,指的是災難時節,很多邪教就會趁機冒頭,收攏人心。
類似的事情,于明和康長宇過去也不是沒見過,甚至還親自剿滅過一些邪教分子。
但眼下的這份傳單,已經不是簡單的邪教能夠概括的。
傳單上的內容寫得簡單直接,都是大白話,主要說了三件事:
第一,大藍朝貪官遍地,朝廷發給百姓們過冬用的物資,幾乎都被貪掉了。
第二,朝廷粉飾太平,去年明省死了上百萬人!北境也在打仗,且戰事不利。
第三,昏君無道,朝廷失德,從而引起天罰。這場雪災就是天罰,證明大藍朝氣數將盡!
否則為什么過去那么多年,年年下雪都沒事,今年卻有了如此嚴重的雪災?
如此三條,層層遞進,等同于在說大藍朝從上到下都有問題!
在傳單的最后,寫了一段咒詞,大致意思是詛咒貪官,詛咒無能的大臣,詛咒昏君、最后詛咒這個腐朽的國度!
傳單上揭露的那些內容還有最后的咒詛,都讓于明和康長宇看得膽戰心驚。
以往那些邪教最多就是讓人信仰某個邪神,從而獲得心靈的慰藉等等。
但這次冒出來的這個未知組織,卻是直接讓人詛咒官員,詛咒朝廷、甚至咒詛君王,詛咒整個大藍朝!
“老張的侄兒說,發傳單的人告訴他們,只要誠心誦念最后這段咒詞,就能不懼嚴寒。”
康長宇說道。
于明心中一驚:“你試過?”
康長宇連忙搖頭:“我哪兒敢啊!”
于明看著他:“那老張的侄兒呢?”
康長宇猶豫了一下,說道:“老張的侄兒一開始也沒敢試,是他老婆冷得實在不行了,就試著誦念這段咒詞,結果.結果真的就沒那么冷了。”
“艸!”
于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鎮長,你以前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只是念幾句咒語真的能管用?老張侄兒的老婆可就是個普通人啊。”
康長宇疑惑地問道。
于明拿出一支煙,康長宇連忙給他點上。
于明眼神幽深,緩緩道:
“當年我們在南邊的荒漠里打仗,那邊晝夜溫差很大,白天熱得像蒸籠,晚上冷得像冰窖。
有一次我們小隊在晚上遇到了一隊自己人的尸體,全都是干尸,像是被大火烤了幾天幾夜的那種。但問題是當時的溫度非常低,周圍又沒有一丁點火燒過的痕跡,甚至這些尸體身上的衣服都是完好的,還他娘的結了霜。”
“啊?”
康長宇聽得張大嘴巴,“那這是怎么辦到的?”
于明:“當時我們小隊的隊長說,這是南邊漠國的巫師施的巫術,他們的巫師就是我們的術士,用的就是一種術法。”
康長宇皺眉:“這術法有這么厲害嗎?不都是些蠱惑人心的小把戲,咱們以前抓過的那些邪教術士,也沒見多厲害啊。”
于明搖頭:“你不懂,術法能影響人的精神,有些術法只能蠱惑人心,而有些術法能通過精神反過來影響人的身體。比如我們當初看到的那些干尸,他們就是自己把自己給活活燒死的!”
“自己把自己給燒死的?”
康長宇聽得毛骨悚然,完全沒法理解這是怎么做到的。
于明神情凝重:“總之,有些術法很詭異,這單子上寫的咒語,沒準真的能讓人身體發熱,從而御寒。”
“那咱們怎么辦?”
康長宇問道。
這種能凍死人的鬼天氣,通訊斷絕,朝廷的救援遲遲不來,如果傳單上的咒語真的能讓人御寒,絕大多數人都不會在意這咒語詛咒的是誰!
雖然康家鎮的識字率并不高,但架不住別人可以直接教人怎么念咒。
這些咒語內容直白,很好記住。
“立刻組織人手,挨家挨戶地搜,這種東西不能留,一旦傳出去,咱們今后說不定都得掉腦袋!”
于明咬牙道。
“那御寒的問題怎么解決?”
康長宇知道搜傳單只能治標,不能治本。
“發動鎮上的大戶,分發物資,從你我家里開始!”
于明當機立斷,決定破財消災。
“好。”
康長宇也知道厲害,雖然心疼,但也決定配合。
砰——
樓下突然傳來一聲悶響。
書房內的兩人一驚,迅速站起身。
康長宇立刻從腰間的槍套里拿出自己的配槍,走到書房門口,聽著外面的動靜。
于明看了一眼墻上掛著的戰刀,那是他當年從邊軍退下來時帶回來的兵器。
最終他沒有取下墻上的戰刀,而是從抽屜里拿出一把轉輪手槍。
離開戰場多年,他已經不是曾經那個敢于廝殺的戰士了。
哪怕他是破體期的武者,他也更相信手里的手槍。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打開書房的門,朝外面看去
這一天,康家鎮依然在遭受風雪的肆虐。
督查所沒有任何行動,鎮長家里也沒有對外發放物資。
在冰雪的籠罩下,大藍朝有七個行省都遭遇了雪災,有數百萬人受到影響!
康家鎮上發生的事,同時還在很多地方發生著。
藍凌城。
靖安侯府。
府上終于不再只有李飛一個人了,如今多出了十幾名丫鬟和下人,還有管家和護衛。
這些人都是呂文星幫李飛安排的,都是信得過的。
李飛推開房門走到院子里,抬頭看向天空。
雪還在下,但和上個月相比,已經小了很多,且溫度也在逐漸回暖。
尋常百姓可能會覺得天氣在逐漸變好,但唯有精通術法的人才能感知到,天空中有一股宏大的術法力量,在影響著整座城市的風雪!
李飛推測這是一座籠罩藍凌城的大陣在發揮作用。
這座大陣或許是當年西方聯軍兵臨城下后,朝廷決定構筑的,目的是為了防止藍凌城再一次被轟炸。
只不過如今這座大陣沒被用來抵御西方的轟炸機,先用來抵御風雪了。
“侯爺。”
一個聲音傳來。
李飛轉身看去,呂文星朝這邊走來。
“老呂,有什么事嗎?”
如今李飛對呂文星的稱呼已經從‘呂大人’變成了‘老呂’。
“池承宇的案子判了!”
呂文星開門見山。
“哦?怎么判的?”
“結黨營私,貪污受賄、打壓同僚,這些罪名池承宇都認了。但謀殺蘇雪松獨子蘇逸飛,他怎么都不認。目前也并沒有實證能證明蘇逸飛是他派人殺的。”
“其實我覺得蘇雪松也未必就相信自己兒子是被池承宇殺的,他只是需要一個泄憤的對象。”
“侯爺高見。”
“入世會和新天會勾結呢?”
“這個池承宇也認了,但只說是和別人合伙做生意,根本不知道什么新天會。”
“嗯,最終怎么判的?”
“池承宇去職,丟了閣官的官位,被派去北境作戰,將功補過。”
呂文星說道。
池承宇畢竟是武道大師,認的罪也不算太嚴重,所以肯定是不會被重判的。
恰好北境戰事未歇,派他去北境將功補過,將來或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李飛對池承宇的判處結果并不感興趣,他只想知道憑借這個案子,能不能深挖出新天會的線索,從而讓天壇刺殺案結案。
“陪我去一趟監察閣。”
李飛對呂文星說道。
“好。”
呂文星轉身去車庫,準備開車。
很快,一輛汽車駛出靖安侯府。
“侯爺,藍巡閣第一次全國公投的時間定在下個月1號。”
車上,呂文星一邊開車,一邊對李飛說道:
“豐省這邊,您的申請已經通過了,可以作為預備閣員參與公投。除此之外,豐省還有兩名預備閣員,分別是何卓然和苗朗。
何卓然是云溪府凌云門的掌門,苗朗是盧家的供奉。”
藍巡閣的事,在2月1號的大朝會上正式通過。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朝廷向二十三個行省所有符合要求的人和勢力都發了邀請函,邀請加入藍巡閣。
只要具備道基期或附體期修為,通過考核后就能成為藍巡閣的參事。
只要具備武道大師或真人的修為,通過考核后就能成為藍巡閣的預備閣員。
所謂考核,其實就是朝廷的認可。
藍巡閣并不限制官職,所以無論是江湖人還是朝廷官員,只要通過考核,都能加入藍巡閣。
唯一的一條‘潛規則’:暫時不接納大宗師和頂級真人的加入。
雖然沒有拿到明面上來說,但目前該知道這條‘潛規則’的勢力都知道了,藍巡閣閣員的最高修為被限制在武道大師或真人層次。
這條規則其實是為了照顧那些非頂級的勢力。
除了佛道兩家,一樓一閣,三山四派七大家這些頂級勢力外,其余的勢力根本沒有大宗師或頂級真人層次的戰力。
若不加以限制,藍巡閣的平衡就很難維持。
在這種情況下,二十三個行省參與公投的預備閣員都是武道大師或真人。
唯有李飛是例外。
但這位靖安侯天下聞名,作為古今第一道基期,斬殺了雙神通武道大師,公開擊敗了一名武道大師,沒有人會質疑他不夠資格參與這次公投。
只是沒多少人認為他能當選。
“我目前打聽到的消息,云溪府有17名道基期武者和6名附體期大法師成為了參事。
慶立府有22名道基期武者和6名附體期大法師成為了參事。
大同府有51名道基期武者和10名附體期大法師成為了參事。
豐省省城34名道基期武者和17名附體期大法師成為了參事。”
呂文星將自己打聽到的詳細數據告知李飛。
公投的關鍵在于票數,只有道基期武者和附體期大法師才能成為參事,具有投票權。
李飛默默地計算了一下:
大同府因為有武安大學,所以道基期武者的數量比另外兩個府加起來都多。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道基期武者是武大的教授。
其余的,一部分是大同府官府的人,一部分是江湖人。
這51票,加上各地正法院和大同府正法總院的10票,李飛至少能拿到50票!
然后他又計算了一下盧家那邊的票數。
盧家的祖宅就在慶立府,所以這個府區幾乎是盧家的‘票倉’。
慶立府一共28票,盧家應該能全部拿到。
省城一共51票,其中大部分都是弘毅大學和盧家的人,盧家至少能拿到40票。
這樣算下來,盧家的那位供奉,票數不會低于68票!
也就是說,李飛哪怕將大同府的票全部拿到手,也依然比不過盧家。
“關鍵在于云溪府的那23票,如果能爭取到,就還有機會。”
李飛心中暗自琢磨。
云溪府也派出了代表,是凌云門的掌門何卓然。
對方雖然知道自己肯定選不上閣員,但必然會分走一部分云溪府的票數。
因為按照新推出的公投規則,沒有被選上的預備閣員,至少要在公投時獲得超過10票。
否則將失去預備閣員的資格。
預備閣員的各種權力都要大過參事,且來年還有資格繼續競選閣員,所以云溪府那邊至少也會有十幾票是給何卓然的。
這條規則是為了防止有些勢力派出不止一人成為預備閣員。
有了這條規則,想要擁有更多的預備閣員,就必須要分一部分票數出去。
那樣一來,自家競選閣員就未必十拿九穩了。
“我能爭取的中立票數大概只有十幾票。”
李飛默默計算了一番,發現自己想要在這次公投中勝過盧家。
難度太大了。
“我已經聯系了侯府和邊鏡如鎮守使。”
呂文星對李飛說道,“讓他們想辦法為侯爺爭取更多的票數。”
李飛點點頭:“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及時告訴我。”
兩人說話間,汽車行駛到了監察閣總部。
李飛下車,和呂文星一起走了進去。
一個多小時后,兩人從里面出來,上車離開。
李飛來找賀簡聊入世會的案子,今天剛結案,這位神探就已經通過池承宇的供詞獲得了很多線索和破案的思路。
如果接下來一切順利的話,天壇刺殺一案也能結案。
如此一來,李飛這位藍巡特使身上才算是沒有別的差事了,可以專心去重啟上官筱的案子。
帶著不錯的心情,李飛乘車返回了自己的府邸。
當汽車開到侯府大門外時,他通過車窗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人影。
“停車。”
李飛說道。
“侯爺?”
呂文星扭頭看他。
“看到個熟人,我下車去問問。”
李飛一邊說,一邊打開車門。
在侯府大門外,雪地里,一名穿著道袍的年輕男子背負長劍,站如青松。
年輕的道士長相平平,唯有一雙眉眼,好似出鞘的利劍,讓人見之難忘。
“寧兄?”
李飛來到此人面前,開口道。
來人正是如今的風云總榜第二,寧川!
寧川朝李飛抱拳行禮:
“見過靖安侯。”
李飛抬手:“寧兄不必客氣,你是來找我的?”
寧川點頭,一字一句道:
“我來挑戰你。”
李飛一怔,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對手。”
寧川很坦誠地說道。
他是一個很驕傲的人,《天驕論》上寫的幾名絕世天驕中,他是最驕傲的那個。
但這種驕傲隨著大羅宗的變故發生,逐漸被深埋。
這次下山行走江湖,寧川是為了重新找回自己的驕傲。
或者說,找回大羅宗的驕傲!
“我在十天前就抵達了藍凌城,但我沒有立刻來府上找你。”
寧川很認真地對李飛解釋道,“我用了十天的時間去打磨自己的心境,積蓄自己的劍意。為這一戰,我已經提前準備了十天。
我固然不是你的對手,但這一戰肯定不會讓你覺得無趣。”
說完后,他再次向李飛抱拳行禮:
“還請成全!”
對他這樣驕傲的人來說,要說出這樣的話,其實已經很不容易。
正當李飛打算點頭時,一個聲音突然傳來:
“我準備的時間更久,不如寧道長先成全我。”
李飛轉頭看去,看到一襲藍紗映入眼簾。
靈動、無瑕,好似云上白鶴從空中落下,立于雪地之中。
來人李飛也認識,蘭家大小姐——蘭若云。
蘭若云邁步朝這邊走來。
她面帶笑容,先向李飛抱拳行禮:“見過靖安侯,抱歉打擾二位比武。”
李飛:“無妨,我本就還沒答應寧兄。”
寧川微微皺眉,看向蘭若云:
“蘭大小姐是何意?”
蘭若云向他行禮:
“寧道長,此前與你一戰,若云受益良多。輸給你后,若云苦思許久,心有不服,想要再和你戰一次!”
此前寧川主動找到她,一戰而勝,從而直接登上風云總榜,排在第二,讓蘭若云落在了第三。
現在蘭若云要再比一次。
寧川心生不滿。
他并非不敢和蘭若云比試,只是為了今天這一戰,他已經準備許久,實在不愿意將自己精心準備的招式和劍意用在別人身上。
在他心中,道基境內除了李飛,沒有人有資格接他接下來的這一劍!
蘭若云身上突然綻放出一股劍意。
這劍意縹緲不定,變化莫測,像是天上的白云,又像是地上的流水,靈動自如。
“蘭因絮果?”
李飛立刻回想起當初蘭若云對自己用出的那式道勁。
那是蘭家的至高絕學,本是造化層次的道勁!
從蘭若云此時綻放出的劍意來看,對方對蘭因絮果的掌握明顯強大了很多,已經達到了如意層次。
也就是說,蘭若云同樣以道基期的修為練出了如意層次的道勁!
感知到這股劍意,寧川的面色稍緩。
他對蘭若云點點頭:“好,那就再比一次。”
如意層次的蘭因絮果,確實有資格接自己的劍了。
很快,長街之上只剩下兩人相對而立。
李飛和呂文星都站在侯府的大門處觀戰。
“侯爺覺得誰會贏?”
呂文星用勁力傳音,好奇地問道。
李飛也傳音回復:“我也猜不到。”
在他看來,如今的寧川和蘭若云都已經站在了道基期的最巔峰,不比當初還未破境的申屠月和燕東辰差。
要分勝負,就看雙方的臨場發揮,還有各自的傳承和道基的強弱。
寧川身負傳世級道基萬雷司命,在道基上明顯要強過蘭若云。
但蘭若云掌握的蘭因絮果是造化層次的道勁,哪怕目前只能發揮出如意層次的威能,也比寧川掌握的如意層次道勁強。
所以兩人各有優劣,勝負未知。
“開始了。”
李飛突然說道。
雪地里突然迸發出雷電,然后是呼嘯的狂風也帶著雷電。
雪融化為水,水中生雷。
一片火海籠罩住長街的上空,火中亦生雷。
地之雷,風之雷、水之雷、火之雷!
萬雷司命,化萬物為雷霆!
一座雷霆的世界隨之生成,將長街籠罩,也將蘭若云關在其中。
整座天地帶來的重壓都朝蘭若云碾壓而去,她好似一只孤天里的云鶴,翱翔于天地,以優雅的姿態避開一道道雷霆。
但隨著雷霆天地不斷縮小,留給蘭若云躲閃的空間也越來越小。
在呂文星眼中,只能看見耀眼的雷光,和時不時閃爍而過蔚藍色身影。
某一刻,雷霆天地幾乎壓縮到極致。
寧川拔劍,天地之間只剩下那一抹璀璨的劍光!
呂文星猛地睜大眼睛,想要努力看清楚。
而李飛卻選擇閉眼。
在他的感知里,寧川將整座雷霆天地都凝于自己的劍上!
這一劍,既是一座天地凝聚為一道雷霆,也是一道雷霆化出一片新天。
一生萬物。
萬物歸一。
寧川這一劍,幾乎快要觸碰到玄景層次!
這就是他挑戰李飛的自信!
當劍光即將命中蘭若云時,這名絕美的女子也終于拔劍了。
寧川憑借當初祭天儀式帶來的提升,洗意通神,將心神力量提升到‘通神之境’,從而練出了如意層次的道勁。
蘭若云其實不如他,并沒有真正將道勁突破到如意層次,她只能在蘭因絮果這一招上達到如意層次。
所以她分勝負也只靠這一招。
因果顛倒,天地逆轉!
寧川這一劍固然厲害,但終究還未超出如意層次,所以還是受到了蘭因絮果的影響。
一部分力量憑空消失,然后神奇地轉移到了蘭若云的劍上。
兩人的長劍相擊。
剎那間,天地無聲。
突然,李飛猛地睜開雙眼。
長街之上,兩道宏大的氣息幾乎同時沖天而起,擾動了天云!
天空中正在飄落的雪花蕩然一空。
“侯爺?!”
呂文星瞪大眼睛,轉頭詢問李飛。
李飛點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想:“破境了。”
寧川和蘭若云兩人,憑此戰找到了破境的契機。
雙雙破境!
片刻后,人間又多了兩位武道大師。
“這可真是.”
呂文星看著重新分開的兩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蘭若云也就罷了,畢竟都29歲了,以風云總榜第三的戰力成為武道大師,也不算多么驚世駭俗。
可是寧川今年才25歲,且還差半年才滿26歲。
他這一破境,意味著再次打破了武道修行的歷史記錄!
先是明棄留下的26歲的記錄。
接著是申屠月將這個記錄又往前推了一個多月。
現在是寧川,再次破記錄,且將明棄的記錄往前推了半年,領先申屠月近五個月!
呂文星沒有想到,自己還能親眼見證一個新的青史第一誕生。
他忽然心中一動,轉頭看向李飛,觀察這位侯爺的表情。
卻見李飛很誠懇地開始鼓掌,平靜地說道:
“恭喜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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